沈容吐了一下舌头,扮着鬼脸,现在是几岁大的身体,想做什么都成。
沈宛道:“奶娘还说她懂事,我便说她的懂事只管一阵儿,瞧瞧她那吐舌挤眼的样子,着实不像话,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沈容忙低头吃粥,这个姐姐什么都管,她行事不好,要管;她动作粗鲁,还是要管…不过,穿越前的她原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第一次被人这么管着,她竟有一种幸福的滋味,可想到前世沈宛的结局还是悲从中来,她是穿越而来的沈容,不是前世那个糊涂沈容,她不会让沈宛伤心的。
“大姑娘!大姑娘…”小环一阵急切的呼声,拾阶而上站立门口,甜美一笑,道:“大姑娘,道长来取石枕了。”
沈宛搁下碗,用帕子优雅地拭了一下嘴,目光落在沈容身后的石枕上。
沈容一扭头,这才发现自己身后有一只汉白玉的石枕,质地寻常,但难得的是式样很圆润漂亮,上面刻着淡淡的纹饰:有花木、有飞鸟、云彩楼阁。凝眸时,上面依稀有古怪的文字翻腾,像一串串符箓,细瞧间又没有唯有若有若无的花鸟图纹。
沈容将碗递给石妈妈,用手抱着石枕,脑海中掠过一个老者的声音:“假作真时真亦假,黄粱一梦以为假,须知前世本此生。”
前世沈容在陈留大病,可没有道长送石枕。
*
原来,那日沈宛静坐病榻前,一脸忧容地凝望着昏睡中的沈容心急如焚,而客栈外,传来一阵吵嚷声。[记忆回放]
“臭道士,想在这儿白吃?你当我们客栈是你能白吃的地儿。”
“你不是瞧见了,偷儿把我的钱袋子给偷了。”
“你说是在我们店里失窃的,我还说你是没钱来吃白食。”
沈宛被吵得不厌其烦,疲惫、烦燥、担忧袭卷心头,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照顾沈容,郎中说,若是沈容的烧症三日内不消,要么他日成个痴傻孩,要么再无回天之力。她已经守了一天两夜了,恐惧随着时间的推移逾来逾强。这是她最后守护的人,这几年要不是因为沈容,她怕是坚持不到现在。
她蓦然出了客房,楼下大厅里店小二与一个衣衫破褴的瘦道士正在争论,声音很大,仿佛谁的嗓门大谁便占了理,一侧看似沉默不语的掌柜正与大厨打手势,让他去请打手。
若是再打上一场,怕是更乱了,沈宛问道:“店家,他欠了多少饭钱?”
店小二见是官家千金,原本如斗鸡的模样立时软和了下来换成了笑模样,恭敬地答道:“回沈姑娘,欠了一两又三百二十一纹钱。”
沈宛往那桌上扫了一眼,一个出家修行的道士,好大的胃口仅叫了一桌的菜,一只卤鸡、一坛二斤的烧酒,还有二斤卤牛肉,又有一大盘的馒头,另又有几样下酒菜。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守着妹妹,说不准,这就是她最后能陪妹妹的几日了。
沈宛道:“记在我账上!”
店小二凝了一下。
瘦道士笑道:“贫道可不是爱贪便宜的人,下山之时,真带有银钱…”
沈宛面露厌烦,表情虽只一刹可还是清晰地落在瘦道士的眼里。
瘦道士不停重复着:“我真有银钱,被偷儿给偷了!”似在解释,这姑娘生得不错,性子也不错,心地也算良善。
店小二道:“臭道士,看看你这身衣衫,比外头的乞丐还臭,说你有钱谁信?今儿算你运气好,得遇贵人替你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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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治病石枕
瘦道士沉吟着,“着实是贵人,富贵命格,可不就是贵人么。”
沈宛礼貌地冲道士福了一下身,转身欲回房,不想那道士挡住了去路,直惊得沈宛如见了鬼鬼一般,她明明记得瘦道士在楼下大厅,怎的眨眼间就上了二楼。
瘦道士嬉笑道:“姑娘请我吃饭,我不白吃,我瞧姑娘面带忧色,贫道有一石枕,最是个宝贝,今儿借与姑娘消病祛灾,定能助姑娘心想事成。”
沈宛还没回过神,道士就将一个沉甸甸的布包塞到她怀里。
“道长…”
“姑娘不用言谢,一日后我自来取回石枕。”
道士落音时,人已经出了客栈,只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小环歪头审视:“大姑娘,要不就试试石枕,那道人不是说石枕能消病祛灾,幸许真是个好的。”
石妈妈放下乌盆,“大姑娘,且试试。”
如若真的管用,也算是捡条命回来。
郎中的药吃了几副对五姑娘的病一点不见起色,也只有试试了。
沈宛走到床前,从布包里取出石枕,这是一只白玉石枕,并不是多好的白玉,瞧上去倒像是汉白玉,却又比寻常所见的汉白玉要明亮、润透。
石妈妈抬起沈容的脑袋,沈宛将石枕支在了她的头上,双手合十,虔诚地道:“上天保佑妹妹可以早日康复!”
