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滕琰的意思,想让刘妈妈来管,可是刘妈妈说她现在大了,自己该学学怎么管家了。滕琰听了这话,心里都快笑翻了。前世她学的企业管理,二十七岁当上了一家外企的人力资源部经理,不到三十岁时就是分公司副总经理的候选人,整个开国公府都让她管还不够她一半的工作量呢。还用学什么呀!
更何况开国公府的管理并不难,至少比别的大家族容易多了。最主要的就是人相对少,事情相对少,另一方面是因为父亲没有其它官职,只是管理开国公府的庶务,分担了开国公府的一切对外事务。给滕琰留下的就是府内的杂事。
府里主仆加起来五百多人,主要就是厨房、针线、浆洗、库房等十几项事务,由管事妈妈们分别管着。每天总是有一堆大事小情的,但这些事让滕琰管,确实是杀鸡用牛刀。而且,府里的一切事情都有详细登记,做什么也都是要查查旧例,不管什么事,按过去的规矩去办是最合适的。入乡随俗,滕琰也不打算进行什么改革,开国公府有权有钱,需要的是安安稳稳地渡日,不用她过于劳心劳力去算计节约成本什么的。这样一来,工作并不难做,何况还有刘妈妈每天站在她旁边盯着。
滕琰上任第一天晚上,滕琰去见王夫人时,滕珂已经先到了,只一眼,滕琰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滕珂才十岁,心眼却不少,但再有心计,也免不了着了些形迹,在两世为人的滕琰眼里还不够看。
果然,几句话之后,王夫人就开口了,“珂儿来求我,想同姐姐学学管家,我想这倒是好事。只是大小姐才上手,不免正忙着,别反倒添了乱,就不好做主,还是你们姐妹商量着办吧。”
说起王夫人,滕琰与她相处三年了,很清楚她这个人,会处事。滕珂想学着管家,父亲说的时候她不求,反过来求王夫人,分明是怕父亲不同意,而王夫人呢,也不拒绝,直接当面与滕琰商量,不论成与不成,都得了人情,还不得罪人。
滕琰理解王夫人,年纪不大,经历坎坷,十四五岁起,祖父母、外祖父母、父母先后去世,接连守孝就耽误到了二十一岁,虽然出身大家族,但又是家底不厚的偏支,嫁妆也不多,嫁进开国公府来当第三任填房,一连三年又没有孩子,在开国公府还没有立稳足,对于不给她添乱的庶女她也肯笼络。
跟着学学管家而已,真算不得什么事,只是滕琰不喜欢滕珂这样的小手段,要是她当着父亲的面说出来,父亲十有八九也会同意,就是不同意,自己也能劝说一下,让父亲同意,现在玩这一套,她真看不上眼。
瞧不起是有点瞧不起,但她还不至于跟小孩子计较,再说滕珂也算是想上进,就点着头说:“这点小事,母亲就直接做主答应就是,让人领了妹妹过去就行了,哪用同我商量。”
从第二天起,滕珂就天天一早过来,滕琰让人在自己的下手给她设了个座,也没什么秘密,由着她随便听吧。刘妈妈的脸色却不好看,她一向是看不上庶出的。滕琰同滕珙好,她还不反对,是觉得女孩家要靠父兄,就算是庶出的哥哥,也是男子,能在外面行走,说不上什么时候会有用。而庶妹,就完全不用理了,跟她们在一起都会让大小姐失了身份。
但滕珂一直老老实实,伏低做小的,又是大小姐答应的,刘妈妈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天滕琰进了回事厅,几个管事妈妈来回事,并没有什么大事,滕琰依旧例处理完,管事妈妈们刚下去,滕珂就赶紧说:“姐姐,针线上的胡妈妈每次给下人做衣服时都故意做小了,省下的布料来偷回家。”
这事滕琰还真不知道,她这几年的大小姐生活过得太惬意了,家里下层的乱事她完全与她无关,也没人不长眼的到她面前说。但滕珂一说,滕琰就有几分信了。与滕琰不同,滕珂这样庶出的女儿,跟随着姨娘过日子,与滕琰就是两个世界,她能听见最底层的事。再联想起自己也曾经看到过有的小丫环的衣服确实小一号,当时还以为是小孩子长得快。
滕珂本想接着说什么,但刘妈妈一记眼刀飞过来,她赶紧把嘴闭上了。
滕琰就笑笑说:“胡妈妈刚说了要让外院买料子准备明年的春装,还来得及,等她来回时我再问问。”
滕珂一走,刘妈妈就恨恨地骂:“姨娘养的,眼皮子浅,让人挑唆几句就敢来惹事生非!”
