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的正伤心的时候,门外有人敲门。很规律的敲了三声之后,便停了下来。过了半分钟又敲了三声。能这么礼貌的敲门,春喜认识的,除了程家立没有别人了。
她欣喜的跳下床打开门,一下子就扑到家立的怀里,委屈的抽抽嗒嗒:“家立哥哥,妈妈打我…”
程家立那时还是个青涩的少年,比起现在的成熟冷漠,那时的他还要温润一些。他揉揉春喜毛软的发,有些好笑的说:“春喜,你要是乖乖喝药,我就答应你一个愿望,什么愿望都行,只要你乖乖喝药。”
春喜眨巴眨巴她那湿漉漉的眼睛,沾了泪珠的睫毛卷曲晶莹,她神采飞扬:“真的?不耍赖?”
家立点头。那时候的春喜有多么喜欢家立?大概就像所有女孩对漂亮柔软的玩偶那般的喜爱。
家立便是她的玩偶。
她还记得那年的四月天,家门口的新叶冒出嫩芽,雨后泥土的气息粘腻的充斥的空气,清新爽朗。
她圆圆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笑咯咯的说:“我喝药,那家立哥哥你要答应我,等我长大以后娶我回家,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大玩具!”
家立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蛋,笑道:“好。”
他把掺了冰糖的药端到她嘴边,她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舔舔唇说:“家立哥哥以后当中医好不好?你给煮的药一点都不苦呢!”
他还是说:“好。”
这样的平常往事,大概谁也不记得了。春喜也只是依稀记得心底有个少年,眉眼温醇的笑着,对她百般的好。她多忘事,渐渐长大了,也就不记得有那样一个影子曾经真实的存在过,只在心上留了个浅浅的印。

生日与礼物

春喜找到家立所在的心血管科科室时,他正在给病人看诊。
家立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又继续跟病人说话。春喜被孤零零晾在一边,她咬着唇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科室的护士长阿姨见她来,倒是很高兴:“小顾啊,好久没见你来啊!也是,程医生前段时间也不在这儿。怎么啊?找程医生吃晚饭?”
春喜点点头,瞅了眼家立,说:“恩,今天要跟家立约会的。”
春喜声音不大,但是却足以让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听见,忽然一瞬的静默。
以护士长所见,这两个人一向以兄妹自称,行径言语也都是兄妹的做派。然而春喜今日竟说与家立约会,实在令人惊讶,难不成…他们乱伦了?
护士长不禁好奇的打量他们二人。
家立伸手指了指他斜对面那张椅子,说:“顾春喜,到那边歇着去,安静一点。”
春喜撇了撇唇,跟护士长说:“您去忙吧,我在这里等家立就好了。”
她坐下来百无聊赖的望着家立身后的窗子,窗外是碧绿茂盛的参天大树,繁茂的枝叶延展开来,遮住了半个窗户,微风佛佛,影影绰绰,落日橘黄的阳光斜斜的照进来,映在家立的半个臂膀上。
家立今日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外头套一件浅灰的羊绒衫,随意的披上白大褂,一只手执笔,一只手放在桌上,轻轻捏着病历本的一角,稍稍倾着身子低声同病人说话。他的声音不大,春喜能听见他低沉醇厚的嗓音,犹如天籁,一下一下,在这狭小的办公室里并不突兀,反倒让她霎时觉得安定。
她目光掠向家立神情认真的脸庞,没由来的忽然心跳快了起来。
待家立送走最后一个病人,他脱掉白大褂,春喜正发呆,他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不是找我吃晚饭么。”
春喜怔忡的回过神,摸了摸脸,笑了笑:“哦,是啊!”
家立无声笑起来:“走吧。”
春喜跟着他后面,却没发现家立因为她迟迟没有跟上他而渐渐放慢脚步。春喜想起来她老妈交代的那事儿,她一拍巴掌,从包里拿出电影票:“对了!我妈给了两张电影票,让我们晚上去看电影。”
她翻看了一下场次时间,又说:“晚上八点才开始,现在是…六点多,恩,还来得及。”
家立边走边说:“你不如找田砚砚去看吧。我就不去了。”
春喜捏了捏电影票:“为什么?”
