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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对新人超讶异的,但是惊讶过后,还是很大方的给予祝福,连摄影师都来参一脚,毕竟是喜事,沾沾喜气也是好的。

从主婚人、证婚人,到介绍人,一应俱全。

他们还买了几手啤酒、以及两大包的卤味给大家当消夜,大家吃吃喝喝、请客请一请、啤酒乾一乾,热闹了一阵,宴客程序完成。

她看着新出炉的结婚证书,上头还有她刚签好的名字,脑袋晕乎乎的。

不是……才告白而已吗?是怎么走到这个阶段的?

他浅笑,左手在她失焦的眼前挥了挥。「嗨,杨太太,请多指教。」

喔,对,还有,他左手,跟她右手无名指上的银戒,也是刚刚跟附近的小贩买的,不贵,就很普遍的情人对戒,一千元有找。

「回家了。」他牵起她的手,说起回家,那么自然。

他们,真的会有共同的家吗?

前方,「筑缘居」的木刻招牌在望,穿过小径,檐下点了盏晕黄灯光,木质地板有些老旧,每每踩上去,在寂静夜里发出的咿呀声特别明显,像在告知屋内的人,夜归人的到来——

「龚小容,你玩野了是吧!现在才回来——」婆婆人未到,声先到。

门一开,看到婆婆,想起她早先的告诫,她心虚地挣开他的手,而后,婆婆上前来,一把拧住她的耳。

其实不痛,就做做样子而已。

婆婆很悍,管她很严,那是外界的形象,其实她知道,婆婆心里很疼她。

她被婆婆拉着进屋,悄悄回眸看了他一眼。

晕柔灯光下,男人微笑站在那儿,静望着她,眸光温谧一如这晚的夜。

第3场今宵为向郎边去,手提金缕鞋

隔天,杨仲齐依旧早起,倒是龚悦容,难得地晚起了。

怪不得她呀,昨晚惊吓太大,失眠了大半夜。

当她出来时,他已经忙进忙出好一会儿了,还被婆婆叨念,说她——「愈来愈懒散,也不知道昨天在兴奋什么,翻来覆去大半夜,吵得我也不能睡。」

她们的房间是那种很古早的和式榻榻米,她从小就黏着婆婆睡,长大了,空间还是够大,任她怎么翻滚都不成问题,便也没想过要改变。

但现在——

杨仲齐刚好端着水壶和乾净的毛巾经过,似有若无地瞥了她一眼。

她脸色一红。

「婆婆!」她霍然阻止,并且一脸严肃地声明。「我长大了!要求自己独立睡一个房间!」不然心事全被看光光,一点隐私都没有。

婆婆啐了她一声,连回都不想回。

「我是说真的!婆婆,喂——婆婆,我很认真,你理我一下嘛——」

她一路追进厨房,被婆婆拿馒头来塞她的嘴。

吃完早餐出来,看到杨仲齐在帮客人办住房登记,她慢吞吞地移步过去。

「早。」他温温地打招呼。

「呃,早。」悄悄观察了他一下,神色如常,态度淡定……所以,经过一夜沈淀,他还没有后悔昨晚的冲动,撕了那张结婚证书?

他突然低低笑出声来。「你这样,很像新婚过后,人妻的娇羞。」

「么、么、什么人妻!」那是个什么鬼啦!「我们昨晚又没有滚过来再滚过去、这样又那样,我是要娇羞什么!」

「嗯?」他凝思了会儿。「你口气听起来很失望。」

「……」她现在才知道,他使坏起来,嘴巴也很讨厌。

「我说老婆——」

「嘘!小声点,你想害我被婆婆剥皮?」

他挑挑眉,倒是没在这上头与她争论,办好住宿登记,将证件还给客人。「两位,这边请。」

走出柜台替客人带路前,弯身在她耳边低道:「我倒是很期待你争取房间独立权——我、等、你。」

这这这又是什么鬼?他是认真的吗?