接着给滕琰解释了,原来胡妈妈管针线上的事,每年下人们做衣服,布料是按人头给的,也就是说不管多高多矮,都是一样多的料子,府里最小的小厮、小丫头才七八岁,自然有得剩。剩下的料子自然就归了针线上的,这也是约定俗成,并没有人能说出什么。可是人心不足,胡妈妈这几年越来越过分,故意做小了还不敢,但确实都做得不大,小孩子正长个儿的,没等到季就短了一截的事常有。下人们的日子大都不好过,谁家给孩子做衣服不是做大点,来年还能穿,胡妈妈这样的做法,府里不满意的人就多了。
可没人敢说什么,王夫人也不管,就是因为胡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她也是当初滕琰母亲的陪嫁之一,见了世子爷都能说上几句话的,现在滕珂把事捅到了滕琰这里,就是想让滕琰出面管。
滕琰一个没出阁的大小姐,因为继母有孕代管家事,按部就班地混过几个月就好,这样的事她最好是不知道。
但现在知道了,就不好办了,不管,显得她没能力,加上纵容母婢;管,母亲的陪嫁,她处理了,显得她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刘妈妈气愤愤地,又将滕珂骂了一通。在她看来,胡妈妈犯的事小,但滕珂来捣乱的事大。但这样一点的小事,还难不住刘妈妈,她想了想说:“这事,就是太太挑唆滕珂说的,就是想借我们的手除了胡妈妈,我们偏不如她的愿,胡妈妈也没什么大错,老奴暗自点点她,让她今年留点神。”
滕琰却不这样想,从心底说,她是同情这些下人的,新做的衣服,穿不了多久就小了,明年根本穿不了,是个会过日子的就得心疼,更不用说还有真是穷的,就指着这几件衣服呢。
刘妈妈虽然是下人,但一天苦日子没尝过,说到底还不如滕琰知道穷困的人的难处。告诫胡妈妈能起一时的做用,但风声一过,她还得故态复萌。
刘妈妈见滕琰不吭声,就知道不同意她的意见,咬了咬牙说:“小姐心善,听了一定是不忍,要是免了胡妈妈的差事,又显得无情些,你母亲的陪嫁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了。这样,明天,你只推有病,我去理事,罢了胡妈妈的差事,别人要说不是,也是说老奴的不是,就不干小姐的名声了。”
这事要放在前世,自然是要免了胡妈妈的差事,但在这里,却不是最好的选择,做什么事都要考虑世情。滕琰要是这点事也做不好,就白活了,她卖个关子,对刘妈妈说:“妈妈别急,这事看我的吧。”
别看滕珂说话时,屋子里没有别人,滕琰知道整个府里的人一定是都在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到了外院将面料买回来,胡妈妈再来请示挑日子开始裁衣时,滕琰分明感到屋子里从滕珂到端茶的小丫头都竖起了耳朵。
滕琰痛快地答应了胡妈妈的请示,“行,裁衣的日子挑了吗?”
“回小姐,挑了,老奴查了皇历,再过两天就是好日子,还有六天后也行。”胡妈妈面带微笑地答。
滕琰点头说:“那好,回去就到各院量好尺寸,两天后也好,六天后也好,你自己定哪天都行,就动手做吧。”
“是。”胡妈妈应声回答。
滕琰在她要退出去之前问了一句:“针线上的人也不多,每人两套,加起来就有一千多套,想来忙得很吧。”
胡妈妈笑着说:“可不是,每年这阵子,天天都得做到半夜。”
滕琰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就笑呵呵地说:“我看府里的丫头婆子们闲着的不少,今年就改一改规矩,有空的,或家里有人会做的,可以去针线上领了自己那份布料回来,按定好的样子自己做,可有一样我说在前头,自己做的衣服必须符合府里的要求,谁穿的衣服不是按样子做的,我是要罚的。”
胡妈妈愣了半晌,才应了声是出去了。屋里的人不敢显出什么,但却心潮涌动。去领布料,胡妈妈肯定不敢少给,布料不象衣服,直接就可以量,自己动手做,费是费了点力气,但能剩下不少的布头,身量不高的剩下的就更多了,甚至能再做出一套半套的来。怎么选全看个人的决定了。
这样一招,谁也说不出什么,全凭自愿,想不满意都没办法。
下午没人的时候,刘妈妈喜不自胜,“大小姐的主意真好,既给那些穷瓢子出路了,还给胡妈妈留了脸面,也该让她想想了。”又叱鼻道:“太太想给大小姐出点难题,倒显出了小姐的手段,看她有脸没脸!”
