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什么?哦,是不是想,沈少的正宫夫人也不过是这样?宋天真抿了抿嘴,一言不发。
场面一时间诡异地尴尬,孟远脸上表情一变再变,她十分担忧地看着宋天真。
宋天真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忽然间站直了,对着孟远笑笑问道:“远远,你看这位小姐跟朗朗姐的眼睛是不是有点像?”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既不像调笑又不像是玩笑,惹得对面的candy脸色一黯。宋天真又笑了笑,即便她早就知道沈溥照着霍明朗的样子不知道找了多少女人,但这还是她以一次亲眼看见这样的一个女人。
她只是笑,好像一切都无所谓,真是跟她名字一样,天真无比。
沈溥看到她这幅模样,心里翻涌而至就是一种心思,这个女人还真是虚伪,明明已经恨得要死,脸上却还是笑得跟没事人一样。
真是倒胃口。于是他一把勾住了candy的肩,笑得带着几分挑衅:“认识一下,这位是我太太,城南宋家的女儿。”
这样的介绍,真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们商业联姻的事实,candy不禁挺了挺背脊,在面对着宋天真时真是有了几分底气。
连孟远这样情商不高的人都感到难受了,可是宋天真依旧还像是没事人一样耸了耸肩,她甚至还向对面的candy伸出了手:“你好。”真是符合沈溥心中商业联姻豪门媳妇的典范。
沈溥心下一阵泛寒,登时“蹭”一下就抓住了宋天真伸出来的手,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一下子将宋天真拖进了医院几步远。
“你们别跟过来!”沈溥回过头,怒目而视,简直要吃人。
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宋天真就那么被他拉着,她感到有丝难堪,沈溥觉察到她的神情,拉着的脸因为她的难受而缓和了一点。宋天真心底渐渐发笑,笑得心灰意冷,她态度冷淡,只是说:“沈溥,你放开我。”
“宋天真,我看你是忘了结婚时老子说的话了,是么?”
“什么话?”
看来真的是忘了,沈溥勾了勾唇角,吃人一样的眼神突然间转了个峰,情绪尽收,只是略带讥讽而冷漠地说:“宋天真,我给钱,你给地,合作地很愉快,婚后还是各过各的。这是我最后提醒你一遍,所以,”沈溥顿了顿:“孩子你想生就生,可以让老宅那边带,但是不要指望我尽什么父亲的责任。”
这些话真是一清二楚,一字不差地落入她的耳朵里,宋天真弯了弯腰,她知道两年里,沈溥处处强调着这个事实的存在。她宋天真嫁他不过是因为家里资金链出问题,而一向争强好胜的父亲不肯向家族低头,将亲生女儿换了一笔钱。而他沈溥娶她,也不过是因为她宋天真名下有一块宋家分配的咽喉位置的地。对于他这个地产商而言,真是诱惑太大。
□□裸的金钱交易,你居然犯傻想要爱情?
“呵呵,老子本来不想碰你的,是你自己犯贱,孩子的事你得自己负责。”
侮辱性的字眼,宋天真终于浑身发抖,咧着嘴问道:“沈溥,你还是人么?这是你的孩子。”
“宋天真,你趁我喝醉,上赶子来我房间,你特么当时怎么不问问老子是不是人?”看到宋天真终于笑不出来,沈溥心里变态地有些舒坦,他挑了挑眉:“终于装不下去了?宋天真,你何必总一副天真傻样,好像你什么都不懂似的?嗯?”
“装什么呢?小白兔不适合你演啊,宋天真。”他凉凉地故作叹气:“平白让老子看了犯恶心。”
宋天真脸色一寸寸白下去,她感到自己肚子隐隐作痛,何必要受这样子的侮辱呢?何必要回国呢?回国结婚就是为了这个样子么?两年了,宋天真不由得苦笑。
“你放手吧。”她终于叹了口气,不再做任何挣扎。沈溥却享受着她这一刻的软弱与妥协,依旧死死地掐着她的手,意味不明地笑。
宋天真感到下腹忽然有一阵翻涌,感觉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她顿时脸色煞白,反手捏住了沈溥的手:“我、我肚子疼。”
瓷白的脸上已经涌现豆大的汗珠,一双眼黑得惊人,宋天真几乎要哭出来:“你快放开我,放开我!”
