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严大风好想拨开这些碍事的花瓣。「这山里怎么全是这种动不动就往下掉的花?」

「这叫桐花。」福安解释。「你没听过吗?这些年有很多人会在桐花季时,特地上山赏花呢。桐花的花语是情窦初开,听说在桐花雨里相遇的男女,就会得到祝福,等处我奶奶跟旺财爷爷,就是这样相遇的。」

「说什么桐花的祝福?我看根本是诅咒吧?」严大风冷声驳斥。「我也不知走了什么霉运,居然跟你这种乡下丫头一起困在这里……shit!」他募得口出粗言。

怎么了?福安眸光一转,只见一只毛毛虫从树梢垂落,而他僵着脸,惊骇的吹气,想把毛毛虫吹开。

不会吧?这个都市俗,连毛毛虫都怕?

她暗暗窃笑,灵机一动。「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惊动他,这种毛毛虫受惊吓后会喷出一种毒液,七步夺命!」

「骗人的吧?」严大风死瞪她,摆出不信的表情,却明显的想离毛虫远一点。

「我没事骗你干嘛?」她装严肃。

「我才不信。」

「你不信?」福安微笑,粉唇绽开,轻轻一吹,将毛虫吹到大风鼻子上。

「shit!」他惊叫,想躲又不敢乱动。「你这只笨虫子,给我滚开!滚开!shit,我该不会要死了吧?」

福安噗哧一笑。

居然敢笑他?大风火大,脸庞凑过去就是一吻,顺便报复的用自己的鼻子磨蹭她的脸蛋。「就算我得死,你也要跟着一起陪葬。」

吻完了,他还不怀好意的宣布。

她却是吓傻了,好片刻才找回说话的声音。「你、你、你做什么?坏蛋,大坏蛋!谁说你可以这样随便亲人的?」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难不成这是你的初吻?」

她抿唇不语。

「不会吧?真的是?」大风愕然。「原来你连初吻都没有,早知道就不拉着你陪葬了,你的人生根本还没开始,真抱歉。」

这算是同情还是嘲笑?福安恨恨的瞪他。

「对了,要不要在你死前,至少尝一次法式热吻?我可以教你……」

「不用了!」她赶忙拒绝他的『好意』。「我骗你的啦,毛毛虫没毒。」

「我就知道不该相信你这种乡下村姑。」他冷哼。「赚到我严大风一个吻,算你好运。」

什么好运啊?倒霉透了!福安快抓狂,正欲呛声,一道手电筒的光线照过来。

「福安,是你吗?」一个警察不敢相信的问,怀疑自己看错了。

「是我!」福安惊喜。「快救我,叔叔,我被困在沼泽里了!」

「天哪,你怎么会在这里?」警察急匆匆的过来救人。「你知道吗?你们家刚刚失火了!」

「什么?!」福安悚然震惊。

老旧的木造房屋坍落大半,无情的火苗却依然四处窜烧,福满村的村长领着几个村民,接力泼水灌救。

福安心急如焚的赶回家,乍见这一幕,双腿发软,几乎跪倒在地。

「姐姐,姐姐!」一见到她,皮蛋立刻本来投入她怀里,扬起被浓烟熏的乌黑的小脸。「是那些山老鼠!他们要来家里抢我昨天捡到的牛樟芝,奶奶说不能给他们,结果他们提到炭火炉,家里就烧起来了,奶奶为了拿旺财爷爷的表,又跑进去了……」

「什么?奶奶还在里面?」福安脸色煞白,顾不得火势仍旺,急着冲进屋里,跟在后面的大风见状,一把扣住她的腰,拦住她。

「放开我!我要进去,要进去救奶奶!」她嘶声喊,泪水刺痛着眼。

「你疯啦?」大风不可思议。「你现在进去是想送死吗?」

「可我奶奶还在里面啊!」福安哭喊。「我要去救她出来,奶奶,奶奶……你放开我,放开我!」她昏沉的抗议,用力咬他的手臂一口。

「谢福安,你给我冷静点!」大风努了。自己一片好意,这女孩竟当驴肝肺。「就算你现在进去又怎样?你奶奶能救回来吗?」

「就算救不到我也要进去!」福安崩溃。「你有想过我奶奶一个人在里面有多害怕吗?至少我要进去陪她,我也去陪她……」

这女孩疯了!大风阴郁的瞪着福安,有股冲动想甩她一巴掌,狠狠把她打醒。

「我要进去找我奶奶,她一定很害怕,我要去陪她……」

她声声泣喊,每一声,都像一根最锐利的弓,拉扯着大风的神经线。为何她可以如此为自己的亲人,宁愿送死也要进去陪奶奶?她不知道这样做根本于事无补吗?

