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这里。
她嫉妒秦云遥,每天可以面对这片竹林,感受这种悠然的宁静。
深深地吸入一口空气,是她理想中的气息,有竹叶的清香、泥土的温润。她一边往里走,一边分心去看竹子。
当一排古木建筑突兀地映入眼中,她显得有些失望。这样的竹子,若配上的是一排竹屋该有多好?
林间幽静,屋中也悄然。难道秦云遥不在?
突然想起她一路过来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难道紧紧是因为自己小心的缘故?莫不是有人故意让她这么顺当?
突然间,她有些不确定该不该进去。她在宫中待了十年,看到大家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知道这群高贵的皇族有多残忍。为了自己,他们可以牺牲掉别人——一个人或者一千个人,自己人或者敌人。
第十九章 将计就计(3)
秦云遥在屋中看着她。透过窗棂上的薄纱,看得不是很清晰。
他看见她穿过竹林,在林间漫步,留恋地望着竹尖、抚摸竹身。
说实话,他不喜欢她这么做。这些竹子是他的,她的注视和动作侵犯了他的特权;他更讨厌自己无端感觉——感觉她喜欢这一切。
她停留在屋外,绿色的倩影与竹影融为一团,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他转动轮椅,往书桌移去。
屋外季凉若听见轮子滚动的声音,知道他在,不再犹豫,提了裙子走上走廊,轻叩门扉。
“进来。”秦云遥语气简洁。
季凉若微愣,心想他怎么都不问一下是谁?接着便想到,这里平常除了他就只有莫言和柳源出入,他哪里需要问?
她还记得新婚夜他说的那些话。也不知他见了她会是什么反应?会怎么侮辱她?
伸手推开门,正巧看见他手拿火折子,去点桌上的蜡烛。
天虽然还没有黑,但暮色加重,屋中的光线已经很昏暗。蜡烛一点燃,屋中霎时明亮。她第一眼看见的是正前方一片书墙,接着便看见那跳动的火焰,还有他逆光的背影。
他拿起桌上的蜡烛转身,看见她,皱眉。
“你来做什么?本王应该叫人告诉过你,呆在自己的房间就好。”
“多日不见王爷,妾身怕王爷有事,所以来看一看。”她站在门口,没有更进一步。
“看一看?”他冷哼一声,又转过身去,“你倒是很自以为是。”
他的声音很轻,类似满不在乎的咕哝,没有她意想中的愤怒与嘲讽。
她原本想的应对之语胎死腹中,一时语塞:“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偏头,斜眉挑眼地看着她。烛火就在他眉梢跳跃,他的脸因此显得妖娆邪气,她一时看呆了去。
他看了,心下叹气,若这人是太后派来的奸细,也太弱了些。也不知太后是太低估他,还是太瞧不起他?
他又看了看她,她站在门口,衣裙都是嫩绿色,倒是一抹清新的颜色。若光线再亮些,那些颜色会和门外的竹子融在一起,一定是抹好看的风景。
想到这里,他朝她勾勾手指头:“你过来。”
季凉若犹豫一下,有些迟疑地走到他身边。
“让本王仰着头和你说话?”
她一听,猛地蹲下,后又觉得这姿势怪异不雅,干脆改为跪在地上。
他一下子就满意了,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的视线对上自己:“你叫什么名字?本王忘了。”
她嘴唇微启,想说又一下子说不出来。到底是有些受伤,哪有人成亲了还不知妻子姓名的?
第二十章 将计就计(4)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处境,这种想法她不该有、有些东西她再也不能指望。但她也曾盼望过遇到一良人,平平淡淡、相亲相爱,一生风雨,扶持到老。但如今,那一切盼望都成了空,而她和他成亲了却是真!
这才是叫她难受的地方。
她看着他,慢慢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季、凉、若。”
他很难以相处。但若不做细作,有些事,再难她都可以试一试的…
他点点头,放开她的下巴,将桌上的蜡烛递给她:“把那边的蜡烛全部点燃。”
她看向他指的地方,有一架半人多高的落地烛台,上面插着几十只蜡烛。烛台很精致,泛着些微柔光,大概是上好的青铜打造。
她从他手中接过蜡烛,起身往那边走去。走过他身边,一股幽香飘进他鼻中。
他下意识嗅了一下,问:“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什么?”她停步看着他,她身上有味道吗?她抬起衣袖闻了闻,不确定地说,“大概是兰花的味道吧。”
“兰花?”
