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妾而已,随意发配了也无事,赵嬷嬷身为陆夫人身边的红人,自是敢动手打贝念。
就在这时,一个极具有穿透力的声音传来:“住手!”
来人正是陆景辰,贝念稍稍松了口气,但这个时候依旧没有出言解释,万一惹了陆夫人不高兴,日后办事会很麻烦。
陆景辰身上穿着云燕纹的官袍,像是刚下朝回来,他走上前道:“母亲这是作甚?不过一个不懂事的小东西,您何故与她置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一言至此,陆景辰看向了贝念:“还不快向夫人叩谢宽恕之恩。”
贝念反应了过来,陆景辰是在给她解围,她当即拜了拜:“妾身多谢夫人宽容大量,妾身....不敢再犯事了。”
陆夫人微微诧异,这还是陆景辰第一次为了一个女子出面。她又瞧着贝念长的粉雕玉琢,水灵娇艳,还当真以为陆景辰是开窍了,也开始贪恋男女之事了。
陆夫人给了儿子几分面子:“既然四爷求情,你就起来吧,再有下次,绝不宽恕。”
“谢夫人。”贝念起身,悄悄退至一侧。
她尚未彻底离开,就听到陆夫人对陆景辰道:“老四啊,你一惯不喜女子,怎么这次主动带了一个回来?我瞧着虽是好看,是不是太小了点?”
陆景辰似乎很随意,凤眸微挑,看了一眼贝念低垂着小脸的乖顺模样,但事实上,他心里很清楚,贝念就是只炸了毛的刺猬。
陆景辰风轻云淡道:“不小了。”
贝念:“.......”
***
贝念再次见到陆景辰的时候,已经是午后。
陆景辰命人将她叫到了书房,贝念想要回自己的匕首,毕竟陆景辰今日替她解围了,说明他对合作一事基本不会反悔。
贝念鼓足了勇气,说:“首辅,我今日也是自保,您这后院争风吃醋的厉害,我若是不自保,万一被人伤了脑子,我不敢保证还能记得花名册。”
陆景辰已经换上了常服,是一件天青色玄纹直裰,乍一看,竟是清风霁月般的秀雅。他端坐在桌前看,正翻阅着几本古籍,神色飘逸,根本不像是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反而如同闲游丘壑的游侠儿。
他微微抬眸之际,勾唇一笑:“又威胁本官?既然这么不愿意待在本官的后院,那从今晚开始,你就与本官共寝吧。”
作者有话要说:贝念:陆大人的后院真充盈。
陆景辰:浑说,明明是守身如玉二十五年,不信给你验身。


第4章 撞入怀中
“.....那从今晚开始,你就与本官共寝吧。”
书房门是开着的,门外还站着陆景辰的两位贴身随从,但贝念站在桌案面前,还是有种难以消化的威压。
陆景辰这话带有着十足的侵略性,这人虽是寻常冷若寒冰,但似笑非笑时,总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他的五官立挺俊逸,气质卓然,却都不及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惹人侧目,仿佛天性风流。
贝念不知他这话有几分真假,她其实还有一门婚事在身,对方是清河倪家的嫡公子,未及弱冠,已经是秀才,贝嵩阳曾经很看好他。但贝家出事之后,倪家迫不及待的登门撇清干系,对此,贝念谈不上悲切气愤,她对那位倪家长公子倒是有几面之缘,却是谈不上心悦。
贝念揪着帕子,极力让自己镇定,此刻陆景辰眸色无波的看着她,神色意味不明。
贝念对自己的容貌并不是很了解,虽说自小到大,常有人夸她生的可人,从贝念从未真正当回事。不过,陆景辰后宅养了如此多的小妾美人,可见他就是一个好.色之流,贝念即便如今寄人篱下,也不想委身于人,也断不能丢了贝家的颜面。
她一本正经的说:“首辅,我知您将我留在后院,其实是为了更好的掩人耳目,然.....我并非你的妾!还望首辅日后言辞休得孟浪!”
陆景辰这时已经重新翻阅古籍,再也没有多看贝念一言,气氛倏然之间又尴尬了。
贝念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主动问出口:“首辅,按着我给您的花名册,您也应该已经着手调查了吧?那.....我的嬷嬷和丫鬟呢?”
贝念担忧曹嬷嬷和芷芙的安全,没有通牒,她二人无法出城,迟早会被锦衣卫抓到。说来也是滑稽,这硕大的京城,能让她藏身的唯一之处,既然是仇家......
