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听罢便下去叫熠熠去拿药。
旖旎又去外面拿了粥来给关雎儿吃,笑道:“奶奶要了太太一根人参,只怕她要有十天半个月睡不着了。”
关雎儿一笑,嘲讽道:“那太太究竟是什么出身?哪里这般小气?”
旖旎听了,又说:“我们也是这般想的,一样是太太,咱们太太手心里是枚钱也掉不出来的,大太太就要大度多了。下面的人也喜欢为大太太跑腿,懒得理二太太。”
关雎儿一笑,这样小气的人,只怕出身不高,心里畏惧关雎儿的娘家,因此就算有陆微娘的事,也不敢当面阻拦,只等着日后方老四回来了,再向他哭诉。
饭未吃完,便又有人报:“大太太,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来了。”
旖旎手忙脚乱的将小桌等放到屏风后面去,又给关雎儿放下帐子。
因着屋子里的药味,饭菜的味道倒不明显。
不一时,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贵妇方府大夫人管夫人,带着方府的三位小姐走了进来。
四姑娘是二房里的,路上与管夫人相遇,便随着她们一起过来了。
管夫人走到窗前,身边的丫头白芍为她掀开帐子,管夫人仔细看了下关雎儿,见她苍白着脸,问道:“好好的,怎么又突然倒下了?”
“大夫说许是脑子里的淤血没有散尽。”旖旎答道。
管夫人点头,又问:“大夫配的是什么药?吃了吗?有没有起色?药方子拿来我看看吧。”
“回太太,药方刚给熠熠拿去去二太太那里拿药了。刚才见里面缺了好几味药,也不知二太太那里有没有。现买又怕买的急了,买不到好的,药性不足。”旖旎说道。
管夫人想到吕夫人的性子,猜想在她手中必拿不到什么好的,便说道:“回头缺了什么,只管去大奶奶那里取,她那若是没有,再去我那里拿。”
“是,奴婢代奶奶多谢太太。”
白芍放下帐子,管夫人又细细将昨日之事问过,旖旎一一答她。
关雎儿眯着眼打量管夫人,见她果然比吕夫人看着有气度,又想方大老爷是嫡子,自然娶的要好一些;方二老爷只是庶子,况且娶妻时尚未有何功名官爵,娶的也应当要差上许多。若不是方二老爷日后有了官职,方四爷又有些出息,关家小姐也不会就嫁给了他。
秉着呼吸,关雎儿又去打量那三位小姐。
三姑娘、五姑娘被管夫人教导的如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般,皆是标准的大家闺秀,言行举止、穿衣装扮中规中矩,不出彩但也不掉份。
四姑娘看着就有些小气,许是因是姨娘养的,况又有个小气的嫡母,便小家子气很多,只能算是个小家碧玉,举止小心谨慎,头上戴着许多珠翠,看着仍不及三姑娘、四姑娘富贵。
管夫人问了许多,又叮嘱旖旎缺了什么只管去她那拿,便又带着三位小姐离开。
关雎儿一直秉着呼吸,待到她们走后,才敢放心喘气。
“我说的对吧?还是大太太大方。”旖旎笑道,又叫人将饭菜拿出去。
关雎儿躺在床上,叫旖旎寻了本书看,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么大方,谁知道她心里在算计什么。”
“凭她算计什么,我们能有个赚头就好。她即喜欢做好人,就盼着她这好人能做的滴水不漏。”旖旎笑道,将一本线装书递给关雎儿,又问:“奶奶往日不耐烦看书,便是在家里被太太逼着,也只是刚刚能认全字,怎么如今又想着要看书了?”
关雎儿笑道:“你奶奶我要改头换面,当然要做出样子,都说那识字的知书达理,日后我天天掂着一本书,也叫人看看我的新面目。”
又去看那书,见封面被人用纸糊住了,用手撕开那层纸模糊看到赏花宝鉴几字,又往里面看去写的全是小倌等等,又问旖旎:“这书你是从哪拿来的?”
正收拾柜子的旖旎回头说道:“叫小厮随便在爷的外书房里拿来的。”
关雎儿捂着被子大笑,没想到方老四是好这一口的,又想那陆微娘不定是个幌子,人家心里爱的不定是个小倌。
旖旎见她在床上滚着,问道:“奶奶这是怎么了?”
