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赴太平洋的旅费不便宜,施开开家里有钱,自己也能直播赚钱,冯佳宝的存款不会比她少,施开开软磨硬泡之下,冯佳宝才终于在上个月松口了。
佳宝领了旅游册子回去,已经做了一些攻略。前段时间忙着社团话剧演出,直到今天她们才有时间来签合同交钱。
接待她们的是这里的负责人,名叫殷虹,是位女士,看起来四五十岁,头发烫染过,挽成一个髻,人很瘦,待人很亲切。
冯佳宝仔细地翻看着合同,施开开做甩手掌柜跟殷虹聊天。
“你们上回咨询之后没再过来,我还以为你们这次不准备报团了。”殷虹微笑着说。
“学校里事情太多,我们今天才有空。这个团总共多少人啊?”施开开问。
“全团有好几十人,大家先一起玩,等到了拉加厄斯帕群岛,我们再分小组,住宿都在游艇上,到时候还能游览外围岛屿。”殷虹有问必答,对待施开开的问题很有耐心。
“带团导游是当地的吗?”冯佳宝翻了一页合同问。
“都讲英语吗?我英语不太行。”施开开说。
“导游大多数都是当地的,不过这次我也会去,语言沟通方面你们不用担心,有什么不明白的到时候可以问我。”
合同看完,情况也了解了,两人签字准备交钱,冯佳宝正低头手机转账,旅行社前台忽然带了两名身穿警服的警官过来了。
冯佳宝和施开开对视一眼。
警官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殷虹对冯佳宝二人说:“你们先等一下。”
她带着警察去了会议室。
施开开小声说:“这是查消防还是其他情况?”
冯佳宝摇头,她刚转账成功,“不知道。”她说。
施开开好奇心重,想知道警察上门的原因,她借口去上厕所。
会议室内,一位姓项的警官简单说明来意:“……王杰跟你丈夫是牌友,我们想了解王杰的情况,你丈夫现在电话不通,我们想知道你丈夫现在人在哪里,怎么才能联络到他。”
殷虹说:“我老公前几天出差去北京了,今天才坐飞机回来,现在……”她看了眼时间,“应该还有半小时就下飞机了,他现在肯定手机关机。”
她有些担心的问:“王杰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要找我老公?”
项警官说:“别担心,我们只是想向他了解王杰的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啊,跟我老公没什么关系吧,我老公跟他也不熟,平常最多打打麻将。我就知道王杰的老婆前几天自杀没了,新闻上说他赌博赌疯了,所以他老婆才自杀了。你们这样找来到底是什么事情啊,这跟我老公可没关系,他们平常就打打小麻将而已。”殷虹辩解。
普通人被警察特意找上门肯定忐忑不安,没事也会东想西想。
上周王杰妻子死亡,警方原本已做自杀案处理,媒体新闻也有报道“丈夫沉溺赌博,妻子服药自杀”。
但前天死者的父母在为死者收拾遗物时才发现死者生前购买的彩|票中奖百万,目前兑换时效还没过。
死者中了奖,家里债务轻而易举就能解决了,为什么还会自杀?
警方有了新的疑点,但只是这一个疑点,却还不足以推翻他们之前对案情的判定。
具体情况警方暂时不会对外说,项警官只是安抚:“你放心,没什么大事,我们只是想请你丈夫协助调查而已。”
冯佳宝早已转完账,她坐椅子上无聊地翻着旅行社的一些宣传手册,施开开上厕所回来了,鬼鬼祟祟趴到她耳朵边说:“丈夫沉溺赌博,妻子喝药自杀,还记得吗?”
冯佳宝记性不差,她问:“你上回背过的那条新闻?”
