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村的人又向华康围拢,包围的圈子小了点。其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更是凶神恶煞的瞪着华康。

“咳咳,”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众人让开了一条道,一个老妇人倚老卖老的拄着拐杖走进了圈子,后面一朵高亢的哭声传来。

“二狗子,你站远点。”梅老太太,也就是梅氏族长开口说,拐杖在地上敲敲,那个凶神恶煞的女子不甘的向后退了退,“呸。”

梅大梅二跟在梅老太太身后,一会,梅大家的并梅二家的搀着哭成泪人的一朵走了进来,一枝跟在后面,一众男子中,只他一个带着面纱,原本不屑不满的盯着华康的二狗子眼睛立刻贴在一枝身上。

看热闹的其他男子彼此努努嘴,各自心领神会的对着一枝的背影翻个白眼,又接着看笑话。

“华康,我梅家虽说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是堂已经拜了,房已经洞了,一朵已经是你的人了,就这样走了,也太不把我梅家放在眼里了。”

“就是,姓…”梅二家的就要骂起来,梅老太太瞟了他一眼,梅二家的缩了缩,闭上了嘴。

“哇~~~我不活了!”一朵又嚎叫起来。

“朵啊,你奶奶会给你做主的,别怕啊。”梅大家的忙哄着一朵,梅二家的笑话他是很乐意看的,但是事关整个梅家,他也不能不管喽。

一朵的声音降下去,打着嗝,眼泪汪汪的看着华康。

“华康,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给一朵一个交代。”梅老太太挺挺胸,一只手背在背后,“一枝的事大家都知道,你先也是同意的,现在反悔,未免太无情无义了。”

“就是,就是。”围观的人附和着。

“你要如何?”华康傲然的看向梅老太太,眼中的轻蔑一目了然。

梅老太太先是被华康的眼神一震,后又察觉到自己被人轻视了,心里对华康的评价就更低了,原本见华康还算老实同意了二女儿招媳妇的糊涂心思,现在看来是错了,早知在梅大的女儿中找一个过继给梅二,将来给她养老送终就好。

想她一辈子在村里有哪个这样看不起她过?!

梅老太太的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捅,梅大梅二忙扶住她摇晃的身子。

梅老太太倔强的甩开她们的手,“华康,我梅家不嫌弃你啥都没有,你反倒嫌弃起我梅家了。一朵缺啥啦,你这么不中意他?”

一朵听到提起自己,直了直身子,吸吸鼻子,用袖子抹抹脸。

华康看他一眼,别过头去。

“华康,做人不能这么没有信誉,你不能误了一朵一辈子,两口子不就那么回事嘛,凑合着过就行了。”梅大看了她娘一眼,果然梅老太太赞赏的给了她一眼。

梅二附和,“就是就是,华康,跟一朵回去过日子吧。”走上前去,就要拉着华康,华康甩开她的手,想要动手看到梅二老实巴交祈求的眼神,吸了一口气,双手握拳。

一朵走了上来,打着嗝,“姓华的,我再不说休了你了,你跟我回去吧。”

梅二一听,拉住华康的手臂,“走吧,回家吧,大家都散了吧。”一朵赶快抓住华康的另一只手臂,娘俩就把华康拽回去了。

华康估量着围观人的数量,料定今日是走不了了,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也就随着一朵回去了。

梅二家的,缩着梅大家的身后,梅大家的往旁边让让,把他露了出来,“看你都干的啥事!早知道就听我的!”梅老太太抖着身子骂道。

梅二家的低着头翻了个白眼,都听你的,那他早没地站了。

梅大扶着梅老太太离开,梅大家的皮笑肉不笑跟着走了。

梅二家的腰板一直,对着他们的背影吐了口吐沫,快步往家赶。

“嘿嘿,一枝~~~~~~”二狗子凑到一枝身后,腆着笑脸说。

一枝手中的帕子隔着面纱擦擦嘴角,“二狗子姐姐,我家去了啊。”扭着腰走了。

“唉。”二狗子十分狗腿的让了路,看着一枝慢慢的摇回家去,心里被一声姐姐叫的甜滋滋的。

“二狗子,擦擦口水吧。”一个梳着大辫子的男子站在二狗子身后,对一枝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心里骂了一声:骚货。

