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没她半个亲戚,朋友也少,平时在派出所上班又忙又苦,还要抽时间去健身房,剩下的极可怜的闲暇时间便只会躲在四环外租来的小屋里上上网、看看电影。
这种对于绝大部分同龄人而言可以说是枯燥无味的生活,于她却是成长过程中曾经难以拥有的幸福时光。
或许是性格内向的关系,谢云葵爱好并不丰富,平日里最能让她有激情的事情,除了出警办案,就是去“云中听风”给Echo送花。
云中听风是家老牌的原创音乐网,俗称云中网,原身属于音乐爱好者论坛,随着虚拟网络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到上面发歌听歌,因此流量年年高升,某年获得注资摇身一变,便成了规范的大公司。
而小谢警官喜欢的Echo则是网站创建时期就出现的元老级人物,到现在已经红了七八年了,仍旧占据着云中网每月热度榜的榜首宝座。
和其他的网络红人不同,这位神秘歌手除了时隔几个月会上传首原创歌曲以外,并没有在博客或微博等地方出现过,别说照片,就连唱歌之外的半句语音都不曾留下。
但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的特立独行,反倒让他的粉丝群寡欲而忠诚。
鲜花是云中网上歌手的收入来源,网站除了每日通过活跃任务会给用户一朵鲜花用来赠送外,其余全部都是需要花钱购买的,而粉丝累积送花数量前十名的榜单,就会挂在歌手的名字旁边,因此导致很多年轻人都愿意为偶像慷慨解囊。
谢云葵中学时没有太多富裕的零花钱,但由于她从Echo默默无闻便开始支持,许多年坚持下来,也是榜单上的常客,后来打工赚到辛苦钱,偶尔看到自己的名次掉下来,也会连眉头也不皱的再充值回去。
这样的行为,大概在旁人看来,傻得可以。
但云葵却很心甘情愿,毕竟喜欢太长的时间了,最难熬的日子里,没有人可以去倾诉,也没有人一直陪伴,寂寞或痛苦的时光,她只喜欢一个人拿着MP3听Echo的民谣。
这位极度陌生又极度熟悉的偶像,是很难被取代和忘记的。
话说回来,该怎么形容那位神秘歌手的声音呢?
似少年般清澈,却也带着动人心魄的余韵。
十六岁的云葵第一次听到时,家乡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那满目粉云般的春光,竟不及耳畔半句清音绕梁。
——
“天啊,小E已经五个月没出新歌了,创历史最高峰_(:зゝ∠)_”
“昨天还看到他上线呢,冒了个泡就不见。”
“江郎才尽,毕竟不是专业歌手。”
“楼上捣乱的?什么叫专业?你懂毛?”
周末云葵轮休,她边吃着刚做的炒饭,边习惯性的打开云中网去看Echo的主页,果然还是热闹非常的版聊。
大概人红是非多,随着新媒体的发展,很多新粉丝了过来。
夸的也有,黑的也有,热热闹闹,言论乱七八糟。
导致Echo早不再是某个小圈子里的甜蜜秘密了。
云葵先是习惯性的送了十朵花,瞧了瞧自己第八名粉丝宝座巍然不动,而后才满意地留言说:“大概Echo有别的事要忙吧,毕竟他也要生活。”
小谢警官经常写认真的音乐评论,却比较少在留言板上出现,毕竟她也算是粉丝圈里因为特别长情而有名的人,容易带偏言论引起掐架。
“S姐说的对,在网上唱歌只不过是Echo的兴趣罢了,否则以他的才华早就出道了。”很快便有其他粉丝响应。
云葵的ID叫SFlower,本来取的向日葵的英文含义,但是大家都喜欢叫她S姐。
反正不过是个代称,怎样都随便。
正当新一波热议即将被掀起时,Echo的ID忽然亮了起来,而且很快就公开回复了云葵的留言:“嗯。”
偶像简简单单一个字的肯定,瞬间让小女警打了鸡血,再度充值一百块试图表忠心。
只不过她的花束图标淹没在了众多鲜花之中,疏忽间就不见了踪影。
——
任何老百姓的日常生活,都离警察相当遥远,这其实是个疲劳又寂寞的职业,但云葵却以此为荣,甚至充满热情,叫懒洋洋的邵丛实在不能理解。
这日他们两个被派去附近超市解决纠纷,路上邵怂又开始为自己代言:“你听我一句劝,别老那么冲动,干两年习惯了再说。”
谢云葵平时的话不多,拿着警帽静静点头。
邵丛儿子刚满月,正处于新爸爸幸福期,忍不住八卦的问:“找男朋友了吗?”