*
当时,沈宛只是抱着死马当着活马医,权且一试的心诚,不想将石枕给沈容使了后,沈容的病情竟日渐康复。
沈宛要取了石枕还与道人,这会子沈容却紧搂着石枕不撒手,两人来回争夺了两下,沈宛轻呼一声:“妹妹!”
沈容回过神来,定定地看着沈宛。
沈宛以为她想要枕头,笑道:“妹妹若是喜欢这样的玉石枕头,待入了京,我着人给你做一个。这是旁人之物,不可贪占,道人能借我们姐妹,又治愈你的病,本有救命之恩。人不可无信。”
言下之意:人家拿出宝贝给我们一用,你的病方才好了,怎么能再贪别人的宝贝石枕。
沈容撒了手,“姐姐,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一个老人在说话?”
沈宛凝眸,听到客栈外头有人在吆喝,“是外头卖糖葫芦的老翁?”
她们定是没听到。“假作真时真亦假,黄粱一梦以为假,须知前世本此生。”她回到了沈容还是几岁之时,是不是一切还可改变。
她虽好奇这石枕,但旁人之物,定不能强占。
沈容笑了一下,对石妈妈道:“再与我盛碗肉粥。”
沈宛将石枕包到那个布包里头,“小环,取五两碎银子。”
沈宛捧着石枕,领着小环出了客房。
沈容心下好奇,掀开被子就下地,石妈妈一把拉住了她,“奶娘,你让我瞧一眼,就瞧一眼,我不出门。”她一纵身站在门后。
沈宛到了楼下大厅,福身行礼:“道长,石枕果真是宝贝,我妹妹枕上之后病就好了。道长妙手回春,请受小女一拜!”
道长一把夺过石枕,启开布包,查看了一番,嘴里嘟囔道:“好大的福分!家雀浴huo化凤凰。”
沈宛愣住,他虽说得小声,却还是一字不漏的落到她的耳中。她郑重地跪下,深深一拜,道长将石枕裹,重新揣入他那松松垮垮的怀中,虽是大冬天,他衣着宽大,半露着胸\膛,竟生生受了沈宛一拜。
小环将钱袋捧递给道人,“我家大姑娘说,此次多亏道长的石枕治病,方令我家五姑娘才康复,这点零碎银子是孝敬道长打酒喝的。”
道长一把抓过钱袋,抬头往楼上客房扫了一眼,正遇到门后探出脑袋的沈容,目光相遇,沈容非但没缩回脑袋,反而直直的迎视着道长,她眼眸微敛:这道长的声音,不就是早前她抱着枕头时听到的那个声音?
沈容听闻过黄粱一梦的故事,传说一个书生在赴考途中得遇一个道人,用道人的枕头一睡便梦了一生…
第8章 道长设局
她枕着那个石枕病情比前世时康复得快,而她更比前世时提前了十八年魂附这具身躯。前世有万般辛酸,千般坎坷,更少不得他人的谋算、利用,真真是步步惊心,即便此刻醒转,也难忘临死之前满腹的怨恨,若干的愧悔、歉疚。
有沈宛磕头叩谢间,道长已转身而去,虽穿得破烂,却自有一股子洒脱不羁,仙风道骨,沈容瞧在眼里,心下暗暗吃惊。
道长行了一程,到了街坊拐角处,一折身便将手中的钱袋子一抛,那钱袋子竟端端落在一侧躲着的小道士手里。小道士讨哈腰点头地迎了过来,“师祖,你老人家下山有些日子,是不是该回太虚观?”
“小徒孙,你敢管我?去,打上五斤上等的女儿红来,要二十年的陈酿。”
“师祖!”
外面是好玩,可住的、吃的、用的哪里终南山太虚观好,小道士着实是太想师兄弟了,甚至还想念师父、师叔们来。
道长催促一声,抬腿一踹:“还不快去。”
小道士嘟着嘴,都下山三年了,可师祖还没有回观的打算,三年前便说下山结缘寻九转凤凰,每年腊月便要来一趟陈留,直说这九天凤凰要在陈留降生,照道理也该寻到了,可他还不会走。
连续三年的腊月,整个陈留出生的女婴比比皆是,这传说中异世凤凰也该降生了吧?
