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在后悔之中明白很多事情。
有些搞不清楚从什么时候起,隔壁那熟悉的花园里已经长满了野草,一片荒芜。
左轻川每天独自坐着车上学下学,难免会看到。
看到后,他便更沉默。
这个世界上有六十亿人口,想刻意找到其中之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年轻的左轻川似乎也并不期望凭借自己的力量再见梁希。
这日他自己孤单的回到家中,却意外的看到了许久未来的父亲,依旧是西服革履的熟悉模样,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读报。
左鹏程瞧见儿子又长大了些,结实了些,不禁笑着伸出手:“来,让我瞧瞧。”
在这个家里,父母与孩子之间又何尝熟悉过。
左轻川迟疑的走过去问:“您怎么有时间来看我?”
左鹏程拍了拍他的肩,才坐回沙发,示意左轻川看看桌子上的那摞资料。
左轻川垂眸,心也随之一沉,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左鹏程笑:“你自己去申请音乐学院,以为我就不会知道?”
左轻川淡淡的回答:“我只不过尝试一下,没有抱太大希望。”
左鹏程语重心长:“我想你的未来不用我说,你也明白,钢琴这种东西只不过是你的妆点,何苦认真?”
左轻川与梁希不同,面对着自己的梦想被讽刺挖苦,也只是沉默。
向来替他决定事情的父亲微笑:“这件事到此为止。”
左轻川说:“我会继承家业的。”
左鹏程很高兴:“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左轻川又道:“可是你和妈,不要再替我决定婚姻,可以吗?”
那种来日方长的事情,向来精明的左父怎么会说不,便爽快的耸耸肩。
左轻川已经不知道第几次问道:“小希呢,我想见她。”
当然,没有回答。
就算是有,也不过不知道三个字。
这就是他们的爸爸妈妈们,这就是他们的家。

第4章

梁希的妈妈并不算是大家闺秀,她出生在靠近东北的一个小渔港,镇上清净美丽,但是经济落后,与后来定家的都市没有办法同日而语。
这陌生的环境,还有操着乡音的老人都让梁希倍感疏离。
她渐渐发现自己一日三餐不会像往常一样精致美味了,带来的那几件洋装没有专业的打理根本就变了样,而且很难抵御日益严重的寒冷。
这里的学校设施也很普通,都是本地学生在读书,就连老师的普通话也没有多标准。
说不习惯,并不是多么过分的话。
在这里只有梁希年迈的外婆陪着她,这个婆婆也不像小川的婆婆那样贵气,甚至身体很弱步履蹒跚,耳朵背的经常听不清楚别人说什么。
但外婆对梁希很好,每天都给她炖肉,等到晚上便坐在床边看着她入睡。
难得的亲情多半弥补了些离家的凄苦。
梁妈妈只来住过一个礼拜,而后告诉梁希要去香港给她赚钱,便又拖着路易威登的旅行箱离开了。
她果真每个月都寄钱来,但是除了偶尔的电话,根本就像蒸发了一样。
只有天知道梁希是多么想要回答原来的生活。
可是每当她看到镜子,看到那个缺乏打理而显得平凡而笨拙的自己,便没有勇气再给易轻川打电话了。
梁希还没有忘记他对她的冷漠。
原来想好有机会,至少是门当户对,但现在算什么呢?
梁希很绝望。

面对生活的巨变,有的人会选择改变,有的人会选择堕落。
好在梁希终究还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她很努力的去习惯那些老百姓的吃喝穿着,很努力的适应着男孩子的骚扰和女孩子的嘲笑,她开始发现自己的过去说出来只会引来厌烦,便闭口不提了。
整个高中的时光,几乎把她打磨的和班里的同学没有太大的差别,唯独梁希骨子里那点单纯和傻气还在,她不愿意去怀疑与伤害任何人,因为她大概会比同龄人更明白,受伤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
这无疑是个痛苦的过程,用扭曲活生生的把一个人改造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枝叶不留。
都说女大十八变,虽然戏剧性的失去了原本属于梁希的华服,但她的美丽还是随着成长渐渐显露了出来,甚至多了几分干净与清纯。
所以追求的男孩子,不少。
可他们又怎么能和左轻川相比呢,那个很帅的,会谈钢琴会说法文,品味高贵,一笑起来就夺人心神的左轻川。
梁希不敢想念,也不敢忘记。