施开开小声道:“我没听太清,但应该没错,就是这个事,那个新闻里的丈夫王某原来跟这位殷总认识。”
正说着,会议室门打开,殷虹送两位警察出来。警察客气地说不用送了,她这还有客人,不耽误她做生意。
冯佳宝和施开开已经交完钱,打了一声招呼,也没多留,背上包走出旅行社。之前的两名警察竟然还没走,两人正站车边抽烟说话。
保时捷就停在他们边上,冯佳宝和施开开走到车边,正好听见其中一名警察说:“我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旅行社老板娘,就是最近见的,可就是想不起来。”
见她们要上保时捷,两名警察让了让,其中一人还轻声评价一句:“现在的小姑娘条件可真好。”
施开开和冯佳宝驾车离去,她们头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近距离接触到警察查案,两人回程路上还讨论了好一会儿。
行程已经定下,放暑假就去旅游。还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出发,冯佳宝打电话告知了在M国的父母。接下来她开始为期末考做准备,周末过完,连续三天她都没去饭店帮忙。
林道行和老寒十分忙碌,他们白天都在外面,通常天黑后才回家。选租这套房子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房东夫妻十分和善,并在楼下开着一家小饭店,严严的午饭能够自己解决。
周四下午没课,冯佳宝带着书本来到饭店,看到一个小少年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菜单,还没上菜。
舅舅应该在后厨,没看到舅妈,冯佳宝放下书,拿着纸笔走到少年边上,问:“你一个人吗?”
少年原本正专心看菜单,忽然听到声音,他吓了一跳,抬头看人,双眼湿漉漉的,像受惊的小鹿。
冯佳宝上回没仔细看他,这次才发现少年长得很清秀,受惊后尤为楚楚可怜,但她不知道自己哪吓到对方了。
她上回听到他好像叫严严,冯佳宝微笑着问:“你点单了吗?想吃什么跟我说。”
严严神情慢慢恢复正常,他避开冯佳宝的眼神,低头盯着菜单,佳宝等半天都没等来他说话,倒是看到他的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快要贴上菜单了,佳宝才注意到他不知什么时候伸出一根手指,正指着菜单上的某道菜。
佳宝不由想到林道行第一回 点菜的样子,她估计这两人是亲戚……
她弯下腰,凑近菜单。严严趴太近,基本把整张菜单都挡住了,佳宝歪着脖子,小心翼翼跟他说:“那个……我看不到字。”她已经看出严严的行为有些异常了。
林道行走进饭店的时候,正好看到佳宝姿势奇特的站在严严桌前。
他双手插兜,退后一步,把距离拉远点,脖子往左边微歪,想看清他们在做什么,最后只注意到女生的马尾辫铺到了桌上,辫尖垂挂在桌子边缘。
他这几天比老寒要忙,去年他来这座城市谈项目,今年视频网站正式立项,他们不久之后就要出发踩点做资料搜集,为自制节目做前期准备工作。经费有限人手不足,项目又是他主导,很多事情他都要亲力亲为。
他白天在外面跑,晚上回来要是没吃饭,基本就来这家店。这几天他没看到冯佳宝,没想到今天倒是碰上了。
老寒还没回来,林道行走到那张餐桌边,揉了下严严的头顶心,严严猛抬头,把冯佳宝吓了一跳。
马尾辫“嗖”一下离开桌子,林道行视线跟着走。冯佳宝站好了,视线对上林道行,看到对方朝她莫名其妙笑了一下,冯佳宝有点不自在。“他还没点菜。”她找话题。
林道行看向严严,揉了揉他的后脑勺,严严含笑躲了一下,伸手搓了搓头发,像是在梳理,接着他神态正常的点向菜单上的某道菜。
林道行又加了几道菜。
冯佳宝等到舅妈倒垃圾回来,才坐到收银柜后面看课本,有需要了她再去帮忙。
她成绩平平,力求不用补考就行。起初她看书看得认真,后来见舅舅从厨房出来,跟林道行说着什么,她忽然想起上周林道行在她耳边说的那句“我还没来得及说”,明知他应该不会那么无聊去跟舅舅说这个,但她的视线还是不自觉的跟着对方走。
等舅舅离开了,她又想上周他为什么要问她高考成绩,他们又不认识,她视线再次离开书本,悄悄移向对方。
严严已经吃完,他本来在打游戏,余光忽然发现身边人状似随意的抬起左手搭了一下鼻子,手指掩映下,嘴角弯起。