“我要加班。”
“这样啊,太好了,其实我也不想去,刚好啊!要不是我妈逼我,我才不来找你呢。”春喜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恩,那最好了。晚上想吃什么?我只有半个小时。”家立说。
“医院斜对面的龙记,我想吃小馄饨!”春喜喜滋滋的说。
“好。”
吃完晚饭,春喜还是把其中一张电影票塞进家立裤兜,说:“这一张你拿着,不然我妈看见两张票完好无损的还在我这儿,肯定不饶我!”
家立点点头,没有异议,只是嘱咐了一句:“路上小心。”便回医院了。
春喜站在路边目送他离开,她手里拿着剩下的一张电影票,叹气。她没钥匙回不去啊,算了,还是一个人看电影好了。
电影院高朋满座,春喜的周围只有她旁边的那个位置空着。她歪着脑袋兴致缺缺的看着大屏幕闪现的几个大字——《岁月神偷》。
她本无心观看电影,但却渐渐被故事吸引,当她看到任达华饰演的罗父在风雨中保护家人的场景,她早就捂着嘴默默的掉眼泪了。
忽然旁边有一个把她的手拉下来,将一张纸巾放到她的手心里。
她惊的忘记了掉泪,怔怔的抬头一看,灯光虽暗,但是春喜还是一样就看出来是谁,诧异道:“…家立?”
黑乎乎的电影院里,家立轻咳了声,凑近了说:“先擦掉你的鼻涕。”
“哦…”,她胡乱擦了擦脸,问:“你怎么来了?”
“别说话,看电影。”他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整场电影春喜足足用掉了一包纸巾,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她还在抽鼻子,蔫蔫的,不说话。那模样,根本就是完全没从电影的氛围中走出来。
一直到家立取了车,载着她回家,她都是一言不发的样子,很不符合她平日里聒噪的性格。
家立倒觉得这样很好,因为比较安静。
“以后我要对我爸爸妈妈好一点!”春喜忽然说,语气笃定。
家立唇角一弯,折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她果然还是那个喋喋不休的顾春喜,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没一会儿,又原形毕露了。
春喜开始乱动,从车里翻出牛肉干,一边啃一边说:“家立,要是你发现我根本不在电影院,你是不是就不看电影,直接回家了?”
“我不回答假设性问题。”
“呃,那换一个,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去看电影?”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证明一下,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嘛!”春喜开玩笑说。
良久,家立说:“我只不过不想顾妈妈为难你,要是你不在电影院,我会打你电话,然后跟你一起回家。况且你一定会去看电影。”
“…?”春喜愣愣的看着他,为什么他这么肯定?
“你心疼钱,不会浪费电影票不去看。”家立说完,笑了。
春喜嗤了一声,她有这么贪财吗?明明就是她回不了家没地方可去好不好!
过了一会儿,春喜说:“我要过生日了,你准备送什么给我?”
家立想都没想,就问:“你想要什么?”
“你就不会自己想想么,我要什么你就送什么,那多没惊喜啊!”
“送了你二十多年生日礼物,每回我选的你都不喜欢,你确定要惊喜?”
其实家立送的礼物春喜都很喜欢的,只是每次她都故意说不喜欢,是想让他再送一次,可是每一次都没成功,家立只会说:那下次不送了。
车子行驶过一块巨大的广告牌,聚光灯下,苹果的产品显得格外高档,精致。
“我想要苹果!”她隔着车窗指着渐渐退后的广告牌,说,“看到那个没?我要广告牌上面的那个itouch!”
春喜也就是这么一说,谁让家立这么敷衍她!苹果的产品这么贵,她不指望家立能给她买,当然,她也用不惯对她来说这么奢侈的东西。
四月二十一。周三。宜庆生。这一天是春喜的生日。
一早,顾妈妈就给春喜煮了一碗香喷喷的长寿面。
春喜捧着她老妈的脸,狠狠的亲了一口:“谢谢妈妈!”
顾妈妈摸摸脸,不好意思的说:“这孩子,多大了都,还很小孩似的!”
春喜嘿嘿一笑,把手边的礼品袋塞给她老妈:“您老上回唠叨半天没舍得买的衣服,你女儿我给你买来了,感动不?”
