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听小蝶咦了一声:“大王,您这儿怎么有幅画儿?”
锦梓头一低,就见自已大腿根边不知什么时候竟有一副两巴掌大的画,画的是园林阁楼,仿若某处别院。他一挑身下花妖的下巴:“小妖精,是你弄上去的吧?”
小蝶娇羞:“讨厌,大王污赖人家。”
心想见过变态的,没见过在大腿根画唯美风景画的…
锦梓情绪正好,也不以为意,邪笑着,逗弄着,正要入巷,突听晴天霹雳一样的声音在旁边很纯洁好奇地问道:
“…好吃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 05 章

好吃吗…
一对男女保持着□的姿势,卡住了。
水红色流苏轻轻摇晃的缝隙间,山魅精就这样钻了出来,湖水一样清澈的大眼闪着好奇。
她像一条寻找食物的山猫一样左右嗅嗅,先是花妖精娇润的颈项,接着是饱满鲜嫩的胸脯…小蝶前一刻还在娇喘,下一刻莫名觉得一阵恶寒。
嗯…味道好像不怎么样呢。
姽婳的眼光又重新粘在了锦梓的身上。
这是一种新奇的经验,姽婳都不知道自己的猎物原来是要这么吃他的食物的,吃相还十分奇特,不仅要脱衣服,还…
她的视线往下滑。
换作别个,锦梓肯定会认为是这一个邀请的信号,可是这个山魅精…锦梓额上的青筋一直蹦。
身体几乎是立即便从欢好的姿势转换成了备战的状态。
“你怎么在这里?”
山魅精眨了眨眼:“我一直在这里啊。”
“一直?”
“是一直跟着你来到这里?”山魅精稍微更正。
锦梓微笑:“不可能,来时我仔细检查过后头,无人跟着。”
山魅精张口欲言,但接着又止住了。她出世的时间不长,对这世间的认知如白纸一样单纯,但不代表着绝对蠢笨。不知不觉便染上了一点人性的小狡猾,大概也模糊知道锦梓这是在套她的话,因此竟自觉地学得了左右而言其他的本事,甚至脸上还挂着一副“我不会上当”的狡猾样子,指了指正瞪着眼珠子来回看的花妖:“你怎么不继续吃啊?”
锦梓一字一字地往外蹦:“我、吃、饱了。”
在花妖窑姐吃人的眼光中,锦梓狼狈地逃出了满裾琼芳。
山魅精亦步亦随。
锦梓留了个心眼,趁山魅精一个不注意的时候使用土遁之术一口气遁出了数百里。山石嶙峋之间隐着一个水潭,他在潭边草荫之处躺下,一缕神识却附在一根水草上探入潭底,向外窥探。
斜阳暖暖的余辉照着他随意躺下的躯壳,小春风脉脉挠动着青草叶尖。
隔着一潭清洪,壳子上随意披着那身红衣折射着浓冽艳色。
锦梓看自己的时候,总有一点儿自恋。
突然!那身红衣微微鼓了起来了!
而那鼓起的地方…某个画面自脑中闪过。电光火石间锦梓抱元守一,瞬间元神归位,一撩盖住自己大腿的纱衣,果然看到画在自己大腿上的那幅画丝丝灵气冒出,异变将生。锦梓面色一厉,化了个手刃,毫不迟疑便朝那处划下。
空中现出山魅精踉跄的身影。
山魅属阴冥之物,虽练成形体但没有人类的血液,被划破后背,伤口只有汩汩的黑气冒出。
锦梓五指张开,又补了一个掌心雷,却只劈落一条如烟如雾的纱巾,随着风送到他的面前。
金蝉脱窍之术。
再看向自己大腿,描绘在肌理之间的画儿本就栩栩如生,此刻仿佛淡了一二分。
这是锦梓与山魅精对恃以来的初捷,可是锦梓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感觉,反而盯着腿上的画儿,隐隐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之前那山魅精便是藏在这里?
