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沉溺在了他的笑容里。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小女生沉迷在御风的容貌里,无法自拔。

他牵着我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回家。
雪依旧落的很大,但右手传来的温暖,渐渐让我的心里不再冰凉。
沉默,但是温暖。
过了一会,我故作轻快地开口,"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的面孔忽然有些不自然的僵硬,用力握了握我的手,才狠狠地给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以后不许乱跑!"
我"咯咯"地笑出声来,有个人会挂念的感觉,真好。
其实不光是山濛,无论是爸妈还是御风,都是把我放在心上。我却钻牛角地躲进自己的灰色世界。今天才明白,与其执意地生活在上一世的回忆里,其实不若好好在这一辈子创造回忆。
无力的孤独和晦暗,之于我,其实无足轻重。
御风恨恨地看我,却不小心让我发觉了他眼中那微微的笑意。

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已经有人恶狠狠地将我们两个"卷"了进去。
我抬头,愕然地看着一脸铁青的山濛;他形于外的怒气,我第一次见识。在他冷冷的注视下,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们跑到哪里去了?"
"你今天不是参加竞赛么?"
忍了忍,我们两个的问话同时出口。

他愕然。我不掩讶异。
"谁说我去参加竞赛了?我昨天和御风说今天稍微晚点回来的。"
"我哪里也没乱跑,去街心公园逛逛,御风去找我的。"
再次默契地一起解释。

我愕然。
反应了足足十秒钟,我终于,狠狠地摔开紧握着的手。
前一分钟的温馨,现在,已被我彻底抛掉。
迟、御、风!
你竟然骗我!
在我的生日,这样重要的日子里!
我咬牙切齿地瞪他,他满不在乎地将手插在口袋里,悠哉地轻轻摇晃,末了还不忘给山濛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忽然间,我醍醐灌顶。
我是笨蛋!竟然忘了他是我这一辈子的情敌!他处心积虑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是想让我误会山濛么?

甜蜜地扑进山濛怀里,得意地看着他的脸由红转黑,我用腻死人的语调撒娇着,"山濛哥、哥,有给人、家准备生日礼、物吗?"
山濛蹲下身子抱住我,摸摸头,笑眯眯地回答,"当然有了。"
看着御风气到脸色发白嘴唇轻颤,我的心情--
好、极、了!

5 寒冷的冬天,热烈的战斗

山濛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一个穿在链子上的金锁片,造型十分别致。
刚在惊喜于这礼物的精致和贵重,他笑眯眯地挂在了我的脖子上,完全打破我幻想地解释道--
"这是我们迟家的传统,据说是奶奶留下来的项链打成的金锁片,背后是我们三兄弟的名字。一人一个,很贵重,别掉了喔。"
"嗯。"我点头应答,面孔僵硬。他竟然拿奶奶的遗物来糊弄我的生日,切......
山濛敏锐地察觉我的情绪变化,拉着我的双手,笑着问,"怎么了?不喜欢?"
"没有没有,"我连连摆手,用手摸摸那个凉凉的物什,触感光滑。
这......也算是身份的一种认可和羁绊吧?
虽然有御风的欺骗在前,但他对我的承认,却是让我意外的惊喜。而山濛所说的这个三人一模一样的金锁片,也是有着类似含义的礼物。
我对山濛轻轻一笑,"我很喜欢。真的。"
因为,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人。

山濛看我高兴,也温柔地笑了,眸中细碎的光芒轻轻跳跃着。他习惯性地摸摸我的头,"大哥经常不在,你和二哥要好好相处哟。"
想起御风刚才如同打翻颜料铺一般的系列精彩变脸表情,我不由得"噗嗤"地笑出了声,"嗯,我会的。"
一直在斜方冷眼看着我们二人的御风,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冷哼一声,扬起高傲的头,上楼去也。
盯着他的背影,山濛过了半晌才摇头叹息,"御风这个孩子,就是别扭。"
他原本应该是安慰我的话,仿佛又带了些什么我不知道情愫在其中。我警觉地竖起了耳朵,没想到啊......这样乖张的御风......竟、竟然还引起了山濛的注意......
他一定是故意的!
阴险的家伙!--我咬牙切齿。
难道说,要引起山濛的注意,与其乖巧,不如出格?
我深思。
这真是需要用实践来找到答案的一个问题。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想着应该怎样和御风作战,只觉得身上热血沸腾,双手冰冷,紧紧握拳还轻轻打颤。
又想想山濛温柔的笑脸,不由得出神,脸上发烫。
忍不住爬起来,黑暗中,拿出收在盒子里的项链,仔细用手一遍一遍地来回摸着。
傻兮兮地笑了半天,然后细细收好。