春喜有一个习惯,那便是自记事以来,她每年生日都会给顾妈买一份礼物,以报答她老妈在这一天千辛万苦的生下她。从小时候的一袋便宜牛奶糖,到现在的一件顾妈舍不得买的的衣服,没有那一年是落下的。
顾妈一巴掌拍了下春喜的脑袋:“要死了哦!这么贵你也舍得买!你一个月拿几个钱啊,浪费!”
话虽这么说,春喜还是看得到她老妈眼里闪烁着笑意与自豪。
家立是这个时候进来的,看到顾妈爱不释手的捧着衣服,不禁抿唇笑了笑,他是知道春喜的这个习惯的。
春喜把脸从汤碗里抬起来,装作无意的看了眼家立的双手,空空如也,居然没有礼物!
她一股气不打一处来,二十四年来第一次啊!他第一次不送她生日礼物!她十分哀怨愤然的望着家立,问:“我的礼物呢?”
家立坐到她对面,好笑的说:“快点吃,你上班就快迟到了。礼物在车里,不会忘记的。真是孩子气!”
“哦。”春喜讪讪低头消灭掉碗里的面条,还口齿不清的问:“你要吃吗?我妈妈的爱心长寿面呢!”
家立摇摇头,只是噙着一抹淡淡笑容看着她。
吃完早饭,春喜一坐进家立的车,便摊手找他讨要礼物。
家立拍掉她的手:“急什么?到了再给你。”
于是一路上,春喜的话题就围绕着她的生日礼物,旁敲侧击的询问家立送的是什么。但是她又在心底说,不管是什么她都喜欢,因为是家立送的。
到达春喜的公司楼上,家立从脚边递给春喜一个礼品袋:“晚上下班别急着走,等我一下,我来接你。”
春喜惊喜的问:“接我干嘛?”
“回家。”
她瘪了瘪嘴,切,还以为什么呢!
家立看到她这小媳妇儿憋屈的模样,摇头失笑,“傻瓜,带你去吃大餐。”
闻言,春喜展颜一笑,竟一时兴奋的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侧脸:“家立哥,你真好!”
家立一怔,看着春喜欢快的跳下车走进大厦,若有所思的样子。
春喜一到办公室便坐下,小心翼翼的拆开礼品袋里的盒子,礼物展现在她眼前,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轻掩着唇,叹道:“天哪,程家立还真是舍得花钱,真的给我买itouch了…”
刚好田砚砚此时致电祝贺:“妞,在你二十四岁大寿的早上九点零七分,我田砚砚送上最最真挚的祝福,祝愿你早日心有所属摆脱单身公害…”
她还没说完,春喜就打断她:“呸!你才单身公害呢!”
“这妞怎么说话的呢!姐们一大好花季美少女为了你葬送了我大好青春年华,多少男人跟我往死里擦肩而过愣是没擦出火花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二货使得坏招!不是单身公害你是什么呀?”
“折翼的天使。”
“滚!”
“…”
“妞晚上怎么过啊?要不姐们请你吃饭?”
春喜摸了摸itouch光滑的边角,唇边跃上一抹轻浅的笑:“哀家今晚要海吃一顿面瘫君,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今天死定了!”
“你都海吃面瘫君二十几年了,每回都欢快的跟中了彩票似的!没劲!说真的,你是不是喜欢程家立啊?”
春喜一愣,冲着电话恨恨吼了句:“滚!”
“…”

程家童养媳

傍晚时分,家立把病历档案交给科室文员才准备下班。这时候肖涵刚好推门进来,套上白大褂,看着交代完文员整理好档案的家立,说:“有约会?”