她又呆又错愕地看着他从身边走开。

稍晚,他送客人离开时,住了一个礼拜、也缠了他一个礼拜的某位女客,悄悄递了名片给他,对他说:「有空联络。」

他微笑送客后,一转身,看见某人小嘴紧抿,一脸闷地看着他。

这女客是大胆了些,有几次几乎是在暗示他晚上可以去敲她的门,龚悦容也知道,心里的不爽堆积很久了。

看她小嘴嘟到可以吊三斤猪肉,他暗觉好笑,捏捏她的颊。

然后是中午,她经过廊边时,看见客人与他攀谈。隔了段距离,听不太清楚他们说了什么,隐约像是「对这附近不熟」、「能否请他当个向导」啦之类的。

虽然他后来是技巧地推掉了,说如果有需要,民宿主人会很乐意给予协助,他也是初来乍到,不熟。

但是后来,那个女客连问都没有来问过她一声,真的是需要协助?

然后傍晚时,隔壁琉璃园那间民宿老板的女儿来找他,两个人在院子里谈了很久,也不知谈些什么,八成不死心,又来游说他去那里住。

三天两头,藉口送吃送喝的来给他,老往这里跑,谁都看得出是何用意,他自己是明眼人,不会不清楚。

到底是谈什么要谈那么久啦!

明明这些事每天都在发生的,今天就是格外难受。这男人的桃花究竟是怎么有办法旺成这德行?

她杯子愈擦愈浮躁,索性站起身往外走,刚好看见那只试图碰触他的手——虽然他很快地侧身避开了。

这一侧身,正好看见她。

她也不知那时在想什么,就觉得有根弦绷断了,一个冲动便快步走向他,迎面凑上他的唇。

然后,才惊觉到自己做了什么,慌然退开,因为太慌乱,右脚还绊了一下,幸好他及时稳住她肩膀,才没让她跌个狗吃屎。

天,好糗,好难看。

一瞬间,好想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想到自己的恶霸行径……不给商量,没得拒绝,简直比那个递名片、邀他晚上到房里「谈心」的女客还要性骚扰。

才刚涌起一抹心虚,回头又想,他自己都可以说那种很暧昧的话来挑惹她,那,她暂时先假设那纸婚书还是有效力的,她亲一下自己的丈夫,不算太过分吧?对吧?是这样吧?

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得理直气壮些,压下霸王硬上弓的心虚感,仰眸看他。没在他脸上看到反感,还好。

也没有生气的迹象,她更加松口气。

「先进去。」他温声道,语气跟往常没什么差别,她安下心来,不敢再留下来丢人现眼,一溜烟跑了。

回到屋里,想想还是不安心,在窗边悄悄探头观望。

那女孩让他打发走了,他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盯着地面不知想些什么,然后轻轻含吮下唇,那个她刚刚碰过的地方,像是在品味她留下的味道,支着额低笑出声。

轰——她脸颊倏地烧红。

这个暧昧的小动作,比任何露骨的调情话都有用,让她莫名害羞,捧着热辣辣的颊,热度久久不退。

 

婆婆已经睡了。

她翻了个身,身边传来这些年已听惯的呼噜声,婆婆睡得很熟,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悄悄坐起身,爬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从这个方向,看得到左前方小屋,杨仲齐的房间。

他还没有睡,刚洗完澡,倚坐在窗边坐榻。

他的睡眠时间似乎很少,晚睡、早起,不知是因为祖父骤逝,失眠以致乱了作息,还是从以前就这样,将自己逼得太紧,时时时刻利用能利用的每一分钟,从不耽溺於安逸、玩乐,总是想把每一件事都做好,让他的爷爷骄傲。

十岁就看得懂财报的孩子,得付出多少努力与心血?一般的孩子连加减乘除都还算不好,他就算再聪明,那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做了那么多、那么拚了命地成为一个最了不起的杨家子孙,全都是为了他的爷爷,却没来得及,听到爷爷一声赞许,告诉他,他够不够好?有没有达到对方的要求?

二十四年努力的目标,像是瞬间落了空,只能着慌地逃开,像个不懂事的孩子,闹着脾气,假装不去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就不存在。

他真的,很爱很爱他的爷爷,却没有人能抚平他心里的伤。

这让她,心口隐隐作痛,为这个男人,很心疼、很心疼,想拥抱他、收容他的寂寥与忧伤。

除了守护家族的使命,他其实,一无所有。

他不懂得爱自己,没关系,那就让她来爱,她会用尽全力,拚命地疼惜他,就像,他想守护他家族的心意那样。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能做多少、有没有他那样的能耐、他又会不会需要她的守护,但——她想试。