梦里,我和山濛开心地玩着。他的眼里倒映着欢笑的我的面孔,然后,慢慢地,俯了下来。
我心跳如鼓。期待地微微抬头,然后闭眼。
靠近......靠近。
猛地睁眼,却是放大的御风的面孔。
"哇--"我怪叫一声,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原来,噩梦一场。

"你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无视我的冷汗涔涔,梦中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在换睡衣,冷冷瞥了我一眼,随便丢了一句过来。
我一看表,吃了一惊。连忙飞速冲进洗手间洗漱完毕。
冲进来换衣服的时候,忍不住又想摸出链子来看看。小心翼翼地打开锁着的抽屉,却吃惊地发现项链不翼而飞。
"御御御......御风,"我的声音在空气中哆嗦着。
他不说话,只是疑惑地看着我。
"项项项......项链......你有没有见过?"我努力咽着口水,挥舞着爪子说明,"我的,不见了。"
我说的磕磕绊绊,也不知道他听明白了没有。
他先皱眉,然后讶异地挑眉。像是不信一般地重复一遍,"不见了?"
我狂点头确定他的疑惑,像发条娃娃一般。
"你的抽屉不是上锁了吗?"他一语中的地指出问题,顺便彻底撇清了自己的干系,"锁在里面,肯定是你不小心弄丢了吧。"
"不不不......不是吧,"我哭丧着脸,如果不是御风,那怎么办,"我昨天分明是放好才睡觉的。"
"你确定?"他踏近一步,气势逼人,"你确定自己没有健忘或者梦游,把那项链不知道什么取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扔到哪里去了?"
"我......"矮人一头的我完全没有自信,在他锐利的目光下,越来越矮,终于变得垂头丧气,"我不确定。"
"那就是了。"他脸色不善,轻轻弹了个响指,"你的事情,和我无关。"
说完他轻巧转身,就要踏出房门。
我眼疾手快地扯住他的衣角。
"放手。"他不耐烦地命令道。
"御风,拜托,"我看着他,用上了所有可怜兮兮的神情,"帮我想想办法。拜托--"
我凑近他的面孔,摇尾乞怜,"拜托--"

他愣了足足十秒钟,然后轻轻咳嗽了一声,"放手。我帮你。"
"太好了--"我紧紧抱住他。这个时候拉住他做同盟,被山濛发现的危险性简直降低了一半不止。
苦肉计,对这个人,果真有用。
嘿、嘿......
我笑得阴险。
山濛眼尖地瞥到,皱起眉头,"你笑那么难看做什么?"
我松开他,发现他的神情很是不耐烦,脸上还有可疑的红晕。不敢再问他什么,只是唯唯喏喏地应了几句。

找了半天,还是不见踪影。
我跌坐在地板上。完了--
被山濛知道,恐怕会剁了我吧?
那么重要的礼物,区区一个晚上,就被我弄得不见踪影。
我皱眉,哀哀叹息。

正出神地想着,御风从脖子里扯出他的吊坠,给我挂上。
沾染了他的温度,吊坠滚烫,在我胸口晃来晃去。
"呃?"我惊异地发出问句。完全不理解他这么做的含义。
"都长得一模一样,我的给你,山濛不会注意的。"他冷冷解释。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那那那......那你怎么办?"
"我?"见到我的眼泪,他略略有些意外,神情也有些不自在,"山濛不怎么注意的,放心好了。"
"那如果他问起呢?"我持续地泪眼汪汪,忽然发觉这一招对于御风分外管用。他的这个善意举动,让我莫名地警觉。
"我就说自己不喜欢戴项链。"他从善如流地回答。
万岁--
我用力抱住他,感动的泪水流了出来。
他如果这样回答,山濛就不会再追问下去了吧?
事到如今,我才发觉,御风其实真的是个好人。真的。
御风的身体在瞬间变得僵硬,他直挺挺地站了好一会,才不自在地伸手拍拍我的背。

