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了人,得知这附近只有一片住宅区没被拆迁。
倪简找到了紫林小区。
小区里只有四栋楼,房子很老旧,大门口有一个简陋的保安室,倪简没在里头找到人。
她站在大门口犹豫。
过了一会,还是摸出手机给倪振平发了条短信。
“爸爸,陆繁的地址给我一下。”
倪振平很快给她回了。他不但把地址给了她,还告诉她别的信息。
倪简看完有点沮丧。
原来陆繁没有周假,只放月假。
她这趟白跑了。
26号早晨,梅映天回来了,但她只待一天就要去香港集训。倪简打着给她庆功的名义敲了一顿大餐。
吃完饭,她们去逛怀恩路的K11,前后待了一下午,拎了几个手工瓷杯回来。
看起来也算过了充实的一天。
等到第二天,倪简才知道这种充实是有代价的。
不知道是哪个闲得没事干的狗仔盯上了梅映天,把她们昨天吃饭逛街的照片拍到了,一夜之间网上多了很多帖子,“梅映天女朋友”这个话题居然被顶到微博热搜榜第16。
倪简很吃惊。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像梅映天这样的辩论咖也会有这么多人关注。
明明辩论圈跟娱乐圈隔得不只一条街的距离…
倪简想了很久,觉得有可能是因为梅映天太帅了。
而这个帅咖她又公开表示自己喜欢女人。
别说,听起来还真挺有爆点的。
倪简对于被误伤的事已经习以为常,但这次似乎有些过了。
她担心会引起程虹注意。
如果程虹再发疯一次,又找来一打男人,倪简觉得自己会死掉。
被烦死的。
倪简的预感没有错。
五月的最后一天,程虹来了。
倪简正开着门等外卖,没想到等来了她。倪简知道程虹神通广大,所以当她看到程虹从电梯里走出来时,惊讶只维持了一秒。她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程虹很会保养打扮,五十岁的人看起来不到四十岁。
母女俩上一次见面是三个月前,在西雅图。
程虹两个月前跟着她的丈夫回了北京。临走前,她交代倪简要赶快回去。
可是倪简没听她的,独自跑来这里。
程虹原本不知道她来这边是跟梅映天住一块,是网上那几张照片让她起了警戒心,赶紧找人查了一下。这一查,她气得胃痛,赶紧放下手边的事赶了过来。
倪简淡淡喊了声“妈”,并没有让程虹进屋。
程虹脸上像蒙了冰霜,眼神令人心寒,她将倪简上下看了一遍,随后棕黑色高跟鞋踏进门:“进屋说话。”
倪简完全没有说“不”的权利,程虹已经捉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屋里。
“妈,你放开。”倪简挣脱。
门一关上,程虹的火气就毫不掩饰地窜出来了。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多大人了,还玩离家出走这一套?”
倪简皱着眉:“我不是离家出走,我是回家。”
程虹冷笑:“回哪个家?你说说,哪儿有你的家?”
倪简睨着她,争锋相对:“我想把哪儿当家,哪就是。我有选择的权利。”
程虹说:“不只翅膀硬了,嘴也硬了,你是我生的,我有纠正你错误的权利。”
倪简心很累:“我到底有什么错?”
“你心里很清楚。这屋子是谁的,你这些天跟谁在一起,我清清楚楚。”程虹说,“你现在去收拾东西,立刻跟我回北京。”
“我不去北京。”
“你试试看。”程虹说,“你一天不走,我就在这里陪你一天,恰好,我还有些话要跟那位梅小姐说,就在这儿等她回来。”
“妈!”倪简气得想哭。
程虹淡淡说:“小简,你要是听话一点,我又何必这样,你太不让人省心了。”
“你愿意待就待着吧。”倪简放出话,摔门而出。
天黑之后,倪简仍在街上走着。
她出来时什么都没带,没有钱,没有手机,她披头散发,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裙子,脚上是拖鞋。
她走到一个公交站,跟着人群挤上去,一直坐到底站。
人走光了,她才下车。
公交站对面有一个酒吧。
倪简站了一会,走过去。
第6章 ...
