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那赶紧去看看啊。”
俗语说,医者父母心,何况这老太太听起来还是个不错的人,因此夏清语二话不说,将那大包袱背在背上,就跟着两个婆子向东北方向的大院子跑过去。
白蔻白薇愣了一下,也是连忙跟了上去。
侯府太夫人的院子里,此时已经是乱成一团。
这会儿正是清晨,府里的太太奶奶们以及几个育有子女的姨娘都在余老太君的面前,老太太喜欢热闹,所以有时候一旦高兴了,就连原本没资格在她面前侍奉的姬妾们也能过来。
正所谓几家欢乐几家愁,就在之前不久,这宽阔房中都是欢声笑语,哪里有人会想到不远之处的另一个院子里,却有一个原本身份清贵的女子即将成为弃妇呢?
不过此时这个弃妇显然一点儿也没有身为弃妇的自觉,背着大包袱随着人流进了院子,就听几个下人正在那里哭着议论,说是老太太高兴,留媳妇们在她屋里用饭,因为今早饭桌上有一道从未吃过的新奇菜肴,谁知吃了几口饭,本来还好端端的老太君便猛然身子一歪,呼哧呼哧的喘不上气来了。
一院子的仆人全都是面色惶惶,有的已经在小声议论着是不是这府里出了什么恶鬼。而夏清语一听便明白了:老太太这大概是急性喉头水肿,原因很有可能是过敏引起的,而罪魁祸首,想来便是那盘新奇菜肴了。
于是便卸下背上包袱,对白蔻白薇道:“你们俩在这里看着,我进去看看……”不等说完,就听屋里猛然传来一阵哭叫声,她忙打开包袱,把一些衣服布料单子扒拉开去,拿起夹在其中的一个小银盒子便往房门跑去。
虽然乱了套,到底是侯府人家,这会儿门前还站着两个丫头,看见夏清语跑过来,便忙迎上前,知道这位奶奶昨儿使坏让甄姨娘流了产,今天爷恐怕不会轻饶了她,这时候跑来,定是要求老太太给她做主的,这不是添乱吗?
因这样想着,两个丫头就不约而同伸手拦住了夏清语,却见这位奶奶举起手中银盒子,一脸正气地大叫道:“我是来救人的,让开让开。”
救人的?
两个丫头忍不住就愣了下,但随即想起这位奶奶可是太医的女儿,如今大夫不知什么时候能过来,屋里夫人们已经乱成一团,或许,可以试一下?就当做病急乱投医了嘛。
两个丫头这样想着,便打开帘子,眼睁睁看着夏清语脚步匆匆冲了进去。
“老太太……老太太……”
一进屋,便听见一阵嚎哭声,接着另一个有些尖厉的声音叫道:“老祖宗,您再坚持一会儿。人呢?大夫呢?怎么还没来?废物?还不都赶紧出去找大夫?”
“坚持住,老太太您坚持住。”夏清语耳朵被这声音叫得鼓了一下,连忙大喊一声,见众人猛然住了声音,都愕然回头望来,她就举起手中的小银盒叫道:“大夫来了。”
“大夫来了?在哪里?”先前那大声叫着的女子走过来,一双丹凤眼含着愠怒,柳眉高高竖起,看着夏清语不悦道:“你还来这里做什么?看见老祖宗这个模样,你很幸灾乐祸是不是?”
这谁啊?夏清语被问懵了,看着这女子的穿戴打扮十分不俗,应该也是一位主子,不是姨娘之类的,只是没可能自己刚被休掉陆云逍那厮就扶了甄姨娘作正妻吧?就算作正妻,那女人不是刚刚小产过吗?还能在这里中气十足的骂人?
唉!没有原主人的记忆就是不好办啊。夏清语想破头也没想出关于这女子身份的线索,她不知该如何称呼这女子。就在这时,就听一个哽咽的声音道:“盈丫头莫要和她多说,快看看大夫在哪里?老太太……老太太您挺一会儿……”
大夫在哪里?这问题猛然提醒了众人,被叫做盈丫头的女子向门外张望着,却见夏清语指了指自己:“大夫就在这里,我就是大夫。”
“你?”秦书盈的面色猛然就变了,而拜那一声盈丫头所赐,夏清语也终于知道了这女子的身份:陆家二少爷的妻子,礼部尚书的千金嫡女,也是侯爷夫人的娘家侄女。
近亲结婚啊这是,但愿这小两口的孩子不会出问题。夏清语习惯性的便歪楼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是来救人的,这种时候,晚一分钟,那老太太可能就没气了。
“你是大夫?”
