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去哪?见谁?希望段瑞龙别太为难她。

第八章
夕阳西斜,日近黄昏之时
段瑞龙身着一袭崭新的武将朝服跃身上马,正欲出发时,倏然想起缺了个人,他一脸正经地问老管家:“墨紫雨呢?”
老管家也是一怔,继而惊慌失措地向别院跑去。一推门竟然发现墨紫雨还在睡觉,墨无名坐在床里玩手指头。墨无名推了推乔晓佳的肩膀:“墨紫雨,老爷爷来了…”
乔晓佳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只听耳边传来老管家不悦的咳嗽声,她顿时惊呼一声坐起身,在看天色已微黑,急匆匆站起身,道:“给我一刻钟…”
老管家沉了沉气,无奈地关门而出。
乔晓佳长吁一口气,即刻在一阵忙乱之中刷牙洗脸换衣服,她一边系裙带一边领着墨无名疾步前行:“墨墨先在吴嫂那玩儿会,不许哭闹呀。”
墨墨点点头,又扬起小脑瓜,疑惑地问:“您要去何处,不带墨墨么?”
“一会儿就回来…”乔晓佳神秘兮兮地小声道,“墨墨若是乖乖听吴嫂的话,娘给你带回甜甜的小点心,好不好?”
“嗯!”墨无名嘎嘎一笑,乔晓佳摸了摸孩子的脑门,走进厨房之后大致向吴嫂说明情况。吴嫂欣然同意,扬手催促乔晓佳快些走,谁都知晓段将军的脾气大不好惹。
乔晓佳已来不及细致化妆,边走边用小指涂抹“唇膏”,她风风火火地奔出府门。
段瑞龙显然已等得不耐烦,他二话不说一抄手将乔晓佳抱上马背,随之扬鞭而去。
“…”乔晓佳忐忑不安地垂下眸,“我睡过头了,对不起…”
段瑞龙不冷不热地应了声:“够贪睡的,倘若置身军营早被斩了。”
车马萧萧,乔晓佳尽力压着头发,她唯恐后脖子上的烙印被段瑞龙看到。
两人这一路并未交谈,直到马蹄缓了,她才抬起头环视四周——湖畔上停泊着一条精致的大木船,船内灯火辉煌奢华绚丽,岸边整齐地码放着一排轿子,轿帘掀开,陆陆续续有衣着鲜亮的女子从轿中款款而出。
“向来守时的段将军,今日竟然最后才到。” 耿一鸣双手环胸伫立马旁调侃道。
说着,耿一鸣不由看向马背上的乔晓佳,神色稍显惊异,他指了指段瑞龙,道:“你就这么把人弄来了?”
“我到何处给她找轿子去?”段瑞龙跃身下马,随手将乔晓佳抱下。
耿一鸣啧啧一叹:“跟了你,不知墨姑娘是福是祸啊…”
段瑞龙笑而不语,回眸睨了乔晓佳一眼,自鸣得意道:“别人家的妻妾有轿子坐,但享受不到骑马的乐趣,哈哈。”
“…”乔晓佳似笑非笑地扬起唇,骑马真挺颠屁股的。
要说段瑞龙还真不是一般的粗枝大叶,整个将军府犹如兵工厂,刀枪剑戟随处可见,看来少了女主人确实没有半分家的味道。
她走出几步又觉得诡异,他说人家妻妾坐轿子?她什么时候成了妾?
耿一鸣见乔晓佳迷茫地东张西望,唤过小妾陪她入座。乔晓佳看向船中一张二十尺见长的木桌,桌上摆满各式点心和凉菜,每一个坐席前放置一壶酒。而一同前往的官宦女眷不能上大桌,在一张较小的圆桌前围坐。
据乔晓佳向耿一鸣的小妾打探,这是朝廷为所有武将安排的“诗酒会”,三个月举办一次,祝酒对诗,若对不上后句就由家眷代罚饮酒。说白了,就是让平日打打杀杀的武官们陶冶一下情操,不准他们喝酒是为避免好端端的“文斗”最终成了“拼酒会”。
而咱们段瑞龙段大将军更荒谬,每每参与“诗酒会”就从府邸随便带个丫鬟出来,也被同僚笑话不止了两三次,可他自己倒觉得无所谓,本来吟诗作对就并非他的长项。
本朝共有十八位镇守大将军,镇守玉峙王朝周边十八镇。正因皆为侵占地,所以每一座城镇的镇名,由攻破其镇的将军封号重新命名。譬如赤手将军最先占领某镇,那沦陷地便更名——赤手镇。倘若攻陷两镇,便用“甲、乙”加以后缀。此举对于血气方刚的玉峙国男子而言,必然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听罢,乔晓佳自顾自点头,从一点一滴激发国民的战斗欲,看来玉峙国皇帝挺懂治国之道。
听耿一鸣的小妾所讲,新一代玉峙国皇帝——封疆帝,年仅二十九岁,此人睿智沉稳,心狠手辣,倘若与驾崩的老皇帝相比,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待十八位将军到齐,“诗酒会”正式开始,每位将军的家眷则站立“夫君”身后侍候。
此处在座的十八位将军,因连年征战经常合作,算是熟悉得不能再熟。这不,坐在段瑞龙对面的银镰将军看了看乔晓佳的相貌,不禁与两旁同僚调侃:“哎哟,段将军总算有些眼光了,大伙还记得他上次带来的‘妾’吗?也就比这丫头老三十多岁吧,哈哈。”
此话一出引来哄堂大笑。段瑞龙则不以为然,反而对众人嗤之以鼻:“老是老了点,但那又怎样,千杯不倒啊!”