倪简只是想找个地方待一会儿。
她知道这种迪吧女人是可以免费进去的,只要不点东西,跳跳舞是可以的。
倪简去酒吧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不怎么喝酒,也不喜欢玩,如果在一群人中,她总显得不合群。
就像此刻。
她独自坐在二楼大厅最角落的沙发上,看一群男男女女在眼前晃动。
这种时候,她会觉得做个聋子挺幸福。
所有嘈杂疯狂的热闹都跟她没关系。她耳朵里的世界始终是寂静无声的。
倪简甚至觉得可以在这睡上一觉。
这么想着,她把头歪在了沙发靠背上。
在她要闭眼时,一个男人端着酒坐到了对面位子上。
“喝一杯?”男人把酒杯推到倪简面前。
倪简看了他一眼,没碰那酒。
男人盯着她看,然后笑了笑:“第一次来?”
倪简说:“不是。”
男人虚着脸哦一声,眼睛里的笑缓缓蔓延,他看倪简的眼神像在看猎物。
“一起玩吧。”他说。
倪简说:“不想玩。”
“那你想干什么?”
“想睡。”
“想睡?”男人勾着唇站起来,双手撑在矮桌上,倾身凑近她,“好啊。”
他身上的酒味儿蔓过来。
倪简突然有点儿恶心。
“我现在想吐。”她说完起身往洗手间走,临走时碰倒了桌上那杯鸡尾酒。
红色的液体泼得男人两手都是。
倪简跑进了洗手间。她把马桶盖放下来坐着。
她知道那男人跟过来了,就在外面堵着。
倪简坐着不想动。
她把脑袋靠在墙上,想着就这么睡一觉吧,虽然空气差了点,但至少是个单间,有门,安全,比露宿街头强,还能防苍蝇。
倪简走了大半天,很累了。她真的在这个狭窄逼仄的厕所间里睡着了。
倪简是后半夜醒的,被烟呛的。
睁开眼时,厕所里是黑的,倪简觉得头昏,脖子酸,两条腿麻得不能动。
她吸吸鼻子,闻到浓重的烟味,嗓子呛得难受。
她觉出不对,动了动腿,打开门往外跑。
走廊里也是黑的,烟味比里头更重。
倪简喘不过气,捂着嘴不断咳嗽。
看起来像起火了。
倪简摸黑跑到迪厅,那里浓烟滚滚,温度明显比厕所高很多,完全不能待。
窗外很亮,好像突然多了很多盏灯,但厅里弥漫的烟雾遮住了一切,看不清外头是什么情况。
她估计火灾发生有一段时间了,否则不可能整个二楼都没有人了。
因为吸入的烟雾越来越多,倪简身体很难受。
二楼没看到明火,她猜测烟是从楼下上来的,这里不能再待下去。
倪简捂着口鼻往楼梯的方向跑,期间踩空了台阶,摔得爬不起来。
她隐约觉得今天可能走不出这里了。
倪简趴在台阶上,意识渐渐模糊,恍惚中似乎看到一个身影朝她跑来。
“小陆,楼上怎么样?”一道声音穿过浓烟。
“找到一个人,女的!”
陆繁没有时间多看,抱起昏在楼梯上的人迅速往下跑。
外头救护车在等着,一看到消防员救出了人,立刻有人抬担架接应,氧气罩也送来了。
陆繁把人放到担架上,临走时瞥见她的脸,目光一顿,整个人都怔了一下。
这时,消防车那头有人喊了声“小陆”。
陆繁转身,大步跑过去。
车里人递来氧气瓶,他接过,扭头又冲进酒吧。
一切结束时,天快亮了。
五点半,湛北中队收队,消防车开回湛北路大院。
折腾了半夜,大家都有些疲倦。
换衣服时,陈班长过来跟陆繁说:“吃了早饭回去吧。假期歇几天,别总去修车了。”
陆繁点点头。
六点,陆繁走出消防大院。他没带多少东西,手里就拎着个黑布袋。
他走到公交站等最早的那趟332路。
六点十分,车来了,他上了车,坐在最前面的位子上。
这趟车的底站就是银杏路。但陆繁没有坐到底站,他在中间下了车,换乘11路。
11路到区医院。
昨晚火灾的伤者都送到区医院了。
陆繁到急诊中心问情况,见到的恰好是昨晚救护车上的护士,她认出陆繁是救人的消防员,告诉他昨晚送来的人都没有生命危险,大部分人都是轻伤,已经出院了,只有一个女孩因为吸入过多的刺激性烟雾,昏得久点,现在人是醒了,也没大事,但人家不肯出院,医院这边又联系不上家属。
小护士说起这个忍不住吐槽:“那个病人也是奇怪,手机没带,证件没有,什么都不知道,问她叫什么名字也不说,家里人电话一个都记不上来,问她家庭住址,她说没家…”
陆繁皱了皱眉,“我认识她。”
小护士很诧异。
陆繁说:“我去看看她,行不行?”