这是什么法术?似乎是能从画中开辟空间。
再左右一搜,芳草萋萋,早没有山魅精负伤的身影。
锦梓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一时又想不出究竟不对在哪里,思考了半晌,终于还是放弃了。
回到桃岛,接着便是好一阵忙碌的时光。
锦梓性格好玩乐放纵,不是个特别负责的大王,但偶尔还是要以身作则的。
是以桃岛要重建,他将房屋修葺的任务交给老巴蛇,但被灼干的临湖却不得不他亲自处理一下。
想让那湖水再生,不仅要去附近的海域借点水,还得借点鱼虾水草。
淮南这处地方素来贫瘠,最近鱼水最肥美的地方得数隔了三个郡的离城。若施展锦梓擅长的水遁或土遁,一日可来回,只是太耗法力。此番前往离城海域借水还得携带大批洞中珍宝。是以锦梓按照一贯的风格,招了一辆小巴蛇布置的极骚包的花车,饮着琼酿赏着舞悠哉悠哉便起程了。
结果这一路,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跟着。
锦梓表面似乎毫无觉察,其实外松内紧,一直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结果直至他从那吝啬的离城海皇半威胁半利诱讨价还价借得了水及鱼虾水草之后,仍未有异动。倒是那海族海龟老祭司拉着他占个卦,说他新近有难。
所谓福祸倚伏,剥复之机,未有定局。粗浅地说,这是一个活劫,搞不好会有暴毙之虞。
老乌龟一再强调自己起卦很准的。弄得锦梓虽然借得了东西,但心情相当郁闷。
归途的时候,倒是遇到了一点小意外。一大群乌鸦缠着花车,死活不肯散去。小巴蛇自告奋勇用钢叉叉了件衣服去驱赶,结果那群乌鸦极凶狠,不仅赶不走,还差点啄瞎他一只眼。
锦梓出得花车,一大群乌鸦好似突然闻到了肉味,黑压压朝他扑了过来。
他吃了一惊,一连挥出数十个掌心雷,方将鸦群劈散。黑色的鸦尸四散掉落,锦梓看到原本鸦群徘徊之处,还萦绕着丝丝黑气。
果然是□纵的。
他提气遁出,在方圆数里内查看。
一只秃鹰朝他扑来,他照样兜出一个掌心雷,微笑:“姽婳姑娘,我知道你在附近,现身吧。”
他一连喊了几句,最后还脸皮很厚地说:“先头都是一场误会,你身上的伤现在一定很痛,出来我帮你看一看。”
林下阴深,四处寂寂。锦梓再喊了几句,摸摸鼻子,回去了。
回到桃岛在湖上布了水,众蛇一条一兜鱼虾放养好,看着月光下波光粼粼又恢复原样的水湖,众蛇非常兴奋,当晚在湖边开了篙火晚宴。
老巴蛇不爱胡吃海塞,坐在边上翻看锦梓自海龟老祭司那里借来的记录古神器的书籍,末了叫几只孩儿到跟前进行训示:
“同命钟是个神物。”
“你们这几个孩儿,正是那日被同命钟照到的。往后彼此就是同命了,一方若遭遇不测,另一方也不得善终,你们要牢记,珍惜对方的性命,就如同保护自己一般…”
锦梓倒在小巴蛇自湖底顺来的大贝壳珊瑚椅上,越听越不对劲。
他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如果被照到的时候,有另外的东西以比较特别的方式藏匿在其身上呢?”
难得大王对自己的话题感兴趣,老巴蛇扶着老花镜,以一种热心钻研的精神挪到锦梓旁边,特地将书籍上的字句抠给锦梓看:
“当然就是同命了啊。大王你看这里,先寻其魄再夺躯壳,遇残躯而业火烧尽。也就是所同化的乃魂魄灵体。若是遇到死物,同命钟所释放的灵阵将以业火烧尽,活物在此便会同时被灼伤毙命。”
锦梓压了压脑仁:“所以若是其中一个性命之危呢?”
“呜呼!那么时间到了,另一个也会暴毙。”老巴蛇扶了扶老花镜,严肃地说。
暴毙!锦梓马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
同命?
