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女孩跑到宗海晨身旁,对他的身体上下打量。
“你?……”宗海晨费解地凝视她:“你究竟是干嘛的?”顺便,抓起她的右手,发现她的指肚附着一层硬茧。
女孩则是迷惘地眨眨眼,稍显后知后觉地回答:“我哪知道,看到那些坏人欺负你,我完全出于本能……”
宗海晨抿唇不语,摩挲着她的指骨,她的手指柔软纤细,却可以迸发那么大的爆发力。这与从电视上看到的用纸牌切西瓜的表演道理相同。足以说明一点,以柔克刚,出手速度极快。
硬茧主要分布于拇指与食指之间,证明她善用飞刀类的武器。
他思忖,从初次见到她时的言行举止与衣着来判断,她并不像是久居大城市的都市人,难道她是那种五湖四海串场表演的江湖艺人?如果这样的话,她的住所应该离事发地点不远,她的伙伴应该也在找她。
嗯,给她拍张照片,展开人肉搜索。
“对了,勺子哪来的?!”宗海晨忽然冷下脸,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是火锅店的汤勺。
女孩立刻举起三根手指:“我不是故意偷拿勺子……而是莫名其妙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那些人没走远,所以不知不觉地就把勺子放进了兜里……刚才摸到勺子的时候我自己也吓了一跳。真的,你相信我!”
宗海晨扬起狐疑的视线……嗯?虽然失忆了,警惕性仍旧高得惊人。如此说来,又不像玩杂耍的,而且她刚才跟地痞说什么来着,再不跑就打瞎对方的眼睛。
这不是良好市民会说出口的话吧?
缓缓地,宗海晨倒退三步,这长相甜美,行为绝狠的小丫头究竟是什么来头?

 


突袭之吻

回到家,宗海晨首先给女孩拍了两张照片,一张正面,一张侧面,上传网络,在寻人论坛中张贴寻主启示,希望可以尽快联系上女孩的家属或朋友。
“你想赶我走么?”女孩看向电脑屏幕中自己的照片。
“你就不想知道自己是谁吗?”他反问。
“当然想知道,但是我不会为了这件事感到苦恼。”女孩环视宗海晨偌大的卧房,“你家是不是很有钱?”
“过得去,所以你想赖上我?”宗海晨没打算给她面子,何况事实如此。
女孩耸耸肩:“因果轮回,是你撞上我在先。”
“是你撞!……”
女孩高举双手:“口误,是我撞上你,但是你身为驾驶员只能委屈一下承担全部责任。”
宗海晨瞥了她一眼,忽然想起纹在她背部的甲骨文。任何与古代文明有关的事物都会令宗海晨产生浓厚的兴趣。反正这女孩打算在他家白吃白住,还不如给自己找个收留她的理由,于是,他提出一个无理的要求,叫女孩去厕所脱掉上衣,再围一条浴巾返回。
“明天行么?我困了。而且,我觉得你忘了我有一只手骨折。”女孩拒绝得很从容。
宗海晨确实不具备怜香惜玉的情结,关于这一点他自己也挺纳闷的,都说女人的眼泪是对付男人最杀伤力的武器,可是从小到大,他看见女孩哭就心烦。记得上大学那会儿,他与一个特漂亮的校花交往不到半个月就跟对方提出分手,理由就是这女孩太爱哭了。看电影哭;看小说哭;看到野猫野狗伤心难过;如果他忙得抽不开身,她直接连哭带闹。对了,就连路边两口子吵架,她也哭,跟她有什么关系啊?还边哭边替那女人抱不平,顺便挽起宗海晨的手臂,闪烁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嗲嗲地问:晨,你以后不会这样对我,是不是?
每每此时,宗海晨恨不得当场告诉她:当然不会这样对你,因为咱们马上就要谁也不对着谁了。拜拜了您的。
这时,女孩打断他的思路,问:“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女人很麻烦。”宗海晨转向电脑屏幕,余光中发现女孩靠近自己,他立马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她:“譬如你。”
女孩并没有停下脚步,走到他身旁,弯下身,用脑瓜挡住显示器,瀑布般的长发洒落键盘,轻盈地盖在宗海晨的手指上。
沐浴露的香气弥漫在宗海晨的鼻边,他抽回双手,脚底一滑让转移向远方挪开:“你想干嘛?吃我住我还不满足,还想让我给你当长期饭票?”