耿一鸣看他竟是一副得意样儿,莞尔一笑:“我真服了你,你还觉得挺光荣怎的?上次诗酒会你可是一句诗都未对上,这次可要扳回一城啊。”
段瑞龙慵懒地晃晃脖子,不耐烦道,“我只会打仗,不会文人墨客那套。”
乔晓佳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喟叹一声,看来她今天少喝不了。
闲话二三之后,坐在首位的将军悄然与段瑞龙使了个“耍猫腻”的眼色,随后举起茶杯,率先出题:“一两二两漱漱口,接吧。”
“…”乔晓佳嘴角一抽,还以为多高深莫测的诗句呢,这是什么呀?
第二位琢磨了半天,忽而爽朗大笑:“三两四两不算酒。”
三位:“五两六两润润喉。”
四位:“七两八两还在吼。”
五位…段瑞龙眉头紧蹙,不由瞪了首位那人一眼,好似再说:这也挺难的!
坐在首位的将军忍不住翻个大白眼,示意已然不能再简单了!
乔晓佳忍不住偷笑,俯身轻声嘀咕一句,段瑞龙听完后顿时来了精神,他得意一笑:“九两十两扶墙走。”语毕,他挤眉弄眼看向刚才损他的那位银镰将军,道,“你接啊,我这边把诗尾封死了,哈哈。”
银镰将军微微蹙眉,才十两就“扶墙走”了,还必须顺着对,那只能对醉酒后的诗词,他想了想…“一斤过后醉如狗?…”
对完之后引来诸位大笑,有些兴奋得还拍桌子狂笑:“喝吧喝吧!诗头乱了——”
段瑞龙见银镰将军脸色发青,他笑得更是前仰后合:“下次你也带老妈子来应战吧,哈哈。”
“…”乔晓佳满脸黑线,眼神飘向湖面…这是斗诗会还是斗气大会啊。
当然,这只是一个活跃气氛的开始,之后的几轮渐入难度。段瑞龙自然是对不出几句,乔晓佳虽记得几句唐诗,但胡乱卖弄又觉得不太好,所以默默地一杯接一杯喝酒。话说古时的白酒并不算太浓烈,还有些干甜味,酒精含量估计也就十几度,怪不得都是大碗喝酒千杯不倒,这样想起来,当年武松上山打老虎,大概也就算是喝了两斤二锅头。
当乔晓佳放下酒杯时,段瑞龙将一块点心塞到她唇边,他还记得她在空腹饮酒。
此举又引得若干人等一阵阴阳怪气的唏嘘声:“啧啧,跟老妈子的待遇就是不同啊,还知晓心疼俏佳人了,哈哈。”
段瑞龙一扬手耍起横:“我说你们几个是来对诗的、还是来监视本将军一举一动的?都该干嘛干嘛去!”
乔晓佳感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热视线”,不自然地抿抿唇,骁勇善战的大将军们也爱八卦唉。
船板上的欢歌笑语震得湖面起伏荡漾,乔晓佳注意到一条小船正向他们驶来,船头伫立之人一袭金灿灿的黄袍龙缎,薄唇微抿,面容清秀且不失威严,身后四名侍卫挺拔守护——乔晓佳一怔,莫非是皇帝来了?