第5章

后来,她也像同龄人一样参加了高考,虽然成绩不算突出,但是仍旧凭借天分考上了北服——这是梁希苦苦思索了好几个月的结果,她不知道自己除了当个裁缝,还能做些什么。
看到外孙女成了大学生,外婆当然是很高兴的,她还特意给了梁希三百元钱,叫她买些喜欢的东西。
这是梁希第一次得到零花钱。
她握着它们在小镇上晃了好几圈也没有什么收获,直到远远地望见火车站,心底那个沉寂了许久的愿望才蓦然腾起。
很想回家,就算偷偷地看上一眼也好。
梁希决定后,便买了当天的火车票,给外婆打了电话后便出发了。
五个小时以后,梦想成真。

街道还是原来那些街道,但整个城市却已经和原来有很多不同。
梁希本就不熟悉,几乎是一路问才一路找到自己的家门。
一年多没人住,显得荒凉极了。
她傻傻的盯了很久,才把目光移向隔壁。
好在花园里的园丁依旧在忙碌,种着梁希熟悉的玫瑰花。
朝左家走了两步,梁希心跳的厉害,她索性快步跑了过去,不顾佣人和园丁诧异的眼光使劲敲了敲门。
不管左轻川出来后说什么是怎样的态度,也要看一眼。
但可惜,开门的是又老了一些的阿婆。
她瞅着这个穿着T恤短裤,扎着马尾辫的大女孩,好半天没回过神儿,而后才颤抖的叫道:“阿希…阿希…?!”
梁希比谁都感性,立刻红了眼圈:“婆婆…”
阿婆赶紧把她拉进屋子里来问道:“你到哪里去了啊孩子,可叫我这个老太太惦记死了…”
梁希没有回答,因为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紧张的环顾四周,而后轻声问:“小川呢…不在家吗?”
阿婆回答说:“他早就出国,去英国了。”
梁希哦了一声,猛然间从自己编织的重逢的美梦中醒了过来:他们的生活早就天差地别了,人比人,怎么能比?
阿婆招呼人给她端来茶点,又追问道:“你到底住在哪里?”
梁希愣了半天,说出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谎言:“我…我妈带我去美国了,我这次只回来几天,想看看您…”
阿婆抚摸着她的手说:“你不知道,你不在了我们有多难过,走都不说一声…快给小川打个电话,快。”
梁希瞅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听筒,愣愣的接了过来。
阿婆拨出号码。
耳畔的盲音一声一声,却迟迟无人接听。
急得老太太不停生气:“他干什么去了嘛,干什么去了…”
梁希忽然放下话筒,强笑道:“阿婆,改天再说吧,我还要去找我妈妈,改天我再来看望您。”
老人狐疑的看着她:“真的吗?”
梁希笑:“当然是真的了。”
她伸手抱住阿婆,轻声道:“我最喜欢您了…”
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

等到真的从门口走出来,时间已经很晚了。
梁希拿着阿婆给她抄写的左轻川的电话,茫然的走在街道上。
夏日的气温永远是那么炎热。
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狼狈不堪,而狼狈就很容易让女人丧失勇气。
大概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让自己喜欢的人看到自己的丑陋。
梁希轻轻地吻了那张纸条一下,苦涩的说:“小川,我很想你。”
只能想念,别无其它。
他们两个人,没有亲吻过,甚至没有拥抱。
陌生人的距离也不过如此了吧?
梁希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靠任性臆想出来的,其实她和小川什么都不曾有过。
当然,以后也不可能有了。

那个夏天是梁希最后一次接触有关左轻川的事情。
而后她就去了北京学习,立志要当个服装设计师并为其兢兢业业。
大三外婆去世以后,梁希也在没有半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彻彻底底在外漂泊。
生活终于把她大小姐的边边角角在这几年里全部磨掉了,谁也不会相信呆傻又节俭的梁希曾经是那么光环闪耀,生活优越。
日子久了,就连梁希自己也不曾相信过。
还有,她一直也没谈恋爱,一直也没有再见过自己的父亲。
可能她的生命里就注定了不会有什么重要的男人,而男人在想什么,梁希也一点都不懂。

