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问:“有事吗?”
“有啦有啦,刚刚经理给了我几张出口订单,明天急需用的。我看了下,比较适合春喜你做,翻译好了赶紧给我啊!明天之前!”
春喜从他手中抽出那几张纸,往桌上一丢,“恩,明天之前来拿吧。”
周萧走后,朱倩雯又探头说:“你干嘛接这单啊,经理让他做的又不是让你做!拿着鸡毛当令箭,他算老几啊!”
“反正我有空,多做几单就当锻炼翻译水平吧。”春喜说。
“那要是我就肯定不愿意,我还有约会呢,化妆都没时间哪有时间白做个几单啊。”她明知春喜单身,还把“约会”二字说的特别婉转有感情,跟诗朗诵比赛似的。
春喜吸了口气,拿了手机说:“我去厕所。”
“田砚砚,哀家命你速速找个男人来!这日子没法过了!”春喜躲在厕所的最后一格气急败坏的打电话。
“怎么了啊?跟奴婢说说。”田砚砚慢悠悠的问。
“没男朋友是我的错么?走哪被鄙视到哪儿!这年头像我这么纯洁的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他们凭什么鄙视我!”
田砚砚沉默了几秒,悠悠的说:“其实吧…没男朋友,还真是你的错。”
“田砚砚!”春喜欲哭无泪,不带这样的!
“好啦,姐们儿给你找一打男人总行了吧?虽然你这魅力指数是有点…不过,还是有很多男人喜欢你这种小萝莉的!”田砚砚来了精神。
“小萝莉怎么了?照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就这么说了,随时保持联络,猎物到手就吱一声,我整装待发,一招拿下猎物,向程家立同志炫耀!”春喜举着拳头斗志昂扬。

男朋友这货

田砚砚的办事效率确实不容小觑,这一周末,她便约了春喜收货。要问田砚砚找来的这货是什么人?那便是她表姐的男友的同学,闻言他为人老实,家境优良,工作稳定。总之,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堪比程家立,气死程家立!
田砚砚说:“妞,咱先验货,货到付款,不满意大不了退货,姐们手头上一批纯种货,进口货都有,咱慢慢挑,总有一个你满意!”
春喜小小的激动了一下,她终于要摆脱单身成为有家室的人了,她年纪轻轻如花似玉,比起程家立那个小老头,显然她的行情比较好嘛!
周末,春喜精心打扮了一番,把她那头黑亮柔顺的长发高高束起,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扑了腮红涂了唇彩,标致的瓜子脸。这么看起来,也是小美人一枚,怎么就没人追呢!
她穿了一件厚厚的米色大衣,一双花色雪地靴,用长长的围巾把脖子为了好几个圈挡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圆溜溜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她提着包包出门,刚好碰到才出家门的家立。隔壁程母在门口看到春喜,笑眯眯的问:“出门玩啊?”
春喜点点头。
程母喊了家立一声:“家立,外头不好打车,你送送春喜啊。要说这都不用我提醒你,送送女朋友那不都应该的么!”
要不是春喜的脸都被围巾给遮住了,程母肯定能看到她此时尴尬无比,茫然无措的表情。她看了看家立,发现他没什么表情,跟听到“顺便把垃圾倒一下”似的,淡然自若的点了点头。
来到楼下,春喜把手往口袋里一揣,低着头一个劲的往前走,她才不会认为家立会好心的送她呢!
然而——可是——
“顾春喜!我的车在这里不在那边,你往哪儿走呢?”家立在她身后叫住她。
春喜一愣,转过身笑嘻嘻一颠一颠的跑过去,狗腿似的凑到家立面前:“客气客气,真不好意思麻烦你送我哈!那什么,我发现你今天不是一般的帅气呢!”
家立坐进车里,丢了句:“你不觉得你很幼稚吗?”
春喜闭了嘴,在心里把家立骂了个遍。
春喜一坐进车里,就开始乱翻一通。家立瞥了她一眼,从储物抽屉里拿出一条怡口莲递给她,问:“去哪儿?”
春喜找的就是它,她喜滋滋的接过糖,说:“哦,就中山路那家名叫DQ的冰激凌甜点店,你可能不知道吧,就路口新开的那间,九江饭店对面那个…”
“春喜。”
“恩?”