肖涵是家立的同事,眉目颇为清秀。本来今日家立要值夜班的,但是为了给春喜过生日,他提前了一个礼拜跟肖涵调班。
家立点了点头:“恩,今天春喜生日。”
肖涵是认识春喜的,他和家立从大学时期就是朋友,他们同专业同宿舍只是不同班。那个时候才上初中的春喜跟父母吵架来投奔家立,还是肖涵接待的。
他还记得个子矮身子肉的春喜可怜兮兮在校传达室一遍又一遍的拨打家立宿舍的电话,她红着眼,嘴里软糯糯的念着“家立哥”,肖涵刚好从那儿经过,听见春喜叫着家立名字,索性当一回好人,把她领回宿舍。
家立和一哥们回到宿舍的时候,春喜跟肖涵聊得正起劲,那神采飞扬的模样,肖涵至今都记得。而家立看到春喜的一瞬间,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霎时就变得阴霾起来。
他用着听不出情绪声音的问:“一个人来的?”
春喜自豪的说:“是啊,我很厉害吧!”
“马上给我回去!现在!马上!”家立有些激动。
春喜诧异的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家立,目光盈盈,小鹿般楚楚可怜。
同家立一道回来的哥们嬉笑道:“哎哟,小美女大老远的来找男朋友啊?看不出来啊,程家立你手段挺高明,泡到这么个雏儿!”
肖涵没想到家立当即就翻脸了,只听家立冷着声呵斥:“她是我妹妹,请你嘴巴放干净点!”
更意外的是,刚才还被家立吓的都快要哭的春喜竟然给家立摆脸,骂了一句:“谁是你妹啊!”然后就气鼓鼓的跑出宿舍了。
家立紧跟着追了出去,之后他们发生了什么,肖涵就不得而知了。他只知道家立到第三天才回学校,旷了整整两天课,然后为了跟上这两天的课业内容,他又熬了两夜。
肖涵当时问他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他摇头说:“她不是我妹妹。”良久,又说:“跟妹妹差不多吧。”
到了第二年春天,肖涵下课回来看到家立在阳台上打电话,唇边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他好奇的问家立遇到什么好事了。
家立却无奈的笑着说:“那丫头长大了,都不叫我哥哥了。”
肖涵总觉得家立只要一说到春喜,那冷漠的面容便会慢慢变得柔和,具体哪儿不一样了也不好说,总之就是温润了许多。从那时起,肖涵便常常打趣,称春喜是家立的童养媳。
“那天在网上买的那什么苹果是送你家童养媳的生日礼物?”肖涵笑问。
家立脱了白大褂,点了点头。
肖涵叹了声:“你可真舍得!”
家立忽然过来踹了他一脚:“别童养媳童养媳的挂在嘴边!”
肖涵嘿嘿一笑闪开来:“这不都叫了好几年了么,也没见你说啊!”他在心里暗笑,程家立也有不自在的时候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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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喜在公司楼下等了大概十分钟,当她还沉浸自娱自乐的跳楼梯游戏时,家立在她后边叫了一声:“顾春喜!你钱包掉出来了!”
春喜一下子站住急忙低头看去,找了一圈没看到她的钱包,才想起来刚才那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呢!
她回头一看,家立坐在车里正好笑的望着她。
家立难得主动逗她玩。算了!看在他今天请她吃大餐的份上,她就大度一点不跟他生气了!她理了理头发,“切”了一声走过去。
“想吃什么?除了火锅都行。”家立发动车子说。
“不要!我要吃火锅!我生日你就不能迁就我一下嘛!”
“不吃火锅或者回家,自己选一样。”家立直接命令,不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
“我不要回家…”
“恩,想想吃什么吧。”家立说,他看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又说:“再吃火锅晚上回去你又得拉肚子。”
“家立你怎么跟我妈似的!”春喜不满的发泄。她想了想,脑子里有了想去的餐厅:“吃面好了,去‘山西九毛九’!”
她这脑子也想不出什么浪漫的餐厅,更何况是跟家立一起,那就离浪漫二字更远了。
抵达餐厅的时候,顾妈刚好打电话来:“在外头玩哪?几点回来啊?”
“家立请我吃饭呢!吃完饭就回来,妈妈放心,我可是乖宝宝!嘿嘿!”春喜笑眯眯的跟在家立后面。
顾妈一听她跟家立在一起,马上就换了口气,劝说道:“那晚点回来吧!啊?吃晚饭跟家立再玩玩,别那么早回来!”
“妈!你卖女儿啊?我万一被家立吃干抹净,渣都不剩,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那正好啊,我们直接办婚礼,还省的我烦心你嫁不出去!”