陆景辰轻应了一声“嗯”,修长的右手食指点了点桌案上的空白宣纸,依旧没有看贝念一眼。
这时,贝念才明白他的意思,她也是个机智的,此前就想了保全自身的万全之法,她稍稍靠近桌案,挽袖持笔,沾了墨汁在宣纸上落字。
原本是打算一个月给他两个名字,但她有求于人,委实无法,只好又给了一个。
陆景辰不知几时,已经抬眸看着贝念,她伏在桌案上,从陆景辰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长睫微颤,如扑闪的蝶羽,许是过分谨慎之故,小巧的琼鼻上溢出了丝丝细汗,再往下就是桃花色樱唇,是可人的菱角形,乍一眼看,还有些稚嫩。
不过,她倒是个胆大的!
贝念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恶狼的视野之中,写好字后,她放下银豪站直了身子,将宣纸递给了陆景辰:“首辅,我又拿出诚意了,不知首辅几时拿出您的诚意?”
陆景辰的目光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那几个梅花小楷,说:“你要的人,今晚之前会送入府中。”
这时,贝念突然看到了一本卷宗,上面的“贝嵩阳”三个字让她猛然间一凛。
但陆景辰却是看似不动声色的将卷宗覆盖上,道:“无事你就出去吧。”
贝念轻咬着唇,她不敢太过得寸进尺,陆景辰绝对不是什么大善人,而且碍于两家的仇恨,保不成他非但不会帮她,还可能会暗中害她。
故此,贝念不会彻底信任他,并且一定会防备着他。
很明显,对方也在防备着自己。
贝念的视线从卷宗上收回:“那首辅先忙着,我且回湘园了。”
片刻,贝念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书房内,陆景辰才打开抽屉,取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是楠木手柄,上面还镶嵌着红宝石,哪里是用来杀人的?大约是贝嵩阳给他女儿玩耍的小玩意儿。
她却当真了!这匕首能伤得了谁?
***
夜幕低垂,贝念在房中小憩了几个时辰之后,果然就等来了曹嬷嬷和芷芙。
主仆几人相见,自是一番安抚抽泣。
贝嵩阳出生草莽,已故的贝夫人也并非大家闺秀,曾经为了贝嵩阳的科举路,她一人担起养家糊口的营生,在清河街头开了一间小饭馆,曹嬷嬷当初在逃荒路上被贝夫人所救。贝夫人病逝之前,曹嬷嬷曾发过毒誓,这辈子定护好贝念。
故此,曹嬷嬷此刻愣是将贝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遭,恨不能掀开她的手臂,查看守宫砂可尚才安心。
“姑娘,陆家乃虎狼之地,陆四爷可曾欺你?”曹嬷嬷声音发颤。
贝念今年十五岁,她算是贝嵩阳的“老来女”,打小身子骨娇弱,如今瞧上去也才十三四岁的光景,十分稚嫩,宛若孩童。
贝念说:“我无碍的,首辅暂时不会动咱们,而且眼下也唯有陆家才是锦衣卫不敢硬闯的地方,咱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贝念是罪臣之女,倘若不是陆景辰护着,她知道自己定不会全须全尾的活到现在,眼下成了陆府的娇姨娘也是算是一种掩护。
“嬷嬷,您和芷芙先且歇着,我一会.....还有点事,眉画和眉书是首辅的人,有些话断然不能在她二人跟前说。”
贝念提醒了一句。
芷芙十二三岁,是个哑巴,当初她流落街头,被贝夫人领回去的时候就高烧不退了,醒来后便不能言辞,不过倒是个机灵漂亮的姑娘。
曹嬷嬷欲言又止,瞧着贝念消瘦了一大圈,委实心疼:“可恨倪家当真是忘恩负义,想当初,若非咱们老爷的帮衬,倪家怎会有今日的昌盛?如今倒好,老爷一出事,他们就等不及的退婚了!”
贝念本无心纠结这些,大难临头,倪家的做法也是自保。
安顿好了曹嬷嬷和芷芙,又稍稍交代了眼下的状况,贝念便走出了屋子。
眉画和眉书就守在门外,贝念佯装打探消息,问道:“首辅今晚可在府上?”
二人如实答话:“回娇姨娘,大人出门了,尚未归来。”
后院小妾随意打探家主的行踪,这是一个禁忌!