“卧槽!”沈溥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甩开了宋天真。
他一刻都没有想到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是他的太太,他孩子的妈妈。即便心不诚也不真,但是至少他们曾经在上帝面前宣誓,要一辈子互相扶持。可是这一刻,他下意识的举动就是推开宋天真。
这一推,宋天真几乎要倒在地上,孟远在不远处再也看不下去立刻冲了进来,拉住了宋天真就往急诊扶。
孟远狠狠地瞪了一眼沈溥,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宋天真脸色已经苍白如纸,摇摇欲坠的她躺在病床上,整个人大概因为害怕开始发抖。
“拜托,拜托。”她终于开始哭,嘴里不住地喃喃:“我的宝宝,拜托拜托。”
主治的女医生脸色发寒,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孟远:“她怀孕了?做检查没?”
“没有。”孟远连忙摇头:“本来就是今天要做的,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宋天真感到腹中绞痛,冷意从脚底袭上来,她没有昏过去,那么清醒,一分一秒感受到她身体里正在流失什么。
“你过来下。”女医生向着孟远招招手,离着病床远一点的地方,医生摇着头开口道:“这个患者可能根本没有怀孕。”
“怎么可能?”孟远不相信,明明今天早上的时候宋天真是那样的小心翼翼保护着她还未出生的孩子。
女医生有些冷淡,她好像看得很多,只是确信地说:“患者下腹出血是生理期正常现象,你那个朋友应该是太紧张了,可能会出现一两个月闭经现象。”她想了想叮嘱道:“现在外面上的试纸什么的,可信度不高,以后还是要来医院,知道么?”
孟远简直不知道医生在说什么,宋天真没有怀孕?!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在病床上痛苦着的宋天真:“那、那医生,我朋友怎么浑浑噩噩,一直出虚汗?!”
女医生想了想:“你有她的病例么?我先给她打镇静剂。”
宋天真终于昏睡了过去,她紧紧地抓着身下的床单,哭得满脸泪痕,沈溥终于姗姗来迟,孟远生气地冲到他面前:“天真的病例呢?!”
沈溥看了一眼还躺在急诊室病床上的宋天真,本来就娇小的女人,这下子缩成一个团,显得更加小得可怜。他掏出了电话,给家庭医生打电话:“把太太的病例送到市里医院来。”
孟远看着他心里十分愤懑,出口道:“以后你不要把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往天真眼前带。沈溥,你还不至于这么可怜,找那么跟朗朗像的人有什么用?用来刺激妻子么?”
沈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淡漠地捏着手机,孟远的话就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04
宋天真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病床边一个人都没有,空落落的单人间里,只有床边的一盏台灯亮着昏黄的光。她下意识地去摸下腹,手指忽然僵了僵。
她起身就拔了手上的输液管,去了卫生间之后看到自己底裤上贴的生理期专用物之后,就像是有一把利剑一样一下子就粉碎了她的一些幻想。哦,原来是一场误会,她根本没有小孩子。
只不过给了一个童话,也是,那天晚上,沈溥喝得醉醺醺,碰了她几下就潦草结束,连一眼都没有看她,她又是安全期,哪能那么巧就怀孕?
上天再跟她开了一次又一次的玩笑之后,终于将矛头指向她最后的一丁点希望,生活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有些人根本不值得期待,有些事根本不会发生。
孟远进来的时候,宋天真还待在卫生间里,细细的流水声从里面传出来,孟远脑子里忽然一闪而现的是由沈家家庭医师送过来的病例,她心里一慌,连忙冲到门口,狠狠拍着门:“天真!天真!你在里面么?!”
没有回应,不知哪里来的野风一下子从窗口灌进来,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冒,孟远立马加重了力道,几乎要撞开门:“宋天真!你快开门!”
只那么点床头灯的光,孟远开始害怕,她急急忙忙跑到床边去按铃,只不过还没按下去,就听到背后宋天真的声音:“什么事?”