“王爷叫人送我的兰花,王爷忘了?”
他想了起来,点头:“原来兰花是这味道。”他伸手撩了一下她背上的长发,“头发上的味道好闻点,不只有兰花吧?”
这亲昵的动作让她背脊发麻:“这我就不清楚了。”她没抹发油,不会是发油的味道。
他不再追问,说:“去点蜡烛吧。”
“是。”她微微福身,转身走到烛台边,将上面的蜡烛一一点燃。
点完回头,见他坐在桌边看着自己,不禁吓了一跳。他刚刚莫不是一直在看着她?
“过来吧。”他说。
她握着半支蜡烛,慢慢走过去。走到他身边,她先将蜡烛放在桌上,然后又跪了下去,免得他又说要仰着头和她说话。
她的自觉让他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身子向前倾,靠近了她。她感到他的气息吹在自己头顶,屏住了呼吸。
“你是听话的人。”他说,伸手握住她的腰,将她拉了起来。然后双手圈住了她,将她按在自己腿上坐着。
“王爷——”她有些惊恐。
“你来,难道不是为了这个?”他口气带着微微地嘲讽,将她的脸面对自己,修长的食指抚过她的唇瓣。
第二十一章 将计就计(5)
她忍不住颤抖,偏头躲开他的手:“王爷生病了——”他的手指好凉…
在她腰上的手蓦地一紧,他清冷的面容也突然间狰狞起来:“怎么?凭你也要嫌弃本王?!”
她满脸疑惑:“王爷说什么?”
这下,他更愤怒,一把将她推在地上。
“啊——”她的额头撞在了桌腿上,忍不住痛叫出声。
桌上的蜡烛咚地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后还在继续燃烧。季凉若一见,马上伸手将它拍熄。火焰烫在手上很痛,但她没有退缩。然后,她发现,这屋子没铺地毯,不会点着什么。
她抬起头看着秦云遥,秦云遥额上有一层薄汗,呼吸也有些急促,显然也被吓了一跳。
他一定是想起了那件事…
“没…没事了。”她说,试图安慰。
他表情微僵,沉默了一下,闷声道:“滚出去!”
“是…”她站起身,快步往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又听他叫道:“站住。”
她停下来,没敢回头。
“过来,本王有话问你。”
她听话地走回去,仍然在他前方跪下。
“你简直太听话了。”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本王相信,这么听话的你,不会违背本王让你留在屋中的意思。那你今天又为什么会来?有什么目的?”
“我想见王爷。”话一出口,她有些羞窘,垂下了头,“王爷先前怀疑我,可我已经证明了我的清白,我实在想不通哪里还有让王爷不高兴的地方,让王爷成亲以来就不曾去看过我。幸而今天方王妃给我解了惑,说王爷心中也是记挂我的,只是无暇分身,心有余而力不足。她让我主动来找王爷,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方、霓、锦!”秦云遥咬牙,双手紧紧地抓住轮椅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暴露。
“王爷?”季凉若担忧地看着他。
“你回去!”他说,“以后不准再离开静月院一步!这是本王的命令,谁都不能更改,除非是本王亲口告诉你!”
“为什么?”季凉若受伤地看着他,“我是你妻子,不是囚犯——”
他笑:“本王恰好喜欢把妻子变成囚犯。”
他的笑容让季凉若遍体生寒,她爬起来跑出了房间。打开门发现莫言站在外面,她吓了一跳。
“你——”她看着莫言,又回头看着秦云遥。莫非她进去后,莫言就守在外面?