“…行啊。”小护士点头,指了指病房的方向,“303。”
倪简正靠在床头数被子上的暗纹。
她没有感觉到有人进来。
陆繁走到床边,倪简视线里多了一双鞋。她抬起头,与一双漆黑的眼睛撞上。
倪简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表情看不出变化。
她说:“你也在这里?好巧。”
陆繁没说话,走近一步,垂眸看她。
她的脸色很苍白,头发没梳,有些凌乱地垂在肩上。
陆繁想到似乎每次看到她,她的头发都是乱乱的。
他又想起昨晚。
她昏在楼梯那儿,穿着黑裙子,瘦瘦小小的一团,不仔细看,甚至都注意不到。
“你昨晚怎么在那?”
“在哪?”倪简露出茫然的表情。
“酒吧。”
倪简想起来了,觉得有点奇怪,紧接着她哦了一声,说:“你也是从那被送过来的?”
“不是。”
“那…”
“我在楼梯上看到你,你昏了。”
倪简张了张嘴,眼睛睁大了。
半晌,问陆繁:“你是消防员?”
陆繁点头。
倪简望着他,过了会,说:“上次那个洗车的喊你陆哥,你姓…陆?”
陆繁又点了下头,“嗯。”
倪简不说话了,怔怔的看着他,眼神有点儿恍惚。
竟然会这么巧。
她突然沉默,让陆繁有些奇怪。
但他也没有说什么,最后还是倪简说了下去。
她问他:“那你来是要做什么?”
她这么一问,倒把陆繁问懵了。
他来做什么?
来看看他救的人活了没?
不是,他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事。
想了想,他说:“就看看。”
“看什么?”
“…”
“看我么?”
陆繁:“看看伤者都怎么样了。”
“哦,那他们都怎么样了。”
“都没什么事,出院了。”
倪简望着他,嘴边挂了笑:“那你还是看我啊。”
“…”
陆繁不想跟她继续这个话题。他说:“护士说你也能出院了。”
“我不想出院。”
“为什么不想?”
“没地方去。”
“你家不是在经纬公寓?”
倪简摇头:“不是,那是别人的屋子,现在不能回去了。”
陆繁皱眉,还没说话,听到倪简说:“要不…你收留我几天?”
她弯着眼睛,脸上的笑清清淡淡的,看得人心里莫名发闷。
陆繁认真地判断她是在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这时,倪简的肚子叫了两声,咕噜咕噜,声音格外响。
倪简感觉到了肚子里在动,她知道陆繁听到了。
陆繁的眼睛朝她的肚子看过来时,倪简莫名有点脸红。
她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下,拉完以后觉得这个动作毫无意义。
她抬头,果然看到陆繁嘴角有点笑意。在她的目光扫过去时,他收住了笑。
倪简嘴角挑了一下,索性坦白:“我从昨天中午就没吃过饭。”
陆繁的表情严肃起来,“为什么不吃?”
“没钱。”倪简说,“所以我才想请你收留几天。”
陆繁没再问,他说了声“等着”,转身出了门。
十分钟后,陆繁回来了,手里拿着粥和包子。
倪简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全部解决掉了。
陆繁说:“你真没地方去?”
倪简嗯了一声。
陆繁低着头沉默一会,说:“我可以借你钱。”
倪简说:“我不喜欢欠钱。”
陆繁看了她一眼,倪简回看过去,说:“就是借宿几天,你家里又没老婆,怕什么?”