“…没什么。”他实在拿她没办法。那间冰激凌店,他没记错的话,前几天他刚去接过她。从小到大,她一直改不掉懒惰、记性差、聒噪的毛病,当然,她要是改掉了,那就不是顾春喜了。
家立把她送到目的地,随口嘱咐道:“早点回家,少吃冰东西。”
“可能没办法吧,我可是去约会!”她把“约会”两个字说的特别婉转有感情,跟诗朗诵比赛似的,很像朱倩雯附体。
家立笑了一下,发动车子说:“那恭喜你,顺便替那位老兄惋惜一下。”
等家立走远了,春喜才反应过来,她又被他赤.裸.裸的鄙视了,可悲的是,她总是慢半拍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鄙视。春喜理了理围巾,暗暗啐了句:“保佑你爆胎抛锚遇色狼!”
春喜一进店面就看见田砚砚冲她招手,她解了围巾走过去,看到坐在田砚砚旁边的男人,于是眼睛一亮,冒出五个字——斯文型帅哥,她喜欢!
帅哥叫钟嘉平,戴着眼镜,长相秀气,谈吐优雅,在市土地局工作,一家三口两代人都是公务员。追求安定享乐的春喜,这相貌,这家境,这工作,绝对符合她的要求。只是唯独他这薄唇,她不甚喜欢,因为很像家立。
交谈间,春喜羞涩的冲田砚砚挤眉弄眼以表示自己很满意。接收到春喜的信息,田砚砚一拍桌,就这么敲定了!
她哈哈笑了两声,然后作出一副惋惜表情:“真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单位有点事情没做完,先走了,你们慢聊!”
田砚砚提了小包很快便闪没影了,春喜神神秘秘的小声对钟嘉平说:“理由真烂!她肯定是便秘回家上大号去了!”
“其实便秘这个理由也挺烂的。”钟嘉平笑着说。
春喜顿时煞红了脸,难道,看人不能看表面?这枚帅哥其实也是冷面暴君、人面兽心吗?不然怎么知道春喜在找理由…
于是乎,顾春喜就这么羞涩的收获了男朋友一枚,这速度让春喜始料未及,田砚砚也深感欣慰,因为她再不用向春喜推销她的纯种货和进口货了。
晚上,春喜追完一集韩剧,关了电脑望了望窗外的月色。貌似看到隔壁阳台有人影在晃动,她踱步到自家阳台上,果然,家立正在对面阳台收衣服。
她喊了一句:“家立。”
家立看了她一眼,“什么?”
“告诉你,我有男朋友了哦!”春喜得意洋洋的说,“我才没有恋爱障碍症呢!我可是有很多人追的!我这个花季少女才不像你说的那样不经销呢!”
“我什么时候说你嫁不出去了?”
额…?没有吗?
“反正你就是那个意思!”
家立收完衣服,走到阳台尽头,看着春喜说:“那真要谢谢你了,我可以跟我妈说,不是我不答应跟你订婚,而是你已心有所属。皆大欢喜,不是吗?”
春喜愣住了,好像是这么回事吧…但是,又有点不对,不是她要向他炫耀,向他证明自己没有恋爱障碍症吗?怎么变成他摆脱她的理由了呢?她到底还是没有耍到他,而且还被他反摆一道。
春喜还在发愣,又听到家立说:“春喜,你不小了,要为你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说完,他推了门回屋,只留春喜站在阳台上吹着冷风。
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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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就意味着要去谈才有爱。
春喜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适应有男朋友了这件事。比如,钟嘉平发信息问她中午吃什么了或者开不开心。她会想好半天,这人是谁?然后才慢吞吞的开始回复短信,而她往往都不知道要回什么。
可能家立说得对,她也许真的有恋爱障碍症。她不能安然自若的面对钟嘉平,总觉得缺少点什么;说话的口气生涩,甚至时常语塞,不知道怎么跟他把话题继续进行下去。
但是,这些问题在面对家立的时候就都不是问题了。在家立面前,她总有说不完的话,发不完的牢骚,即使家立常常骂她,常常教育她,常常鄙视她,她还是觉得跟家立在一块的时候最开心,甚至经常忘记她那自认为跟家立的十几年深仇大恨。
钟嘉平约了她下班一起吃晚饭。春喜磨磨蹭蹭的答应了,她心里忐忑着,也期待着。她相信,她是因为第一次恋爱没有经验才这么手足无措,并不是所谓的恋爱障碍症。
朱倩雯跟春喜一同打卡下班,看到在公司门口等春喜下班的钟嘉平时,她丝毫没有掩饰住她的惊讶之色。她捂着嘴看着春喜:“天呐,春喜你交男朋友了?”