但贝念并不知情,贝嵩阳这些年将女儿保护的太好了,从未让她接触过诸如此类的事情。
贝念没有犹豫,或许旁人会认为她的行径愚蠢,但真被逼到这个份上,再愚蠢的事,她也要去做。
今日在书房,她明明看到了有关爹爹的卷宗,为何陆景辰只字不提?莫不是爹爹和大哥的案子有了新的发现?
贝念知道陆景辰不可能对她全盘托出,她正准备离开了湘园,眉画和眉书二人互视了一眼,也要跟上。
贝念却道:“不必跟着,我不过是去花园子里散散心。”
眉画和眉书从不多话,并没有强行跟上。
这厢,贝念凭着惊人的记忆力,轻车熟路就来到了陆景辰的书房,守在门外的两个护院此刻皆不在,大约是跟着陆景辰外出了。
贝念心跳如雷,她推开了书房门,因着身子娇小,趁着夜色,很快就将自己藏入了书房内,她果然找到了爹爹的卷宗。
贝念狂喜之至,顾不得其他,当即打开翻阅。
就在这时,门外出现一抹高大的身影,男人刚刚沐浴过,只着雪色中衣,腰间松垮垮的系着,样子肆意。
白长东和白长南从暗处走了出来,正要上前汇报时,陆景辰抬手一挥,示意这二人莫要出声。
屋檐的白纱灯笼里溢出清浅的光线,将男人的脸笼在无边光华之中,他幽眸眯了眯,迈腿朝着书房走了过去。
这时,贝念听到了动静,她没想到陆景辰这么快就会回来,左右思量之下,当即将卷宗藏入了怀中,又随手端起了桌案上凉透的茶盏。
门扇被推开,隔着两丈之远,贝念和陆景辰四目相对。
贝念强装镇定:“首辅回来了?我.....我是来给你重新沏茶的。”
这个理由委实漏洞百出,贝念自己也知道今日此举太过冒险,她眼睁睁的看着陆景辰朝着她走来。
他上前一步,她则后腿一步,直至后背撞在了梨花木博古架上,她再也无路可退时,男人已经高高在上的立在她面前。
他太高了,身形修韧伟岸,迫使着贝念只能仰面望着他:“首辅先忙,我且不叨扰了。”
陆景辰的视线落在了小姑娘隆起的胸脯上,她看着纤细,有些地方倒是傲挺的厉害,陆景辰眯了眯眼,昏暗的光线下,目光如炬,他一手抵在了博古架上,口吻带着戏谑:“拿出来,别逼本官搜你的身。”
作者有话要说:陆景辰:还敢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使坏?
贝念:.....你会后悔的!
陆景辰(不久后):不就是卷宗么?给你给你,全给你,想要什么都给你。大龄未婚男青年要不要?也给你!


第5章 那双玉手
“.....别逼本官搜你的身。”
“砰——”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傍晚的宁静,贝念手中的薄胎瓷不受控制的掉落,当场碎裂。
薄胎瓷,薄如蝉翼,通透如玉,价值连城。
贝念知道,自己这次是被陆景辰捉了现行了,以他的本性,杀了她都不为过。
在陆景辰的逼视之下,贝念主动拿出了卷宗,到了此刻,再佯装下去就当真是愚蠢了,她问:“首辅,撇去我贝家与你们陆家的私仇之外,我爹爹也是难得一见的清廉之官,还望首辅站在大义之上,能公平公正的对待我爹爹的案子,我.....我现在就想知道,是不是贝家的案子又有了新的进展。”
陆景辰垂眸看着她,内室没有点烛火,但借着外面照入的光线,也能让他看清楚面前的人。
小姑娘仰面,犯了错了,还义正言辞。
陆景辰唇角似有若无的一勾,当着贝念的面,将那本卷宗翻开了几页。
这时,贝念猛然之间发现,除却前几页有寥寥字迹之外,卷宗的后面竟然皆是空白。
此刻,贝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一切都是陆景辰事先安排好的:“你....你故意耍我!”
小姑娘气鼓鼓的,水眸莹润,看着柔弱,性子却是烈性。
陆景辰随手抛开卷宗,他突然抓住了贝念的小手,握在掌中时,果然是柔弱无骨,香软馥郁,他捉着贝念没有放开,反复揉搓了几下,像是在泄愤。她太柔弱,陆景辰仿佛稍一用力就能将她给捏坏了。
贝念何曾遇到过这等待遇,小脸气的彤红,也不知道哪里取悦了陆景辰,他低低一笑:“呵呵呵,贝姑娘不安分,本官只能给你一个教训。”
陆景辰身上有种淡淡的松柏气息,他靠的很近,说话时,热气直直喷在贝念的头心。
贝念气愤难耐,侧过脸不去看他,却是因着稍稍侧头之故,细嫩的耳垂落入了陆景辰的眼中。她的耳垂十分可人,粉嘟嘟的,若是配上耳饰,真不知是如何的惹眼。
贝念耐不住这种考验:“你,你放开!”