锦梓摸着自己的腿,脸上的表情半天都是阴晴不定。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时被那罩子照到的时候,山魅精就在他身上的。
想想他一世为妖,修了这么多年,遇到这山魅精,是屡次三番地阴沟里翻船了。
——小巴蛇正在胡吃海塞,畅谈未来,突然感到一阵好庞大的杀气,浑身一个打战。
随后大王布置了一个奇怪的任务。本着对自家大王有事没事要多蹭蹭卖萌打滚的原则,小巴蛇挨擦了过去:“大王,那山魅精长的是不错,但小的总觉得来路不太对,跑了就跑了,您何必再大动干戈再找她呢…”
话音才落,就见得他敬爱的大王递给他一枚杀人的眼光。
呜呜呜呜…这是怎么了嘛…
锦梓命令全洞的蛇寻找姽婳,可是这山魅精吧,那之前像块狗皮膏药跟着,消失起来却无论如何也寻不着踪影。
他寻思着这山魅精是以自己的精魄滋养而成,以吸□魄为生,她饿了自然要出来寻食,况且被伤了之后,她更需要精魄的滋养療伤,不周山方圆数千里,与他精魄属性相近的种族不多,只管去那些地方打听,应该便能寻出山魅精的消息。
果然不久,就听到隔壁山头有狐魅之物伤害同修的消息。锦梓匆匆过去查看,却见被擒住的是一只入了邪修的狐狸,根本不是山魅——修行乃是顺应天道之事,所谓邪修,是指灵物在悟道的过程中,不以循序渐进采集天地灵气修行,而是靠直接吞噬其它灵体的修为增进自己的功力。
以此为范畴,山魅精其实便算是入了邪修。只是比较奇怪的,她身上的气息仍十分精纯,甚至有种锦梓也说不出来的神秘气息。
在归墟,邪修不为神殿所容。一旦出现邪修的踪迹,神殿座下裁决司必将会在最短的时间,派出裁决司者万里追杀,收伏邪魔。
手持金轮法宝的司者干脆利落地将邪物收走,锦梓围观了过程,内心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贪图爽快,要亲自收伏山魅精。
他站在花树下,小打了个盹。恍恍惚惚间山雾飘渺,似进了一处洞天,锦梓正信步而行,突然顿住了。
山魅精美丽如樱瓣的脸由远及近,眼泪大颗大颗滑下,正冲着他无声地哭。
锦梓抬头一看,一块巨石斜插在山的入口处,上面用上古的文字写着:福月洞天。
锦梓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琼华山!
小巴蛇被自家大王勒令守在琼华山的山脚侦察。
大王新近对自己似乎很不满,小巴蛇很委屈,越委屈就越不敢偷懒。
这一座山头的香火经营无疑十分好,小巴蛇守不到半天,就看到出入的装扮奢华的马车不止五只,扛着酒缸,抬着烤肉架子的小妖小怪更是三五成群,看得它口水都流了下来。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拎着果篮子的婢女落了单,忙上前搭讪。
“这位姐姐,我是隔壁山头的清风洞的,这里怎么这么热闹,新近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那婢女居然十分警惕:“清风洞?没听说过啊,跟我们这也没来往。”
小巴蛇死皮赖脸地挑了人家篮子里一颗最大的果子吃:“好姐姐,这不就熟了吗?您摘的这果子真大,这是怎么摘到的?”
那婢女啐了它一口:“快走吧,琼华山可不是普通的小妖怪能进的,惹冲撞了山上的大人有你好受!”
小巴蛇可怜兮兮地拉着人家的果篮子:“好姐姐,好歹告诉人家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小巴蛇的个子是永远长不大的样子,但眼睛圆溜圆溜,当鼻子一皱的时候,更显得灵动。此刻他含了半嘴果子,眼神可怜,又忍辱让婢子狠掐了下它的包子脸,终于成功骗到小婢女的名字。
等下次婢女再去摘野果的时候,小巴蛇装模作样扮了回偶遇,帮那婢女摘了半篮野果,一来二去,便熟了。终于让它打探到琼华山主最近确认收养了一只山魅精。
山主对这只山魅精宝贝得很,养在最深的阁楼里,连山中深受山主宠爱的大人也不让接近。
且说姽婳自被锦梓划伤之后,便一直躲在暗处不敢出来。
这是她化形成魅以来,第一次受到真正意义上的伤。
山魅之身有形无质,由纯阴之气凝聚而成。她的身体不怕刀伤剑创,但是锦梓伤她的时候匕首上化了一枚桃符,纯阴之体被阳气伤到,伤口一直无法痊愈。
再加上她饿坏了,越来越虚弱。
她的智力就像一只初生的小兽,原本无忧无怖,好吃玩耍,直到被伤到,刀刃划过肌肤,闻到灼伤的味道,原来被划伤了会这么痛,没有血的身体,精气外溢的时候像是鲜血在迸出。
那种新的情绪叫害怕,惊惶,畏惧。
她很虚弱,需要补充新的元气。
她尝试咬住了一只小妖,但是咬了一口她就吐了出来,那混浊的气息让她的伤口更疼。
她一路跟踪着锦梓,眼睛都瞪出了绿光,可是身体的记忆让她吃痛长了教训,害怕让她完全畏缩不前。
这个时候的她对修行完全懵懂,更加不懂得任何攻击性的术法,对待猎物最直接的法子,就是按照最原始的本能,一口咬上去。
可是,对于这个能一匕首割开她后背的锦梓,她是无论无何也不敢去咬上一口了。
她竭尽了本能,操控一群乌鸦去袭击锦梓,想从鸦口中分得一点肉羹。
接着,她又吃力地驱动了一只秃鹰。
锦梓轻易地驱散了它们。
她听着对方低醇带点邪气的声音说,先前都是一场误会。
现身吧,我知道你在附近。
姽婳不敢现身,反而越躲越深。
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越来越虚弱。
不知什么时候,头顶砸下了雨点,姽婳拔开遮掩的林荫,想接一点水喝。迷迷糊糊听到一个男声惊喜交加地说道:“姑娘…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 06 章

一个水壶凑了过来,里面装的是浅碧色的灵茶,味道虽然很淡,但姽婳闻到那个味道,自动地凑了过去。
“姑娘…你、你还好吗?”