正说着,胡妈妈过来了,进了屋子就磕头,滕琰不动,刘妈妈也不扶她起来,让丫头们下去,说:“老姐妹,我说你也过了,就说下人的一年四季每人两套衣服,剩出的布料有多少?怎么就不知足,非得一再苛扣。你也就是仗着夫人的面子,别人不敢说什么,心里早就把你恨透了。大小姐还肯给你台阶,要不直接赶出去,老脸都得丢光。”
胡妈妈自己打了自己几巴掌,说:“我给夫人丢脸了,求大小姐饶了我吧。”
滕琰缓缓开口说:“这次我给机会,要是有下次,一定要严惩的。”
“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胡妈妈不住地行礼。
滕琰让刘妈妈拉起她来,提点她说:“经了这一事,你也长进点。来领布料的,一律笑脸迎人,不能少给一分,衣服样子早点准备好,让大家照着做。别看领布料的人多,肯定还有不少自己做不了的,还得在你那里做,都要仔细做好,年纪小的,留出余份来,留个好口碑。母亲的面子也不能保你一辈子,我只保你这一次,以后还得靠你自己。”
胡妈妈千恩万谢地走了。
府里的下人再见滕琰,在原来的敬上又加了畏,滕珂想掩饰她的吃惊也瞒不过滕琰,倒是王夫人,见了滕琰,虽然主动提了这件事,又夸了几次滕琰,但并没有露出什么心虚来。
这也是王夫人一贯的手段了,就看她陆陆继继把父亲那几个妖妖娆娆的妾都弄走了,只留下两个生育过的,几个侍妾也都老老实实的不敢闹事,不动声色地把管家大权拿到手,就知道王家不愧是燕地最大的世家,家学渊博,不只男子出入庙堂身在高位,女子也都擅长宅斗。滕琰对些并不反感,王夫人的生存环境就是如此,她这样的做法无可厚非。
自己不也一样让她帮过忙吗?那还是为了滕珙到王家私学的事,滕珙去求了父亲,父亲一句“就你的那点墨水,还是在家里读书吧。”就把滕珙吓得不敢再开口了。
也是滕琰给滕珙出的主意,求了王夫人,那时她刚进门,正好表现她对继子女的慈爱,说服父亲,联系娘家,把滕珙送进了王家的私学。
只要没有坏心,不主动害人,滕琰觉得都可以接受,也就在一两年内,自己就会出嫁,也许将来的自己也会是一样呢。
这件事的影响就是,有更多的事找上了滕琰,滕琰早就给自己定了位,她并不想在开国公府搞一场改革,或者开展廉政运动,胡妈妈的事她也是处理得相当地缓和。存在的必然有其合理性,她只想在一定的范围内调合一下,这也是她现在的身份所决定的。
家里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小处上原来很过分的事情纠正过来不少,要说最大的变化,就是下人们当差更上心了,内院表面风平浪静,滕琰能感到王夫人松了一口气,她虽然想借滕琰处理一个她不好管的人,但并不希望滕琰来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对这一点,滕琰心领神会,开国公府从长远来看,是属于王夫人和她的子女的,大家和和睦睦相处才是最正确的。
一贯要尖的滕珂也若有所思,她天天辛苦地跑来学管家,还是学会了一些东西,虽然小家子气一时改不了,但懂事多了。
但很多习惯是改不了的,滕珂一脸羡慕地细看大姐屋子里的摆设,这也是她在滕琰院子里喜欢做的事之一。
滕琰的生母的娘家平国公府,虽然与开国公府一样的爵位,但在朝中的势力早就没有了,但却非常富裕。不同于其它勋贵之家财产主要是土地,平国公府有很多处的生意,为他们家里带来源源不断地收入。当年母亲的嫁妆之多,到现在有的人家嫁女时还提起来。
这些都留给了滕琰,,所以她闺房里的装饰很多在国公府里也只仅此一份,滕琰倒不介意送滕珂两样,可是刘妈妈看得紧,坚决不允许。价值不斐的东西都是传家之宝,要一代代地传下去。而且她看不上滕珂,是因为滕珂小时候偷拿过她屋里的东西,刘妈妈这事能记一辈子,她可不管滕珂那时只有几岁,还不懂事。
快到中午了,大约是不会有事了,滕珂也识趣地告辞了,滕琰信步走向书房,门口的小丫环见了赶紧行礼说道:“大公子来了,在书房等小姐。”
滕琰笑着问:“怎么不早告诉我,白让哥哥等着。”一面说着,一面走了进去。
滕珙闻声站起来答:“是我不让说的。我也是刚刚到,知道妹妹上午忙着,也是估计着时间才来。”