那个项链的事情,山濛果真没有察觉。
我心惊肉跳地度过了早餐时间,确认他没有发现后,松了口气。
站在玄关,御风似笑非笑地看我,"你,至于么?"
我嘿嘿笑着摸摸鼻子。御风此刻是在迷惑试探我,一定是。所以在这情况下,只能用装傻来掩饰过去。
没想到他却比我想象中聪明些,莫测高深地皱皱眉头,"你再糊弄我,小心我揭发你。"
我目瞪口呆。前一个小时,我还当他是天下第一号的好人,向我不计前嫌地伸出援手。没想到这一刻,他便已恢复了本性。
看来,我的未来......会很凄惨。
呜呜。

期末考试结束后,大家或喜悦或悲伤地迎来了寒假。
我拿了第一,御风考了第十。山濛平淡地看过我们两个,不做任何评价。
唉......

小学放假的时间很早,初中就忙了许多。山濛每天忙忙碌碌的,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御风因为成为了篮球队足球队的主力,寒假伊始便开始了训练。
寒假作业,我用了一周就已经全部完成,一个人缩在温暖的屋子里,懒洋洋的,不知还该做些什么。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敏锐地察觉到,山濛对御风的关注,开始渐渐地超过我。
也许是因为他每天都要出去的缘故,山濛总是很关心地对他嘘寒问暖。而我闲在家里,一整天连一个人都碰不到,所以也没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说,山濛不关注,也是理所当然,对吧?
我咬唇深思。看来御风的功力,还是在我之上呵。
好吧。不就是篮球队足球队吗?不就是体育健将吗?我也参加一个,不就行了?

开着台灯,在小本本上,开始正式涂抹我的反攻计划。
体育方面,我不擅长,而且有四肢发达头脑也不简单的御风珠玉在前,我要是加入了,估计只是自取其辱。
女红方面,我擅长。但是这辈子投胎是男人,为了不让山濛和御风更加恶心我,还是作罢吧。划掉。
书法方面,我有一些优势,但没有太大的兴趣。字,写的能见人就好,上辈子看到那些人练字练到头痛,静静地坐着站着,一写就是一天,太辛苦,不要。
剩下的,就只有音乐和美术了。
这两个......似乎也会很辛苦哎。
不过,为了这辈子我成为大才子的完美计划,辛苦几乎是在所难免的。咬咬牙,我在这两项上,重重划勾。
双眼炯炯,看着这四个字,几乎要在小本本上灼出四个大洞来。
迟御风,接招好了......哼哼!

第二天早饭,我傲然宣布--
"大哥二哥,"人前,当然我还是要有礼貌地叫他们哥哥的,"今天起,我决定学习音乐和美术。"
山濛挑挑眉,以示讶异。御风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自顾自地喝粥。
有些挫败,我轻轻嗓子,以引起他们的注意。
"人家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是男人,所以要变成大才子才行。男子有才,哈哈哈哈。"
"你的逻辑......有点奇怪。"山濛的笑容变得奇怪。
御风撇撇嘴,"就你身子板,还男子有才,最多就是个小子有才。"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想破口大骂,关键时刻感觉到了胸口跳跃的金锁片,咽下了所有的诅咒,生生转为呵呵的傻笑,"不管这些啦,反正我会去学的。"
山濛喝了口粥,脸上是宠溺的笑容,"好吧好吧,你想学就好。我们学校旁边就是少年宫,里面有很多这种特长班的。今天你和我一起过去看看吧。"
山山山......山濛学校旁旁旁......旁边的少少少......少年宫?
我的狗屎运还不是一般的好。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我要去少年宫上课,就可以每天和山濛出双入对了?
御风淬毒的目光飘了过来,狠狠挖我一眼。
我熟视无睹。这个美妙的时刻,一切干扰都被我自动地屏蔽在外。
空气中仿佛弥漫了许多的粉色泡泡。我决定了,少年宫所有的课程我都要报上,这样才不会漏掉一丁点和山濛独处的时间。
喔哈哈哈哈。