二狗子心思不在的,当真擦擦嘴角,嘿嘿的笑起来。

华康回到梅家之后,梅二把她又推回屋里,一朵也跟着进去了,“朵啊,华康,等会你爹把早饭端来,你们就甭出屋了。”说着把门关上了。

一朵先是惴惴的看着华康,见华康在床上斜躺着,殷勤的过去把她的鞋子脱了,把她的脚放到床上。

心还在乱跳,万一华康走了,他就跟村里的张寡夫一样了,就算再嫁也得让人看不起。

现在是不服软不行。

梅二家的进来,跟蹲在东房门口的梅二对对眼色,对着东房跺跺脚,咬紧了牙,这华康是怎么回事,太缺德了。

梅二让他去给华康一朵端早饭,梅二家的骂了一句,进了厨房。

一枝走进院子,梅二看了眼他脸上的面纱,“枝啊,天要热了,在家里就不用带了吧?”

“娘你懂什么,家贼难防,以后饭送我房里得了。”一枝扭着腰进了西房。

梅二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的房门,头一低,这辈子造了什么孽,儿子儿媳妇都得伺候着。

正文 梅二家的早膳

华康躺在床上,心里翻江倒海一般,冰山火海交错在心中。

憋屈,愤怒,无奈,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

一代女皇,竟落此下场。

难道真要认命,一辈子做一个村妇?

华康忍不住一拳砸向床板,一朵一抖,心里的更加的委屈了,“姓华的,我都服软了,还不行吗?”

华康看了他红红的眼圈,不理他。

一朵的理智丧失了,什么做寡妇什么的,都不顾了,他上前拉着华康的手臂,“走,你跟他过去吧,你不就是想他嘛。”

拉了半天,竟没有拉动华康。

梅二家的端着两碗稀饭,一碟酱菜进来了,“朵啊,别叫了,小心坏了你哥的名声。

“那我的名声哪?当初不是给他招的吗?还有谁不知道啊?”一朵气愤的说,虽说他爹对他也不错,但是跟一枝比起来,他还是觉得他爹偏心。

梅二家的不敢吭声,心里忍不住啐一声:你还有啥名声啊!

“别说了,快吃吧。”把饭碗向一朵推推,梅二家的看向床上的华康,有些低声下气的说,“华康啊,别饿坏了,快吃吧,啊。”

华康没有理他,梅二家的卷起袖子,想要跟她拼了,但是又忍住了,米已经下锅里了,还能怎么办。

咬咬牙走了出去,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怎么就走眼了,选了这么个不厚道的儿媳妇,当真给自己找了个祖宗回来。

梅二家的又走进厨房,还得把饭给一枝送去。

一朵饿坏了,西里呼噜的就吃完了饭,看向没有动作的华康,眼一横,硬是把华康的那一碗也吃了下去。

有些撑着了,一朵在房里走来走去。

华康本就烦躁的心更烦了,呼的坐起来,瞪了一朵一眼就要往外走。

一朵忙拉住她,“你还想走啊?你走不出梅村的。”

“放手。”华康甩开他的手,走了出去。

一朵脚一跺,紧跟着她。

见华康出了房门,已经走到大门口的梅二忙把锄头放下,又走了回来,“都吃了啊?”

“吃了,吃了。”一朵看了华康倨傲的脸一眼,忙跟她娘说。谁欠你钱了啊?拉长一张脸。

“吃了就好,吃了就好。”梅二安心了点,又转向华康,“这是要干啥去啊?”

“没事,娘,你去地里吧,她没事。”一朵说着,看向西边紧闭的门,“我哥怎么大白天的还关着门啊?”

“没事,你别操心他。”梅二说道。

谁懒得管他!“这以前还开着门,现在当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咱家真要养出个少爷啊!哎呦呦,我怎么就没这么好命啊。”一朵对着西边叫着,凭什么他不要的就推给他,凭什么被嫌弃的就该是他!

“胡说什么,你不是……”梅二家的站了出来,“你怎么就不消停一会哪?”