姽婳对这个世界的辨识度还停留在能不能吃、香不香的阶段上,况且遇到对方的时候她当时是昏迷中的状态,自然认不出眼前一身灰扑扑小厮打扮的,正是将她带出公主冢的淮南世子。
他看着姽婳,掩饰不住又惊又喜。
林荫间躲雨的美人,黑色发丝贴着苍白虚弱的美丽面颊,玲珑有致的身躯贴着粗糙的树干微微轻颤,眼神迷离,那么狼狈又羸弱,惹人怜惜。
世子不知道这只山魅精咬起人来多可怕,完全没有心理障碍地凑上前,发现了美人虚弱的原因——她背后横亘的长长的伤口。
雨湿沥沥地下,世子三二下除下簔衣给美人儿挡雨,就这样诡诡祟祟地背回了琼华山,浑不知自己背回了一个大麻烦。
当晚,琼华山里头陷入罕见的混乱之中。
琼华山主门人众多,但实际亲传弟子不过十数名,可想而知,亲传弟子在山上拥有绝对超然的地位。
其中二位的烟萝仙子和白皎尊者新近刚好有事在山上。
这也是巧了,最近白皎尊者的宝贝药园里面有一株五百年的炅目灵草要开花,赶在花开三瓣的时候撷取入药,配齐九颗,能助肉身避过一次天劫。白皎尊者前后配了数百年,如今只差这最后一颗。而烟萝仙子则是在最近修练的时候练岔损伤了修为,匆匆赶回山中准备着用一颗前些年得到的灵狐内丹加上秘制的丹药熬制一颗无敌固元大补丸出来,就差最后那么一点火候了。
值得一提的是,烟萝和白皎,是琼华山一对出了名的冤家。
这一晚的雨下到半夜,也不晓得是不是天意,看守药园的药童去避了会雨,烟萝仙子丹房的丹奴呢,则是小拉了下肚子,回来齐齐变了天。
一个巡山的小鬼莫名其妙受到了偷袭。他被发现晕倒在白皎尊者的宝贝药园之中,手臂以及大腿被十分凶残地割破了十数道口子,乱七八糟地敷着药草。白皎尊者的那株宝贝炅目灵草被拔了个干净;而烟萝仙子的那碗丹药则不冀而飞。
烟萝仙子脾气不好,只隐隐约约听丹奴闪躲说,白皎尊者那边的药童来过。她顺手扇了自家丹奴一个大耳聒子,提了法宝印天锤,气冲冲就去白皎的洞府叫嚣去了。
锦梓来的时候,外头正战成一团。他也懒得理会,卷了片黑色浓云将自己遮住,径自往内峰去了。
琼华山主那老头爱臭美,将自个儿修练的地方自媲为福月洞天。这虽然有点臭不要脸,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的。这地方起初也确实是一座普通的山头,顶多便是灵气足了些。后来山主那个老头子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座山外山,接引在琼华山之上,此后被称为内山,原来的山头被称为外山。
那山外山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山间奇峰叠翠,珠树琼林,青苔如毯,花香袭人,日出时有千丈长虹气贯,月现时则万道霞光萦然。与原来的琼华山奇异地合成了一起,组成了一个小千世界。
琼华山主在山上铺筑栈道,建宫立殿,他自己便居住翠微大殿之中。
从云石铺就的通天径上去,尽头处一条云河连着一片种了碧台莲的翠沼,细雨滑过莲叶,在泥沼间摇下浅浅的涟漪。或许是听到脚步声,莲丛一阵淅淅簌簌地抖动,钻出二头碧眼独角的大鳄,啪啪就往沼旁的青石攀上来了。
锦梓撑了伞,缓缓上前,在池中折了二支莲蓬,两条大鳄各叼了一枝,又回它的莲叶下避雨去了。
一名青衣小童迎了出来,原要斥责,但见锦梓扔过来的令牌,吓了一跳,匆忙行了一礼:“拜见师叔!”
锦梓用鼻孔哼了一声,迈了几步,想了想又转身:“老祖现在干什么?”