秦书盈却是又追问了一句,这一下夏清语终于不耐烦了,点着头道:“没错,我就是大夫。”说完就要上前,却被秦书盈一步拦住,听她咬牙道:“从来没听说你会医术,这会儿谁知道你是不是对我们心存恨意借机报复?”
“你脑子进水了吧?”夏清语终于火了,瞪着秦书盈大声道:“我借机报复?然后看着老太太死,再给她陪葬吗?你也不看看老太太现在什么模样,还用得着我伺机报复?大夫再不过来,她就没气儿了。”
“你……你好大胆。”秦书盈脸色铁青,还不等说完,就听夏清语愤愤叫道:“有什么大胆的?别忘了我爹是什么人。你没听说过我会医术,不代表我不会。反正现在你们也没有别的机会,就让我试试,老太太还有一线生机,不让我试,老太太说不定就……”
不等说完,就听外面一个惊喜的声音道:“张太医来了,快……张太医您快请。”
我去啊,有没有这么巧?
夏清语猛然转过身,就看见一个身穿着官服,老态龙钟的老头儿颤巍巍迈了进来,一个婆子跟在他身后,惊喜道:“合该老太太洪福齐天,张太医是来给甄姨娘诊脉的,小子刚出门便遇上了他老人家,张太医,您老快请。”
这一下屋中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夏清语听见了好几声佛号,二奶奶秦书盈更是一把就把她给推到了一边,瞪着眼斥责道:“这种时候了还想挡着路?太太说的没错,就是个不长心不长眼的。”

第四章:我来

夏清语这个气啊,有心甩手就走。然而想到白蔻白薇的话,这老太太是侯府中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而过敏性喉头水肿这种疾病,她不知道古代是否有方法解决,虽然她在现代也曾经用针灸治疗过这类病人,但那是几千年的摸索研究才总结出来的治疗经验,谁知道这里的大夫会不会呢?若是会的话,自己不过受几句冷言冷语,又不会少块肉,反正也就要离开了,以后和这个家也不会再有任何联系;若是不会,那可是一条人命,所谓医者父母心,夏清语不会因为这几句话便罔顾一条人命的死活。
因默默站在一边,看着一屋子太太奶奶姨娘们簇拥在张太医身边,这会儿事关余老太君生死,也顾不上什么避讳了,反正张太医和他们府里也是十分熟识的。
那张太医到了老太太面前,只看了两眼,面色便是大变,接着伸手把了把脉,又让丫头掰开老太太的嘴巴看了眼,便站起身摇头道:“不中用了,请夫人们及早准备后事吧。”
“什么?”
当真是晴天霹雳,所有人都没想到竟会是这么个结果。立刻便有人拉住了张太医的衣袖,却是余老太君身边的大丫头黄莺,只见她“扑通”一声跪下,大哭道:“太医大人,求您救救老太太,刚刚明明还好好儿的,就这一会儿功夫,您……您能救过来的,明明老太太之前还是好好儿的……”
其他人也都哭起来,张太医却是一个劲儿摇头,涩声道:“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啊。老朽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说完唉声叹气不止。
叶夫人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想到侯爷和二老爷还在外面,若是就让老太太这样断了气,甚至没有儿子送终,她便觉着眼前一阵阵发黑。然而太医已经这么说了,恐怕老太太也是救不过来的。因正要强忍悲痛再派人去门口看侯爷和陆云逍等子弟回来没有,恰在此时,便听一个清脆声音道:“让我来试试。”
“你还捣什么乱?”