“还不滚?”秦云遥瞪她一眼。
她踉跄一下,拔腿就跑。
莫言看着她单薄的身影融入了夜色之中,转身走进房间:“王爷——”
“去潋裳院。”秦云遥说。
莫言微顿,点头:“是。”
第二十二章 婵娟瑞雪
王府西边的潋裳院,是侧妃方霓锦的住处。
去潋裳院的路上,要经过婵娟的幽梦居。婵娟平常不出门,今天瑞雪来窜门子,却也没有好玩的,只能坐在一起聊天。但她不会聊天,瑞雪说了半天觉得没意思,起身告辞。
“我送姐姐。”她跟着起身。
瑞雪无所谓地点了一下头,带着丫鬟先走。
出门走了几步,看见前面路上有人打着灯笼往潋裳院走去。一前一后都是灯笼,这阵仗非同一般,她不忍仔细看了两眼。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楚是谁,但在寂静的空气里,隐隐地传来轮子滚动的声音。
她蓦地站住了脚步。
“姐姐怎么了?”后面的婵娟见她站住,疑惑地问。
“王爷去方王妃那里了。”瑞雪回头,示意她小声些,免得被有武功的秦云遥和莫言听见。
婵娟愣了一下,走上前来,也看见那两排灯笼。而中间的人,一高一矮的身形,是秦云遥无疑。
“没见王爷去过啊,今天怎么了?”
“谁知道呢?”瑞雪说,“王妃落了红,接着却没下文了…你准备份礼物,我们明天去拜见一下王妃娘娘!”
“做什么?”
“看看她的落红是不是真,看看王爷是不是真的不碰女人!他要是会碰别的女人,我们也可以想办法让他碰我们。就算只有一夜欢情,若能留下一子半女,下半辈子总有个依靠不是?”
婵娟点头:“姐姐说得极是…”
第二十三章 原来是你
潋裳院。
方霓锦正在房中沐浴,突然听见车轮滚动的声音,她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不会!绝不会是他!
她紧张地抓住身后的丫鬟:“玉容,你去看看外面是不是有人——”
“王妃…”玉容想告诉她,真的有人来了,好像还是王爷。
她话还没说出口,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
门外,秦云遥坐在轮椅上,莫言推着轮椅站在他身后。
“啊——”方霓锦失声尖叫,双手抱胸躲进水里。
017原来是你
“见到本王,你就这么激动?”秦云遥的声音和表情,都是风雨欲来的趋势。
“我…”方霓锦满脸惊恐,不敢看他。眼神游移间,她对上了莫言的眼,发出求救的信息。
莫言却将秦云遥推进屋内,停在了她触手可及的地方。接着,他和玉容都离开了房间。
看见门关上,方霓锦的身子微微颤抖。她只能强装镇定:“王爷,这么晚了…有事吗?”
秦云遥将手伸进水中,轻轻地划了一下,捻起一片粉色的花瓣:“来和王妃行鱼水之欢,可好?”
“…”方霓锦抽了一口气,嘴唇开始泛白。
“冷落你这么久,本王有些过意不去。”
“妾身…妾身身子有些不适,今晚只怕——”
她话还没说完,秦云遥已经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一下子将她拉到身前,粗蛮地覆上了她的唇…
她呜咽一声,抬起手胡乱拍打,想要推开他:“不…要…”
哗啦——
他在下一瞬又将她推开。她跌进水中,水溅得到处都是。这一跌,整个身子都淹在水里去了,她呛了几口水,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趴在浴桶上使劲咳嗽。
秦云遥伸手狠狠地擦拭过自己的嘴唇,冷眼看着她狼狈的样子:“霓锦,你若想安好,就不要兴风作浪!”
“我…”方霓锦有些脑晕眼花,没能领会他在说什么,只能睁着迷蒙受惊的双眼看着他。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手指缓缓向下滑去,滑过锁骨、滑入水中,感受到她每一丝地颤抖:“要是本王再在碧霄院见到闲杂人等,都算到你头上。”
“…”季、凉、若!原来是你!
第二十四章 冷香院
静月院,兰花飘香,石桌微凉。
季凉若坐在垫了软垫的石凳上,对面是前来拜访的瑞雪和婵娟。
“奴婢想问王妃一件事,却不知当问不当问?”瑞雪道。
“有什么当不当的?你尽管问就是了,我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季凉若道。
瑞雪点头,问:“听说,王爷和姐姐圆房了,这是真的吗?”