语气平常地如同刚刚吃过饭问你味道怎么样。孟远立刻转过了头,看到了一脸无所谓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宋天真。
“什么事?你问我什么事?”孟远终于生气:“天真,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哦,”宋天真扯了扯嘴角,笑得真是一脸天真:“你该不会以为我想不开在里面自杀吧?”她立刻掳起了袖子,证明道:“你看,没有一处伤口哦。”
孟远忽然觉得她似乎从来没有好好认识过宋天真,她们即便曾经分享过年少时代的秘密,成为互相成长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但是宋天真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离开布桑,远赴美国求学,一直到两年前她回来与沈溥结婚,那么这之间,是否发生过一些事,宋天真也不再是宋天真?
孟远不由得又要想起那份病历,想起女医生冷冰冰到几乎可怕的话。不禁浑身一凛。
“天真,你。”孟远欲言又止,终于不忍心继续看着这样一脸笑着的宋天真:“我看到了你以前的病历。你,你之前好像有药物戒断史。”
宋天真愣了愣,终于不笑了。她低了低头,又是那番稀松平常的语气:“嗯,我有抑郁病史,”她顿了顿似乎是怕吓到孟远,换了个十分缓和的词:“并且曾经服药过度。”
少年时代,看美国的青春片,放荡点的小孩时常偷拿父母抽屉里的抗抑郁药物,嗑药磕得醉生梦死,甚至有些人在尝试之后,会去弄到更高端一些的药物,而国人常常称之为:毒/品。
孟远几乎不能把眼前的宋天真与那些小孩放在一起比较,那是宋天真啊,永远笑得眼睛都能眯起来的宋天真啊。
女医生在看到病例之后,只简单地说:“病人比较敏感,压力太大,内分泌失调,没什么大问题,她本来就有抑郁症,你们做家属的难道不知道么?”
那一刻,孟远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沈溥,她不敢置信,沈溥却在最初的惊讶之后很快就了然道:“孟远,宋天真装得那么好,怎么不知道把自己病例也修改修改,她在美国的生活很精彩啊,呵呵。”
宋天真转了转身,打开了病房里的日光灯,“啪”一下,几乎亮如白昼。可是宋天真的脸却像是隐在一片阴影里,只听得她说:“我要静一静,你走吧。”
孟远没有动,宋天真也没有心思去再跟她说话,脱了鞋上床,立刻就闭上了眼。只是,她手腕静脉处因为拔针太狠,发着乌青,显得有些可怜。
她为什么这么平静?这一刻,孟远终于知道,宋天真根本不是那一个一直笑得无忧无虑的像个小孩一样的人。
在天真烂漫的面具之下,到底是怎样的一颗心,这个世界上有人知道么?闺蜜孟远不知道,丈夫沈溥更不知道,更不必提将女儿用作筹码的父母。
天大地大,宋天真白白长到28岁,平生接触过无数人,擦肩而过数以万计的人,但是没人知道宋天真到底是什么样的。
过了很久,孟远只是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了床边,她心里开始发疼,看着病床上的宋天真一言不发。
时钟尽责地在一分一秒地走,“磕嗒磕嗒”在寂静的病房里发出唯一的声响。
“哎。”不知过了多久,宋天真终于叹了一口气,慢慢从被子里坐起来,正对着孟远的双眼。
“远远,我知道你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宋天真笑了笑:“你说过,如果可以,还是不要太爱一个人。”
孟远想起宋天真说过一句话:我爱沈溥,就像你爱蒋勘正一样。
“沈溥他…”
“他是什么样的为人我清楚。”宋天真垂垂头,露出了一截莲藕般雪白的后颈:“病历他也看到了吧?”
孟远实在不忍心提沈溥的反应,索性不说话。
宋天真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又开口:“你不说我也知道。”刚结婚的时候,她曾经抱着一种秘密式的可耻的想法,她希望沈溥关心自己,在偶然间看见自己的病历,然后问:嗳,宋天真你以前怎么了。
后来,亲身经历教会她,沈溥永远不是这样子的人。宋天真于是不再玩这个可笑的游戏,反正他不会去看也不会去问,就那样放着吧。没想到,她一点点过去会在今天这样一个情形下揭开,可是沈溥的反应她也明白,怎么可能会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宋天真终于不再笑了,她对着孟远说道:“以沈溥的想象力,他一定说我以前肯定私生活混乱,嗑药乱来,在美国是常事。”
“天真…”
“沈溥喜欢个高胸大屁股翘的女生,品味真是像一个暴发户。而我呢,身高撑死160,34B,屁股也不翘,五百多度的近视眼,脸上唯一好看一点的大眼睛又常常掩盖在一副黑框眼镜后。难怪他不喜欢我。”
孟远看着宋天真,肌肤如瓷,五官精致,可是这些都不在沈溥的审美观里面。
宋天真顿了顿,自嘲地笑笑:“可是沈溥看见霍明朗之后,什么理想型通通都是瞎话。这两年,他找了多少个模样像朗朗姐的人我也知道。真是可笑啊。”
孟远看着这样子的宋天真,觉得十分心酸。明明很好很好的人,却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喜欢。她还记得在国外的时候,宋天真带着自己做的便当盒来看她。真正的千金小姐,居然也人间烟火,下厨做饭的水平也不必任何一个人差。
沈溥看不到她的好。孟远不由得开口:“天真,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喜欢沈溥?”