“恩…”
春喜在公司,唯一跟她要好的便是朱倩雯,但春喜总觉得她有时候不那么友善。比如她会不停在春喜面前炫耀她有一个帅气多金的男友;比如偶尔“不小心”向经理说漏了春喜没做好的工作;再比如现在,她的口气里永远都充满了讽刺的意味,让春喜听起来非常不爽。
朱倩雯还想说什么,春喜赶紧向她挥手作别,“明天见。”
“去吃上海菜吧,怎么样?”钟嘉平一边开着车一边说。
春喜不喜欢上海菜,她讨厌咸的菜里边放太多糖,又咸又甜的味道很奇怪。她想了一下说:“上海菜啊,真不错!不过附近没有上海菜馆吧?走远了挺麻烦,我听说前面月桥公园那边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味道不错,不如我们去试一下吧?”
春喜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要委婉成功的拒绝你不想做的事,那就得先扬后抑,先赞扬再委婉表达遗憾,最后提出你喜欢的建议,就算别人不接受你的建议,也不会再让你去做那件你不喜欢的事情。
果然有效。钟嘉平点点头说:“上海菜馆是挺远的,不过火锅吃多了上火,等你美丽的脸蛋上多了几颗青春疙瘩豆你就后悔了。就那边吧,老北京菜馆。”
算了,春喜是不指望能吃上她想吃的餐馆了,老北京就老北京,将就着呗。要是家立带她下馆子,她才不这么费事儿折腾,直接说“不行,我就要吃火锅”,家立就算开始不让,最后也会妥协的。
说到底,其实家立对她还是不错的。纵着她,惯着她。
一顿饭吃下来,春喜几乎就没开口说过话,她一看到钟嘉平的薄唇就联想到家立,然后思绪就不自觉的飘远了。
起初钟嘉平还陪着笑逗她玩玩,最后吃完饭买完单的时候,钟嘉平忽然说:“顾春喜,你不觉得我一个在唱独角戏么?拜托给点反应好不好?”
春喜眨了眨眼,说:“嘉平你的笑话说得很好啊!”
钟嘉平苦笑,摇头叹气:“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恋爱不是这么谈的。”
春喜倒没觉得震惊,反而直直的“哦”了一声,让钟嘉平更加哭笑不得。
这就叫失恋吗?可是春喜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啊,反倒觉得松了口气。原来她一直提着一口气跟钟嘉平相处,她根本不了解他,他们也不合适,才见一次面的人怎么可能有爱可以谈呢?
她是为了做给家立看才去交男朋友,然而家立根本不在意,那她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毕竟,她不是真的想去恋爱。
春喜回到家门口,正要开门,就被隔壁的程母叫过去喝汤了。春喜一点都不饿,但是盛情难却。
进门的时候,家立正在饭厅一边喝汤一边跟程父说话,看到春喜来,他便起身去厨房拿了一只碗,给她兜了满满一碗猪骨汤。
春喜跟程父打了招呼坐到家立旁边捧着那碗汤埋头咕噜咕噜喝起来,喝了大半碗,春喜微微皱眉,把剩下的推到家立面前,“我喝不下了。”
家立口里说着“浪费”,却还是就着她的碗,把她剩下的都喝干净了。
春喜看着干净的碗底,舔了舔唇说:“我失恋了,你安慰我一下吧。”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
“那还是安慰一下我吧。”
“顾春喜,我说过你要为你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幼稚的行为,会伤害到别人。”家立说。他并没有安慰她,反而教训了她。
“我不想听你说教!”春喜愤愤的说。
家立没再做声,只是靠着椅子远远地看电视。
良久,春喜问:“你为什么不想跟我订婚?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呢?”
家立不置可否扬眉,“你想过没有?我们一旦分手或者离婚,你的父母和我的父母要如何继续相处?”
“没…想过。”
“所以,做事情之前最好深思熟虑,更何况是关系到两家的终身大事。”家立说完,收拾了碗去厨房。
但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春喜惊讶的掩住唇,她居然认真的思考了她跟家立的可能性!她一定是脑子抽风了或者脑袋被门夹了!