“我不消停?爹你骗我跟华康成亲的时候我可消停了,你看看现在?啊,什么人长的好,人品也不错,什么以后就是我当家……”一朵不停的数落着他爹。

梅二家的急着想要捂了他的嘴,矮矮的土墙之外,在丝瓜叶子间,几个人影晃过。

一朵越说越来劲,“你说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对我比对一枝好啊?他斯文,那是他识字,你咋不让我也识字?他漂亮,一天到晚的坐在屋里,啥事不干,能不白不漂亮吗?他要等关举人,我就得捡他挑剩下的,你们骗了我捡了,吃了哑巴亏还不能让我叫两声?……··”手拍着,脚跺着。

梅二家的慌着去拉他,梅二羞的蹲在门边,焉头搭脑的抽着旱烟。

原本心情抑郁的华康,此刻饶有兴味的靠着墙,抱着手臂看一朵闹,伸出手指挠挠下巴,心里忍不住为一朵喝彩,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也是个人才啊。

一朵还在骂着,越骂越顺溜,小时候梅二家的给一枝的枣比给他的大都说出来了。

西房的门终于开了,一枝蒙着面纱袅袅的走了出来。

看到一个男人这么摇着腰肢走了出来,华康的眼角一抽,一朵,梅二家的还算正常(只是够泼,够唠叨),这个人妖一样的男子是怎么回事?难道就是之前定给自己的那个?

华康心里忍不住庆幸起来,要是跟一枝洞房,她一定会直接掐死他。

“娘,爹。”一枝迈着小碎步,走到院子里,双手叠在胸前,屈膝给他爹和娘行了礼。

梅二和梅二家的已经习惯了,对他说道,“行了,行了。”

“装相!”一朵当面给一枝一个白眼。

一枝貌似大度的笑笑,透过面纱,若隐若现的笑,神秘十足。

梅二家的赶紧挡在一枝面前,讪笑着看向华康,一朵又给了一枝一个白眼,看到他爹的动作也看向华康。

华康依旧靠着墙,整理着一朵刚才话里的信息,突然她站直了,看向梅二家的,难道一朵一枝都是他生的?

华康震撼了,心里倒是没有什么自己不用生孩子的惊喜,不是觉察到这个世界真的跟自己的那个世界不一样了。

虽然早就知道,但是知道归知道,如今这么清楚的事实摆在面前,原本有着再次出手打天下打算的华康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雄心壮志。

天下已经不再是她的天下,不再是华国的江山,不再有无暇,她要这江山又有什么用?

华康顿悟了,江山天下,以后再与她无关。

华康明媚而忧伤的看向西边的山峦,远山如黛,今后就做一个隐士吧。

采菊东篱下,悠然……

“吭吭。”梅二家的又往一枝身边站站,华康的表情,显然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表情。

一枝捏着帕子,隔着面纱擦擦嘴角,掩饰着嘴边的鄙夷。

一朵生气的一跺脚,不敢说出要休了华康的话,重又把枪口对准一枝,“隔着帕子擦口水,你也不嫌麻烦!”

“呵呵,我乐意,有本事你也蒙一块。”一枝花枝乱颤的笑着。

“你!我还就不乐意学你哪。”一朵被一枝一噎,“哼,也不看看整个梅村就你最显眼,还真以为都是在夸你啊!”

“哟,别人说什么我不管,只是我一枝梅的名头不是白叫的,你小辣椒的称呼也不是白得的。”一枝帕子对着一朵一甩,然后用帕子扫扫裙子。

华康想到了以前看戏时戏里人的动作,她又一次的悟了,这一枝该不会是看着戏学大家公子的样子吧。

嘴角一抽,华康觉得现在一朵跟一枝对阵显然没有刚才一朵自己发挥有意思,哎,谁乐意听他们对骂。华康又向东房走去,想了想,“午膳什么时候备好?”

一枝一听,午膳,这个词以后可以使用,真看不出华康还有这本事,能说出这个词。

梅家剩下的三个一愣,没有听懂。

“你说啥,啥没有备好?”梅二家的问了。

一枝在后面用手肘碰碰他,“午饭,问你啥时候做午饭。”

梅二家的明白了,“还有两个时辰才做,你饿啦?”

“送一份早膳过来吧。”华康说完走进了东房。

“爹,让你送早饭过去哪。”一枝还在琢磨着早膳午膳的用法,“爹,午膳备好了也送我房里啊。”帕子一甩,一枝对着一朵翻个白眼走进了西房。

“哎。”梅二家的应着一枝,然后看向一朵,“华康没吃早饭?”