她轻悄地起身,怕惊动婆婆,轻手轻脚地开房门,将鞋拎在手上,没发出一丁点声响。

木质地板就是这样,一不小心就会发出声音,她踮着脚尖,穿过回廊,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缓慢、小心。

杨仲齐听见敲门声,看到外头那人的瞬间,先是一愕,目光从她手上拎着的鞋,到穿着保暖棉袜的小脚,失笑。

「你笑什么?」她一脸不解。

「衩袜步香阶,手提金镂鞋。」

「什么?」没听懂。

「说你很可爱。」他微笑带过。「婆婆睡了?」

「呃……嗯,对呀。」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半夜来敲男人房门,是多暧昧又大胆的举动,简直像在投怀送抱。

虽然,最初的本意只是想陪着他,不忍他一个人孤孤单单,深夜独坐——她瞬间别扭起来。「那个……我是想说,你睡不着的话,我可以陪你出去散散步,聊个天……」

「现在?就穿这样?」外面温度估计最高不到十五度,她穿着睡衣,是要去哪儿逛?

「那我回去换个衣服——」

「你不怕吵醒婆婆?」想再出来就难喽!

她为难了一下。「不然,聊天?」

「我没有在大半夜聊天的兴致。」

她泄气地垂下肩。「……那,算了,不打扰你,我回去——」话没说完,男人轻轻抱住她,低笑。

「说打扰就生分了,老婆又不是外面的野女人,门爱怎么敲都可以,不必跟我见外。」他半笑弄地道,大方恭迎娇客入内。

微微俯首,轻贴着她的颊,温存地轻蹭。「真要陪我?」

长夜漫漫,娇妻自愿相陪,哪有不领情的道理?

「那个……我……不是……」本想解释,她原本没别的意思,但,他怀抱好暖,被他牢牢圈着的感觉,很好、很好。

好到——她连一点点都不舍得挣离。

他微微松手,定定凝视她,眼神极专注,而后,试探地,倾前轻碰柔唇。只一秒,轻触、然后分开。但彼此的唇温、肤触,已留在唇心。

那感觉,不差。

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学着他下午那样,只是单纯地,想将他的温度留住。他眸一热,再度抵上唇瓣,这一回,停留得久些,熨上彼此的气息、感受肌肤贴触的触觉,辗转厮磨,然后加深,试图描绘她的唇形,像是探险一般,逐步探索、深入。

他没吻过谁——至少没有那么深入地去了解,探索一个女人唇上的味道、温度、触觉,以及亲吻的滋味。

她的唇,丰润柔软,吻着的感觉,很好,甚至会让他有些流连忘返,再三吮弄,心跳为此而失去原来的频率。

原来,这就是接吻的感觉。至少打破他以前的差劲印象了。

他一吻再吻,小佳人低低嚷哮,不知所措地揪紧了他胸口的衣襟。

他低哝,在她耳畔出言鼓励。「脱掉它。」

她看了看掌下凌乱的衣物,再抬眼看他,只犹豫一秒,便动手执行任务。他微笑,再度迎上柔唇深吻。

他不是木头,佳人厚意,岂会不懂?

为奴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他们的第一次,其实不怎么美妙。

她痛,他也没多舒服,两只经验值相加等於零的菜鸟,只是凭着本能碰触、贴缠,找寻情慾宣泄的方式。

以技术层面来讲,稍嫌笨拙。男人是很感官的动物,他在她体内、被她柔润肌肤包围的快意,一度令他放肆了力度,失控地弄疼她。

然后,看着她咬唇,不敢发出声音,泪眼汪汪看他的模样,不知怎地,心房一阵软,产生近似怜惜的温柔情绪,搂住她吻了吻。

他没有折腾她太久,第一次,最多就赚个经验值而已,快感当然还是有,但要说欲仙欲死、激情酣战什么的,就有些言过其实了。

但,他很喜欢彼此肌肤相贴的感觉。

两人裹着一条棉被,暖呼呼的身体拥抱依偎,情事过后,交换几句耳语低喃。

「……你说,你没谈过恋爱?」她好讶异,以为自己听错了。

「哪来的时间?」他反问。

也是。既然连恋爱都没谈过,那……

「刚刚?」

「跟你一样。」

她张大眼,撑起身子看他,发现他不是在说笑。

「干么那么讶异。」他将她拉回怀里,搂好。没好气道:「我是那种会跟外人乱来的人吗?在你眼里,我有这么随便?」

爷爷对他的教育中,乱搞男女关系是不被允许的,性这种事情,很神圣,必须建立在合乎情理的关系上,不是谁都能半夜进他房间的,这位小姐!