滕琰忍不住一笑:“我倒想象哥哥这么逍遥,只是没有那么好命!”这倒是真的,自从胡妈妈的事发生后,刘妈妈见滕琰管起家来头头是道,已经完全退居二线了,平时并不在回事厅,只是偶尔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事与滕琰在私下里商议,给出一定的建议。
“谁让妹妹能干呢,若是生为男子,比哥哥是要强多了。别的不说,就是参加今年的乡试,一定会中举。”两人常在一处读书,滕珙比起滕琰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这里滕琰固然是占了前世的便宜,但滕琰前世并没有专门学过多少古文,基本上也是从头学起,滕珙的学习天赋和刻苦努力都不如滕琰是很重要的因素。好在滕珙从来不争强夺胜,对滕琰只一心敬服。
“我只是有时间,多看了几本书罢了,真去应试,还不如哥哥呢。”滕琰知道滕珙在犹豫什么了:“是不是哥哥想在乡试下场试一下?”
滕珙能考上秀才,已经大大出乎府里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了,而且中秀才的成绩也不高,所以父亲高兴之余也并没有再鼓励他参加乡试,他原来也没有这个打算,但却因为在王家私学里,与同窗在一起,就一直没有放松读书。
“王沂表哥他们兄弟几个,还有学里的同窗都要下场。他们都劝我也下场一试,如果不中也没关系,去见识一下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滕珙去了王家私学读书这一步是走对了,王家真不愧诗礼之家,一百年来出了四位丞相,其余各级官吏无数,这一代王家的年青人以王沂为首,颇有才名,也就是哥哥刚刚提到的,可以说是哥哥的良师益友。
在王沂的影响下,滕珙不但学问长进了,就是见识和眼界都提高了不少,这些外面的事情滕琰是无法帮助他的,现在就是自己,也有些事要问滕珙呢。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女人足不出户,对外界的认识非常的少,而认识的越少,越使她们足不出户。
滕琰虽然不了解外面的情况,但她跟着滕珙也看了不少科举的东西,知道滕珙乡试恐怕是过不去,但这不妨碍她支持他去试一下,“哥哥既然想试一下,那就去试试,没什么可犹豫的。”
对于滕珙,得用鼓励的方法,他本来就是没有自信的人,要是没有滕琰的赞赏教育,他也走不到中了秀才这步。做过人力资源工作,滕琰深知因材施教:“父亲那里,是决对不会反对的,只要说一声就好。”父亲只是对此不热衷罢了,并不会真反对。
得了滕琰的支持,滕珙立刻下了决心,“那我就去试一下,考不上也没什么,多见见世面也好,今晚我就对父亲说。”
“哥哥只要专心读书就行了,其余的一切都由我管了。”滕琰立即保证。
离乡试没有太多时间了,滕珙此时决定参加,时间还是有点紧,所以他决定住到王家,与王沂他们一起吃住,一起复习,最大限度的节约时间。这也是王沂主动邀请他的。
家里也没人反对,王家与他们是姻亲,关系还不错,这只算是点小事,滕琰现在管家,她为滕珙打点好一切。
衣服、铺盖、日用品样样都得带着,滕珙在家里的地位再不高,出门也代表着开国公府的脸面,务必不能出错,这也是这个时代人通常的想法,滕琰自然仔细帮他筹备。
书本、笔墨纸砚更不必说,东西要好,还要用着趁手。
人住到了别人家,也不能不管了,隔三差五,还得着人去看看,缺不缺什么。另外经常让人做了营养搭配合理,益脑的食品送去。
滕琰还专门抽出时间来,整理了不少以前中举的好文章来,在精彩的地方用朱笔划上,让滕珙专心揣摩。在滕珙考秀才时,滕琰就这么做了,滕珙的反应是觉得非常好,几次说如果没有滕琰的这番功夫,他不一定能考上秀才。
到了乡试入场的前三天,滕珙才从王家回来,看着精神还不错,对滕琰说:“表哥让我回家休息三天,放松一下。”
“父亲、王夫人那里你去过了?”滕琰问。
“都去了,嘱咐我好好考。”滕珙笑着说。