爷爷,有人绑架我,求求你快来救我。

脑海,募得想起一道怯弱的呼喊,幽幽细细的,来自最阴暗的过去。

要我用一千万去换一个翘课去打弹珠的孙子?不可能!

对,不可能的……

「好,你就进去吧。」他忽的松开她,冷笑。「不怕死的就进去,去啊!」他就不相信一个人真会为了另一个人,连自己性命也不顾。

他怀着坏心眼试探福安,可没想到一逃脱他的钳制,她真的毫不迟疑的往火场冲去,村民们在一旁惊惶的喊,她全然不理。

她真的疯了!大风凛眉,总觉得那道纤细的身影比浓烟更灼痛自己的眼。

为什么她的反应总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为何她会傻到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救奶奶,当年爷爷却连一千万也吝惜?

一股难言的郁恼横梗胸臆,大风飞快的冲上前,将福安重新拉回自己怀里,用力圈紧。「你这笨蛋!万一你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弟弟怎么办?」

她闻言一震,甚至稍稍清醒,不再挣扎。

几分钟后,就连最后一根梁柱也倒落了,福安眼见房屋全毁,奶奶生还无望,颓然跌跪在地。

「奶奶,奶奶……」她木然唤,沙哑的哭不出声音,只有泪水,一颗一颗,寂静的占领惨白的脸。

大风不忍的望她,一时无语,手机铃声响起,他接电话。

「是我啊。」耳畔,传来江珍珍喜悦的嗓音。「我告诉你,刚刚有人联络我,牛樟芝已经找到了,你现在就去跟对方拿……」

「现在?」大风怔忪的反问,看着失魂落魄的福安,有点茫然。

福安的家,就是因为山老鼠想进门抢牛樟芝,才会起火,她奶奶也是因此才枉送一条性命……

「事关你爷爷八十大寿那天,你能不能成为接班人,当然早拿到早安心。」

大风一凛,眼神瞬间锐利,没错,他必须冷静,这种关键时刻,他可没空浪费同情心在无谓的人身上。

他跟女友确认交货地点,挂电话后,走向与弟弟抱头痛苦的福安,迟疑片刻,终于卸下手上沾满污泥的名表。「这个给你。」

「为什么?」她不解得扬眉,泪光莹莹,楚楚可怜。

他胸口莫名一拧。「现在我帮不了你什么,把这个当了,也许可以给你一点生活上的帮助,你自己好好保重。」

语落,他毅然转身离去,留下福安傻傻握着表,在原地哀伤。

第二帖 百亿未婚妻

福安:

两个月前,这支停了四十年的表奇迹似的又开始走动时,奶奶就知道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千万不要难过。

能够和旺财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我就已经满足了,所以就算我再阖眼前那一刻,我还是会觉得幸福的,以后等你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时,你就会动的奶奶的心情了。

旺财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但我最心疼的,还是你和皮蛋……

读信至此,福安已不禁泪流满面,这是奶奶的遗书,藏在她拼命从大火里抢救出来的一个铁罐子里,罐子里除了这封信,就是一块奶奶最宝贝的,旺财爷爷留下的金表。

「奶奶啊,奶奶……」福安心碎的低喃,捏紧信纸,捧在胸前。

奶奶对那块金表如此执着,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她一定很爱很爱旺财爷爷吧!那是她青春年少最美好的恋情,是一个女人一生最珍贵的回忆。

带着这样的回忆,奶奶离开尘世了,虽然留恋不舍,但她还是感到幸福……

究竟是什么样的爱,能让一个女人毫无怨尤?福安不懂,但她知道,为了守护奶奶的真心,为了能让奶奶能走得安心,她一定要坚强。

「奶奶别担心,我会照顾好皮蛋的,你安心的走吧,希望你能在天堂跟爸爸妈妈团聚,一定要快乐哦!一定要……」

福安募得哽咽,千言万语卡在喉头,无法吐落,她颤着手,将一把桐花瓣洒在奶奶的骨灰坛上,皮蛋看了,呜咽的过来,小脸埋在她胸前,她安慰的搂住弟弟,迷蒙着眼,看两个村民铲起土,埋起骨灰坛。