刚想到这,只听侍者传令:“封疆帝驾到——”
顷刻间,十八位将军不约而同起身相迎,所有女眷退到一旁下跪行礼,凝重的气氛迎面扑来。
乔晓佳透过缝隙看了封疆帝一眼,她只是好奇皇上长什么模样。
封疆帝玉峙仁双手环背,信步迈入船舱,同时,嘴角上扬一抹优雅的弧度,道:“朕只是心血来潮凑凑热闹,无需拘礼。”
侍女利落地打理好主位请皇上入座,玉峙仁见诸位将军沉默不语,自行撩袍而坐。
玉峙仁虽是以温文尔雅视人,但众人都了解封疆帝的性格有多阴晴不定,乃至于在和颜悦色之下斩首朝廷要官,且不止一次。所以,无人敢妄自揣测他此行之目的。
玉峙仁把玩着食指上的翡翠玉戒,明知故问道,“朕就这般吓人?”他一侧头注意到段瑞龙,问,“段将军,今日对上几句诗?”
“皇上这是让臣下不来台啊。”段瑞龙笑了笑,他与众臣子唯一不同的一点就在于此,他是一位不惧皇权的官臣。
玉峙仁抿唇浅笑,无奈摇头:“文武双全才是国之栋梁,朕可是在提拔你呢。”
此话一出,各个提心吊胆起来——皇上的话要两头听,而且每一句都蕴含的另一层意思,若皇上想帮段瑞龙上位?那是要斩了哪位大臣?
“朕还有事处理,尔等尽兴…”玉峙仁将众臣子的神态收入眼底,继而起身离去。
——他今日前来只是给某些贪图享乐的武将提个醒,玩物丧志必自毙。
乔晓佳侧头看向小船,这位仁兄来匆匆去匆匆的干嘛呢?…玉峙仁正巧在此刻回眸一望,注意到她的存在,他无谓地笑了笑,而后转身走向船头。乔晓佳见皇上没责怪她的无礼,拍了拍胸口顺气,虽此人保持微笑,但还是有股无形的压迫感令人喘不过气来。
话说伴君如伴虎就是这么由来得吧。

第九章
乘兴而来 败兴而归,对于大多数将军而言正是这种感觉。
段瑞龙落得早早结束反而心情舒畅,他与耿一鸣道别后各自回府。
乔晓佳试图自行上马跨坐,但裙摆太长总被刮到,段瑞龙走来时见她笨手笨脚的上不去,一拖她大腿侧坐上马背,随后自行跃上。
“喝多没?”
“没事。” 乔晓佳虽头脑清醒,但感觉脸蛋有点热,毕竟这幅身体不是她的。
段瑞龙驾马走出一段见路边有一家小面馆,他揉了揉肚子跳下,扬手伸起:“下来。”
乔晓佳应了声,扶着他手臂又跳下马,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面馆。老板很快端上二碗云吞面和几碟小菜,段瑞龙自顾自开吃,见她不动筷子催促道:“吃呀,你不饿吗?”
乔晓佳嘴角一抽,他之前又没说有她的份儿,早说吖。
乔晓佳吃了一大口面条,香喷喷的气息灌入胃里,仔细想想,貌似从昨天中午到今天晚上都没吃过饭,饿得有点过劲儿了。
段瑞龙睨了一眼狼吞虎咽的她:“看不出你还挺能吃。”他边说边召唤店小二再来一碗,乔晓佳笑着回:“将军请客当然要多吃点。”
段瑞龙抛弃一颗黄生米扔进嘴里:“谁说我请客了?从你工钱里扣。”
“?!”乔晓佳立马推开刚上的第二碗,“早知道是自费,那我一碗都不吃。”
段瑞龙哑然失笑,又将碗端到她面前:“吃吧吃吧,这顿我请。”
乔晓佳抿了抿唇,刚拿起筷子听到面馆里屋传来婴儿的哭声,她指尖一顿再次放下筷子:“我吃饱了,能打包带走吗?”
“吃不下就放着。”
乔晓佳不自在地搓搓衣角:“墨无名,还没吃饭。”
段瑞龙不由一怔,这才想起她还有个弟弟:“你出门时未吩咐厨房给孩子弄点吃的?”
乔晓佳见他说得理所当然,更觉得无力:“我哪有权利交代别人,厨房大娘愿意帮忙看会儿我已觉得不好意思了。”
段瑞龙沉思片刻,府里管事的都是男人,他确实忽略了这姐弟俩入府后的琐碎事,而男人大多不细致,看来是缺个女人打理。
“你识字吗?”