为什么呢?这样子的人,聪明、漂亮、热血、心善,为什么要喜欢沈溥这样一个花花大少?一个似乎没有心的男人?
这个问题好像一下子难倒了宋天真,她向后仰了仰,头靠在雪白的枕头之中,乌黑的头发扑散开来,乌发掩映下,她的脸几乎白得惊心。她一下子好像进入回忆之中,难以自拔。
宋天真从谈话开始一直平淡的脸色终于裂开来,就像是春日的湖水被投了一颗石子,也像是冬日的冰层被敲了一棍。一点一点从一处变化,直到最后,分崩离析,全然不同。
她的脸上神色是隐忍着的难受与悲切,她几乎要哭,又死死要住自己的拳头,只呜咽了几声。
孟远几乎有冲动制止她再往下说下去。
可是下一秒,宋天真缓了一口气,她的声音嗡嗡的,她说:“我十八岁的时候,母亲自杀身亡。两个月后,父亲领回现在的袁阿姨和宋如我,他告诉这才是他的真爱,还生了小孩,比我大。”
年岁太久,这段往事几乎已经埋葬在记忆的最深一层,宋天真从来不去碰一下,只觉得太疼了。
“后来我得抑郁症,父亲将我送出国,没人管我,药越吃越多,直到最后得了戒断综合征。我也尝试过大麻,很多时候,晚上记得是在公寓里睡着的,早上一起来却发现自己在大街上。”
孟远捂住了嘴,她不敢想象,宋天真,是宋天真么?还有这样的日子。
心理医生曾经说过,其实说出来,自挖伤口有时候会愈合地更快。时至今日,宋天真再回忆起来,只觉得恍如隔世,就好像这不是自己。可是事实却是事实,病历上的白纸黑字提醒她,她宋天真就是那样子,曾经堕入黑暗深渊,独自挣扎,几乎成为魔鬼。
夜越来越深,灯却仿佛越来越亮。宋天真缓了一会儿,终于又说道:“那时候,沈溥曾经救我一命,所以我决定等他一次。”
无数无数难以熬过的夜晚,她对着空气慢慢说道:亲爱的沈溥,我已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么晚发上来,但是这是我用爪机尼玛弄上来的,哎,一把心酸泪,明天回复评论。

chapter05
宋天真第二天便自己偷偷办理了出院手续,本来就没什么大碍,何必浪费社会资源,不曾想刚出医院大厅,就接到了宋家如今的当家夫人的电话。
“天真。”她一向说话甜蜜如同小孩,这些年的富足生活将她养得如同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一样笑容娇俏。
“嗯,袁阿姨。”
“昨天你们怎么没来吃饭?叮嘱了那么多遍,是不是又忘记了?”
没有人知道她昨天住院,家里人只会关心她为何不带着商业联姻的丈夫回去吃饭。宋天真看了看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又有多少人像她一样孤身一人?
她在国外多年,一个人念书上学挣扎过来,她做的荒唐事她的磨难与煎熬不知道忙碌奔波的家人是否知道。父亲只管往她的账户打钱,后母则只管大手笔地花钱。
“不好意思。”宋天真扯了扯嘴角:“昨天沈溥去外地开会,我跟他一起过去了。”她有些心不在焉地解释,一边走一边打电话,不小心一脚踩了空。
“哎!”眼看着整个人就要蹿到地上,她的后颈被人一下子拎了起来。
“怎么了?天真!你那边怎么了?”