叶夫人不待说话,便听秦书盈恼怒叫了一声。接着便怒冲冲走过去,眼中喷火的瞪着夏清语。
夏清语丝毫不惧,沉声道:“太医也束手无策了不是吗?这病已经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你再拦着我,就真是连最后一丝生机都没有了。”
“你别信口……”
“盈丫头,让她过来。”
秦书盈一句话不等说完,便听叶夫人沉喝了一声。她恶狠狠瞪了夏清语一眼,却终于是让开了身子,接着她身后那些姬妾们也都让开一条道路。
妈的这么围着,有气儿也给闷没气了。
夏清语心中爆了一句粗口,迅速奔上前去探余老太君的鼻息,一边大声道:“都散开都散开,这么围着空气不流通,老太太本来就喘不过气,现在让你们围着,更憋得慌。”
秦书盈咬牙看着夏清语的背影,正要说话,就被叶夫人一个眼色给制止了,接着叶夫人便命众人都散开,只是她却仍然站在夏清语身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动作。
此时老太太神志已经不清,嘴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靠这个简单症状和刚才婆子们说的病史,基本上可以诊断为过敏性喉头水肿,而在这古代,并没有其它医疗工具可以确诊,事急从权,夏清语也只能赌这一把了。
因此她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伸手从那小银盒子里取出两根细长银针,这是当年夏清语出嫁时她父亲给的嫁妆,虽然女儿不会医术,然而他们是个中医世家,每个女儿出嫁或者儿媳妇进门,嫁妆与聘礼里必然少不了这一样。当时夏清语在屋中搜刮自己嫁妆的时候,看见这个针盒,兴奋得不得了,暗道这以后就是自己靠着吃饭的家伙。她却没料到,这银针竟会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让人捧来烛台点燃,将银针在火上炙烤了一番,然后夏清语就把两根银针分别刺在余老太君的合谷和内关两个穴位上,现在她只能祈祷老太太的经络足够敏感,若是经络迟钝,只怕不等针灸起作用就要一命呜呼了。而在这个时代里,做气管切开显然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莫要说没有工具和无菌环境,就算是有工具,这些虎视眈眈的女人能允许她做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吗?
也因此,余老太君的活路就只剩下这一条。好在经络的敏感与否和年龄没有太大关系。年纪大的老人也有可能是经络敏感之人,此时夏清语心中就不断祈祷着老太太能洪福齐天。
秦书盈悄悄来到叶夫人身后,看着夏清语在那里认真地忙碌着,额头鼻尖上甚至出了细细汗水,她便撇撇嘴,小声道:“太太,您真信她?从我嫁进来起,也没听谁说她会治病,平日里有个着凉伤风的,还要请大夫呢。”
叶夫人淡淡道:“那又能怎么办?连张太医都束手无策,如今也只能活马做死马医了,不然你还能有好办法?”
秦书盈伸手擦了擦眼睛,哽咽道:“是,我也没有好办法,我只是……只是可怜老祖宗,别……别到最后救不过来,还要让她这样故意作践着,我……我一想到这,就心如刀绞。”
“你说谁作践老太太呢?”夏清语眼睛一眨不眨注意着老太太的变化,耳朵却是没闲着,秦书盈的话也刻意没有放低声音,便是说给屋里所有人听的,她自然也是一句没漏的听了进去。
秦书盈正要说话,被叶夫人看了一眼,顿时不敢再说,只能是气鼓鼓的瞪着夏清语。对这个跋扈骄横的大嫂,她不说是恨之入骨也差不多了,敢在自己面前摆大奶奶架子?哼哼!最后落了个什么结局?今天倒要看看她怎么收场。
也不知是不是夏清语的祈祷起了作用,余老太君恰好经络十分敏感。耳听得那呼噜声终于逐渐低了下去,老太君虽然还没睁开眼,但半柱香后,憋得青紫的脸庞便渐渐恢复了本来颜色。
这一下叶夫人真是喜出望外,秦书盈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表情实在太破坏她素日里优雅高贵的形象,只是此时她却顾不上这些了。
一直围观了全程的张太医也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不等屋中众人说话,他便一步跨上前去,对夏清语竖起大拇指,连声赞叹道:“神乎其技,夫人真是神乎其技啊。那个……老朽冒昧问一句,这……这样的病人,用针刺合谷内关两个穴道,便可以救治吗?”
夏清语看着余老太君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也是长长舒出了一口气,暗道真是侥幸。她刚刚闯进来救人,完全是凭着一时热血和一颗为医者的仁心。此时想一想,若是没把余老太君救过来,这后果却也是挺可怕的,她才不信这屋里的女人会对她有什么感激之情,理解她尽力而为的善心。不过还好,余老太君终于是救活了,这一下,任何人都没有话说了,尤其是那个讨厌的二奶奶,呵呵,这相当于一巴掌呼在她脸上,爽,真是太爽了。
夏清语一边想着,却是不肯放过秦书盈,耳听得张老太医询问,她也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秦书盈笑吟吟道:“我这不是救人,而是作践老太太哈?”