谢云葵算是形单影只,除了偶尔跟从前的同学简单的吃个饭外,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闻言她又开始摇头。
“你就是太闷骚了,其实王所长的儿子挺喜欢你的,上次联欢后跟我要了你的电话号码,还有刑警队的小秦,不是你同学吗,经常打听你的工作情况。”邵丛喜欢闲扯:“不过还是别找干咱们这行的了,两口子都风里来雨里去的,回家连顿热乎饭都没有。”
“我不想找男朋友。”谢云葵忽然表态,试图结束他的啰嗦。
“要求别那么高。”邵丛不以为然。
云葵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说出心里话。
邵怂虽然是关系很好的同事,但也没义务去分享她的不快乐。
再说谈恋爱这种事,除了当事人,本来跟谁都没关系。
——
比起上次的南山七号,超市的案件解决起来就容易多了。
不过是个中学生偷拿了哈根达斯想溜,被补货员工抓个正着,几番言辞不和,才闹到报警。
等他俩穿着制服往那一站,双方很快就批评教育言和了事。
毕竟绝大部分普通人对警察都有些敬畏之心。
从超市出来时,邵丛疲倦地打了个哈欠,正打算归队休息,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接通嗯过几声,忽然露出贱笑,说:“云葵,我一会儿得去看我丈母娘,今天再加班儿我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有个开防盗门的小事,你自己去看看?”
“开门锁…找锁匠就行了。”谢云葵大学时学的刑侦,对于在派出所轮到自己的这些鸡毛蒜皮总感觉有点懵。
“嗨,当面沟通,不然遇到神经病要去投诉,说也说不清。”邵丛早就被折腾得习惯了。
“好吧。”谢云葵记下地址,见就在不远的社区,便独自上了警车。
邵丛得到解放,立即屁颠颠地朝地铁站溜了。
——
警察队伍里的女警本来就数量稀少,大部分都会被分去做内勤工作,如果不是业务能力特别突出的,基本上不会被派出办案,像云葵想要调去刑警队,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她很珍惜现在的每一次机会,尽管觉得无奈,还是尽量摆出友善的表情,坐电梯到了报案的高楼上,看准门牌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个身材极好,卷发及腰的美人,她神色慵懒的皱眉,似乎无话可讲。
“您好,我们接到电话,说您家的门…”谢云葵抬着头试探问道,觉得这位美人很眼熟,似乎哪里见过。
“喂,少爷,你点的菜到了。”美人回头喊了句,拿起门口小茶几上的皮包,便点上支烟婀娜多姿的离开。
…这不是影后罗蓓吗?因为不俗的演技和迷人的外型叱咤娱乐圈十余年,三十多岁了,从来没有花边新闻,前两个月云葵还跟朋友去看过她的新电影呢。
小谢警官忽然对上号,正满头雾水,忽然看清从里面房间从出来的身影,瞬间便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哟,真够快的,那个怂货怎么没一起?”
讲话的正是前几日被抓去派出所的明笙,他似乎刚从床上爬起来,随意套上的衬衫一个扣子都没系,年轻的身体所露出的肌肉条理分明,还带着睡意的脸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
“法盲,你以为谎报警情没关系?”谢云葵不想跟这种闲到上天的小混蛋纠缠,也不想纠结他怎么会知道被派遣来的是自己,只想立即准备离开。
“我句句属实,人民警察就这么冷漠?”明笙越走越近,眯着眼睛打量了下这个瘦小的女警察,不知在琢磨什么坏主意。
谢云葵的神经有点紧绷,随时准备还击。
结果明笙只是越过她把大门关上,抱怨道:“暖气都放跑了。”
“不是说门打不开,急需的重要物品在里面吗?”谢云葵不耐烦地问道。
“在隔壁。”明笙走去厨房倒了杯冰水,随意地靠在门边喝了口,才说:“是我姐的房子,钥匙丢了,她人在美国,需要里面的文件。”
“…”谢云葵沉默半晌:“我给你找开锁公司。”
“不用那么麻烦,翻阳台就行了,你们警察不是很擅长干这个吗?”明笙看看表:“还有半小时我姐要开会,几百万美金的生意,传真晚了就砸了。”
谢云葵真想抓住他的白毛按到水池里去让他醒醒,脸上却只能保持平静:“…阳台在哪儿?”