人间四月天

又是。
天气渐渐回暖,初春里一副万物复苏的景象,路边的草苗儿个个都钻出了脑袋,唯独顾春喜这个生物,似乎一入春反而进入了冬眠状态。晚上八点档播的火热,她已经早早入睡,而早上小区里不知哪家姑娘出嫁,鞭炮噼里啪啦不绝于耳,她照样一动不动缩在被窝里,身子蜷起来,跟小猫似的。
春喜撑了个懒腰,从被窝里爬起来,发了会呆,顺手捞过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她整个人立马精神了。
她“啊”的一声尖叫,从床上滚下来,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到卫生间洗漱,一边刷牙还一边冲顾妈嚷嚷:“妈!你怎么不叫我啊!”
她老妈捧着一碗稀饭,慢悠悠的说:“怎么没叫你啊?闹钟一次,手机一次,我一次,你爸一次。你每次都是那句话——‘再眯一下就起来’,不让你迟到一次扣工资,我看你永远都改不掉赖床这个坏习惯!从小就这样,怎么说都不听!现在知道吃亏了吧…”
顾妈一说就没完,春喜开始后悔找她妈抱怨了。
她胡乱扎了个马尾,一边穿鞋一边打电话:“家立?你走了没?没有…哦,那你等一等我,我要迟到了!你送一下我啊!啊…一分钟啊…好好,我马上来,你别走!”
挂了电话,她急匆匆的跑到厨房捞了两个煮白蛋往兜里一揣,走了几步她想起来什么回头又捞了两个,便匆忙出门了。
顾妈在她身后喊:“白眼狼,你拿了那多鸡蛋干什么!”
春喜便下楼边嚷:“给家立的!”
程家立摇下车窗,看到春喜像一只轻灵的鸟儿一蹦一跳的从楼上下来。她打开车门坐进去,气喘吁吁的大呼:“出发!”
春喜从家立的车里翻出来好几瓶益力多,家立会在车上放几样她喜欢的零食和饮料,免得她经常抽风嚷着要下车买零食。
她一口气喝了一瓶:“咦,为什么不是养乐多而是益力多?家立,你买错了。”
“差不多吧。”
春喜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鸡蛋,敲碎了一角,一边剥鸡蛋一边说:“那怎么一样!我对喜欢的东西是很长情的,正所谓人不如故,我爱的就是养乐多,虽然益力多的外表和味道都跟养乐多差不多,但是它们就是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切记下次别买错啊!”
春喜说着,把剥好的鸡蛋送到家立唇边,圆溜溜的大眼睛水波流转,笑眯眯的说:“啊,张嘴。”
家立目光毫不闪烁,眉头都没皱一下平视前方的马路,淡然的张开唇咬了半个鸡蛋,嚼完咽下去,又将春喜纤瘦指尖上剩下的半个吞下去,虽然他已经吃过早饭了。
他不是听话,而是已经懒得跟春喜再辩驳什么了,因为一旦拂逆她,她便会没完没了的聒噪下去,这一点,完全遗传到她老妈。家立与其给自己添堵找麻烦,倒不如顺着她的意。至少在这种小事上,他还是乐意的。
春喜喂了家立两个鸡蛋,自己才开始消灭剩下的两个。早饭解决完,家立的车子刚好停在春喜的公司门口。
春喜对着后视镜理了理头发,蹦下车,末了她趴在车窗上一本正经的对家立说:“上次你说的我们不能订婚,我觉得吧这个行。不过呢,你要搞定你妈和我妈,这种事我可不在行。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你想摆脱我,自己看着办吧!”
踩着点到办公室的时候,朱倩雯正捧着杯热腾腾的咖啡走过来,她笑靥如花,一见春喜就问:“这没几天啊,这么快就换男人了?”
春喜狡黠一笑:“没呢,刚刚那是我姘头!”
朱倩雯“切”了一声,周萧刚好过来,捏着公鸭嗓说:“你一个大姑娘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哪!”
春喜撇撇唇,佯装没听见。
周萧又说:“别不理人啊,跟你说,经理找你呢,快去!”
朱倩雯在旁边搭腔:“哎哟,你是经理什么人哪,经理找春喜自己会找,什么时候你成跑腿的了?”