说句大言不惭的话,他真不缺女人。
柔软的唇,倏地向他唇边撞来,蜻蜓点水,迅速抽离。
“……”宗海晨舔了下唇角,女孩在他唇边留下涮肉小料的麻将味儿。
“你好歹刷个牙再来投怀送抱。”他蹙眉相望,随手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继而移动转椅返回桌边:“去睡吧,衣柜里有被褥,明天跟你谈谈住在一起的规矩。”
女孩眯眼一笑,应了声,拉开衣柜,吃力地从底层抱出厚棉被:“孙同志说你家是三居室,我怎么只看到一间卧室?”
“一间当书房,一间……”宗海晨想到工作室的大门由镀膜玻璃制作而成,女孩又喜欢在那面玻璃前展示裸体,他出于不看白不看的心态,矢口否认道:“孙巍记错了,就是两居。”
女孩没再追问,走到客厅,从时装袋中取出一套睡衣,直接坐在沙发上脱换。
不到五分钟,宗海晨捏着空咖啡杯也走出来,迎面直逼的,是女孩正在脱内衣的姿势。
两人相望数秒,宗海晨回过神,转身进了厨房,才说:“先给你规定一条,以后换衣服必须去厕所,你当我死人啊?!”
“知道了。”女孩吐了吐舌头,抱起睡衣跑进厕所。
宗海晨听到锁门的动静,这才放心地走出来,男人到了这把年纪,该接触的都接触过了,但也不代表可以做到置若罔闻。
路过厕所门口时,他瞥了门边一眼,这丫头看似挺单纯,但肯定不是善茬儿。
收留她,完全是挑战欲在作祟,看她究竟想从自己这得到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钱,他会真夸奖女孩有“魄力”。
凌晨三点半
当宗海晨依旧在查阅资料的时候,女孩终于无法再忍受断骨传来的痛楚。
她见书房的门缝里依稀透出光亮,长吁一口气,将枕巾滚成一圈,咬在牙齿之间,那种疼会随着血液的流淌而弹跳,波及到整条胳膊的疼痛神经。
当时在撞上路虎的时候,她只想着怎样不会被车轮碾死,却没有把道旁的树木算进去,身体弹出,胳膊被坚硬的树干打断……这是意外。
宗海晨不属于好相处的人,他极度傲慢又极度任性,并且冷静,冷血,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独惯了。
想到他的特质,商夏原本紧拧的眉头更加紧蹙。
怎样才能消除他的戒心,又怎样才能靠近他所从事的行业呢?
她已经出来一个月了,那件事不能拖得太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商夏打开台灯,支着沙发背艰难地坐起身,宗海晨的家以黑白色装潢,充斥满眼的是现代化的设备,一点不像古玩之家。难道他还有另一个住所?
她拭去额头的汗珠,他到底有几套住房?要不要这么奢侈。
吱呀一声,宗海晨推开门上厕所,惊见脸色苍白的女孩坐在光源下方,不禁怔住。
“大半夜不睡觉,嘛呢你?”
“胳膊……又肿又疼……”女孩的憔悴不用装,原本就疼。
宗海晨打开客厅大灯,坐到女孩身边,发现她的手指头肿得跟小胡萝卜似的。
“叫你在医院住几天非要跟我回来,家里也没药,忍得了吗?”宗海晨见她的下嘴唇已被她自己咬出一排紫红色的牙印儿。
“忍得了……”女孩倚靠沙发盘膝而坐,有气无力地说:“你去睡吧,我缓缓……”
宗海晨倒不客气,应了声,真就伸着懒腰走向厕所洗漱。
可是没一会儿,门外传来哐当一声闷响,宗海晨叼着牙刷走出来一看,女孩竟然整个人大头朝下栽倒在地,她紧闭双眼,貌似是昏过去了。
宗海晨三步并作两步走返回,将女孩抱回沙发上。她的额头很快红肿起来,磕出一个大包。
宗海晨无比纠结地看着女孩,这丫头真够倒霉的,先是被车撞,不对,先是她撞车,失忆骨折外带满头包。
最不可思议的是,她到目前为止不但一滴眼泪没掉过,甚至还单手飞勺子吓退了穷凶极恶的小混混。
这是地球人吗?