一定是师祖贪玩不想回终南山,还一本正经地骗他这个小徒孙,说什么“师祖我要解苍生之苦,救万千生灵,第一大事便是点化九天凤凰。”
更令他可气的是,两日前,师祖居然让他扮偷儿,让他去客栈里偷他的钱袋。小道士很不解地问:“师祖,你把钱袋给我就行。”“笨!我是想知道你的武功练得如何,回头入客栈偷取我的钱袋。”小道士还以为,偷取钱袋会有一番艰难,可师祖明明看到他,竟是半点防备都没有,竟让他轻而易举地取得了钱袋。
有这样的偷的么?明明知道他要取,却不拦,还故意惹得店小二误会,声声骂他“比乞丐不如,你是吃白食的假道士…”
堂堂庄周道长,居然被个世俗小二打骂,真是将太虚观的名头丢到家了,好歹终南山太虚观也是道家名观。
小道士一去,庄周道长不由轻叹一声:“贫道了结这段善缘,也该回终南山闭关静修,唉,他日的风月官司且由他们去闹。”
*
沈宛回到客房时,沈容已连吃了三碗肉粥,瞧她的模样还没饱。
石妈妈连忙阻道:“五姑娘,不能再吃了。”
“我饿三天了,奶娘就让我再吃半碗,就半碗。”
沈宛道:“不可再吃,你大病初愈,小心吃多了伤了肠胃。奶娘捧着下去与奶爹、奶兄吃。”
说曹操,奶兄石平就到了:“大姑娘,郎中到了!”
沈宛一挑眉:沈容衣衫不整,虽是家里的下人小厮,可到底是男女有别,便是自己父兄也不能只着中衣相见。
沈容立时回过神,她可只着了中衣,转身回了榻上,像模像样地依在榻上。
小环打开门,将郎中与石平迎了进来。
沈容道:“郎中给姐姐、奶娘、奶爹诊诊脉,近来天冷,我又染了场风寒,莫让你们过了病气。且开了药吃,我先调养,你们防病,定要过一个无病无灾的顺遂年节。”
前世之时,她病一场,过了病气给沈宛等诸人,今次既能防备,做些准备也是好的。今次若得保健康,他们便不用在陈留多住十余日,自然就避开沈宛在咸城得遇临安王世子那只花心大萝卜。
临安王世子娶沈宛为世子妃前便纳有三房侍妾,算着现下的时间,临安王世子如今有二十有一,已有一双儿女,最是个风流多情种。他与沈宛成亲后,也不过新鲜半年时间,好在沈宛行事得体,又讨临安王妃欢心,倒是保住了嫡妻位,可后来沈宛是如何死的?她不知过程,只凭后来的七姑娘沈宜做了临安王世子的继室,便隐隐觉得这事定与继母潘氏、二婶李氏有关。
第9章 戒行
石妈妈笑着,“五姑娘这话倒有几分道理。”
沈宛心里也觉得沈容的话说得不错,“这丫头就是个皮的,懂事的时候,恨不得捧在手里疼着;惹恼人时,真恨不得将她打个皮开肉绽。”
小环道:“郎中先生今儿怎的来得这么晚?”