“无事。”关雎儿说道,又翻了书从头开始看,又看到方四爷批注等,更是笑个不停。
半响想到如今方四爷是自己老公了,若他好这一口,那自己岂不是很吃亏?如此,关雎儿又坚定了要和离的想法,又想她此时嫁过来两年还未生子,院子里的小妾也因着前身嫉妒没有子嗣,再过个一年,她不就可以自请下堂了?
此想法一出,关雎儿更是催着旖旎整理嫁妆。
正高兴着,氤氲进来说道:“奶奶,不好了,陆姨娘有了。”
关雎儿猛的坐起来,问道:“这么折腾孩子都没掉?”
“没有,大夫说胎稳着呐。”氤氲答道。
关雎儿又问:“三年无所出,若是陆微娘此时生下孩子,那我还算无子吗?”
“当然不算,陆姨娘生的,自然也是奶奶的。”氤氲想都不想的答道。
关雎儿躺在床上又问:“有谁知道她有了?谁给她请的大夫?”
氤氲说道:“是王二来回的,如今还没有旁人知道。”
关雎儿在床上翻滚了两下,说道:“孩子是王二的,跟方家没关系。跟王二说,就说若是他闹起来,我就说他们是奸夫□,将他们浸猪笼。”
“是。”氤氲应道,又有些犹豫,道:“奶奶,两年了,你一点消息都没有。要不要陆姨娘生下孩子,再将她除去。”
“不用,她爱生不生,反正方老四回来总能见到他儿子。”关雎儿答道。
旖旎想到方四爷要认一个姓赵的孩子当儿子,又笑了出来,说道:“奶奶,你是不恶心死四爷不甘心呐。”
氤氲笑着出去将关雎儿的话原封告诉王二,又说道:“你就将她当做你的女人用吧,反正四爷肯定会恨上你,陆姨娘也是不会再要回来的。”
王二原本指望着关雎儿见陆微娘有孕会把她接回来,如今见她是铁了心要整死陆微娘,又心想自己的小命是要搭进去了。
氤氲也不管王二是如何呆若木鸡,又笑道:“你也别想跟着四爷解释了,所有人都见着你跟陆姨娘关着门待了一天一夜,开门的时候陆姨娘又衣衫不整的,说你们什么都没做,谁信?陆姨娘这么个大美人,你能不动心?”
王二的舌头如同被绑住一般,想要解释,又说不出话来。
氤氲冷笑道:“王二哥,你也别盼着四爷回来了,他回来可就是你的死期。你看四奶奶碰了陆姨娘一下,四爷都能将四奶奶骂的在床上躺半个月,你都将陆姨娘变成你的人了,四爷还能绕过你?到时候凭是谁求情,四爷也不会给情面的。便是陆姨娘哭着说你大仁大义没有动她,四爷就能信?不定还当她掩护你这姘 头呐。”
王二听闻氤氲之言,更是浑身一冷。
氤氲看了眼他那呆样,又冷笑一声,便转身而去。
过了二门,顶头见熠熠带着小丫头捧着几样东西回来,便凑上去看,问道:“这是什么好东西?”
“太太给的药,她原先要拿几样次等的糊弄我,我说那药不好,别是有人糊太太,要告诉老太太派人去捉拿那卖药的。太太吓了一跳,又怕失了面子,便将好的拿出来一些,凑了些给我。”熠熠撇着嘴说道。
氤氲与熠熠也是知道关雎儿的病的,因此低声说道:“管她好不好,便是不好的,也要比外面的好上许多,反正都是咱们赚了。”
熠熠笑道,又咬着氤氲的耳朵说道:“我估摸着,这值个一两百两银子,待会我再去大太太那里转一圈。”
氤氲低声笑道:“咱们屋里的人都成了财迷了。”
两人说笑着就回了关雎儿的院子在水一方。
进了屋子将人参等给关雎儿看了,关雎儿问熠熠值个多少钱,然后叫熠熠偷偷拿出去卖掉,又说道:“得了银子你们分了吧。”
四人不敢要,关雎儿又笑道:“白得的银子不要白不要,再说我是要将我的嫁妆弄回来的,这一点银子还不够塞牙缝呐。”
前身进了方家,一心逞强,要管家要主事,一点银子没捞到,还亏进去不少,最后还得了个恶名。虽说那恶名她不在乎,但如今那嫁妆成了她的,不将之前的东西弄回来,那她这晚上才是睡不着呢。
旖旎等人见她不似作假,推让了几句就应了。
熠熠当下更有精神的带人去了管夫人那里。
过了午饭时间,才见方家两位奶奶过来。
方大奶奶是大房的,方三奶奶是二房庶出媳妇,与关雎儿虽是一房的,但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她就住在关雎儿隔壁的春风院里。
方家二爷前两年得了风寒早早的就去了,剩下一个寡妇整日呆在院子里不出门。方家五爷是尚未成年就夭折了的,如今方家只有三位成家的爷,另有一个大房十五六岁正要说亲的六爷。
关雎儿睡了一天头晕,便哼哼两声装作刚刚醒过来。
旖旎先是惊喜的叫道:“奶奶,你醒了?”又扶着关雎儿坐起来。
方大奶奶问道:“妹妹如今怎样了?身子好些了吗?”