宗海晨边琢磨边走到冰箱前,用毛巾和冰块做了个简易的冰袋,敷在她额头上之后,又坐在沙发上挣扎了一会儿,抓起外套,乘坐电梯下了车库,唉,半夜三更找药店去。
另一边,女孩扶着昏沉沉的脑瓜爬起身,她虽然不了解宗海晨,但是知道一般的小伎俩逃不过他的眼睛,所以唯有对自己下得了狠手才能让他信以为真。
不过她是真的有点撞晕了,跌跌撞撞地走到墙壁,一手扶墙一边走到座机旁,迅速拨通号码。
“我没跑,这是我的现住址电话,千万不要打过来,我只是告诉你我没跑。”
“这是北京的号码,你TM搞什么?!”电话那端穿来中年男子的怒吼声。
“别管了,反正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我在重申一次,千万不要打过来,真把我逼急了大不了一拍两散!”说着,她火速挂断电话。
对方一定会查,也会查到本机的户主,这就是她胆敢离开的最充分的理由。
商夏陷入松软的沙发,缓缓地拉过棉被盖住身躯,蜷缩一团,恨不得把整个人埋起来。
……对不起,宗海晨,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半小时后,宗海晨打开门,周身冒着一股寒气走向女孩,发现女孩像是苏醒后又睡着,所以把药丢在茶几上,无意间看到放在茶几上的一杯温水,水杯下压着一张字条——谢谢你。
他几度要发作的情绪又被这寥寥几字压回喉咙,女孩的字迹工整,颇有小篆的韵味,嗯,就像她给他的感觉,刚中带柔。
嗯?大半夜的不睡觉,他戳在这对女孩品什么头、论什么足?
其实真该躺倒的人是他,从昨晚发生车祸到现在,还没合过眼。
明儿请个假不去上班,正好很久没去古玩城了,看看能不能淘换点真东西回来。
说起古玩城,他想起了最常去的约会地点。当别人领着女朋友看电影逛公园搞浪漫的时候,他就真敢带着女友往那种地方扎,那时他只有十七、八岁,硬是挤在一堆北京爷们儿堆里谈古论今胡吹神侃,聊到女朋友负气离开,又跟别的男生约会去了都不知道。
啧,宗海晨提了下嘴角,悠悠地看向熟睡的女孩,眼中划过一缕狡黠,你折磨我我也折磨你,不管你乐不乐意,明天带你去古玩城走一遭。

 

惊心动魄十分钟

商夏坐在高大的路虎车里只能露出一个小脑瓜,她大大方方地侧头看向宗海晨。
说实话,宗海晨虽然性格烂点,但长相不俗,凤眸皓齿,鼻梁挺直,肤色尤为惹眼,很白很细,单这一点就可以弥补他身上一大半的缺点吧。
“你五官长得真好。”
“我知道。”
“性格不太好。你为什么不爱笑?”
“自从认识你之后你认为哪件事值得我开怀大笑?”
宗海晨一觉醒来,餐桌上已放着一盘煮好的速冻饺子,那种感觉挺奇怪的,有点感慨。
“噢,我就喜欢你不笑的样子。”
不等宗海晨呛声,她又说:“我知道你讨厌我,不过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也蛮好的。”
“得了吧,我可没时间陪你扯闲篇儿,日理万机的。”宗海晨一把轮拐下三环桥,将车开入他最爱的休闲场所——潘家园古玩城。
北京古玩城,是全国首家文物监管旧货市场。坐落于京城东南,始建于1989年,是目前亚洲最大的古玩艺术品交易中心,并于每年定期举办民俗文化节,拍卖周,北京中国古玩艺术品博览会等项目。北京古玩城在国内外皆享有极高的知名度,已成为北京的一张文化名片。
她环视偌大的古玩城,望向一串串悬挂在商铺门前的翡翠玛瑙,不自觉地说了一句。
“全是假货……”
“废话,真品谁挂外面当门帘啊,除非找偷。”
宗海晨比谁都清楚这儿是赝品集中营,他也没指望真能从这挖走稀世珍品,纯属碰运气看热闹儿来的。热闹指的是“赌”,前些年“赌玉”闹特得挺红火,这几年又尤为盛行赌核桃。道理大致相同,赌玉又称“赌石头”卖家只让你看见镶嵌在石头里的玉石边角,譬如卖家喊,这块石头卖一万,你要是堵中了,再剥开粗糙的石头表面,可能里面藏着一大块完整大玉石,那必然是发财了。但是几率很小,多半是花了钱,买到您已经看到的,那芝麻粒儿大小的一块儿。
赌核桃更多的是趣味性,成堆的青皮野核桃堆在一起,你自己选,选好了有师傅帮你去皮,如果你堵来的核桃大小、重量、纹路相当,再把核桃皮玩熟儿玩红了、玩得跟玉石般润泽光滑之后,那千元赌来核桃有可能卖到几万乃至几十万。当然,还是那句话,买的永远没有卖的精,一本万利的事儿很难落在藏家头上。