宋天真回头看,沈溥松了手,好整以暇看着她淡定无比地对着电话里说:“没事,先到这,有空我再跟沈溥回去。”
她心里知道,她这样子恐怕又要被沈溥讨厌。看,宋天真就是这样子,一天到晚都是装。不过沈溥这一次没有冷嘲热讽对着她讥笑,原因是他背后站着的是家里的堂弟:沈涟。
这个叔叔家的孩子,一脉继承了沈家风流倜傥的长相,生性风流贪玩,可以说是各大会所的中心任务,在布桑城的公子哥里面也是极其有名。
而这个人跟宋天真是高中同学,一直到高二宋天真出国之前,他们都一直是同学。宋天真对沈涟印象一直不好,沈涟呢对于她这个堂嫂也从来都是看不上眼的。在他的眼里,乖乖女宋天真怎么可能降住沈溥这样的花花大少?况且他一直都知道宋天真出国的原因,当初宋天真的母亲自杀的消息在班里可是传了遍,可是宋天真像没事人一样,他后来觉得乖乖女可能是心机深沉的绿茶婊。
“嫂子。”在场面上,沈涟还是守规矩的。
宋天真点点头,她挂了电话,却想走。
“站住。”沈溥沉思一下,忽然说道:“今天晚上父亲回来,一起回家吃饭。”他顿了一下又道:“爷爷也常念叨你,让你回去。”
沈溥的爷爷是老一辈的革命家,八十多岁的老人精神矍铄,不知道为什么,他尤其喜欢宋天真这个孙媳妇,总是对沈溥耳提面命要好好照顾她。宋天真想起这个老人,心里陡然间发酸。沈溥的父亲是直辖市市长,常年不在布桑,沈爷爷对此很是生气,他常常对着宋天真说:孩子,沈溥这孩子他爸爸放任自流,你要辛苦了。
那时候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一口答应,笑得那样灿烂,说:不辛苦啦,我和沈溥是夫妻呀。
夫妻,宋天真苦笑一下,对着沈溥点点头:“我知道了。”
沈溥看着宋天真这副死样子,仿佛要故意膈应她一样,说道:“天真,你还真是天真,以后可得长点心,别再买劣质的验孕试纸了。”他回头朝着沈涟一笑:“堂弟,你以后找老婆也不要找你嫂子一样糊涂的人。”
他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怀孕,宋天真早已认清这个事实,昨天她喊肚子疼,沈溥却下意识地推开她的那一刻,宋天真承认,她埋在心里许多年的一个认知开始分崩离析。心在那一瞬间也悄悄裂开一个缝,就像是斑驳地墙壁一样变得面目可怖。
沈涟听见这个笑话,立刻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指着宋天真嘲笑:“嫂子,你以前挺聪明的啊,现在怎么变傻了?”
终于戳到她痛处,宋天真再也淡然不下去,沈溥没来由地舒坦。他看见她微微皱起的眉头就觉得世界真是美好。他一高兴起来甚至问道:“要跟我们一起回去么?”
“不用。”宋天真立刻拒绝:“晚上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沈溥哼了一声,带着沈涟连一眼都不回头就这么走了。
其实商业联姻,尤其是娶了一个讨厌的对象的时候,沈溥觉得这样也不过分,谁让宋天真一点分寸都没有的?连他的私生活都要插手。从他的衣帽间开始改变,到他的早餐,到他的作息,最后便将触角伸到他身边来来往往女朋友头上。实在是令人头疼地管太多。
沈溥的背影越走越远,他肩宽腿长,人高马大,是天生的衣架子,偏偏又长了一张有着大眼睛双眼皮的无害的脸,宋天真有时候想她当初是怎么把他一眼认出来的呢?
明明已经物是人非,她是如何在相亲的时候第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沈溥就是八年前在拉斯维加斯街头带着她发足狂奔的少年呢?
答案已经无从得知,宋天真也恨自己为何要把他认出来?而很显然的是,沈溥早已经把她遗忘。
到了晚上,宋天真提着些东西回到了位于城郊的沈家大宅。大概是沈父回来,沈老爷子又发话,齐齐整整真的是聚了一大厅人。
老阿姨接过宋天真手上的东西,小声地说着:“少奶奶,少爷找了你很久了,快要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