“··都被我吃了。”一朵面上一烧,然后理直气壮的说:“谁让她不起来的。”

“你!那是你妻主,你得伺候着她吃。”梅二家的作势要打一朵。

一朵举着手向后躲去,“爹,你不是说我做主的嘛,你也没伺候我娘吃过。”

“你能跟你老爹我比。”梅二家的说道,看向蹲在一边不言语的梅二,腰板更直了。

一朵哼一声,也进了东房。

“快去备早膳吧。”梅二蹲在地上说。

“都是祖宗!”梅二家的恨恨的走向厨房,准备给华康呈上早膳。

正文 梅二家的投资

梅二家的给儿子儿媳送过午饭之后,两口子坐在堂屋相对无言的吃着饭。

不管是梅二还是梅二家的都不敢出门,家里只有两个儿子在,大儿子又是不出门的,万一让华康跑了,他们拦都拦不住。

原本还盼着儿媳过来给他们敬茶的念头全息了,只想着华康只要不走就行了。

华康看向粗瓷碗里看不出是什么材料的菜,告诫自己不能挑剔,只当是在军营里就好。

极有风范的强令自己的咽下粗糙的饭菜,然后把碗一推,走了出去。

一直看着华康比一枝还斯文的吃着饭的一朵,赶快拔了几口饭,跟了出去。

“姓华的,你还要走啊?”一朵偎在华康身边,惊慌的问,看向堂屋,准备叫他爹出来。

“出去走走。”华康跟一朵拉开距离走了出去。

堂屋里一直悬着心的梅二和梅二家的赶出来,“都吃啦?这又是去哪?”梅二家的问道。

“都吃了,都吃了。”一朵看向他爹,“华康要出去走走。”

“走?”老两口心一紧,怎么还要走啊?

“只是饭后走走。”华康难得的开口。

“那去吧,去吧。一朵跟着啊。”梅二说道,梅二家的掐了她一下,梅二忙加上一句,“别走远了,村里走走消消食就好,啊。”

华康微不可见的一点头,走了出去。一朵要拉着她袖子,被华康躲过去,只能悻悻的跟在她身后。

“爹,你把碗收了吧。”一朵回头喊了一句。

“哎。”梅二家的应着,走进东屋把碗收了。

“你看,你非得要招给儿媳,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伺候了两个儿子十几年,你还想留在身边伺候一辈子啊?!”梅二看着老伴弯腰收拾桌子,心有不忍的说。

“我就乐意。”梅二家的转过头横了梅二一眼,“整个村里,谁家的儿子有咱家的水灵,还不是我伺候出来的。等一枝嫁了人,我也就有人伺候了。”梅二家的说着,心里念了句佛祖保佑,关举人千万要高中啊。

梅二无语的看着他,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去地里,顺便偷偷跟乡亲们说说,看着华康千万别让她出了村子。

华康身后拖着个一朵在村里走着。

处处都是土坯的房子,家家有个或大或小的院子,院子里种着各色菜蔬,有几家只有篱笆墙,各家墙上都爬着藤蔓,有丝瓜,有西葫芦,还有几家种着牵牛花。

宁静祥和,归隐的最佳选择,华康的心有些醉了,一生蛰伏在此,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一朵,出来啦?”二狗子凑过来问道。

“怎么啦?我就不能出来了?”一朵翻了个白眼。

“嘿嘿,我不是这个意思,”二狗子瞅了眼华康,对着一朵满脸堆笑的说,“一枝哪?怎么最近都不见出来啊?”

“我哥出不出来关你什么事啊,再说,他又不用干啥活,出来晒太阳啊?”一朵后面那句话却是对从二狗子身边走过的春花说的,那春花就是梳着大辫子,喜欢二狗子看一枝不顺眼的那位。

春花紧了紧手中的提篮,里面几件还没洗的衣服散发出酸味,他心里就更酸了,谁不想托生在梅二家啊,梅二家的虽然为人泼辣,经常不讲理,但是对两个儿子都是如珠如宝的,不说一枝,就连一朵也没怎么见过他去小河边洗衣服。

“哼,就你会显摆,也不知道一大早是谁在哭丧!”春花啐道,斜着眼看向华康。

此时,华康脸上的神态说不上是傲慢,但也是矜贵的。

春花哪里懂得什么是矜贵,只是觉得华康拉着一张脸,显然是对一朵不满意,这梅二家的笑话还有得瞧,翻了个白眼,春花蹭着一朵走了过去。

“你!”一朵哪里受的了委屈,上去就扯着春花的辫子,“你再给小爷说一遍?”