周萧脸色一白:“朱倩雯,不就是上次经理出差带我去没带你去,有必要这样挤兑我么?明明就是你自己能力不足!”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吵起来了,春喜办公桌上的电话适时的响起来。
春喜低声说了什么,挂了电话,说:“我去找经理了,你们继续!”
那两个人白了眼对方,讪讪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
规矩的敲了三下门,春喜才进去。
春喜的部门经理是个三十左右的女人,模样生的媚惑,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慵懒之态,十足的尤物,每次春喜见到她,都觉得自己是个尚未发育的小学生,她扼腕啊,同样是女人,差别太大了。只可惜经理对待下属,过于不苟言笑,以至于生出距离感来,倒有些破坏了那美态。
经理姓赵,赵经理抬头稍稍打量了春喜一番,说:“下个星期我们部门要去英国谈一桩生意,总经理亲自去,人手问题,大概还需要几个翻译陪同,我推荐你去。机会难得,你回去好好准备。”
春喜郑重的点点头,不由得紧张起来。对于随同出国谈生意,她还真没去过几次,最近的一次便是几个月前去的日本,她也只是个打酱油的,别人在忙着工作的时候,她倒是有空顺道探望了正在日本做学术交流的家立。这次有机会让她伸展伸展拳脚了,心里总归有些激动。
然而赵经理又说:“不要以为你是总经理例外钦点招进来的,就可以不学无术。自己再不下点功夫,别到时候连个最简单专业术语都听不懂!”
春喜嘴上说着“明白”,心里却衍生出一丝燥闷。她确实是走后门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她在业务上从来都是一丝不苟,认认真真工作,虽不说她有多出彩多优异,但她犯错也是极少的。被她这么说,春喜心里委屈的很。
下午的时候,前台的内线接进来,说是外头有人找春喜。
春喜疑惑的跑出去,原来来访者是她老妈。
顾妈塞给她两张今晚的电影票,嘱咐说:“晚上我跟你爸,还有家立他爸妈参加社区活动,你也别回去吃完饭了,跟家立去看电影吧!”
春喜捏着电影票,顿时觉得头有千斤重,“妈,我上次真是开玩笑的!我跟家立不合适,真不合适,您别再撮合我们了,不然我跟家立没法再相处下去了。”
顾妈啧嘴:“什么不合适!处处不就合适了!你们认识这么多年,这还不合适那就没人合适你了!”
“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了,要真对上眼儿,早就不等你们撮合了。妈,你别琢磨这事了,我给你保证,今年铁定给你带一打女婿回家还不行么!”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哪!家立哪点不好啊你看不上眼?我不管,反正你们处处,要是实在处不来妈也就不逼你了。”顾妈说完就要走。
春喜撵着她妈屁股后头追出去,要把电影票还回去。顾妈一跺脚,狠声说:“这孩子!给我回去!”
“我不!你怎么不找家立做思想工作?人家压根对你女儿没兴趣,你冷脸贴着热屁股有意思没有啊!”
“瞎说什么呢!你程妈看得出来,家立挺喜欢你的!别跟我废话了,这么告诉你吧,你今天走得急,家里钥匙没带吧?回不去了吧?你要是不找家立去,在大街上游荡到十二点再回来!”
此恨绵绵无绝期,春喜痛心疾首啊!她老妈不当老鸨真是浪费!净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
她老妈哪只眼睛看到家立喜欢她了?嫌她烦还来不及!这么多年还不都是她腆着城墙厚的脸皮硬往上凑,家立能理她么?这会儿竟让他们订婚,不说别的,家立那态度就摆在那儿。三个字——不情愿!
可是…可是她确实没带钥匙啊。
没办法,下了班,春喜老实巴交的到B城中医院去找家立。
医院里处处飘散着浓重的中药味儿,这是春喜永远忘不掉也爱不了的味道。
记得小时候,春喜有段时间身体极差,每天一盅中药下肚。她是极讨厌喝药的,那涩涩的苦味刺激着她的鼻子总让她作呕。每次喝药的时候她就发脾气,不肯喝。起初顾妈还耐着性子哄她喝,日子久了,她脾气被惯得越来越大,一到喝药的点就不见人影。顾妈气的把她一顿打,春喜那时个子小的很,那么点大的孩子不知哪来的力量哭得声嘶力竭,躲在房间里面怎么都不肯出来。她想她一辈子都不原谅她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