关雎儿有气无力的答道:“多谢关心好多了。”
“大嫂,你看,我就说妹妹没事的。”方三奶奶笑着说道。
旖旎又给关雎儿揉着太阳穴,涟漪忙端了水给关雎儿喝。
方大奶奶携了方三奶奶在一边坐下,说道:“本该早来的,只是府中事多妹妹也是知道的。刚伺候完老太太吃饭,我就早早的赶到妹妹这来了。”
“嫂嫂事多,何时来我这都是不碍的。”关雎儿耷拉着眼睛说道。
方三奶奶也说道:“若不是昨晚上你侄子又闹起了肚子,我早就过来了。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弱呐,你也不该跟那姨娘计较,不过是个奴才,放着就放着,何苦把自己累倒了。”
关雎儿不想理会方三奶奶,又哼哼了两声。
方大奶奶关心地说道:“弄那桂圆汤喝两口,别只喝水。”又说道:“妹妹还是早日好起来吧,也替我分分忧,如今大事小事的,我实在是操持不下去了。”
关雎儿知晓,这分忧就是把没有好处又累的差事扛过来,便哼哼道:“嫂嫂就多担待我一些吧,我这身子是不中用了,也不知还能熬上多久。”
“快别胡说,如今四弟不在,你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叫我们怎么向他交代。”方大奶奶叫道。
关雎儿拿了帕子擦眼睛,又说道:“都是我不好,若是早早的多给爷几个女人,如今也能看到个一儿半女,也不像现在这般,到时候连哭孝的都没有一个。”
方大奶奶与方二奶奶又劝了她半天,见她不哭了,又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
关雎儿将帕子仍在一边,又将被窝里的书拿出来看。
涟漪笑道:“奶奶好演技,这泪珠子说掉就掉。”
“哼,比起人家笑里藏刀的,你奶奶我还差得远呐。”关雎儿说道。
又看了半个时辰书,听着旖旎说道:“五小姐来了。”
“请她进来吧。”关雎儿心知这五小姐应当是关五娘。
果然关五娘从屏风后走了进来,一身半新不旧的杏色衣衫,头上插着几株纱堆的海棠,身姿袅娜的走了进来。
“姐姐昨日看着还好,怎么就又病倒了?”关五娘问道,又说:“太太昨日恰回家了,晚上没回来。许是还不知道姐姐的病。”
“嗯,不告诉太太也好,我没事了,免得她不知道情况瞎操心。”关雎儿说道,打量着关五娘。
关五娘见关雎儿打量她,笑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无事。只是问问妹妹在方家住的还不习惯?”关雎儿问道,又是以旖旎、涟漪等出去守着。
关五娘笑道:“老太太、太太们都很好,我住着很好。”
“那就好,若是能一直住下去更好。”关雎儿扬眉说道。
关五娘一愣,又说道:“姐姐说什么呐,哪有在亲戚家住一辈子的。”
关雎儿笑而不语,又说:“我先前在家时你还小,如今看着越发出挑了。我也舍不得你离开,不如就留在方家好了,咱们两姐妹也彼此有个照应。”
关五娘忙叫道:“姐姐不要乱说,妹妹我绝无此心……”
关雎儿拉着关五娘的手说道:“瞧你说的,你就是有了又怎样。听说大太太看着你十分喜欢,不住夸你比她家的三小姐五小姐都出色,不如你就留下好了。难道方家的六爷还配不上你?”