秦书盈的脸一下子便涨红了,柳眉也竖起来,有心要说什么厉害话,然而这女人刚刚成为老太君的救命恩人,就连一向讨厌她的太太,都不好意思恶语相向,自己又哪里敢做这“忘恩负义”之人,因只好硬生生将这一口气咽下,只气得差点儿噎死。
夏清语这才转向张太医,正色道:“并非所有窒息的病人都可以用这个法子。老太君这是特殊情况。我在外面听婆子们说今儿早上有一样新奇菜肴,这里倒要问一下,是不是这样菜肴老太太从没吃过的?”
叶夫人点头淡淡道:“没错,昨儿贵妃娘娘让人送来了几样柏罗国的贡品,其中有一坛子腌肉,说是用柏罗国特有的什么雁腌制的,蒸熟了就着粥吃很好。老太太刚刚吃了一片肉,不一会儿便说嗓子难受,接着喘气儿就困难,到最后神志都不清醒了。”
夏清语心想吃别的肉没事儿,吃这个雁肉就会导致过敏?唔,难道这个时空里还有我不认识的动植物?嗯,很有可能啊。
一面想着,便拍了一下手道:“这就是了。老太太是吃着这个雁肉不对付,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也因此用针刺内关合谷两个穴道,才可以收效。这也是老太太洪福齐天,经络天生敏感,不然,若是经络迟钝,这个病起病急,又重,即使针刺合谷内关穴,恐怕也未必能把人救回来了。”
在古代,过敏之类的词说了大家也不懂,因此夏清语只好尽量用他们能听懂的语言解释着。

第五章:离府

果然,张老太医立刻便明白了,因正色对夏清语施了一礼,拱手道:“小老儿受教了,夫人是夏院正的女儿吧?这真是家学渊源,唉!可惜夏院正……”说到这里,却是没有再说,毕竟牵扯到太上皇的性命,张老太医可不敢对这个发什么议论。
夏清语连忙道:“什么受教不受教?老大人太言重了。”说完又看了看余老太君,见老太太面上甚至有了一丝红润之色,呼吸也基本上恢复了平顺,她便对叶夫人道:“这一次老太太总算是从鬼门关拖回来了。但是切记,那个雁肉不能再给老太太吃了,否则再有这么一回,说不定就没救了。”
叶夫人点头道:“我知道,以后不会再给老太太吃这雁肉了。”说完便对黄莺道:“去把那一盘子雁肉倒掉吧,还有其他从柏罗国进贡的食物,一概不要了。”
“啊?”夏清语想说别这样浪费啊,老太太过敏又不代表别人也会过敏。不过想一想这种闲事自己还是不要管得好,于是她耸耸肩,也就没再说什么。
张老太医还要去给甄姨娘诊脉,便先走了。这里夏清语看着余老太君没事儿,因瞅瞅屋中众人,只见大家似是都有些手足无措,大概是不知该怎么面对自己。她心里便忍不住好笑,暗道何必呢?姑娘我是被休的弃妇,这一回救了老太太也是因缘巧合,从今往后咱们便各走各的路,再也不会有交集了,拜拜了大家,拜拜了侯门的宅斗生活,姑娘我要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去了。
想到此处,便正色对叶夫人道:“老太太没事儿了,等她醒过来,给喝点温水,扶着靠坐一会儿,只要以后不吃那雁肉,就没关系。好了,我走了。”
她说完便要转身离去,却听身后传来叶夫人的声音,听她沉声道:“先不用急着走,你……咳咳,再在这里看着老太太一会儿吧。”
“不用了,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走了走了。”夏清语头也不回,伸出手挥了挥,接着便脚步轻快地出了门。这里秦书盈皱着眉头,来到叶夫人面前,咬牙道:“太太,就……就让她这样走了?”