第6章

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件事情是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做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停歇的,不管喜悦还是痛苦都必须要面对的,那就是生活。
梁希活了这二十几年,不止一次的感觉自己快要熬不下去了。
但事实上,她每天都会从面对新的阳光,好好地去履行每一件她需要做的责任。

这日,清晨的电话声把又梁希狠狠嘲醒,她头昏脑胀闭着眼睛接起来问:“您好…”
谁知老板那陌生又冷漠的声音十分意外的传了过来:“你现在到工作室,立刻,马上。”
此话有如圣旨,梁希赶紧强作清醒的从凉席上爬起道:“是,是。”
说完就挂掉电话,在五分钟里随意梳洗完毕跑出了门。
她已经明白社会残酷了,优胜劣汰随时都在发生,对自己松懈那几乎就等于慢性自杀。

虽然一路上紧赶慢赶,等到达时还是在四十分钟之后了。
梁希从地铁站出来跑的气喘吁吁,半步都没敢歇的便进了屋子,没头没脑的鞠躬道:“老师,早晨好。”
这间店的老板,也就是著名服装设计师陈安,是个性格与做派都很苛刻的人,他的严谨不只对下属,也对自己,否则绝对不可能年纪轻轻便有现在的成就。
此时此刻,这个决定梁希小姐未来命运的人,正坐在沙发上对她默默打量。
半分钟过后,梁希感觉出气氛实在尴尬了,才慢慢抬起头对视上那双漂亮却犀利的眼睛,小声问道:“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陈安修长的手指夹着张照片,忽然扔到桌子上问:“这是你改的?”
梁希发现正是前天刚卖出去的白色旗袍,忙点头道:“是。”
陈安的身子终于往前倾了倾,又问:“扣子也是你换的?”
梁希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旗袍是出自他的设计,自然原来的古典盘扣也是,所以自己私自变动了样式是有点不敬的意思。
但做都做了,道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老实的点点头。
没想陈安却并没有发脾气,而是微笑了下:“还不错,听说那位客人又订一件红色的,就由你给她做吧。”
自从梁希到了这里不是缝扣子就是压花边,还从未接过完整的任务,闻言不由开心的笑出来:“真的吗?”
陈安问:“我何必大早晨刚下飞机就和你开这个玩笑。”
梁希赶快鞠躬道:“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她这副比一般年轻人更卑微更有礼貌的样子显得有些特别,陈安还记得梁希第一天来的时候,也是什么都小心翼翼,谁说话都会认真聆听。
倒也是难能可贵的品质。
他无意识的轻笑了下,而后起身拎起旁边的旅行箱说:“我先回家休息,下午再过来,你和大家说一声。”
梁希点点头,随口套近乎道:“我妈妈也最喜欢用这个牌子的旅行箱。”
陈安愣了愣,他知道自己的东西价格不菲,也看得出梁希全身加起来不过两百的行头,不禁心里有些诧异,但身为成年人谁也不会去质疑这类无聊的事情,便只是再次笑了一下,转身大步离去。
梁希呆立在原地想:陈老师的脾气也不是很差,也是很爱笑的。
虽然笑起来依旧不温暖,不像小川,总是笑的让她幸福到忘乎所以。
在十六七岁的时候,梁希的爱好是吃高级甜点,听音乐会,坐车到海边兜风。
这些当然早就随着命运的改变而变成了遥远的回忆。
可是后来,她也并没有培养出其它的兴趣。
即便已经习惯了顺从别人融入集体,但梁希一个人的时候,依旧不会真的和身边的人一样,能披头散发的抱着电脑混上整天。
所以她几乎把自己有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做衣服上面。
这次能够幸运的得到陈安青睐,更是不能松懈,梁希那几天几乎顾不上吃喝,很仔细按照井堇的尺寸仿制出了件和原设计同款的旗袍,只是因为颜色的差异不再适合用自己的盘扣,还是做成了本来的样子。
可是带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井堇的电话,却得知她在家里办派对很忙。
梁希无奈之下只能当起了送货小妹,亲手拿着自己的第一件商品登门拜访。