石平接过话,“城外王员外家的老太太病了,昨儿一宿,先生都在他家,刚回来就被我带过来。”
郎中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是陈留城里小有名气的郎中,医术好,但凡城中的体面人家都请他出诊。他细细地给沈容诊了脉,开了方子又叮嘱了几句,沈容的病来势汹汹,不仅是她,便是入冬以来,像她这样感染风寒发烫的孩子便不少,城中便有两个富贵人家的少爷姑娘因染了风寒便这样没了,还有一个据说是烧得痴呆了。
郎中又给沈宛、石妈妈几个诊了脉,“近来天寒,你们都染了风寒,大姑娘许是过了些病气,好在发现及时,我开上一副药,你们几个服侍五姑娘的都跟着喝上两日,大姑娘要多喝两日,有病防病,无病强身御寒气。”
沈宛令小环取了钱袋子,付了诊资,又着石平去药馆抓药。
*
夜里,姐妹俩挤在一处,沈宛睡了数日来第一个好觉。
沈容躺在床上没了睡意,现代社会的一生、前世穿成沈容的五载,两世命运交替涌现脑海。她们姐妹生生成了继母、二婶女儿的踏脚石,助她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良缘。前世沈容的姻缘是沈宛谋划得来,沈宛的姻缘则是花心萝卜的临安王世子自己强娶而成。
养了两日病,沈容催促着:“姐,我们赶路吧,你瞧,我都大好了。”她转了个圈,在屋子蹦跳了几下。
沈宛原是担心沈容路上受罪,这会子见妹妹精神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当天便令石妈妈等人拾掇起来,翌日一早,带着护院等众人起身往京城而去。
沈宛因有了郎中开的防风寒的药,没犯风寒,抵达咸城时,着石妈妈拿了药方去药馆抓药,上下众人喝上三顿,在咸城稍作一日停留,补充路上所需的干粮等物便前往京城。
咸城离京城近,到了咸城只需再行三日就能抵达京城。
腊月二十六,众人起了大早,准备赶在除夕前到京城,便是路上许也是要连夜赶路的,然,待石伯整好马车,护院们也都预备好赶路时,咸城清道戒行,各临街商户虽开了铺面,却没了生意,街道上更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石妈妈有些落漠地道:“好好儿的,怎么戒行了,还想着赶回京城沈府过年关、守夜,这…”
被这么一耽搁,天晓得咸阳城何时放行。
石平父子早已经出去打听消息。
沈容拿了本小传闲书坐在客栈窗下读着,沈宛正拿着一个花箍做着女红,面露无奈,计划总赶不上变化,现下官府下令戒行,瞧这模样似京城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可这都快年关了,不在京城呆着,来咸城作甚。
沈容在心下转了一圈,前世时,她们在咸阳过上元节作了三日停留,是早早听人说当朝淑妃、临安王妃姐妹二人回咸城给荣国公府的国公爷过六十大寿。整个咸城父老为欢迎萧淑妃回乡省亲,特意办了一场百年一度的盛大上元灯节,比京城灯节都还要热闹三分。就这个名头,足足吸引了性子内敛的沈宛停下脚步,又经不住沈容的纠缠,终是在此多留了三日,直至过了上元灯节方才动身前往京城。
第10章 荣国公寿宴
荣国公萧琰与当朝太后原是姑舅表兄妹,更离奇的是同日寿诞,只荣国公比太后虚长一周,大周国办寿宴又有“男做满,女做近”之说,则是男子满六十的实岁为大寿,女子则是虚岁为大寿,如此一来,二人今岁皆是满六十的大寿,这也是皇帝声势浩大为太后过千秋节的原由。
为此,太后、皇帝特下恩旨,允淑妃回咸城省亲,替萧琰贺寿,又允淑妃过完上元佳节后方返京城。
萧淑妃要省亲替老父贺寿,其胞妹临安王妃自然也要归乡贺寿。
两位嫁入皇家的女儿回家贺寿,这对萧家来说是莫大的恩赐。
就在沈容怀疑本尊记忆会不会出现偏差时,只听石平气喘吁吁地在房门外禀道:“大姑娘,奴婢回来了。”
石妈妈招了一下手,石平热着一张大红脸。
石妈妈倒了一盏水递给他,“打听清楚了?”
“问过咸城的百姓,说是今儿是荣国公的六十寿诞,淑妃娘娘、临安王妃特意从京城赶来为父贺寿,萧家在外的所有儿孙尽皆回咸城贺寿。咸城知府得晓消息,特意下令戒行,听说淑妃娘娘的鸾驾已到城外七里亭,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入城。东城门外,荣国公府的大爷携着众人正在迎驾淑妃与临安王妃。”
沈容闻到此处,心头咯噔一下,早前只觉得荒谬,此刻听石平一说,与前世的点滴倒也吻合得上。
上一次,她占了这身躯,替本尊报了大仇。
这一次又占了这身躯,就得替本尊好好地活着,避开是是非非,穿越同仁的姐妹们从来都是这样做的,只是于她又该如何有惊无险地走过去。
沈宛美丽,性子温婉,行事端方得体,才华横溢,如同一个神般的存在,上有谋略,下能安服下人,以她的才貌,就该寻一个有真才实学的男子为夫,而不是配给临安王世子那种纨绔。
今次有她,她就要帮沈宛挡了那朵烂桃花。
沈宛道:“奶兄可知咸城何时能放行?”
“瞧这模样,许得晌午过后。”
可现在不过才寅时,离晌午还有几个时辰。
石妈妈道:“消息确实?”