莫名其妙,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悬疑线看不懂的别着急,我慢慢埋线,很快就能集合了。悬疑成分并不浓,主要就是林叔和佳宝撩一撩,参与个审判~


第5章
饭后回家,林道行打发严严去卧室看会儿书,别老捧着手机打游戏。
严严情况特殊,他学东西快,智商没问题,但他不适应跟人相处。老寒说他小时候并不这样,小时候的严严调皮捣蛋,很让人头痛,直到当年那场事故,他父母双亡,只有他活了下来,这之后他就逐渐变成了现在这样。
林道行在工作中认识了老寒,这几年和他们叔侄相处久了,严严才慢慢跟他亲近起来。他想起之前见到冯佳宝和严严讲话的画面,这两人一坐一站,双双头贴桌子,也是有趣。
刚才买单的时候没见她人,倒看到收银柜上摊着的书本,上面写着熟悉的课程名字,封面图案是陌生的。
十年时间日新月异,今天这顿饭,倒勾起他不少大学时光的回忆。
林道行躺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正准备打起精神回房工作,严严忽然打开卧室门走了过来。
等他走近,林道行才看到他展开的手心中躺着一张一寸大小的大头贴。
林道行拿起一看,大头贴中一男一女,男的大约十一二岁,女的还是个低龄儿童。小孩顶着齐刘海的娃娃头,咧着嘴对镜头笑,大概因为门牙缺失,这笑傻憨傻憨的,跟现在这个念大一的漂亮少女不像一个人。
但林道行还是一眼认出这位低龄儿童就是冯佳宝。
林道行问,哪来的?
严严招招手,林道行跟着他走进卧室,严严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抽走林道行拿着的大头贴,塞进抽屉内的直角缝隙中。
这还不够,他还摁着大头贴又往里面推了推,直到大头贴仅露出一个蚂蚁大小的角。
林道行明白了,大头贴掉进了缝隙中,藏太深没被主人发现。
难为严严居然能找到它,林道行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是说进来看书吗?
他让严严老实学习,走前他把大头贴从缝隙中抽了出来。
第二天周五,大教室里有两堂课,冯佳宝和施开开坐在中间的位置,课间休息的时候两人刷着手机购买出游物品。
“我要买比基尼,买三套!你买不买?”施开开问。
“待会儿再说,我先买防晒霜。”佳宝说。
“对对对,防晒才是关键!”施开开重新搜防晒。
“还有驱蚊水。”佳宝提醒。
“对对对,驱蚊水也是关键。”施开开点着头。
冯佳宝拉出手机备忘录,截图发给施开开,让她干脆照着买。
“你们定好去拉加厄斯帕了?”后座的李乐斌问。
施开开盯着手机分心回答:“是啊,钱都已经交了。”
“你们报的那个团还有名额吗?”
“你也想去?”施开开转头。
“是啊,怎么样,还有名额吗?”
“我不清楚。”施开开说。
“就你一个人吗?”冯佳宝扭头看向李乐斌,“我帮你问问旅行社。”
“就我一个。”李乐斌回答。
施开开说:“就你一个?你确定想去?跟我们作伴啊?”
冯佳宝上回添加了旅行社负责人殷虹的微信,她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很快收到回复。
她打断那两人的聊天,“旅行社那边说已经满员了。”
“满了?”李乐斌一脸失望。
上课铃响,施开开转回来,凑近冯佳宝说:“你说李乐斌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想去?”
冯佳宝觉得施开开的思维太发散,别人想去旅游而已,关她们什么事。
施开开手臂搭住她肩膀,摇摇头说:“年轻人还是太单纯,有空多照照镜子,欣赏一下自己的美。”
冯佳宝笑出声,老师在讲台前抬起头,她连忙捂嘴。
晚上佳宝又失眠,上厕所照镜子的时候忽然想起白天施开开说的那句玩笑话,她把镜前灯打开,转了转脸,仔细打量镜中人。
夏天才开始,她就感觉自己瘦了不少,她祈祷秋天快点到,可以让她吃顿好饭,睡个好觉。
冯佳宝捏捏自己貌似少了肉的脸颊。
重新回到床上,她闭目躺好,等了半天再睁眼,一看时间,凌晨三点。
她起床穿好运动衣,下楼的时候舅妈正在厨房,今天电视台来人录制节目,二老准备待会儿上菜市挑选最新鲜的食材。
舅妈看见佳宝,问她:“怎么这么早去跑步,不多睡会儿?”