小童结巴道:“老祖现在在丹房打坐。”
那就是在睡觉。锦梓眼珠一转:“山上都有谁在?”
一串缀了三颗龙眼大的碧玉珠坠子在道童面前晃了晃,童儿眼珠子一亮:
“回师叔,其他师叔都各有事务,并未回山,现在在山上的除了师长,烟萝师叔,白皎师叔,紫英府的熊师叔,还有一位从岳华山来的客人,老祖对他十分客气,不过不常出来;还有一位是老祖新近收的门人,现在在箫瑶阁养病。”
锦梓点了点头,一招手,那童儿兴奋地凑上前,锦梓一翻手,将他砸晕了。
“咕咕。”二条大鳄从莲丛中探出头看了一眼,锦梓眼光一扫,又缩回去了…
锦梓在这座琼华山呆过数百年,对这里面自然十分熟悉。
他此番为了山魅精而来,没半点要叙旧的心思,对从前那个便宜师父,更是能避多就避多远,过了通天径,再经过连接山外山的千石拱桥,便尽量掩饰了自己的行踪,往那童子所说的箫瑶阁而去。
锦梓化了蛇身,趴在雕梁之间。
八宝紫金炉沉香袅袅,纱幛缠着丝幔,影影绰绰,看得不甚清楚。
他凝神听了片刻,整一座内山是一座巨大的法阵,隔绝了山下的嘈杂,沥沥细雨与檐前清晰的滴水声衬得这一座宫观益发寂静,偶尔才有一二声咳嗽与挪动的声音,隔了几座大殿远远传来。
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锦梓游下横梁,因为身躯太长,落下时又化作人身,只是手刚撩了一半,便听身后一个声音幽幽道:
“师弟,你掀什么看?”
锦梓听这个念经一样头痛的声音,便知道不妙,几乎是立即头一扭便往窗外窜。结果那窗啪的一声便自动合上了,锦梓去势不减,一撞之下便像撞到铜墙铁壁上,锦梓一身修为也被震得差点元神不稳,干脆捂着额头停了下来。
红绡软帐走出一个人,却哪里是什么美人,分明是一个鹤发鸡皮的白衣老者,一身衣服穿得道骨仙风的,神色却十分猥琐:
“徒儿啊,你终于舍得回来看看为师了。”
锦梓嘴角一阵抽搐:“师父若是想念徒儿了,遣名童儿说一声,徒儿就来了,何必弄这么大阵仗,还劳您老人家亲自出马。”
他的大师兄走了过来,垂手站在老道旁边,端着一副无比憨厚的模样,用古井无波的语气对锦梓说:“不是的师弟,主要是碧玉宫的夕月公主想你了。几次三番遣人来问师弟你几时应亲,可是师弟这数百年一直在外面总忘了要回山一趟,若遣人将你强请过来,总显得好像师弟是被强迫了一般,这不是伤了公主的心嘛。师兄一合计,听说近日你那边洞府一直在寻一只山魅精,挺紧急,便用这法子骗你来了。师兄知道打不过你,但师父在这里,你就别挣扎了啊。好好听师父吩咐。”
转而向那老者恭恭敬敬地:“请师父示下。”
老者点点头,和蔼道:“徒儿你究竟还要啰嗦到什么时候,锁上了再说。”
*********
锦梓跟碧玉宫夕月的那一段情缘,结得他有点儿不清不楚。
那一天他游玩遇到风沙,锦梓寻了一处水潭暂避,结果发现水面上擎了一只被狂风刮落的大蜘蛛,正拼命挣扎。好好的一潭水,被那色彩斑斓的大蜘蛛搅得四处都是狰狞的倒影。锦梓用蛇尾一扫,就将那碍眼的大蜘蛛刮到一边去了。
结果不久后,碧玉宫便来人提亲,说锦梓救了他家的公主,公主感激,想以身相许呢。
那会儿锦梓在山上正呆得腻烦,听说山主想要应亲,干脆破罐子摔破,离开了琼华山。
当然,离开之时锦梓顺手刮走了好些零碎,丹药几炉,经书数卷什么的。琼华山主后来提到这个徒弟,每次都要跳脚骂上许久。
这些年锦梓都是独自修练,他生性懒散不喜拘束,好玩乐放纵,其实是修行的大忌,胜在资质悟性不错,比起同门,倒并未落后多少,只是比起原先师尊的期望,便大大的不如了。是以老头子探过他的修为,又是一通披头盖脸的臭骂。在一旁大师兄的扇风点火之下,锦梓的囚禁生活被狠狠推向更加水深火热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