陆景辰置若罔闻,却说:“听闻你母亲的厨艺很不错,不知贝姑娘是否得了真传?明日开始给本官做桂花糕。否则,惹了本官一个不高兴,贝姑娘知道后果。”
贝念:“......”
陆景辰到底还是放开了她,看着小姑娘明明委屈至极,也对他愤恨至极,却只能提着裙摆,老实巴交的离开,陆景辰的手抵在了鼻端,那上面还有淡淡的玉簪花的气息,是她的味道。
***
贝念回到湘园,虽说园中其他小妾对她怀恨在心,但今晨贝念用了匕首刺过人之后,再也无人寻她的麻烦。
她在后院如此生事,却是仍旧被陆四爷庇佑,可见陆四爷这回是真的打算疼宠一个美妾了。
最起码,眼下阖府上下都是这么认为的。
曹嬷嬷不愿意让眉画和眉书近身伺候贝念。
贝念沐浴时,曹嬷嬷让这二人退下,她独自一人留在了净房,老人家看到贝念露出的细腕时才真的放心了。
那颗艳红的朱砂痣还在。
曹嬷嬷舒了口气:“姑娘,陆首辅到底是怎么说的?他答应几时帮老爷洗脱罪名?”
此事谈何容易!
贝念趴在浴桶上,任由曹嬷嬷给她擦背,她生的娇嫩,稍稍一用力,肌肤上就会留下红痕,故此,曹嬷嬷十分小心。
贝念叹气道:“嬷嬷,我有点怕。”
曹嬷嬷心尖一抽,瞬间就红了眼眶,自家姑娘不过才十五,此前就是一个不问世事的深闺小姐,如今摊上这种事,怎能不怕呢。
曹嬷嬷悄悄抹泪时,贝念又说:“我总觉得首辅......他有病!”
曹嬷嬷一怔,压低了声音:“陆首辅有病?姑娘可知是什么病?当初陆家流放在外,没有平反之前,陆家人都是遭了罪的,老奴早就听闻陆三爷瘸了双腿,这也难怪陆家这般痛恨老爷,可事实上,当初的事,老爷也是秉公办理,陆家当年的案子也并非老爷一人查办,若是陆家要复仇,那也未免有些牵强。”
曹嬷嬷明显没有听懂贝念的意思。
陆景辰哪里是身子骨有病?
他是脑子有病!
***
次日天还未亮,贝念就去了小厨房亲自做桂花糕,她也不知道起了什么心思,在上面撒了厚厚几层糖霜。
本朝五日一早朝,但陆景辰还是每日按时入宫议政,他身为新贵,又坐在一个十分敏感的位置上,眼下的处境不亚于是四面埋伏。
天色才将亮,陆景辰正要去启程出府,陆三爷双手推动着轮椅,从小径缓缓而来。
陆三爷虽是残废,但诸多事还是不假于人手。
陆景辰大步上前:“三哥,你怎么来了?若是有事,命人通知我一声,我去找你便是。”
陆三爷眉目不善,他摆了摆手,示意陆景辰不必太过在意他的腿疾:“听二哥说,你带回府的那个扬州美妾另有身份?你胆子也是大,若是被母亲知晓了,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陆三爷语气微冷,大有示威之意。
陆景辰脸色沉了下来:“三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还望三哥暂时守口如瓶,此事我自有打算。”
陆三爷又说:“老四,你难道忘了当年,我的腿伤是如何伤的?你现在留下仇人的女儿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景辰眉头骤然一簇,像是在思量什么,他说:“三哥,你明知那桩事并非表面那样!又何故来质问我?”
兄弟两人各不相让,争执不休。
这时,贝念携带眉画与眉书二人走了过来,看到轮椅上之人,她稍稍一怔,又见此人眉宇俊朗,与陆景辰还有几分相似,但更要凶悍一些。她当即明白,此人应该就是陆家三爷---陆景焱。
贝念朝着二人行礼:“首辅!三爷!”