村长领导一群村民,诚心祝祷。「只要住在福满村,不管你是两只脚、四只脚、还是没有脚,都一定被春香的草药医治过,她有一双最温柔的手。她是一个独特的女人,一辈子只做救人这件事,现在她的生命结束了,但她永远存在我们心中——」

祝祷完,村长怜惜的望向福安姐弟俩,其他村民也围过来。「福安,皮蛋,你们两个要好好保重啊。」

「恩,我们知道。」福安含泪点头,感谢村长跟一干村民们的关心。

「现在你奶奶走了,你家又烧毁,接下来你打算上哪儿去?要不要来我家住一阵子,反正我家多的是空房间。」一个村民热情邀请。

「是啊,是啊,不然来我家住也行。」村民们七嘴八舌,人人都想对这对顿失依靠的姐弟俩伸出援手。

「谢谢你们。」福安感动不已。「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我要上台北一趟。」

「去台北?为什么?」村民们纳闷。

福安淡淡一笑。「有样东西,我得拿去还一个人——」


「春香,我来了,我来找你了。」

严云高端坐在豪华轿车上,望着车窗外漫山遍野的桐花,一时激动难抑,眼眶泛红。

自从他在满村被一个年轻女孩救活后,就被救护车送回台北大医院,躺了两天,恢复元气,这才请律师细细打探那个救他的女孩究竟是谁。

律师奔走过后,确定女孩是谢福安,从小在福满村山区长大,父母早逝,跟奶奶弟弟相依为命。

「她奶奶……叫什么名字?」

「春香。」

果然是春香!

听律师报出这名字,严云高整个人震撼,怪不得那天他被就醒时,恍惚之际仿佛觉得自己见到当年深深爱恋他的那个少女。

「这是……情债啊。」严云高喃喃自语,几百年不曾流过的泪水,隐隐在眼角泛光。

是他欠了六十年的情债,当年他在这福满山区,在桐花盛开的春季,偶遇一名天真少女,少女救了受伤的他,细心诊治,他的回报却是透了她的私藏的八宝丸秘方,另娶富家千金,创立了八宝堂。

春香,等我,当桐花再度盛开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

当年,他曾对她许下虚情假意的承诺,而她竟真的傻傻的等,律师经过调查,说她年轻时一直不肯嫁,知道父亲生病了,为了区区聘金才不得已下嫁给村里比她大三十岁的谢姓屠夫,但结婚后不久便守寡了,继承了死去先生的六万元债务。

六万元!

这个他随便做一套西装,都还不够用的数字,却让寡妇孤儿一声困苦。

他对不起她,真的对不起……

严云高深深懊悔,这六十年来,他在商场上叱咤得意,翻脸无情,教育出的子孙继承他的风格,一个比一个冷血,当他在医院九死一生的关头,他们连手术同意书都不肯签,只想到分配遗产。

结果,却是一个陌生女孩救了他,而或许是命运之神为了教诲他,那女孩偏偏就是春香的孙女。

是他该还债的时候了,他欺骗了一个少女的真心,枉费了她的青春岁月,现在,该是他忏悔弥补的时候了。

车子在一间残破的空屋前,严云高下车,睁大眼睛瞪着,不敢相信。「你说这就是春香的家?」

「是啊。」律师跟着他下车,也是满脸疑惑。「怎么会烧成这样?」

「那他们人呢?」严云高疾言厉色。「春香跟她孙女人呢?」

「这个……我也不晓得怎么会这样,明明查过他们住在这里的。」律师惶然,眼见严云高脸色难看,一阵胆颤,这老头发起飙来翻脸不认人,他也曾经领教过。

「你们找春香吗?」一个老人骑脚踏车经过,好心的搭话。「她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严云高追问。

「她死了。」老人幽幽叹息。「就在前两天,他们家发生大火,春香就活活被烧死了。」

严云高骇然无语。

难道已经来不及了吗?他好不容易决心弥补,老天爷连着机会都不给他吗?