明笙指了个方向。
谢云葵穿过书房过去一看,果然是距离不远的两个露天阳台,中间隔了几米石台,走过去就可以。
但这是二十二楼,几十米的高度。
明笙年纪不大,却很会看人。
这小女警若不是特别担心被人质疑自己的能力,上次也不会激动地把事情搞到那个份上。
见她现在态度犹豫了,马上讥讽说:“怕就算了,你们也只会打打杀杀而已。”
果然,受不住激将法的云葵回身问:“有绳子吗?”

第5章

把登山锁固定到阳台石栏,又脱了警服外套,卷起衬衫。
云葵准备得当,终于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扒着墙翻到外面,在二十厘米宽的石台上寸步难行地往旁边挪。
脚下就是几十米远的地面,在这种双手没有任何抓握的地方低头多看一眼,也会两腿发软。
并不恐高的谢云葵表情不多,在寒风中专注的望着目的地,慢慢侧身前进。
但明笙原本看好戏似的心态却变的有点犹豫,神色复杂的瞧了瞧这个瘦小的女孩儿,又听到楼下路人的聚群惊呼,连手里的水都忘了喝。
他不过吓唬吓唬这个不识好歹的丫头,现在真把人逼上梁山,反倒意外地失去言语,忍不住说:“你别摔死。”
谢云葵被他一打岔,脚下一滑。
明笙的水杯应声而落,她却反应极快的往后靠住墙找到了平衡。
两个人再对视,表情都已不怎么好看了。
——
明明不到两分钟的过程,却仿佛过了两个世纪。
当谢云葵终于翻到隔壁的阳台里时,只觉得四肢都不像自己的,扶着门把手缓了好半天,才慢慢平复下呼吸。
但事情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顺利的被解决。
她走到屋子里按照明笙说的柜子认真的翻了几遍,却没发现什么经营许可文件。
想把防盗门打开,怎么转把手都纹丝不动。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防盗门忽地从走廊被打开了。
明笙已经换了件体恤,故作镇定的说:“那个,其实这是指纹锁,我刚想起来。”
“你…!”谢云葵气得语塞。
本以为小女警会彻底炸毛翻脸,甚至像揍冯立似的把自己掀倒在地,不由地倒退半步。
但她却咬着嘴唇沉默半晌,而后道:“能进来就好,房产证呢,这房子到底是谁的,我要做个记录。”
“我的。”明笙不要脸的回答。
谢云葵扶着被砂砾外墙面擦出血痕的手,用力握了几握,终于还是靠着意志力没揍到他高高的鼻梁上。
明笙知道这时再不好好的把证件交出来登记,自己又得被拷回去了,故而听话照办。
还在她低着头纪录时,拎来医药箱。
但谢云葵熟视无睹,搞定一切后便去拿回自己的外套,头也不转的匆匆离去。
若不是她拍电梯按钮的啪啪声音大到离谱,还真是镇定如常呢。
毫无愧疚之心的明笙悠悠闲闲地再度走到阳台,刷着牙探出头等着瞧她渐渐消失的小警车,对着距离地面骇人的高度含糊不清的感慨了声:“卧槽,太刺激了。”
——
这年头看病有多难,在帝都能够体会得特别深刻。
北京但凡有点名头的医院总是人满为患,平日若有点小毛病,云葵是绝不会花时间来挂号排队的。
不过冯立坚持自己的名表丢失,和苏磊调查问话是必经过程,加之比较担心这个少年身体的恢复情况,云葵趁着派出所人手比较富裕的时候,便买了点水果前去探望。
闻着消毒药水的味道一路走到病房,进门就看到那张眉清目秀但稚嫩的脸。
谢云葵敲了瞧门框微笑:“你好点了吗?”