陆三爷看着如春晓之花般的贝念,那种想要肆意摧残的念头瞬间涌了上来,看着贝念如此鲜活的站在他面前,而他自己则是一个不良于行的废物,这种明显的反差让陆三爷几欲暴戾。
贝念感觉到了陆三爷的目光,未及她探究,陆景辰对她道:“马上随我出去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贝念:陆家人都好可怕!
陆景辰:乖,你也是陆家人。


第6章 化绕指柔
马车内,气氛僵凝。
自从出了陆家之后,陆景辰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神色微冷,似乎不甚高兴。
贝念一时也不敢说话,更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此时,旭日东升,日光从车帘缝隙照了进来,映出了绒布上的菱纹,车厢内一片静怡。
“日后无我之命,你不得踏出湘园半步!听清楚了么?”陆景辰突然开口,口吻带着威胁之意。
贝念以为,陆景辰是因着她今日不请自来,故此才动怒,她到底不敢得罪了这尊煞神,遂应下了:“嗯,多谢首辅提醒,我知道了,那....今日要去什么地方?”
这时,陆景辰才看了一眼贝念,他神色凝重,却又什么也没说。
贝念:“......”
不知为何,她感觉有些微妙。
陆景辰阖眸假寐时,贝念趁机观察了他几眼,此人轮廓十分明显,剑眉长睫,高挺的鼻梁,唇形竟然意外的好看,单从面相来看,他应该是个泛情,却也薄情寡意之人。
陆景辰端坐在贝念的对面,他生的高大颀长,仿佛仅此他一人,便占据了大半个马车,贝念感觉到了无形的逼仄。他的腿又长,端坐这时,双.腿.微微张开,仿佛正好能将贝念包.裹其中。
他突然毫无预兆的开口:“你看够了么?”
“......”贝念倒也不敢一直盯着陆景辰看,稍过片刻就移开了视线。
在她没有察觉到的时候,陆景辰悄然睁眼,但很快又继续假寐了起来。
***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京城最负盛名的醉生楼大门外。
醉生楼,顾名思义,就是让男子醉生梦死的地方。
除却官家.妓.院---教坊司之外,醉生楼就是京城最大的青楼了。
贝念虽是没有踏足过烟花柳巷,但还未下车,便通过车窗往外看了一下,那些涂着浓妆,手挥香帕的女子让贝念猛然之间意识到,陆景辰带她来了何处。
她当即紧张道:“你要卖了我?!”
陆景辰身子一僵,好在他城府甚深,没有当场露出其他情绪,他看向炸了毛的小姑娘:“再不下马车,本官真将你卖了!”
贝念:“.......”
该死!
她还是太过稚嫩了,修炼不够,再一次在陆景辰面前丢丑了。
是啊,他若是真要卖了她,又怎会亲自将她押过来?!
确定陆景辰不是打算卖了自己,贝念这才稍稍放心。
陆景辰先下的马车,贝念看到醉生楼外早有人等候已久,这人穿着锦衣,不像是寻常的护院,他说:“大人,尸首就在二楼。”
陆景辰转头看了一眼贝念,神色凝重,顿了顿方说:“下来。”
贝念算不上他的囚徒,也只能勉强算是“合作伙伴”,陆景辰的嗓音独具雄性魅力,总能轻易让人臣服。
贝念下了马车,陆景辰的手下悄悄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要知道,这还是陆四爷头一次带着姑娘出行,这辆翠盖珠缨的华车,就连陆夫人都不曾坐过。
“首辅,你带我来这里作甚?”出府匆忙,她身边连个下人也没有带上,孤身与陆景辰待在一块,让她很不安。
陆景辰伸手捉住了她的细腕,牵着她迈入醉生楼:“认尸。”
贝念一僵,脑中里出现一阵轰鸣。
让她过来认尸?莫不是她认识的人?
贝家遭受大难,贝念最怕的莫过于听闻诸如此类的消息,她步子微顿,无意识之中拽住了陆景辰的广袖。
陆景辰微侧脸,视线落在了被酥软小手揪着的锦袍上,他声音无温:“事情已经发生,你就算此刻逃离,也不能重新来过,更何况,贝姑娘还未曾亲眼目睹,又怎知是你认识的人?”
陆景辰看出了贝念的心思,而且他的话不无道理,其实,贝念也知道,她根本没有后退的机会,即便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父兄振作。
她松开了陆景辰,任由他牵着迈上二楼。陆景辰的掌心很稳,宛若将她整个人托住。
醉生楼分为三层,二层最北面已经被官差死死围困,陆景辰过来时,众人连忙恭敬的退至两侧:“首辅!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