“我想一路跑到饭店,正好弄下卫生。”
从这里跑到饭店大约不超过一个半小时,舅妈知道佳宝有苦夏的毛病,运动累了也许就能睡个好觉,她让佳宝路上注意安全。
凌晨天未亮,城市还在沉睡中,空气不像白天那样燥热沉闷,林道行没开车内空调,他吹着微热的夏风,开车行在马路上。
今天团队加班开会,老寒不放心严严,林道行让他先回来,他自己则和同事们忙到现在。
这会儿他又累又困还饿,想抽烟提神,可是又要遵医嘱禁烟酒。
眼看马上要进小区,他打了一个哈欠,视线一飘,忽然注意到人行道上正弯腰呕吐的冯佳宝。
起初一刻,他觉得自己是误认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平白无故想到对方,等车靠边停下,他才确定自己没认错人。
林道行按了按车喇叭,喂——
佳宝一手扶膝盖,一手撑腰,弯着背干呕。听见喇叭叫,她掀起眼皮瞟了下,看到半昏半暗的夜色中林道行那张俊朗的脸,她头脑是空白的。
意识全无,她收回视线继续呕吐,依旧什么都吐不出来,双腿越来越软,她难以站立。
林道行迅速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走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手臂,感觉她身体往下坠,他另一只手撑住她咯吱窝,把她提了起来。
能不能站?
哪里难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还能不能说话?你先说句话!
冯佳宝难受得仿佛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这副躯干脱离了她的掌控,她头晕目眩,像在有屏障的空气中四处乱飞瞎撞。
她哪里还能跟林道行眼神交流,也不可能知道他在问什么。
她全身重量都在这个男人身上,佳宝抓住对方衣角,人往他胸口靠。
林道行见她似乎不吐了,他又把人提起来一些,想让对方站稳。对方从抓着他的衣角改成抓住他胸前的衣服。
林道行转而抓着她手臂,视线正对她的侧脸,她额头四周的头发全部湿透,原本白皙的脸颊此刻充血通红,双眼似乎还没找到焦距。
林道行腾出一只手探向她额头,另一手要扶稳她,只能把她往怀里按,怀中贴着一具陌生柔弱,并且相对于他而言太过瘦小的少女|身|体,他有半秒僵硬。
而后他把注意力放在她的额头,她额头是凉的。
运动太剧烈。
林道行放下手时,顺便将她贴脸的那些湿发捋到了后面。
现在好点没有?
能不能站?能不能说话?
胸口衣服被攥得收紧,怀里依旧是她的重量。
“冯佳宝。”
林道行开口。
昏睡中的城市寂静无声,意识在空气中乱撞的佳宝听见一道声音,像尘封已久的古老乐器,在漂浮着尘埃的夜色中拉揍出来的、带点沙哑的低音,念着她的名字——
冯佳宝。
佳宝愣了愣,屏障逐渐消散,她模糊的视线有了焦点。
作者有话要说:佳宝:“叔~你讲话了,还是男低音诶。”
我把老舍改成老寒,这样大家不别扭了吧。


第6章
声音是个很奇妙的东西,物理学的解释是,声音是由物体震动产生的声波。
有趣的是声音还有许多特殊的用途,比如使用HIFU治疗癌症,音乐能促进植物生长,特殊频率的歌曲能平衡人的脑电波。
这些都是老师在课堂上告诉她们的。
播音主持的发声是一门科学,她们要学会如何去呼吸,如何控制气息,她们要掌握“提打挺松”的要领,吐字时口腔前后都要呈“U”形。
只有这样,在未来,她们才有资格站在镜头前,用她们的声音告诉世人,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佳宝想,原来她在学校也是学进去了一些东西的。
此刻,她第一次完整清晰地听到这个叫做林道行的男人的声音。
极度浑厚的男低音,比她听过的所有男性主持人的声音都要好听和特别。
这是一道,会留下深刻足迹的声音。
“要送你去医院吗?”
他又说话了。
佳宝把出走的意识拉回来,她暂时讲不出话,只能摇头。
“现在还能走路吗?”