6 我的艺术人生(上)

周一:钢琴;周二:素描;周三:小提琴;周四:钢琴。
还空了周五......
我大惊。怎么能放过周五?这可是一个礼拜中最重要的日子了。
如果山濛有任何的约会,必然在周五会有异动。
周五的课表,我一行行地扫过去:插花、茶道、围棋、刺绣、厨艺......
越看越绝望。最后的一行,赫然写着两个大字:芭蕾。
好吧,电视里的芭蕾,也有很多男人跳的。虽然看起来我不是很能欣赏,但为了山濛,我豁出去了。
芭蕾,就芭蕾。
我视死如归地打了一个大圈,然后把表格递给了少年宫的老师。
老师是一位大约四十多岁中年女子,带着眼镜,脸上总挂着和蔼可亲的微笑。接过我填的表后,大吃一惊。
她抬起头,先是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然后左右打量着,疑惑地问我,"小朋友,你家长呢?"
"啊?"这次换我有些意外,报名还要家长陪同的么?惨了--
"老师,我是一个人来的。"不自觉地用上了有些可怜的语气。
"啊?"她的反应好像更加讶异,"你是说,这些课程,都是你自己选的?"
"对啊。"我点头。每天大约七小时连轴转,正好和山濛的作息一致,共同进退,连中饭都可以带着便当一起吃哟,呵呵。
老师张大了嘴,紧紧地盯着我,情绪十分激动,半天,泪水长流,虎躯一震,对着空荡荡的楼道里大吼一声,"张老师陆老师李老师王老师,你们快来看啊,这里有个天才儿童--"
我只感觉一阵风先是从我的左边刮到了右边,那是老师大吼一声的内力气息;然后静了片刻,四股龙卷风从我的右边袭来,几乎把我卷的不见踪影。
原来,内力这种东西,靠激情也是可以有的。

等我恢复了神志,定睛一看,矮小的我已经被四道高大威猛的身影团团围住。两男两女。他们传阅着我的报名表,惊讶和喜悦洋溢在每个人脸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热烈地讨论着。不时有唾沫星子落在我的扬起的脸上。我的笑容越来越僵硬,也不好意思伸手抹一把。
"腿很长,比例不错。太好了。我们正缺男生缺得厉害。现在的家长不知道怎么想的,男人就不能跳芭蕾了吗?哼。"开口的这个......应该是男老师吧?他的眉毛画的很精致,遗憾的是脸上的粉稍嫌多了一点点,发怒撇嘴时牵动了脸部肌肉,有粉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钢琴班的男生也很少啊。现在的孩子啊,太没有韧性了。这个小孩......迟砚潋,不错不错,竟然自己选了两天的课程,真是努力的懂事小孩。一周的练习时间有保证,应该很快能追上大家呢。"她笑容可掬地拉起我的一只爪子,用力拗了拗,痛得我差点泪撒当场,脸上却还要维持着傻兮兮的笑容,"嗯。不错。"老师双手一拍,下了结论。
"是双好受,不,好手。"最年轻的文静姑娘开了口,她扶了扶眼镜,看着我,眼中闪着有些诡异的光芒,伸手戳了戳我的脸,然后扳起下巴左右打量了一番,"不错不错,真不错。"
她......应该是小提琴老师吧?她的左手有满厚的茧。可是......学小提琴需要看脸吗?
我满头雾水,不知道此刻的表情是不是很呆滞。
"手指比较长,看起来也会很适合素描呢,"帅气的男老师头发轻轻甩了甩,"长得也不错。搞艺术的人,就是要自恋一点。但长得难看再加上自恋的话,就会不、好、啦。"
他清脆地得出结论,微微歪着头,笑着环视四周。
其他三位加上报名的老师,四个人围了一圈,看着他,沉默片刻,然后噼里啪啦地开始鼓掌。
"陆老师说的太好了。"
"陆老师总是这么精辟。"
"啊呀,讨厌啦,这样下去人家会爱上你。"开口的是那位人妖大叔。
"嘿、嘿、嘿。"小提琴老师露出不符合她斯文形象的诡异笑容,让我寒毛直竖。