“那还能怎么着?留她在这里,你陪她说话?”叶夫人看了秦书盈一眼,然后叹了口气道:“先让她回房去吧,这会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若说她害了杏媛,可如今她又救了老太太,这一笔糊涂账,还是等侯爷和云逍回来再算吧。”
秦书盈小声道:“可昨儿大哥哥回来,知道了这事儿,气的很,说是要休妻呢。”
叶夫人叹了口气道:“这事儿我知道,本来我也赞成的,不过……出了这样的事,且先缓一缓再说,不然老太太这里也交代不过去。”
话音未落,忽然就听身后响起一声微弱的呻吟,接着黄莺惊喜的声音响起道:“老太太……老太太您醒了?阿弥陀佛,这真是老天保佑,太太,二太太,二奶奶,老太太醒过来了。”
叶夫人和秦书盈以及其他几个女眷连忙都凑了过来,果然就见余老太君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她们一个个关切惊喜的面容,老太太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话,然而只是哑哑的出了个声,这句话竟是没说出来。
黄莺连忙扶着余老太君坐起来,又把水杯凑到她嘴边,小心喂老太太喝了几口水,这才总算让老太君说出话来,她看着身边的叶夫人,第一句话便是:“我是怎么了?之前就觉着喘不上气,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叶夫人连忙坐到余老太君身边,哽咽着道:“老太太,您大概是吃了那个雁肉,不对付,刚才真是把我们给吓死了……”说到这里,用帕子擦擦眼泪,却是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余老太君道:“是,我也觉着那会儿我喘不上气了,那是雁肉还是毒药?怎么会这样厉害?那后来是谁救了我?”
叶夫人看看秦书盈,再看看别的姬妾,最后目光落在沈夫人的身上,沈夫人是侯府二老爷的妻子,只她的身份却不是很高,娘家没什么势力,所以沈夫人在余老太君和叶夫人面前也总是谨慎小心,轻易不说话。此时看见叶夫人的目光看过来,知道往后的话对方不好说,因这才上前小声道:“回老太太的话,是……是大奶奶救了您。”
“大奶奶?是清语救了我?”余老太君惊讶问着,见沈夫人点头,她便看向叶夫人道:“这是怎么说?那孩子进门五年,我竟不知道她还有这样本事。她现如今在哪里?怎么不在我身边?”
叶夫人脸色红了红,小声道:“老太太忘了?昨儿她把杏媛害的小产,所以逍儿让她在屋里禁足,不让她出来呢。这是听说老太太忽然得了急病,才跑过来。后来她扎针把老太太救过来,看见您喘气儿平复后,仍回屋去了。”
话音未落,就见余老太君沉下脸来,淡淡道:“撞了杏媛的事儿,我也知道。只是这事情还没有定论吧?当时只有她们两人和身边服侍的人在一起,各说各的理,谁能断的明白?清语这孩子素日里是孤高了些,只是我料着她未必有这样狠心,如今她又救了我,难道就因为逍儿一个命令,她就不敢在我身边服侍了?若是我这病再反复了呢?”
叶夫人一听这话,知道余老太君不高兴了。心知这位老祖宗心中最重名分,夏清语就算在府中所有人眼里都有一万个不好,在老太君眼里却都是可以原谅的。那甄姨娘在府中倒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人人都夸赞她,偏偏在这老太君面前,虽不被嫌弃,却也得不到什么正眼相看。
因这时候万万不敢忤逆老太太,于是叶夫人连忙笑道:“好,儿媳这就让人去叫清语过来,老太太先躺着,这会儿觉着怎么样?张太医还没走呢,叫我说,还是再请他过来看看,也妥当些。”
余老太君点点头,没说什么,于是叶夫人立刻便让秦书盈去安排了。这位二奶奶虽然满心不愿意再找夏清语过来,却也不敢违逆老太君和叶夫人的命令,只好不甘不愿的出门吩咐人去请夏清语和张太医。
且说夏清语,治好了老太君,满院子的婆子丫头都往屋里凑,她好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因来到白蔻白薇面前,一面将小银盒子收回到包袱里,嘟囔着安顿下来后,要再用火把刚才扎过的两根银针消毒。一面听白蔻白薇问怎么样了,她便笑道:“还能怎么样?我办事儿你们放心。就往里挤的这些人,真是的,这是去看老太君还是抢馒头呢?好悬没把我挤倒了。”
白蔻白薇听说大奶奶救了老太君,脸上不由都堆起了笑容,白蔻眼见夏清语又把那大包袱背在身上,便雀跃道:“奶奶,这一回您救了老太君,爷回来知道了,定然感激您的,说不定就会收回休书,不如咱们再等一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