佳宝抬了下手,做了一个“等等”的动作。
又休息了一会,她吐口气,慢慢直起腰。
林道行见状,想带着她往边上走两步,“别别!”佳宝及时叫住。
林道行的手臂被人当浮木似的抓住了。
“别动,”佳宝一手抓着他胳膊,一手捂自己小腹,说,“你别动,等一下。”
“怎么了?肚子痛?”林道行观察到。
佳宝点头:“再让我休息一下。”
小腹在阵痛,下坠的厉害,像是痛经的感觉。佳宝高中时,某次跑步后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体育老师说这是长期缺乏锻炼造成。
林道行从没缺乏过锻炼,他没经历过这种症状,他蹙眉问:“真不用送你去医院?”
“老毛病了,没事的,不用。”佳宝语带感谢。
胸前的衣服早就被人松开了,林道行现在像跟桩子似的任由对方抓着胳膊,他很长时间没开口说话,今天突然开口,喉咙有些轻微沙哑。
“你这时间是在跑步?”他问。
“嗯。”佳宝有气无力地回应。
本事真大。“跑了多久?”林道行问。
“一小时多点吧。”
“平常是不是从来不锻炼?”林道行想得理所当然。
佳宝也没料到今天这样的情况,她说:“我上次跑步是一个月前,谁知道隔了一个月会跑不动。”
“跑太快了?”
“可能吧。”
“现在好点了吗?”林道行低头看她,问道。
“嗯,好点了。”佳宝点头,但她感觉自己暂时走不动。
她也不跟林道行客气,依旧把自己的重量都落在对方手臂上,没打算放他走。
她转移注意力,找话题说:“你怎么这么晚还上街?”
林道行一听就笑了,看她抓得累,他好心地扶住她手臂,帮她分担点。他说:“这话是不是应该我问你,你怎么这么‘早’跑步?”
现在凌晨四点多,她说她跑了一个多小时,显然她三点就出门了。
“我睡不着就出来跑一会儿。”佳宝老实回答。
“你家里大人不管?”
佳宝偏头看他一眼,说:“我舅舅舅妈也起床了,他们应该也快到这了。”
原来她跟她舅舅一家住,林道行问:“店里是不是还卖早饭?我加班忙到现在,饿了。”
“今天不卖,今天电视台要来做节目。”
林道行第一次听说:“你们饭店这么有名?什么节目?”
佳宝虽然一直在说话,但她其实处于半敷衍的状态。她肚子痛,体力消耗殆尽,双腿酸胀无力,对聊天只能心不在焉。
所以她没法替舅舅宣传饭店,只能简单地解释:“名气还行,之前也上过电视,这次应该是档美食节目。”说完又问,“你介意随便吃点吗?待会我们也要吃早饭,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吃。”
林道行并不是非吃不可,他现在困乏大于腹饿,因此他没回答。
他观察佳宝脸色,现在红潮逐渐褪去,她唇色还有点泛白。“还难受吗?”
“好多了。”佳宝自我感觉了一下,慢慢放开林道行手臂。
林道行虚扶着她。
佳宝虽然仍在腹痛,但走路已经没问题,剩下的路程步行还有十分钟左右,她偏头看了眼林道行的车子,想偷个懒:“你能不能送我到饭店?”
林道行二话不说拿出车钥匙,“咔”一声,车门上锁。
“走吧。”她倒不见外,念头一闪而过,他利落地说。
冯佳宝:“……”
她站在那里拿眼看人,欲说还休的样子很有意思。林道行忍俊不禁,他笑着说:“你这样不能马上坐,多走几步,别偷懒。”
佳宝:“……”
道理她懂,她感谢林道行的好意,点头说:“嗯,也好。”又道,“那你不用陪我走,我没问题了,你回去吧,不是说刚加班回来么。”
“我好事做到底,别客气了,走吧。”林道行下巴一扬。
佳宝又看向车子。
林道行好笑,看来她真不想走路,他正要打算迁就她,按下车锁键的时候,就听她开口:“那你车就停这里?”
林道行不动声色地把车钥匙放回口袋,“没事,晚点我再来取车。”
冯佳宝一年前就知道他是“热心肠”,他刚才语气中还把她当孩子,他既然不放心,佳宝索性也不跟他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