「我不是那个意思。」至少这段时间里,向他示好的女人数不清,但她一个也没见他接受过。

就她的观察里,他还有某程度的洁癖,不喜欢与人肢体碰触,更别提是做爱那么亲密的事,心贴着心、身体贴触交缠。

「所以……该不会也是初吻?」

「……如果偶尔失察,被强吻不算在内的话。」

「……」怎么突然有股心虚的感觉。

「不是说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她一阵闷恼,挣开他,自己滚到边边去。

他叹气,自己靠上前,将赌气背过身去的老婆环腰圈抱,牢牢陷落在他怀中。「老婆,你清算完了吗?」幸好他过去没有什么烂帐可以让她翻。

她低哝。「我才没有。」

「那以后就不要乱吃飞醋,我懂分寸,不会背着你乱来。」

「……哪有!」很理不直、气不壮。

所以院子里的事,就是活见鬼了?

好一会儿,她才低声咕哝:「你快点睡觉啦,我百分之百相信你的人格操守,可以了吧?」

「嗯。」杨仲齐抱牢了她,确实也有些想睡了。

闭上眼,安心培养睡意后,两人没再交谈。

睡意来得很快,没多久,他已陷入半入眠状态,怀中的女子轻巧地转回身,极力放缓动作不去惊扰他,轻轻地,在他唇际落下一抹温暖。

「晚安,希望你今晚能睡得好。」

嗯。他无意识地扯唇,回应她淡浅的笑痕。

身心全然放松,这一晚,有怀中人儿相陪,他确实睡得极好。

 

结果,今天轮到他睡晚了。

向来不曾贪眠,醒时看见床头电子钟的数字,小小意外了下。

他很久、很久没睡那么沈了,算算竟睡足了八个钟头。

来到厨房时,看见她在飮水机前倒水。

「早。」她低声打了招呼,又转开脸,耳廓涌现一抹淡淡的红。

天将亮时,他有短暂醒来过,半梦半醒间,看见她下床,蹑手蹑脚地溜回自己房间。

刚刚进来前,看婆婆神色如常——所以是,没被发现?

她端了盛好的稀饭给他,又顺手替他煎了一颗荷包蛋,他坐在餐桌前,就着桌上几碟小菜吃了起来,顺口问:「闹钟是你按掉的?」

「嗯。」她轻哼。「你可以多睡一点,不必那么早起来。」

他点头,吃了半碗稀饭后,不期然又开口:「抱歉,昨晚是我的疏忽,太临时了,没有准备。」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她,冷不防呛到。

他好笑地看着脸色爆红的她。「那么大反应做什么?」

他只是刚刚进来时看见她在吞药,至於是什么药,大家心照不宣。

「我、我——什么叫太临时!」好像没防到她会半夜饿虎扑羊一样。

「干么挑语病。」算了,找碴与碎念是老婆的权利,人夫得认命。

「我只是想说,以后我会准备。」避孕这种事,男方来做比较好,药再怎么样总是吃进身体里的,会不会带来负面影响都是未知数。

他吃完早餐,将空碗拿到流理台,她接手要洗,他突如其来地扯过她,低头给了她一个早安吻。

「我昨晚睡得很好。」

她晕乎乎地任他吻,仰着脸,呆呆回他:「喔,那就好。」

「那你呢?」

「也、也很好……」

他笑了,意犹未尽地再琢两口。

他后来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让他冲动地签下那张结婚证书?现在他想,他找到答案了。

或许,就是她仰着脸望他时,一直都很专注的眼神,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他,那般地全心全意,就只凝望他一个人。

喜欢她眸心,永远只映着他的形影。

喜欢她隐藏不住、满满的痴迷与情意。

他很喜欢、很喜欢这双清澄无伪、直率坦然的圆亮大眼。

最重要的,是她总是很及时地,在他空泛冷寂的心里注入一丝暖意,在她身边,永远觉得温暖、安心。

他拥紧她,轻声叹息——「能遇见你,真好。」

第4场成就原来的你,才对得起我的爱情

这种感觉,简直像偷情一样。

他们会在无人的角落,偷偷交换几个甜蜜的小吻,趁没人留意时,碰碰对方、勾个小手什么的,还有各自向婆婆编派一套说词,先后开溜,到外面去约会。

当然,还有她等婆婆睡后,悄悄溜到他房里来,那无数个激情旖旎的夜晚。杨仲齐对爷爷一向磊落,头一回干这种亏心事,感觉还满新鲜的,很刺激。原来,搞叛逆、欺上瞒下就是这么回事。