季凉若看她一眼:“何来此问?”
“哎…”她叹口气,“不瞒姐姐说,我和婵娟来了三年了,王爷从没理过呢,方王妃那里也没见他去过。因此,大家都说…”
她停顿一下,附耳过来,压低了声音:“都说王爷那次受伤,不只伤了腿,还伤了命根子!这辈子,是不能行这男女之事了,更没办法繁衍子嗣了。”
“这…”季凉若端起茶来喝,不言不语,将这问题敷衍过去。
瑞雪见她不回答,给婵娟使了一个眼色。
婵娟马上道:“瑞雪,你这话没有根据。王爷不理我们,可能是不喜欢我们,怎能拿那样的话说他呢?被他知道了,我们怕没好日子过!”
“又不只我一人在说!”
“那你别这么说啊?我们本来就没依靠,要惹出麻烦来,不就死定了吗?”婵娟说完,看着季凉若,“王妃,我相信王爷是健健康康的。只是,听说他自圆房后就没来过你这里了,是不是?若真是这样,你也别伤心,至少这王妃的身份是名副其实了。哪像我们,三年了还是完璧,说出去不让人笑话死了…”说着,她就哭了起来。
“你怎么又哭了?”瑞雪没好气地看着她,“别哭了,扰了王妃清净!”
季凉若倒没回答,仍然喝着自己的茶。不经意一抬眼,看见前方月洞门外,一个浅黄色的身影转身离去。
是方霓锦!她来做什么?怎么又走了?
瑞雪道:“王妃也未必比我们好多少!你忘了冷香院那个宝贝了?”
“冷香院?”季凉若终于对她们的谈话感兴趣。进府这么久了,从未听说过这三个字!
瑞雪往东北角一指,满不是滋味:“在那个方向,离这里远着呢!一个荒废的破院,里面住的却是王爷极重视之人。我刚来时不懂事,在府里乱逛,不小心逛到那里去了。王爷知道后,叫人打了我二十大板呢…”
“既然是王爷重视的人,又怎么会住在破院里?”季凉若问。
第二十五章 月澜茶具
“这就不清楚了。”瑞雪摇摇头,看着她,“所以,我觉得王爷之所以和王妃圆房,有两个原因!一是你们是太后赐婚,你是郡主又是正妃,他若不这么做,就是和太后、皇上过不去,是抗旨不遵!二来,让大家以为你受宠了,冷香院那位不就没危险了吗?”
“能有什么危险?”
瑞雪一下子被她问住,看她半天,不满地咕哝:“王妃真会难为人,我不信你不明白!算了,反正这些话都是道听途说、没根没据的,也有人说那人不是王爷的宠姬,是犯了事的弃姬,才被他发配边疆。所以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去。”
一语未了,突然听外面传来声音:“既然知道是道听途说,为何还拿来嚼舌根?”
“王爷?!”石桌周围的人惊起。
月洞门外,莫言推着秦云遥走进来,方霓锦也跟在旁边。她昨夜受了气,本是来找季凉若理论,不想看到瑞雪和婵娟在这里,便马上去秦云遥那里告状。没想到,天也助她,居然正好被秦云遥听到这一番话!
“妾身见过王爷。”瑞雪和婵娟跪下请安,声若蚊蝇。
季凉若也跪下:“见过王爷。”心下不禁要想,是不是每个人在他面前都得跪下,免得他要仰着头与他们说话…
秦云遥看着石桌上的茶具,冷声道:“知道这茶具哪里来吗?”
瑞雪和婵娟面面相觑,沉默无声。她们哪知道王妃的茶具是什么来头?
季凉若想了一下,他应该不是问自己这茶具,而是问万盛所有的茶具。便抬头看着他,大着胆子道:“史载是从月澜国传来的。”
“月澜被称为什么?”秦云遥又问。
“…仙境之国。”季凉若垂下了头。
传说之中的月澜,太美太好。那里可觅得仙踪,有神仙帮助,他们的一切都先于其他国家。
“仙境之国传来的东西,是让你们修身养性、陶冶情操的!”秦云遥沉声道,“你们居然围坐在这里胡言乱语,简直是亵渎!来人!将瑞雪和婵娟拖下去,一人打二十大板!”