苏磊本在低头读着什么东西,闻声抬头,又有点惊喜,又很紧张,看起来完全是个孩子。
云葵瞧望他清澈的眼睛,因为完全不相信他会去偷窃冯立那种人,态度便非常温柔:“我问了大夫,骨折不是特别严重,应该下周就可以出院了,这是草莓和苹果,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谢谢!喜欢!”苏磊立刻欢快地表态。
云葵走近了才发现,他手里面捏的,是个薄薄的剧本。
这几年很多少年偶像都红透半边天,论外型,苏磊并不比他们差多少,但惹到了明笙,恐怕以后日子并不会太好过。
邵丛虽然多嘴多舌的,但那晚的话,也无不道理。
谢云葵没询问案情,反倒先说:"我是不是…让你困扰了,关于你的事业方面…由于不了解,那时没想那么多。”
苏磊的眼睛微微长大,而后淡笑:“不会,姐姐,我是要靠自己的。”
特别简单的甚至不谙世事的一句话,叫云葵有些心疼。
不过该做的正事还是要做,她拿出录音笔和本子说:“你别害怕,也别多想,因为冯立坚持说他的表丢了,就算要证明清白,你也把那天的事跟我说说好吗?”
苏磊点点头,比想象中要坦然:“我是因为柳雅姐的关系才认识冯立的,那天不过第三次见面,冯立和明笙是同班同学,两个人关系很好,冯立也很喜欢跟他攀比,之前明笙不知换了什么车,冯立的就叫父亲帮他买从国外定了快朗格表,听说最近一直带着,那天聚会之前他去练习泰拳,所以摘了放在包里,我陪柳雅姐去拳馆找他,包我确实帮他拎过,一直到南山七号就还给他了。”
谢云葵很认真的记录着。
苏磊又道:“姐姐,我真的没有偷他的东西,虽然我是从小地方来北京闯荡的,但不至于没骨气。”
“我明白,我会去那个会馆继续调查的。”谢云葵抬眼笑:“我也是从小地方来的呀。”
她平日不善言辞,大概是因为少年过于软萌善良,因此态度总显得很亲切。
“姐姐你是哪里人?”苏磊问。
“江苏桃源。”谢云葵说。
“我是镇江的,我们离得好近。”苏磊立刻开心起来,笑容太明显,扯得脸上贴着的纱布差点掉下。
云葵还想说什么,就听得他的肚子咕咕叫了。
苏磊不好意思的脸红。
“是不是饿了,都没人照顾你,我帮你去食堂买饭。”谢云葵立刻站起来。
“姐姐,能陪我去外面吃吗,就附近,浪费不了你多长时间。”苏磊赶快问道,小声解释:“医院的饭,我都吃腻了…”
“好啊。”云葵很大方的颔首。
更明媚的笑意浮现在了苏磊的脸上,明眸皓齿的少年,若是被那些中学小女生看到,一定会心砰砰乱跳起来。
——
两碗香气四溢的过桥米线,配着十多种色泽艳丽的食料,很容易就让饥肠辘辘的人食指大动。
但由于胳膊受伤的关系,苏磊吃得很细嚼慢咽,还不时偷看谢云葵。
可惜云葵本就不算热络的人,聊了些闲话,想不到别的话题了,就一直在低着头翻看平时出警做的记录。
苏磊忍不住说:“姐姐,你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没想到连冯立都被你收拾了。”
“那只是格斗的技巧,加上他毫无防备才得手,要真的论力气,怎么能比得上大男人呢?”谢云葵不好意思的弯嘴角:“否则,女警察也不会这么少。”
“你很不容易。”苏磊的语气像个小大人。
“我想当个刑警,无奈毕业时没考上。”谢云葵摇摇头,很认真地回答,而后在餐巾纸上记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他:“如果以后冯立再动手,记得找我,给你我电话。”
苏磊慢慢地接过来,好半晌才说:“我很快就会长大的。”
云葵温和下眉眼:“珍惜眼前的时光最重要。”
——
把苏磊安安全全的送回病房,也到了下午的上班时间。
云葵拿出手机看了下表,正准备离开医院大门,肩膀却被人从后面轻轻地拍了下。
回首轻望,是个阳光又高挑的青年。
“秦皓,你怎么在这里?”小谢警官见到大学班长,自然态度友好。
“我来这儿见个嫌疑人,你呢?”秦皓在毕业时跟她一起报考过刑警队,和落选的云葵不同,他顺利的进入后很快便受到领导的赏识,上个月刚因为破获大案而受到表彰。
“…差不多。”云葵觉得自己工作在他面前不值一提,羞涩的弯起嘴角,是从小就改不掉的腼腆样儿。
“你都瘦了,吃饭了没?”秦皓关心的问。
云葵点点头:“正要回单位呢。”
秦皓摸了下她的头:“正好我也忙完了,送你吧?顺便跟你聊聊。”
毕竟同窗四年,从前也没少受他照顾,谢云葵虽然明知秦警官对自己仍旧有那么一点特别,却也不忍心对这种小事儿都说出拒绝的话。
——
“我知道你很要强,不过得注意身体。”秦皓车开得很稳,讲话也一如既往的落落大方:“我又不是直男癌,是吧?知道你一个女孩子想干刑警不容易,等有机会我会推荐你的,所以你更得照顾好自己。”
谢云葵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
秦皓是上海人,自然而然地拐了话题:“再过一个多月就过年了,你回家吗?”