她说得坦坦荡荡,但陆繁却更加觉得这女人的脑子跟别人不一样。
可他最终还是把倪简带回去了。
他们没坐公交,陆繁叫了出租车,一直把他们送到银杏路。
路费花了八十。
下车时,倪简说:“车钱你先垫着啊。”
陆繁转头看她:“不是不喜欢欠钱么。”
“…”
倪简直接无视了这个问题,指着前面说:“三号楼吧?”
陆繁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倪简:“啊,我猜得真准。”
第7章 ...
陆繁住在四楼,老房子没有电梯,倪简爬上去后有点喘气。
她扶墙站着,陆繁看了她一眼,说:“你体力太差了。”
倪简仰着头吸进一口气,“你是不是忘了,我刚出院。”
陆繁没说话了。他找出钥匙开门。
陆繁住的屋子不大,是装修过的,但年代太久,已经很旧了,地上的瓷砖有很多裂纹和缺角。
倪简走进屋转了两圈,这房子只有一个房间,卫生间和厨房的门开着,一眼就能看到里头挺狭窄的。
这么看下来,也就只有客厅稍微宽敞点。
倪简再一看,又觉得也不是真的宽敞,而是因为东西少,看起来空,除了一张吃饭的桌子,一个灰色的旧沙发,就没有别的了。
哦,还有一个小电视,放在角落的矮桌上,上面搭了块布,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她没进卧室,但她猜那里面应该也没什么东西。
倪简想到陆繁小时候的房间。
他有一个小床,被子不是蓝色就是绿色的,两个床头柜上全是玩具,他喜欢摆弄小车,所以有一个柜子里放满了玩具车。他还有一个书橱,里面的书除了一些连环画,都是她看不懂的。
后来,他的房间里还多了两个毛绒玩具,一只熊,一只海豚。
那是给她玩的。
陆繁看到倪简站着没动,走过去说:“你先坐吧,我烧点水。”
倪简回过神,哦了一声。
陆繁去了厨房,倪简坐到沙发上。
她不再想以前的事。
厨房里传来烧水的声音,倪简听不见,她靠在沙发上侧着脑袋望着阳台的方向,阳光从那照进来,落在瓷砖地上,一大片光。
是个好晴天。
陆繁给倪简倒了杯开水,问她要吃点什么。
倪简说:“我能点?”
陆繁点头,“有米、面,还有几个鸡蛋。”
倪简说:“鸡蛋面你会做吧?”
陆繁认真地想了一下,问:“你说的…就是把鸡蛋打到面里吧。”
“对啊。”
陆繁点了下头,又进了厨房。
十多分钟后,他端着一碗面出来,上面有两个鸡蛋。
“这么多?”倪简吃了一惊。
陆繁看了一下:“不多吧。”
倪简说:“不行,太多了,分点给你。”
陆繁去厨房拿了碗,倪简分出去一半,又把鸡蛋夹过去一个。
他们面对面坐在餐桌边。
陆繁吃得很快,倪简才吃了一小半,他碗里已经没了。
他把筷子放下,抬头看到倪简似乎刻意加快了速度,他愣了一下说,“你慢点吃。”
倪简没什么反应,低着头吃面,脸都快埋进碗里了。
“不用急。”陆繁又说了一遍,看到倪简还是不理他,有点奇怪。
不过,她这个人本来就奇奇怪怪的。
随便她吧。
陆繁拿着碗筷进了厨房,他出来时倪简刚好吃完了。
“我来洗碗吧。”倪简端着空碗走来。
“不用,给我吧。”
倪简说:“我来洗,我经常洗碗,有经验。”
陆繁听到这话抬了抬眼,他没说什么,但倪简看出他不怎么相信。
“我不做饭,所以洗碗都归我。”她解释完,从他身边绕过去,进了厨房。
厨房很小,但收拾得挺干净,倪简把水池里的碗筷都洗了,又把台子上的锅刷干净。做完这些只花了几分钟时间,她把抹布挤干,晾在水龙头上,一转身,看到陆繁在门口看她。
“怎么样?”