关五娘原本以为关雎儿是要留她给方四爷做小,不料关雎儿说的是方家六爷,又想起那日在方老太太那里瞥到方六爷一眼,一时羞红了脸,半响讷讷道:“我怎么配得上六爷。”
“我说配得上就配得上。”关雎儿笑道,又打量着关五娘:“你若是想成了方家六奶奶,就只管听我的,我不会卖了你;你若是不想,只管将我的话告诉太太,太太自会替你教训我。”
关五娘垂首不语,又说道:“姐姐,只怕方家不愿意。”
“万事有我,咱们家老爷过两日就到了,方家若是不应,就是不仁不义。”关雎儿说道。
关五娘细想,关雎儿定是要施计设计方六爷,事成之后,方六爷也会对她有所怨怼;只是日久见人心,若是跟六爷处久了,六爷知道她的人品,定会心无芥蒂……况且她如今也寻不到更好的人家,方六爷是大夫人亲子,又非长子,若是嫁给他也是可以的;万一上头的几个姐姐又有谁病了死了,关夫人再叫她去给人做填房……左右为难间,见关雎儿兀自拿了书在看,心一横,便说道:“我一切听姐姐的。”
关雎儿笑着说道:“你放心,我没事害你做什么。”不过是厌烦管夫人几个表里不一,要给她们添些堵罢啦。
关雎儿叫涟漪送了关五娘出去,又下床在屋子里绕了几圈,活动一下身体。
熠熠又带了一些药材回来,关雎儿叫她收着。
晚饭之后,关夫人果然来了,又劝了关雎儿一番,关雎儿哭着说要改过自新。
关夫人虽疑惑她转变之快,但也信了一半。
一夜无话,第二日,氤氲过来说王二带着陆微娘跑了。
关雎儿听罢一笑,说道:“跑了更好,这一跑,那孩子不定是谁的了。”
涟漪等也是一笑。

想一出是一出

关雎儿卧床第三天,就听着有人说方四爷回来了。
关雎儿冷笑道:“为了个女人竟然半路折回来,这方老四爷真是个情种。”
涟漪等忙问道:“奶奶,这四爷回来了你要如何交代?”
细想之后,关雎儿问道:“你们说方老四能追上路微娘不?若是追上了把她带回来,会休了我吗?”
“奶奶放心,爷顶多发通脾气,不敢真对奶奶怎样。”涟漪说道。
旖旎也附和道:“不过是个侍妾,爷还能为了个侍妾跟奶奶较真。不过奶奶,爷要是闹起来,还是奶奶你吃亏。”
关雎儿心想结亲是结两家之好,方家是不愿跟关家坏了关系的,若是能休了才好,若是不能,方老四计较起来,还是自己吃亏,打了个哈欠,关雎儿说道:“说我病危,厥过去了。”
涟漪正要说话,便听到外头有人叫:“四爷。”听那声音是上次被罚的露珠。
关雎儿向床上一躺,闭着眼睛不动了,心想露珠还真是吃一堑长一智。
涟漪忙叫道:“奶奶!快去叫大夫!”
旖旎也叫道:“奶奶昏过去了,快啊!”
方四爷方卓站在屋外,刚要掀帘子进去,就见旖旎窜出来叫人去请大夫。
方四爷一楞,随后大步走了进去,拐过屏风,就见关雎儿闭着眼躺在床上。
“都出去。”方四爷说道。
涟漪等呼了一声四爷,又见方四爷脸色发青,便出去了。
“起来。”方四爷叫道。
关雎儿闭着眼,只当听不到。
方四爷伸手把了一下关雎儿的脉搏,随后伸手将她拽了起来,说道:“你没病,快给我起来!”
关雎儿眯着眼,悠悠转醒,见到方卓,诧异道:“你是谁?为何会在我家中?”又叫道:“涟漪、旖旎怎么放了个男子进来?”
涟漪、旖旎两人听着关雎儿的声音进来,也不知关雎儿这是玩的哪一出,便说道:“奶奶,这是我们爷啊,你怎么不认得了?”
关雎儿从方卓手中挣脱,缩到床里头说道:“什么奶奶的?小心我告诉太太不要你们!口没遮拦的,坏了我的名声怎么办?还不将这贼子拖出去?”