“你,你放手。”见一朵硬来,春花就软了,看向华康,“你妻主在这哪,这么粗野也不怕她又走了。”

一朵心里一跳,看向华康,“我不走。”华康说道,然后从人家篱笆上扯了一朵喇叭花,在手中转着。

“哎。”一朵吃了定心丸一样,专心的教训春花,没怎么动手,但是只是扯着头发也□花痛的叫了半天。

“以后还敢不敢说?还跟不敢跟小爷我叫板?”一朵揪着春花的耳朵。

春花可怜巴巴的看着二狗子,二狗子忙说,“一朵,放过他吧,他不是有意的。”

“我管他有意无意,惹了我就得受教训。”一朵蛮横的说道,手上一拧,春花又叫起来,“不敢了,不敢了。”

“哼。”一朵松开手,拍了拍,对着春花和二狗子翻了给白眼,“再打听我哥的事,小心我对你也不客气。”

二狗子讪讪的笑着,春花忙拎着篮子跑了。

走的远远的站住,“呸。”春花吐口唾沫,这样的男人也有人要?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见一朵教训完了春花,华康又向前走去,至少,也要了解一下梅村的情况。

“都怪你让我被人家笑话了。”一朵跟在后面,语气不善的说,但是也只是如此,他现在可不敢太凶的跟华康说话。

华康没有理他,一路走下来,眼看就要出村子了,一朵忙挡在她前面,“前面没啥好看的了,我们回吧。”

“再往前走走。”华康越过一朵向前走去,远远的听到读书声,一群女童在先生的带领下,抑扬顿挫的读着三字经。

一朵见华康在听,没话找话,“我也会读几句,我们村里男人中就我哥懂的最多,村里的先生都说我哥聪明的很,一教就会。关举人跟我哥还是同窗哪。”

“男子也能读书?”华康问道,男女地位的辩分,读书与否很关键。

“哎,你不知道,先生不收我跟我哥的,我爹站在学堂外骂了三天,先生才收下的。我奶奶那时候天天来赶我爹,我爹一趁她不注意又跑过来骂。呵呵,先生的头发都竖起来了,最后只能答应了。我哥学的比我好,我来了几次也就没耐心听那个啥子曰了。”一朵眉飞色舞的说着。

华康在他的村言村语中回想起自己读书的情况。

温柔大气的母后一心只想着皇兄,即便她恳求她去跟父皇说要跟皇兄一起读书,也总是被忽略。

如果,母后答应了她,她也许就不会对皇兄下手……

看着华康有些呆愣的表情,一朵拉拉她的袖子,“哎,你识字吧?看你的样子,以前应该进过学堂吧?”

朕学富五车!华康在心中说道。

“进过。”拂过衣袖上的皱褶,华康淡淡的说。

“太好了。”一朵抓着华康的袖子,两眼冒光,“那你能考上状元不?”

“当然。”华康双手背在身后,傲然而立,仿佛当初被父皇考校时,胸有成竹。

一朵眼中光芒大绽,“那你以后什么都不要干,去考状元吧?”

“不考。”要她去给别人当臣子,除非天塌下来。

“为什么?”一朵被泼了冷水,声音拔高了,“姓华的,只要你愿意去考状元,以后啥活都不用你干。我就不信了,我就不能比一枝强。”

原来,还是要跟一枝比啊,华康思量着,不用干活和没了女皇的尊严,孰轻孰重?

“不考。”华康坚持道。

“哼。”一朵甩着手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行行,都随你。”姓华的,我还非得让你考了。

华康看着一朵滴溜溜转的黑眼珠,猜到一朵不会放弃,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多大的事她都遇到过,还怕这个小小的村夫不成?

华康跟一朵又回了家。

梅二家的正在一枝房里做鞋底,看着一枝纤纤素手上的刺绣,怎么看怎么顺眼,不住的想着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也是有回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