“那我就陪你去东院骑马散散心,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滕琰不想给滕珙增加压力,考不上是正常的,他还年青,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另外家里也不并需要他考上,光耀门第。
滕珙突然想起来什么,说:“我倒没什么想吃的,就是表哥和表弟们都说你送的点心很不错,尤其是核桃酥,他们都是第一次吃,你给他们送些去吧。”
滕琰笑笑说:“那容易,我让厨房多做些。”
果然都是会吃的,核桃酥是经过滕琰多次改进的,味道自然不同一般的点心。滕琰要是想弄,还能做出其它的,不过她对此并没多大兴趣,这个核桃酥还是因为是益脑食品才做的。这一点小要求,滕琰自然马上就吩咐下去,说起来滕珙这次在王家也没少给表哥添麻烦。
到了考试的正日子,滕珙收拾整齐,衣服鞋袜、头巾佩饰、笔墨纸砚等都是带有吉祥寓意的,什么步步高升,喜跃龙门之类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完备,整齐地放在考篮里。
一大早,大家聚在王夫人的院子里,共同吃了早餐,世子和王夫人先勉励了滕珙几句,滕琰带着三个弟妹送到府门,四个少爷小姐,加上各自带着的下人,场面颇为热闹,至少比起滕珙去年考秀才时家中除滕琰外无人相送时要热闹得多,滕珙有些感动,与大家拱手作别。
几天后考试结束后,滕珙被接回家,又困又乏,面容憔悴,跟大家见了礼后就回文涛院睡觉去了。第二天中午,滕琰才和哥哥又见了面。
“刚才去拜见了父亲和母亲,然后就急着来看妹妹了。”滕珙坐在滕琰的书房里,休息了一整天后,恢复了精神,“中午我就在这叨扰妹妹一顿饭了。”
“那我可得让厨房做点好吃的,”滕琰就叫跟在身边的飞珠,“快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哥哥爱吃的,让厨房给加几个菜。”
只有兄妹二人,并没有遵守家里吃饭时食不言的规则,而是边吃边聊。滕珙给滕琰讲了几天的见闻,考场是什么样子的;进考场的检查多么苛刻;监考的官员和衙役如何严厉;在里面吃了什么…不知不觉,一顿饭吃完了。
滕珙有太多的话要说了,滕琰认真地听着,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阵酸意。在这个时代,身为女子,永远也走不出大门,外面精彩的一切都与她无缘了。
最后滕珙发现了滕琰的失落:“唉,你要是个男子就好了,父亲也省心。”又安慰滕琰:“妹妹这样聪慧,一定会嫁个好夫君。”
“聪慧就能嫁个好夫君?”滕琰笑着问。
滕珙又被问住了,他只是个十六岁的还不太成熟的青年,自然回答不出这个现代人也困惑的问题,“但妹妹你真的很好很好,谁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不管怎样,滕珙是真心看得起他这个妹妹,为了加强他这句话的可信性,他又补充道,“前些日子我到王家读书,一应事物都打理得清清爽爽,沂表哥知道是妹妹管家,还称赞妹妹能干呢。”
滕琰决定还是不谈这个话题了,婚姻,她实在是不愿意去想,“哥哥,下午我们去骑马吧。”
“好啊,但得等到未时二刻以后,中午的太阳还是太晒。”
“那行啊,那这会儿咱们去藏书楼吧。”
说起开国公府的藏书楼,在京城都排不上号,毕竟是武将世家,藏书楼里的书无论是数量还是品质并不出众,但却足够滕琰看的了。父亲进藏书楼的次数都是有数的,别人就更不来了,只有滕琰是常客。滕珙原来还常和她一起来,后来进了学堂后,反倒来得少了,一是没时间,另外就是他现在学的就那么几本书,用不着到藏书楼来,就好比滕琰的前世,上学期间就得学那几门功课,只看那几本教科书,只要是应试教育就都是这样。而滕琰现在是完全随着兴趣在看书,所以往藏书楼跑得勤。她原不在兰芷院住,后来搬到这里也是因为离藏书楼近,出了兰芷院,再穿过一个角门,就是藏书楼的后门。她早就自己配了藏书楼的钥匙,角门的锁是滕琰自己换的,只有她有,就这样进出藏书楼非常方便。平常的日子,她每天都在藏书楼呆上一会儿,藏书楼几乎成了她一个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