乔晓佳点点头:“大部分吧,不敢说都认识。”
识字已在段瑞龙的意料之外,还大部分?话说除了大户人家的小姐请得起私塾先生只外,寻常百姓家的女眷基本是目不识丁。
他付了纹银站起身:“走吧。”
乔晓佳看向桌上未打包的汤面,刚欲招呼店小二过来,又听门外传来一声催促,所以她只得急忙走出面店。
而段瑞龙并未上马,手牵马缰信步而行,左顾右盼好似再需找何物。
待走到一间玩偶店前,段瑞龙一推乔晓佳肩膀,道:“给孩子拿几个玩偶,自当我送的。”
乔晓佳一怔,笑着应声,随后进入店里找了几样不怕咬不怕摔的布玩偶。一转身惊见段瑞龙举着一把木剑乱比划,动作太猛险些戳她脸上。
付钱时,段瑞龙一并将木剑、双截棍、木槌之类的“暴力”玩具买下,他可有理了,说男人岂能只玩娃娃。乔晓佳最终制止无效。
乔晓佳抱着一堆玩具,随手拿起一个皮面软球捏了捏,还挺有弹性:“这是踢的还是拍的?”
段瑞龙接过球悬空踢了几脚,又猛地一脚踢过头顶,再用肩膀一顶落回掌心递给她:“蹴鞠,你连这玩意都不知?”
“知道呀,很明显是个…球。” 乔晓佳含糊其辞地回答,可就在说话的这功夫,又见段瑞龙进了一家包子铺,不一会儿提着一纸袋子包子返回,同时落在一堆玩具上,他正色道:“这是给墨无名的,你别偷吃。”
“好吧,不偷吃…”乔晓佳抱的东西太多,导致已看不清前面的路,她见段瑞龙两手空空只牵马缰,“您能不能…先帮我拿点。”
段瑞龙不以为然地应了声,随后连玩具带她一起抱上马背,马蹄缓缓前行。
这便是他理解的“帮忙”。
乔晓佳依旧怀抱一大堆的东西,感觉自己就像个环保袋。
不过话说回来,在男权独尊的玉峙国中,段瑞龙身为大将军算是平易近人了,又或许段瑞龙不觉得有什么,但她心中确实很感动。
“谢谢您段将军。”
段瑞龙牵着马缰眺望远方,深邃的眸中却染上一丝黯然,“我是别有所图,不必道谢。”
乔晓佳咬了咬下唇,这男人,还真够“实在”的。
“你夫君死于哪处战场?”
乔晓佳顿一顿:“…不知道,我刚嫁过门不久他便英勇就义了,夫家只有婆婆,婆婆因伤心过度撒手人寰,所以我只得带着弟弟返回玉峙国。”
“返回?你夫家不在城内?”
乔晓佳倒抽口气,想起进城前看到一片田地,随便找了个方向一指:“我们在城外务农。”
段瑞龙有一搭无一搭地应了声:“怪不得我从未见过你。”
“城池这么大,您即便见过我也未必记得住…”
段瑞龙转过身,欲言又止,转看前方:“日后安心住在段府吧,我养活你们,前提是,只要我未死在战场上,呵…”
乔晓佳看他不再追问,暗自吐了口气。
“打仗时,不是士兵冲锋陷阵么?将军作战指挥不行么?”
“哈哈,将军是第一个冲上前迎战之人。” 段瑞龙爽朗一笑翻上马背,“我三日后要出城,你随我去战场看看否?”
乔晓佳瞪大眼睛,其实她很像参观一下真正的战场,但想到自己“好吃懒做”的个性,还有“叛”妇烙印的束缚,唉…“我还要照顾墨墨,不去了…”
段瑞龙原本是想吓吓她,却见她不慌不乱还挺失望。这女子胆子蛮大啊。
此刻,一缕凉风吹过,撩起乔晓佳的发梢迎风飞舞,发尾扫在他的鼻尖上有点痒,段瑞龙揉了揉鼻子,于是,攥起她的发丝向她的肩前顺去…只听“哗啦”一声,玩具洒落一地…
段瑞龙注视地面,不由看向双手护颈的墨紫雨:“作甚?”
“我,我手滑了一下…”乔晓佳边说边爬下马背,自顾自捡起玩具,汗水已然渗出额头。
段瑞龙如果知道她是“代罪之身”,一定会认为被自己戏耍了,后果就…
段瑞龙默声稳坐马上,看她手忙脚乱又觉一阵好笑:“如你这般笨手笨脚怎能带孩子?还不如送我。”
乔晓佳缓了缓情绪,悠悠抬起眸,虽然段瑞龙看似也就二十出头,但在古代来讲,他这个年纪至少该有一男半女了,可是府邸里肯定是没孩子,或许是正妻带去抚养了?