“啊——”二人吓得一声尖叫,“不要啊,王爷——”
“拖下去!”秦云遥毫不留情,还有变本加厉的危险。
“王爷——”瑞雪爬过去,抓住他的衣摆,“奴婢知错了,你饶过奴婢吧…”
“再加二十!”他眉毛一皱,扯住衣摆向外一甩,抓住衣摆的瑞雪就被掀翻在地。
“王妃,救救我们!”一边的婵娟改为向季凉若求救。
第二十六章 当面杖责
季凉若无法,只得对秦云遥道:“王爷,我们也只不过是聊些家常,没想到会犯了王爷的忌讳。既如此,大家以后不聊了就是了。但请王爷开恩,饶恕大家,若真要罚,那就大家都同等地罚…”
“你又知道我忌讳了?”秦云遥轻笑一声,眉眼带笑地看着她,端地多出一股魅人的风情,让季凉若心中一跳。她急忙低下头,不去看他撩人的神态。
旁的人要么跪着,要么站在秦云遥身后,倒没看见他这模样。他继续对她道:“你这话说得,好像本王还要罚你似的,那本王又如何舍得?本王这样做,只是不满意有人来扰你清净。你自己不也是吗?否则也不会叫霓锦去请本王来了。”
“我——”季凉若和方霓锦同时看着他。方霓锦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理解,她哪里是受季凉若之托去请他的?但季凉若明白!
旁边,瑞雪和婵娟已经愤怒地瞪着她,恨不得剥她一层皮。这下好了,她在这王府是四面树敌了。
月洞门外进来几个侍卫,要将瑞雪和婵娟拖走。
秦云遥叫住他们:“就在这里行刑,免得她们永远不长记性!”
“王爷!”季凉若震惊地看着他,他害自己一尺还不够吗?
“王妃…”婵娟被按在地上,抬起头伤心地看着她,“婵娟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啊——”她屁股上挨了一板子,差点咬住舌头。板子接二连三地落在她身上,她一声声痛叫着,眼泪直流。
瑞雪却双拳紧握,咬紧牙关瞪着季凉若,至始至终都没有吭一声。
四十大板打完,二人早已经晕过去,臀上都是血淋淋的一片。季凉若看得有些反胃,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方霓锦笑道:“王妃娘娘这就有喜了?真是恭喜恭喜啊!”
“你也想挨打了?”秦云遥斜睨她一眼。
“妾身告退!”她吓了一跳,慌慌忙忙地福身离去。
季凉若仍是跪在地上,抬头看着秦云遥:“王爷将我在这个家孤立,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一笑,俊美无暇的脸庞变得勾魂摄魄:“你忘了本王说的?本王想要的东西,要独占。”
“…”季凉若低低抽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却没看她。轮椅已转了一个弯,背对着她朝前驶去,徒留两道车轮印子在地上。
院子里有些闲庭落花的景象,却少了一抹情调。
第二十七章 梦中男子
梦中的男子,长身玉立,涉水而来,只为消遣她:“你想做我的妃子是不是?”
“才不是!”她脱口而出。
“不是吗?那你为何偷看我洗澡?”
水光潋滟,她答不上来。
他说:“你走吧,你偷看的事我不追究,也不告诉别人,免你受罚。”
她走了,就将要走出梦境,他突然将她拉回去,多了几抹认真:“长大了给我做妃子好不好?你做了我的妃子,就没人会欺负你。娘娘不会骂你、嬷嬷不会打你,我还可以带你出宫,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啊…”季凉若自梦中醒来,躺在床上低低喘息着,近似呻吟。
怎么会梦到小时候的事?
那时年幼,也有梦想。长大了,反而麻木了。想起来,她也不过十九岁光景,何以就没了追求了呢?
她自床上坐起,感觉背心有些凉,才知道自己在梦中出了汗。
梦中的影子挥之不去,她也不强求。摸索着下了床,点燃蜡烛,在梳妆台和衣柜中翻了一阵,找到一枚青色的玉佩,刚刚好可以握在掌心,满满的,不留余地、不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