“…”
春喜挂了电话,抬头看到对面的家立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她照着菜单随便点了几道,还是下不了手海吃家立一顿,毕竟她那生日礼物不便宜啊。
“家立,礼物我很喜欢。”春喜说。
“恩,那就好。”家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春喜看着他,不禁好奇问,因为家立很少这样不在状态的。
家立似乎斟酌了一下,才说:“春喜,有机会的话,正正经经交个男朋友吧,你这个年纪女孩不少都结婚了,过几年再想找合适的结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春喜很意外他突然说这些,“怎么了?程妈妈又撺掇你跟我订婚了吗?”
家立摇头:“不是任何人的问题,我说的只是你,你值得一个好男人照顾你一生。不要还跟个孩子似的没心没肺,你不下小了。”
这不是家立第一次说“你不小了”,春喜听着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但是家立说的确实对。
“哦,那我再让田砚砚帮我物色物色,我保证绝对不像上次那样儿戏!我都二十四了啊…”春喜没有反驳家立的话,难得的顺着他的意思说。
她也颇为感叹,一眨眼她已经不是那个依赖父母依赖家立的小女孩了,她还听说比田砚砚只大几个月的表姐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她呢?二十四岁连个初恋都没送出去,实在是丢脸啊。可是春喜总觉得,她要是认真去交男朋友了,就必须得失去些什么、放弃些什么了。这感觉让她很难受,但又说不上来。
吃晚饭八点多,他们就回家了。顾妈看春喜这么早回来,有些不满:“回来干什么!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笨啊,恋爱不会谈啊!”
“妈,我再重复一次,家立一点也不喜欢我,他今天还着急我找男朋友的事呢,你就别跟程妈妈瞎折腾了,我们不可能有结果的!”春喜没好气的说,“好了,我回房了,不要再来烦我!”
春喜关上房门,也不开灯,她坐在落地窗台上,靠着窗户,透过半透明的纱帘能看到隔壁家立在阳台上抽烟。她很少见到他抽烟,大概也只有他在烦躁的时候。她手指轻轻捻弄纱帘,看着他影影绰绰的侧脸,家立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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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立和春喜都以为双方父母遗忘撮合他们俩的时候,程母这一个周末给了他们两张游乐场的票,拾掇他们去约会,不论他们如何反对,两家妈妈铁了心的把他们往外赶。
春喜拖着困意绵绵的身子跟家立来到游乐场,当她看到面前尖叫四起,热闹非凡的场面时,整个人又精神起来了。
“家立,我们去坐摩天轮!”
“家立,我们去玩激流勇进!”
“家立,快看!花车哎!”
“哇哇!家立,你看你看,那个人吓哭了哎!我们也去坐过山车怎么样?哇,十环过山车,肯定很刺激!”
家立兴致缺缺的看着春喜,微微皱眉说:“我在这里等你,你自己去吧。”
“不要,一起去嘛!”春喜不舍不弃的拖着家立的臂膀。
“你自己去或者回家。”家立把手抽出来,“选一个。”
春喜不说话了,瞅着家立使劲瞪眼。家立无视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春喜泄了气般的蹲了下来抱住腿,捡了个树枝低头在地上写写画画好一阵。
家立见她在烈日下一动不动,叹了口气,又走到她旁边蹲下来拉她起来。她把他的手甩开,继续用树枝鬼画符。
“快起来,蹲地上干什么?”家立说。
春喜撅着嘴,偏头牙咬切齿的说:“画圈圈诅咒你!”
家立无语,摇头笑了笑,又伸手去拉她起来。这回他使了劲的,一把就将春喜从地上拉起来了。春喜毫无防备,一下子就撞进家立的怀里。忽然一阵幽幽的痱子粉的香味飘进家立的鼻腔,她柔软的胸.部不期然的撞上家立的胸膛。
春喜“哎哟”一声,推开家立:“你使那么大劲干嘛!疼死我了!”
家立看着春喜,她微微被晒红了脸蛋,眼波流转嗔怒的望着他。他缓缓移开目光,鼻尖好像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味,他说:“算了,回家吧。”
春喜赌气说:“回家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