这几个老师......好奇怪啊......
楼道里明明很温暖的。被他们包围着,却有彻骨的寒冷,沿着我的脊椎,慢慢爬了上来。
无法控制地,我打了个哆嗦。

我......能把报名表......拿回来吗?
我......不想报名了......行不行?
这两句话在我的脑海中震荡着徘徊着。我始终没有胆子开口。我有预感,如果我这么说,这四位"和颜悦色"的老师,立刻就会将我生吞活剥、凌迟处死。
一点都不含糊。
很久之后,我还为自己当日表现的直觉准确而表示赞叹。
看了动物世界之后,才知道......动物对于威胁生命的危险......都会有莫名的直觉。

6 我的艺术人生(下)

心里这么想,于是我只有维持着招牌的"迟砚潋牌傻笑",被老师捉着领子,拖去教室,开始了第一天的学习课程。
今天周一,钢琴课。这个中年妇女的王老师,看起来就是个狠角色。
从她刚才出手扳我指头的力道来说,我有了以下判断:残忍、无情、不易被打动、严厉、把用功努力的事情说得轻描淡写......
整个上午,老师都把班里的其他孩子抛到一边,只用双耳听着他们,不,她们一遍遍地练习着枯燥的曲子,然后选择破口大骂或直接丢东西过去。我坐在她身边,头皮发紧战战兢兢。
但王老师对我极为和颜悦色,她的"好"脾气,让我心里不住地哆嗦。
可能因为我是唯一的男生,王老师非常照顾我,拿着一把戒尺,开展一对一的入门教学。
我直挺挺地坐在琴凳上,双手放好,手腕不能提,保持着掌心能放一个乒乓球的造型,指头不能瘪下去,用力地依次按着五个琴键。
Dao......Re......Mi......Fa......So......
一个上午。手背被她的戒尺,无情地敲打了许多次。
"手背姿势不对!"
"手指塌了!"
"手指翘起来做什么?"
......
一只爪,Dao......Re......Mi......Fa......So......
另一只爪,Dao......Re......Mi......Fa......So......
两只爪,Dao......Re......Mi......Fa......So......
摇头晃脑,跟着手中的"音乐",一遍遍地大声唱着:
Dao......Re......Mi......Fa......So......
我的心在哭泣。
呜呜。
中午去隔壁的中学找了山濛,匆匆吃了饭,他好像很忙,都没问起什么,只是略说了几句,就继续回去忙了。
"小潋,加油喔。"他走出几步,然后回头,手用力地冲我挥挥。

天空仿佛一下子晴朗了起来。我在原地傻笑着超过了三分钟,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我要加油。嗯。
Dao......Re......Mi......Fa......So......

第二天的美术课,明显轻松了许多。
帅气的陆老师,除了略自恋一些,没有什么特别难对付的地方。我不时流露出的崇拜眼神,如同小狗一样的摇尾乞怜,似乎都对他极有杀伤力。
他飞快地教了我用笔的方法,选纸的方法,以及大堆的简单理论,然后就开始临摹最简单的静物。
从方块开始练习。神速的进展。
一天的课程下来,我已经成为他最得意的弟子。
喔呵呵。

第三天的小提琴李老师,她让我心里,莫名的发紧。
这个人,我完全看不透。她总是笑眯眯的,对所有人。看起来就像无害的食草动物,但镜片底部不时闪过的寒光,让我直觉地对这个人有莫名的警惕。
她说话总是软绵绵的,很少用命令的祈使句,一般都会加上"这样好不好啊?""这样行不行哪?""这样可是不对的喔。"等等听起来很好商量的句子做结尾。
不过,略跟着她混了几年的学生,都特别、特别、特别的听话。
比钢琴王老师的学生还要顺从。
我竖起耳朵,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尽最大的努力完成她所有的要求动作。
一根弦,来回锯。
她则是保持着优雅的微笑,不时耐心地指点我一下。
Re......Re......Re......Re......
好像,还是钢琴,略有意思一点。
我模模糊糊地想着,不敢大口喘气,手上继续着学习的标准动作--
Re......Re......Re......Re......

第四天,回归到了残忍的王老师手下。
我无比痛恨自己,竟然一周两天选了她的课。唉,要是选了陆老师的课,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