石平挠了挠头,心下有些纠结,他是与咸城百姓打听的,但别人也是听旁人说的,“娘,我是听咸城府衙的差役说的,消息无误。”
沈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石妈妈只盘算着除夕这日能赶抵京城沈府便好,两位姑娘万没有在外头过年节的,这于理不合。
沈容抬头望了一眼,沈宛是想尽早赶抵京城,毕竟一家团圆比什么都重要,“姐姐,迎接淑妃娘娘省亲,这可是十年不遇的盛事,就多留半日,待放行之后我们再赶路。”
沈宛啐道:“我倒忘了,你是个爱热闹的。”
沈容原想说:反正走不了,不如大家都回屋睡觉。一旦真说了,只怕少不得要遭沈宛训斥,这个姐姐对她的言行举止管束得颇多,这哪里是姐姐,分明就是母亲,而沈宛也不过比她年长五岁而已,镇日都是一副长姐模样。
一定要避开沈宛与临安王世子的相遇,沈容拿定了主意,只要沈宛不遇到临安王世子,或许就不会嫁给一个花心萝卜为妻,也许她会快乐、幸福。
沈宛打了个哈欠,“姐姐,今儿起得太早,要不我们再回去歇会儿,姐姐给我唱歌,哄我觉觉。”
她扮了个萌萌的表情,额上冷不防吃了一枚爆栗,沈宛恼斥道:“当你才三岁,还哄觉觉。”
“姐姐,银家不舒服嘛,你就哄哄我,外头那么吵,我实在睡不着。”
沈宛一听“不舒服”立时伸手探沈容的额头,面露紧张,忆起上回沈容高烧不退的吓人,花容煞白。
石妈妈道:“大姑娘,五姑娘到底是个孩子,赶了一月的路,便是我这等体壮肤糙的都有些受不住。”
小孩子都爱玩、爱闹,可她们姐妹也怪可怜的,上头没有真心疼爱的长辈,小小年纪又没了亲娘,虽有父亲,也是多年不曾得见。
第11章 淑妃省亲
沈宛点了点头,“这会子外头戒行,请不到郎中。你回去躺躺,若睡一觉还不舒服,定是要请郎中抓药吃的。”
“哦——”沈容就想拉她一块歇,再过半个时辰,淑妃、临安王妃入城,自有她们宠爱的宝贝儿女相随,若是沈宛不瞧热闹,许就不会被临安王世子给看到。
前世,是沈宛处处呵护着沈容;今生,就让她来保护沈宛。
这姐姐还真是标准的古代美人,坐在那儿,优雅温婉,说话的声音更如轻柔清泉,如夜莺低唱,这声音着实是太好听了,能与现代的深夜女主播有得一拼。如若她沈容是个男儿,一定会娶沈宛这个的美人为妻,温婉、优雅、得体…再加上本尊前世的记忆,姐姐简直就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石平退出客房,屋里只余了石妈妈坐在窗下做针线,小环寻了块帕子在那儿做着,沈宛半躺在榻上,嘴里哼唱着小曲儿,沈容微阖着双眸,一双小手死死地拽着沈容的手,听着悠悠的曲儿,不知不觉间,她沉入了梦乡。
刚睡熟,就听到一阵喜乐声,不像是迎亲的,曲调荼蘼奢华,一派歌舞昇平之状。她蓦地睁开双眼,只见石妈妈、沈宛、小环三人站在窗前正直直地看着街上。
沈容披衣下床,也围在一边。
街道两侧站满了咸城的乡绅、富户、百姓,夹道欢迎也不过如此,更有几位本城的大户组织了乐队,吹吹打打,锣鼓喧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迎亲队伍,甚至有的打出匾额“名门淑秀”等一些赞美之词,还有的拉着一块横幅,上书“欢迎淑妃娘娘回乡省亲”等字样,一个错眼,沈容心里暗道:这个朝代便有横幅?古人诚不欺我,居然用这种方式来欢迎淑妃。
街道两侧长龙似的欢迎队伍,还有整个街道两旁摆放的花木、所有商铺在几个时辰里挂上的彩旗、灯笼,整个咸城沐浴在一片盛世繁华之中。
突然,熙熙攘攘的人群一阵骚动,你推我搡,几乎冲震街道两侧护卫、官兵的拦阻。近了,骏马缓缓地驰来,绸幡旌旗飘然挺立,如云蔽日,伴着皇妃回乡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
为首者,四匹骏马拉着一骑香车华辇,粉红纱幔外覆,紫色帷帐内盖,华丽高张。内坐之人乃一紫色华服女子,高髻珠钗,粉面樱唇,容貌娴雅,然后年岁已大,但见那车辇帘子上绣着“临安王府”四个紫色大字,依然是临安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