「我都不知道,你说谎大气都不会喘一下的——还高中同学约吃饭?」

「你自己还不是说跟供应商谈……嗯……」那重重撞击的力道,太深了,她禁不住,哼吟出声。

「小声点。」他嘘她,扶住纤腰不让她逃,每一回都紮实地顶入深处。「我这是被谁教坏的?」

想他以往,可从不曾对家里头的尊长如此谎言眶骗过。

「你……」浑蛋!她暗骂。「轻点……」

「不要。」

会搞出声响来,是她一个人的责任吗?

她咬牙,怒得勾下他脖子,狠狠吮咬他双唇。

他低哼,捧抱住她腰臀,加快性爱频率。

床上一双爱侣肆意翻滚,肢体纠缠,情事正酣,床架羞人的嘎吱声,回应着两人难捺的情火沸腾。喘息着,她用力吻住他,连同呻吟一道送入他口中,牢牢攀着他,与他一起到达极致。

他抵着她额心,微喘,而后翻身平躺,牢牢搂抱着,让她趴卧在身上。

掌心挲抚她汗湿的体肤,缓慢调匀气息。

「你想,婆婆真的不知道吗?」还是,也在配合他们装傻?

她摇头。「我看不出来。」

「被抓到,会怎样?」他很好奇。

「大概是把我耳朵拧下来,剁一剁当花肥吧。」反正留着也没用,话都不知听到哪里去了。

他愕笑。「这么惨?」

「所以拜托你不要害我。」

他抿抿唇,不予置评。「我想,她只是太担心你。」

他完全能够理解婆婆的心情,她这傻气又固执的性子,认定了就埋头一迳地勇往直前,也不管危不危险、吃不吃亏、公不公平,就只是一心一意地爱着,坚守她的爱情,不去想别的。

他懂。如果他是她的家人,也会为这样的她心疼、担忧。

「婆婆……其实跟我没有血缘关系。」

「嗯?」他挑眉。听她喊婆婆,他一直以为她是婆婆的外孙女。

「那一年冬天,婆婆在门口捡到我,我还只是个刚满月没多久的小娃娃。那时候公公还在,报案做完笔录以后,怕我的父母后悔,回来找我,所以就跟员警商

量,不要送慈善机构,暂养在她这里,没想到养着养着,养出感情来,也舍不得送走了,他们没有小孩,最后就乾脆收养我,附近这些二、三十年的老邻居都知道这件事。

「然后五年前公公也走了,就剩下我和婆婆两个人,撑着这间民宿。虽然有时候会觉得好累,时代已经不一样,老民宿很难跟那些新颖、设备又好的新型态民宿竞争,生意已经大不如前。赚的钱不多,事情却很多,想想乾脆收起来算了。

「但那也只是想想而已,这是公公唯一留给婆婆的东西,婆婆虽然嘴里不说,心里却很珍惜。她三十年的岁月与记忆都在这里,她把筑缘居看得像自己的生命一样重要,在她还看得见的时候,我无论如何都要帮她维持住。」

杨仲齐没说话,只是轻轻拍抚她,无声拥抱。

从某方面而言,她其实跟他很像。

为了爷爷的信念,他也可以用一生来坚守,不怨不海。

婆婆的想望、爷爷的信念,都是他们为了自己挚爱的亲人,所愿意付出的,就算旁人不懂,说他们傻气。

「睡吧。」少有的温柔语调,轻哄着。

我的夜,你来陪我度。

你的梦,我便替你守。

 

他在这年初秋时到来,转眼,冬将尽。

为了即将到来的圣诞节,民宿里里外外开始着手布置,营造节庆气氛。

两人开车到山下添购布置用品,龚悦容察觉到,他有些心不在焉。

其实不只今天,这几天都这样,有时,莫名地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来以后,杨仲齐在屋里和圣诞树过招,他们讲好了,灯泡交给他,小饰品之类的装饰则是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