「那他的孙女谢福安呢?」律师见严云高情绪激动,主动接口问详情。

「福安带着弟弟皮蛋,上台北去了。」

「去台北哪里?有手机能联络到他们吗?」

「手机?」老人啧啧摇头。「他们家连吃饭钱都常常筹不出来了,还手机呢,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这么惨?严云高心痛,脸色苍白。看来春香过的日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困苦。

村民离开后,好有片刻,严云高只是怔忡的站在原地,清风拂来,几瓣桐花落在他肩上,他拈起其中一朵细瞧,老眸忽的刺痛。

「我一定要找到她们。」他下定决心。

「谁?」律师不解。

「春香的孙女跟孙子,我一定要找到她们。」

「姐姐,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来台北找那个人啊?」

谢福久,外号『皮蛋』,此刻正与姐姐手牵手,走在月黑风高的台北街头,身后还跟着大黑,以狗保镖的姿态傲然相随。

「因为我有样东西要还给。」

「什么东西?」

「手表。」福安柔声回答,思绪悠悠回到几天前,那个大火的夜晚,一个她本来以为是大坏蛋的男人,留给她一只表,要她典当了换钱。

「为什么要还他?他不是送给你了么?」皮蛋不解。

因为她不想接受他的施舍。

「奶奶不是说过吗?不可以随便麻烦陌生人,我们没必要接受他的援助,姐姐打算在台北找份工作,赚钱养活我们两个人。」

「所以我们以后要留在台北喽?」皮蛋很开心,他喜欢这个光怪陆离的城市,在他看来,处处是新鲜。「可是……」他想想,小脸一皱。「我们在这里又没房子。」

「姐姐会租一个小房间,让我们俩个人住。」

「那房间呢?在哪里?」

是啊,在哪里?

福安伤脑筋的苦笑。今天一到台北,她便决心先找到住的地方,但奔波了一天,却总是吃闭门羹,因为没有一个房东愿意允许房客养宠物。

她也想过,是不是暂时去廉价旅馆窝一晚,明天再慢慢找房子,但身上的钱所剩不多,还得预留做租房的押金及生活费,等找到工作后,领导第一个月的薪水,手头应该会宽裕些,但现在,他们可是每一分钱都得斤斤计较啊。

她实在舍不得将钱浪费在住旅馆,太贵了。

福安蹲下身,握住弟弟肩膀。「皮蛋,听我说,我们今天就在车站将就一晚好么?明天姐姐一定想办法租到房子。」

「好啊,我没关系,睡车站好像很好玩,我早就想试试了。」皮蛋很乐天。「以前我们山上的家还不是常常漏雨?车站说不定比较好睡呢。」

「是啊,说不定。」受弟弟感染,福安也笑了,谢家人一向是积极乐观的,这也是奶奶的教诲。「就这么决定吧,我们去睡车站。」

下定决心后,姐弟俩快乐的往台北火车站的方向出发,经过一条黑暗的巷弄,听见里头传来模糊的呻吟声。

皮蛋好奇的凑过去瞧,发现一个男人可怜兮兮的倒在垃圾桶边。「姐姐,你快过来看,这个人好像受伤了!」

「是吗?」福安走进小巷,男人衣衫褴褛,身上还透着股起义的腐臭味,就着暗淡的光线,查看起他身上的伤势。「你还好吧?是哪里受伤?」

「你……快走,这里……危险。」男人赶她离开。

福安不理会,径自拉开他脏兮兮的衬衫,发现腹部有道颇深的伤口,汨汨冒着血,倒抽口气。「皮蛋,快把我背包里的小药箱拿出来!」

「知道了。」皮蛋见惯了姐姐跟奶奶救人的场面,快手快脚的将药箱找出来。

姐弟俩合作,替男人洗净伤口,止血上药。

男人讶异的看着她利落的动作。「小姐,你没听见吗?有人……追杀我,你别、管我……」

「怎么能不管?」福安轻斥,拿绷带替他包扎,他肌肉一阵抽动。「痛吗?」她放柔嗓音。「忍耐点,很快就好了。」

他凝视她温柔的容颜。「你不怕追杀我的人……找你麻烦吗?」

「要找就让他们找吧!」福安不以为意。「我们学药的人,不能丢下病人或伤患不管。」

「可是……」

「嘘,别乱动。」她替他敷上一帖凉凉的草药。「这是我们谢家的独门秘方,保证你伤口很快就痊愈了。」

男人深思的望她,正欲说话,几个彪形大汉忽的在巷口呼喝。

「那家伙躲哪儿去了?」

「快!你们到处搜一搜!一定要找到她,带回去给老大发落!」

大黑听见吵杂声,张口就要叫,福安连忙蒙住它的嘴。「嘘,大黑,安静,皮蛋你也是,不许出声。」

「小姐,你快逃吧,他们来了。」男人劝她。

她却坚持替他绑好绷带,才压低嗓音道。「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替你引开他们。」

「什么?」他吃惊。「你想做什么?」

她只是将食指压在唇间,示意他噤声。「你脱身后,记得要到医院详细检查,我走了。」

语落,她牵起皮蛋,领着大黑,两人一狗走出幽暗的小弄。

「小姐,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嘛?」一个大汉不客气的朝她喝斥,目光阴邪。「该不会是在拉客吧?」