“将军跟我开玩笑呢吧?”她怀抱一堆玩具站起身,其实段瑞龙真愿意抚养墨无名,她反而省心了。
段瑞龙提起她胳膊拽上马背,似笑非笑道,“你若舍得,我真把那小家伙当儿子养。”
乔晓佳侧坐马背,注视他英挺的脸孔,每每提到孩子时,他的表情总是柔和许多。她歪头一笑,询问道:“为何对我们这么好?我不过是个寡妇罢了。”
“嗯?…我对你很好?”段瑞龙浅声一笑,“或许是你太容易满足。”
乔晓佳想了想也对,她的要求并不高,有地方睡觉有饭吃就行,依现状来看已经两者兼备。
“确实很满足,至少我们并未露宿街头,”她看向路边的一个乞丐,“让我要饭去,还真舍不下脸。”
段瑞龙指向不远处彩灯飘逸的怡红院,调侃道:“幸好我并非在那种地方见到你。”
乔晓佳了望,神色微变:“你指妓.院?…”她不悦地抬起眸,“难道女人除了卖身不能自食其力了?将军这话有偏见。”
段瑞龙扑哧一笑:“那你能作何事?”
“有手有脚饿不死,反正不会去要饭。” 乔晓佳扭头看向前方,“强颜欢笑比起早贪黑干活更辛苦,我只剩下那么一点尊严了。”
“哟呵,还闹脾气了。”
段瑞龙不以为意,一手搂住她的腰肢,显然在“践踏”她所谓的尊严。
乔晓佳蹙起眉,却并未闪躲他的搂抱,而是转过身,大大方方地亲了他脸颊一下,斜起唇角一抹谄笑:“看,没人强迫我,纯属自觉自愿。”
“…”段瑞龙用指骨抚上脸颊,一时间看不出他的情绪。
“怎么?您要的不就是这效果么?”乔晓佳暗自不屑一哼,没有一个男人会对女人无缘无故的好,段瑞龙一句一个别有所图,还不就是这意思?
段瑞龙沉默片刻,深沉地问道:“你真把我当色胚了?”
乔晓佳听出他的口吻中带出少许不悦,她不由心头一揪,哎呀,这不是她耍个性的年代。对方没准一个心情不好就把她给咔嚓了!
于是,她收起不满的态度,急匆匆转头解释,却未曾想,段瑞龙正等着她“自投罗网”,他快速俯身碰了她唇瓣一下,继而粲然一笑:“罢了罢了,看来我还是当不了正人君子。”
乔晓佳愣怔,幽默吗?不幽默!真吓人。

待回到段府,管家上前迎接,段瑞龙率先下马背,连句交代都没给便直径向中院走去。
老管家帮乔晓佳捧着一部分玩具,乔晓佳注视段瑞龙疾步前行的背影,问:
“将军这是去何处呢?”
…老管家则避而不答,将乱七八糟的玩意放在桌上,关门而出:“老夫奉劝姑娘一句,不该打听的少打听,出了事是要砍脑袋的。墨姑娘歇着吧。”
乔晓佳行礼致歉,这里每个人的言行举止都那么古怪,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十章
墨无名坐在桌边一边吃着极其美味的大肉包子,一边死瞪着床上那一堆前所未闻前所未见玩偶,大眼珠滴溜溜乱转,像发现了新大陆。
有些玩具也是乔晓佳没见过的,或者说是被时代所淘汰的古董。
她换好粗布衣裳之后,盘腿坐在床上,神情跟墨无名一样好奇,不过大部分还是认得出的,比如空竹、九连环、陀螺、不倒翁等。
“您手里的是何物吖…”
墨无名手捏大包子,出溜下四方木凳,可是刚走出几步就被乔晓佳的眼神“威胁”回桌边。
孩子嘟嘟嘴,戳在原地,望眼欲穿。
乔晓佳托起一只拳头大小的瓷球,晃了晃球内有声响,球体上有一个小洞,她眯起半只眼看向洞内,又顺着小洞吹了口气,顿时发出哗哗的响动声。
此刻,墨无名再也抑制好奇心的涌动,满手是油扑到床边…
“?!”乔晓佳看向床单上的两只油手印,无奈地叹口气:“墨大侠,请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我可是刚换的床单呀…”
墨无名嘎嘎一笑,没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意思,他现实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顺门缝看了看院外,见无人经过,他神秘兮兮地奔回床边,“啪!”,又在床单上按上两只油手印,随后欢蹦乱跳地喊道:“娘,墨墨也想玩…”
乔晓佳现在明白他跑到门边是什么意思了,就为了叫这一声“娘”,嗯,值得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