他点头:“不错。”
倪简眼皮抬了抬,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你今天没事做吗?”
陆繁说:“我放假。”
倪简想起他是休月假的。
她淡淡哦了一声,想起陆繁的工作,也记起倪振平说的话。
临时工、没好处、累、危险…
倪简问:“你做这个多久了?”
陆繁愣了一下,回答:“七八年了。”
“消防员都做什么,每天都救火么?”
她的表情异常认真,陆繁不知怎么的,有点想笑。
他低声笑了一下,对上倪简疑惑的目光,收了收表情,低声说:“没那么多火救。”
“那做什么?”
“不出警的时候在队里训练,出警的话有时救火,有时抢险、救援还有社会救助。”
看到倪简还是挺疑惑的样子,他解释:“就是有意外事故、有人受伤、遇到困难,通知了,我们也去。”
倪简说:“都有些什么事?”
“车祸、跳楼、溺水…”陆繁想了想,说,“有时候也有些小事,开门锁,掏马蜂窝之类的。”
“掏马蜂窝?”倪简惊讶。
“嗯。”陆繁点头,看她不相信的样子,认真地说,“马蜂窝挺多的。”
倪简没再问这个,她说:“有多少假?”
“九天。”
“其他时候都在队里?”
陆繁点头。
“那你放假做什么?”
“修车。”
倪简想起那个修车铺。她说:“今天也去吗?”
陆繁没回答,看了看她,倪简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耸耸肩:“你要去就去,我只是借宿,没想耽误你工作。”
陆繁说:“你中午吃什么?”
倪简愣了愣:“不是吃过了?”
“现在还没到十点。”
“我很饱了,中午不吃。”倪简说,“我要睡觉了,你去修车吧,我帮你看门。”
说完,她转头看了看,说,“我睡沙发行么。”
陆繁说:“去房里睡。”他去了卧室,打开唯一的柜子从最底层抽出床单被套,灰色的,洗得有点发白了。
倪简站在门口看着他换床单。
陆繁在队里训练过,他们整理内务都很快,倪简还没怎么看清楚,他已经弄好了。
陆繁又从柜子里拿出个旧电扇,对倪简说:“空调坏的,热就用这个。”
弄好了一切,陆繁要出门了。
倪简靠在卧室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入了迷似的。
陆繁走到门边,突然转身,倪简恍似从梦里惊醒。
她舔了舔唇,问:“怎么了?”
陆繁说:“你晚上要吃什么,我带晚饭回来。”
“随便。”
陆繁走后,倪简把裙子脱下来,在洗手间里洗了一把,拿到阳台上晾了。
她昨天在厕所里睡了一觉,又遇上火灾,没洗澡就算了,衣服还是脏兮兮的,她已经忍不下去了。
倪简洗了裙子觉得还不够,低头看看身上,除了一件打底的吊带衫和安全裤,里头就是胸罩和内裤了。
干脆洗个澡,把这些全洗一遍吧。
她出去把阳台的帘子拉上,脱了个精光,赤着脚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很简陋,洗手池边放着一块肥皂,一袋洗衣粉,倪简没找到沐浴露,倒是在角落里看到一瓶洗发露。
她进了浴室,把水龙头打开。
冷水浇下来,倪简冷得一激灵。她赶紧避开,调热水,但折腾半天也没弄出来。
倪简有点儿烦躁,最后不想弄了,直接从架子上拉了条毛巾就着冷水胡乱洗了一遍。
洗完澡,又拉了条干毛巾裹了头发,就裸着身子进了卧室,在陆繁的衣柜里翻出一件圆领的短袖衫套在身上,一直遮到臀下。
倪简低头看了看,笑起来。
真合适。
倪简把衣服洗完晾好就爬到床上,想着,这么大的太阳,睡两三个小时衣服就该干了。
新换过的床单很干净,似乎还有洗衣粉的味道。
倪简很享受地躺着,把头上的毛巾拉下来,也不管头发干没干,就那么躺着,什么也不想,很快就睡着了。
下午三点多,陆繁修好最后一辆摩托车,脱了工作服从棚子里出来。
小罗看到他,惊讶:“陆哥,今天这么早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