大家都传闻井堇勾搭过好几个有钱人,所以才能从自己贫寒的出身变成如今的社交名媛,虽然梁希不知真假,却也因为她的住址而有些暗暗吃惊:那里的别墅区,甚至于不是有钱就可以住的到的。
因为舍不得打车的费用,梁希便插好路线,计划先搭公交到附近再叫车。
可是傻兮兮的下了公车以后才发现,这临近北京郊区的地方根本荒无人烟,别说现代了,就连个三轮的人力都瞧不见。
梁希着急的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离约好的时间已所剩无几,只好决定靠自己,边瞅着路牌边顺着公路摸索。
她也很想学美剧里的姑娘随手搭个便车。
可这里的住户非富即贵,不是宝马也是奔驰,基本上一踩油门就飚过去了,根本连伸手的机会都不给她。
头顶烈日炎炎,梁希走的汗流浃背,碎发全部被汗水沾到脸上,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梁希一手拉着布包带,一手抱着旗袍套,动作接近弯腰驼背,简直惨不忍睹。
正在这欲哭无泪之时,又辆敞篷名车呼啸而过,最可恨的还有人从上面扔下个矿泉水瓶,重重的被惯性甩到了梁希的小腿上。
她惨叫一声,终于崩溃的大叫:“有病啊,有钱了不起啊!没有教养!”
说完就表情纠结的蹲下去,扶着痛到不行的腿说不出话来。
没想那车却意外的倒了回来,还有人轻步下车,走到她面前俯身问:“小姐,你还好吧?”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让满肚子郁闷的梁希顷刻间石化在了那里。
她揉着腿的手都不会动了,就连呼吸都迟缓了。
并不是因为那声音很磁性很干净,也不是因为其间透露出来的关怀,而是尽管变化了成熟了,那声音却依旧太过熟悉!
来者见她蹲在那缩着不动换,不由又问:“你是不是受伤了,要去医院吗?”
梁希哪里还敢回答,只能低着脑袋闷不吭声。
这时车上又下来个男的,声音好听却有点轻佻:“小川,你别管了,给她点钱不完了?”
说完真的有几张人民币伸到了梁希眼前。
她傻呆呆的用余光瞟了一眼,头埋得更深。
太阳那么毒,浅黄的T恤都被汗水洇湿,显得不仅难看,还脏兮兮的。
这个男的又说:“你还想怎么,有砸的很严重吗?”
说完就拉住梁希想让她起来。
梁希的大脑基本停止运作了,她竟然猛的起身,推开男人就顺着马路往前狂奔,谁知一时间忘记了已经青了的腿,结果以及其不堪的姿势重重的摔了个狗吃屎。
大概是此幕过于令人震惊,不仅梁希自己没反应过来,她身后也一时间没有了动静。
两秒,三秒,四秒…
梁希终于哽咽了下,吃力的爬起跪在了那。
这下胳膊和腿都彻底血淋淋了。

“小川,你怎么了?”同伴看到温柔男犹如被雷劈到的表情,不禁有些奇怪。
温柔男就是消失多年不见的左轻川。
他出现在这里本来是回国后和朋友去Party放松放松而已,可是他在路上看见谁了?那个瘦小的狼狈的可怜的女孩是谁?
左轻川看着女孩跪在那儿,才恍然回过神来快步跑过去扶起她,声音因震惊而显得干涩:“小希…?”
梁希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她全身疼的地方,只有被左轻川拽住的手腕。
眼前这个已经变成男人的他,瞬间一打量,便是衣着低调得体,举止高贵文雅,鞋子纤尘不染,和高中时并没有多么大的差别。
有差别的是自己吧?
梁希心里有些苦涩,有些痛苦,强笑道:“先生,你认错人了吧?”
左轻川轻皱眉头:“现在说这个好笑吗?”
梁希顿时失去了言语,无奈的甩开他捡起地上的旗袍,检查有没有不小心弄坏。
左轻川见她摔得伤口模糊,便也顾不得说别的,只是不容商量的再次拉住了梁希,把她塞进车里说:“先去包扎一下吧,何原,快走。”
和左轻川在一起的少爷也是玉树临风,不过看起来就是个玩咖,眼角都带桃花。
他笑嘻嘻的做回驾驶座说:“你们认识啊?”
梁希生硬的抢过左轻川按在自己伤口上的手帕,坐的离他稍远了些。
真的,并不是没想过会重逢。
但无论如何想象,都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何原感觉出气氛的诡异,便发动车子边开玩笑:“那你们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水瓶掉出去,你们还遇不到呢。”
梁希困难的把头转向车外,有些潮湿的碎发被迎面而来的风吹的凌乱不堪。
她不敢再多看左轻川一眼,她后悔自己为什么来送衣服。
总之她,已经在相遇的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和自尊。