“…还不知道,如果不值班的话。”云葵低下头:“我想好好表现。”
“我可能也回不了,到时候孤家寡人,找你一起吃饺子。”秦皓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云葵再度点头。
“平时太忙,跟你时间对不上。”秦皓叹气:“约你见个面,比登天还难。”
事实上比起没日没夜的刑警队,云葵的排班作息都很规律,但她不想谈恋爱,又不敢自作多情的明说,便只想默默等着班长交了女朋友,再谈什么社交。
否则闷不吭声耽误别人这种事,实在太缺德了。
秦皓在大学里是有名的聪明人,他约是明白内向的云葵到底在琢磨什么,可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之前大四的时候实在憋不住告过白,结果吓得她绕着自己走了小半个学期,后来是指天发誓只做朋友,才稍微修复旧好,故而也真的没办法再多表示一丝一毫了。

第6章

出生在显赫的家庭里,活着这件事当然比普通人容易得多。
有个坐拥娱乐圈第一把交椅的老爸,明笙并不像很多人以为得那样挥金如土、愤世嫉俗。
他只是太年轻,经历得太少,拥有得太多,难免行事无所顾忌。
加之因为一些往事跟父亲关系特别微妙,爷儿俩话都不愿多说,更别提严加管教了。
自从亲姐姐明萧离婚后去美国读博,明笙便结交了好多狐朋狗友,整日跟他们玩乐,眼看着大学还有半年就面临毕业,仍像个浪子,压根不为明天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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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他照旧包了常去的明星酒吧,跟那些帅哥美女们喝到后半夜,心里面却始终百无聊赖到想睡觉。
请客的爷没精神,捧场的大家伙儿也便不敢闹得太欢。
“哎,不知道阿立在里面过得怎么样,他爸真狠心,就不帮他找找人…”柳雅把杯里剩下的酒痛快喝掉,画着淡妆的迷人眼眸不知装着真心,还是假意。
她原本默默无闻,是近两年来才在国内爆红的模特儿,最近靠上了冯立这个富二代当男朋友捞钱无数,发展得不错,所以此刻的态度仿佛很念他的好似的。
“真拘留了,都上新闻了,他爸不打断他的腿就是好的,这回丢人丢大发了,所以报警的到底是谁啊?”坐在旁边的另外一个模特王可儿嗤笑。
那天谢云葵到南山七号她们都在场,柳雅作为目睹了全过程的“旁观者”,只是故意再次感叹:“不知道,只能说那小警察真牛逼。”
“冯哥出来肯定不会放过她。”王可儿道出人尽皆知的结论。
“你们就不能聊点别的,没劲。”谁知全程闷头喝酒明笙忽然发了脾气,起身就要走。
“去哪儿啊?”王可儿依依不舍的问。
“关你屁事。”明笙向来对妹子也不怜香惜玉,反正倒贴的从来不少,犯不上哄别人。
他又给他们叫了些酒水,跟服务生签了账单后,就真的拿着车钥匙出了酒吧。
王可儿推开二楼的窗户往外瞧,跑车扬长而去的夸张的引擎声,隔着几百米都能听到。
——
明笙跟冯立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大学同学,已经认识快四年了,虽然性格差别很大,关系却一直算是不错,很能玩到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