涟漪、旖旎见关雎儿是在假装失忆,便配合起来。
“奶奶,奶奶你都忘了?这不是关家,是方家!”涟漪惊慌的叫道。
旖旎也呼道:“关太太如今还在方家,若是教太太知道了,我们几个的小命就都没有了。”
方桌凝眉看向大呼小叫的主仆三人,心中不信,但又想当初关雎儿也是死后又醒过来的,如此离奇之事都有,那她失忆也是极有可能的。当下又伸手去把关雎儿的脉。
关雎儿缩到一边,不让他碰。
方卓爬上床,伸手将关雎儿抓过来,手按在她的手腕上。
方卓刚刚给关雎儿把脉,关雎儿已经是忍耐了许久,如今被方卓抱在怀中,再也忍受不住,推开他,趴在床边就吐了起来。
方卓一愣,闻了闻自己身上,因陆微娘有事,他连夜赶路回来,一身风尘,便是脸也没来得及洗。
涟漪、旖旎不再去管方卓,一个拿水给关雎儿漱口,一个拍着关雎儿后背。
关雎儿吐了半天,又闻着方卓身上的味叫道:“把这个脏东西给我撵出去,床拆了,地也洗了!”
听闻方卓赶回来,唯恐方卓发脾气,特来救场的关夫人刚进屋子,就见关雎儿趴在床边吐,方卓抱着手臂坐在床上,叫道:“这是怎么了?”
“太太。”关雎儿满面泪水的叫道,又扑过去抱住关夫人,“太太救我,涟漪、旖旎反了,放了个野男人进来,以后我还怎么见人呐!”
“奶奶……”涟漪叫道,见关雎儿哭的更凶,便改了口,说道:“姑娘,你别哭了。”
旖旎也忙改了口,口中唤着姑娘,又将关雎儿没了在方家记忆一事说了。
氤氲并熠熠两人听着,也进来与涟漪、旖旎一同哭。
“我可怜的儿,这到底是怎么了?”关夫人落泪说道。
方卓见关夫人不似作伪,便下了床,刚要再为关雎儿把脉,就见关雎儿因着他的靠近又吐了起来。
“这,莫非是有了?”关夫人说道。
方卓心中冷笑,他与关雎儿半年多未同床,怎会是有了。
“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大奶奶,三奶奶来了。”付姨娘在门外报。
涟漪哭着叫两个丫头进来收拾,又将关雎儿几人带到堂屋。
“这是怎么了?”方老太太问道。
涟漪哭诉道:“奶奶前几日身上就不好,昨儿个看着好了,谁知今日就又厥过去了,醒来后就不记得方家的事了。”
“谁你奶奶,太太,你管教一下涟漪吧。”关雎儿哭着说道,又低声说着以后没法嫁人了之类。
涟漪忙改口唤姑娘。
方卓向老太太,管夫人,吕夫人见了礼。
方老太太再问方卓关雎儿是怎么了,方卓却只是摇头。
不一时,就见胡大夫过来了,涟漪等呼着姑娘将关雎儿扶到一处帷幕后躺下,又将她的手拿出来,用帕子遮了。
管太太等都回避到里间,方老夫人称她年纪大了,不必回避。
胡大夫进来,说道:“见过老太太、四爷。”
方老太太说道:“有劳胡大夫了,快给我孙媳把脉吧。如今她竟然连我孙子也不认得了。”
胡大夫应了,便走进帷幕前,伸手为她把脉,半响说道:“四奶奶这是淤血在脑子里没有散去,又心中抑郁,便一时将自己的身份忘了,只当自己还是未出阁的。”
方老夫人听了,又问:“可有办法医治?”
方卓笑道:“在下略通医术,可以每日为贱内施针!”
关雎儿听方卓要给她下针,心想方卓这是要扎死她,手指微动,在帕子下将一枚银锭塞到胡大夫袖子中。
胡大夫摇头道:“不可,在下也不知要如何医治,倘若施错了针,恐怕会伤了四奶奶的性命。”
方卓冷笑一声,说道:“难道就要她一直如此?刚刚贱内吐了,不知是否是有了身子?”
胡大夫听了再去把脉,说道:“这倒没有,只怕是四奶奶身子不舒服,才吐的。”
方卓负手,双手在背后握拳。
胡大夫又开了方子,方子上依旧是补身药材。
方卓看了那方子许久,方子上除了补血的药材有些用,其他却是没什么大用的。
胡大夫惴惴不安的看向方卓。
方卓对胡大夫说了多谢,又叫人送他出去。
方老夫人说道:“这可如何是好?”
帷幕之后,关雎儿叫道:“太太,这些子人都是谁?怎地都到了咱们家里?”
关夫人听了她的话,又是一阵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