福安咬牙,强忍惧意与怒气。「我跟弟弟出来散步,不行吗?」

「这么晚了还散布?」大汉不怀好意的靠近他。

「大黑,咬他!」福安下令,大黑立刻张嘴,用力撕咬。

大汉吓到,惊声尖叫。

「皮蛋,我们快跑!」福安牵着弟弟,拔腿便逃,大黑惩戒过坏人,心满意足,也跟着汪汪奔跑。

待骚动过后,躲在阴暗处的男人才踉跄的走出来,他目送福安姐弟俩消失的方向,眉宇担忧的收拢。

「你可千万要平安啊,小姐。」

或许是得到男人的祝福,姐弟俩果然幸运逃过一劫,在车站窝了一夜后,隔天早上,福安牵着弟弟,一路问人,靠着两条腿走了几个小时,好不容易找到八宝堂总公司。

「哇~~这里车子好多,房子都好高耶!」皮蛋仰望一栋栋高耸的办公大楼,天真的惊叹。

福安却不禁有些慌。那个叫严大风的家伙,就是这家公司的大少爷吗?感觉是以家庭有规模的企业,看来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富有,更难以高攀。

她深呼吸,努力鼓起勇气。「我们进去吧,皮蛋。」

才刚到门口,两人便被警卫挡下,警卫扫了一眼她身上破旧的穿着,嫌恶的拧眉。「小姐,你找谁?」

「请问这里是八宝堂吧?」她先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是八宝堂没错。」

「那太好了!我找严大风。」

「找我们严经理?」警卫冷嗤,不屑的打量她,缠在少主身边的女人不少,形形色色都有,却从没见过这种乡下款。「请问你有预约吗?」

「我是没预约。」福安不笨,当然看出警卫眼神轻蔑,她武装的挺直背脊。「不过你跟严先生说我是来还他一样东西的,他应该会见我。」

「什么东西?」

「表。」

「什么样的表?拿出来看看。」

「我没必要拿给你看。」福安讨厌警卫这种审问犯人的口气。「请你通报严先生一声,说我是谢福安。」

「不好意思,我们经理不见没事先预约的人。」警卫不多说,直接将她推出门外,她一时站不稳,差点跌倒。

「喂!你这坏人,别欺负我姐姐!」皮蛋火大的跳出来,矮小的身子挡在姐姐面前,保护她。

「走开,小鬼!」警卫粗鲁的推他。「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汪汪!汪汪!」这下连大黑都不爽了,闪电似的冲出来,咬住警卫裤管。

警卫吓到,拿起棍棒一阵乱打。「你这该死的畜生!滚开!还不快滚?」

「不准你打大黑!」福安怒上心头,一手拉过弟弟,将他护在自己身后,另一只手试着拉回狗狗,不料手臂却吃了警卫一棍,痛得她不禁闷哼。

大黑见主人遭到攻击,高声咆哮,前腿一抬,即将扑上,幸而福安及时下令要它回来,它才收住扑势。

警卫却不感恩,拿着棍棒继续胡乱挥。「还不快走?走开!」

一记闷棍扫过来,眼看又要落上福安肩头,一只大手抢先接住棍头,跟着,一道如雷怒吼落下。

「这是在干什么?!」

警卫怔住,定睛一看,大惊失色。「是严经理!对不起,经理,这个乡下丫头硬要闯进来,我是为了阻止他们……」

「他们是我的朋友。」严大风面无表情,一字一句从齿缝迸落。

警卫睁大眼,这下可慌得手足无措。「对不起,经理,我没想到,我不晓得……」

「够了!」大风懒得听他辩解,锐眸横扫福安一瞥,看她左手捧着自己右手臂,似是强忍疼痛,心念一动,拉过她受伤的手臂审视。「都淤青了。」他皱眉。「很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