第7章


跑车一路驶向了梁希抄写下来的那栋别墅的地址,其实她早该想到,短短时间内无数名骑经过自然是为了美女的派对而来,不过现如今她狼狈的不成人形,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入这美丽的花园真是犹如酷刑在身。
下午的阳光还很灿烂,也许大家都集中于客厅消遣,院落里的并没有多少人在。
游泳池波光粼粼的让梁希不禁眯起来眼睛,而后她就看到一个高挑美丽的身影朝自己走来,带着微微的诧异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井堇在平时的打扮也犹如时尚杂志的模特,妆容自然的脸就算没有笑容也一样赏心悦目。
何原像是与她熟识,回答道:“你不是想见小川吗,今天他有空就来玩玩,这位小姐…”
“是我的朋友。”左轻川的手还是用力拉着梁希,礼貌的说道:“你好。”
井堇尚未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露出酒窝。
梁希赶紧忍着痛把旗袍举起来说:“小姐你定做的衣服,我来时不小心摔倒了,他们遇见才载了我一程,所以…”
左轻川打断她又问:“有没有医药箱,我想先帮她清洗一下伤口。”
井堇立刻招呼过来个佣人道:“带左先生和梁小姐到客房去,好好照顾。”
佣人赶快接过了旗袍,周到的说:“请随我来,慢点走,要小心。”
舒适的冷气很快就驱走了骄阳炙烤出来的炎热。
梁希垂头丧气的坐在沙发上,见左轻川拿出棉签和酒精,赶快小声道:“我自己来吧。”
左轻川也不理睬她,挡开梁希的手便小心翼翼的给她消起毒来。
虽然已经长大了,但梁希还是很怕痛,立刻咬住嘴唇躲开了酒精的刺激。
而后她歉疚的看向左轻川,对视上了他深邃的眼眸。
左轻川终于问:“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离开,为什么不与我联系,为什么看到我就跑?”
梁希心里难受的厉害,强颜欢笑道:“那时是你拒绝我的啊…还有什么可说的。”
左轻川忽然按住她的膝盖:“梁希!”
梁希慢慢的低下头,忽然再次抬眸笑了一下:“那时爸妈刚离婚,我的心情也不好…后来再去找你时,你出国了…所以我就…”
左轻川无奈问道:“所以外婆给你的电话,你也没有给我打过?”
梁希含糊其辞的说:“我现在挺好的。”
说完接着傻兮兮的笑。
左轻川看着眼前那个已经长大了却依旧没什么城府的女孩子,忽然间感慨万千,这两年他想起梁希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甚至感觉那已经几乎是个陌生人了,但是意外相见之后,一切却仍旧熟悉的可怕。
在这静默之间,梁希的心还是没有出息的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她丝毫不怀疑自己对于爱情的恒心,却已经不至于再幼稚的抱有任何希望。
忽然间,门被敲响了。
片刻之后美丽的井堇走进来微笑道:“梁小姐既然已经来了,就和大家一起放松一下吧。”
梁希哪里还敢继续这么耗下去,赶忙摇头:“不了,我…我这样也不合适,老板还等着我去工作呢。”
井堇笑:“等你回去已经下班了,没关系的,你可以穿我的衣服,去挑一件喜欢的。”
说完就款款的离开。
梁希心里忽然有种可怕而绝望的猜想,冒昧问道:“你们很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