内行看门道,外行挺热闹,反正都是图个乐儿。
宗海晨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热爱与古物有关的事件,自小就喜欢,当同龄人忙着踢球泡网吧看漫画的时候,他一猛子扎进文物图集资料中再就没出来。父亲虽然是故宫博物院的一把手,但是并没刻意追求子承父业的效果,还鼓励他去国外喝喝洋墨水,可是他一点都不想离开这片令他着迷的土地,他常说,中国文化还没琢磨透呢,没空管外国人的闲事儿。
这时,不远处的嘈杂声引起宗海晨的注意,他一转身见小瓷儿不见了,再看向闹哄哄的人堆儿,店家正对着小瓷儿咆哮。
宗海晨拧起眉,这丫头一秒钟不惹事就闷得慌吧。
“这鼻烟壶明明是仿制工艺品,你卖五千也太贵了吧?”商夏见店主越吼声越大,忍不住质问。其实她原本没打算搅黄人家的买卖,只是嘀咕说了一句“不值,五百卖我都嫌贵”,没想到刚准备掏钱的外国游客听懂了这句中文,立马收起钱走人。
“你懂不懂规矩,在古玩城买的是文化底蕴不是价值!再说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那会儿,你怎么知道那外国游客的祖先没参与打砸抢的勾搭啊?!我这叫爱国!”店主跳脚。
鼓掌鼓掌,围观群众就爱看这个。
她听店主这么一分析,抿嘴乐了:“好吧,是我多嘴,对不起。”
煮熟的鸭子飞了,店主必然气哼哼,不过北京爷们儿通常吃软不吃硬,看这小丫头认错态度不错,罢了罢了,再忽悠下一个吧。
商夏灰溜溜地迎上神色凝重的宗海晨,示意没事了。
“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英法联军对中国做过什么?”她顾左右而言他。
提起那段历史,宗海晨亦是深恶痛绝。他长吁一口气,陷入焦躁的情绪之中。
“……三千五百名英法联军冲入圆明园,纵火焚园,大火三日不灭。圆明园及附近的清漪园、静明园、静宜园、畅春园及海淀镇均被烧成一片废墟,流失,毁坏文物数以万计,园林,建筑化为乌有……”他的心情稍显沉重,沉重到,她悄然地拉住他的手,他都没发现。
宗海晨握了握她的手指,又是一声喟叹:“雨果曾写过一句话。有一天,有两个强盗闯进了圆明园。一个强盗洗劫,另一个强盗放火,将受到历史制裁的这两个强盗,一个叫法兰西,另一个叫英吉利。能拿的都拿走,拿不走的宁砸不留!”
他无意识地加大手劲儿,导致小瓷儿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
宗海晨这才察觉手里攥着东西:“我这儿义愤填膺呢,你居然钻孔儿占我便宜?”说着,他欲松开小瓷儿的手。可她却一把握紧,歪头一笑,故作堤防地说:“你别想趁机丢下我不管。”
“啧啧,心眼儿真脏,阳光一点不好么?”他瞥了她一眼,牵着她穿梭在拥挤的店铺之间。他不记得有多久没拉过姑娘的手了,千年女尸的手倒是没少摸。
不一会儿,大厅广播报出最新消息——玉器拍卖会即将开始,感兴趣的民众可以再交付保证金之后参与竞拍。
闲来无事,宗海晨打算过去观摩一圈。
进入会场的观众,都会得到一份此次拍卖品的详细介绍资料,商夏边看插图边入座,一不留神险些坐到宗海晨的腿上。
“你到底有多想占有我?”宗海晨并不是调侃,而是严肃的质问。
商夏呵呵一笑,大胆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好像在说,这小孩真逗儿。
宗海晨气愤地捋顺发帘,刚要吼她两句,拍卖会正式开始了。
台前,主持人严谨地逐一介绍拍卖品,商夏正襟危坐,聚精会神的聆听,宗海晨斜眼瞄她,带她来的目的是为了让她烦恼,没料到她反而很感兴趣。
“你喜欢哪件,我送你。”她说。
宗海晨嗤之以鼻,就说此次的拍卖品起拍价没有超过二十万的,但她身上连二十块都没有。
“这样啊,我看那翡翠龙纹扳指不错。”
商夏从容地应了声,没在说什么。
贫归贫,这事儿很快就被宗海晨给忘了,然而,当拍卖员介绍道——翡翠龙纹扳指,局部有土沁(沁色:自然产生的对玉石的侵蚀。土沁为褐色和红色),完美地覆盖于龙纹雕刻之上,浑然天成妙不可言,水头(行内话:指透明度)极佳,似有万泉涌动,起拍价八万!
话音刚落,倏地,商夏居然第一个举起竞拍牌。
“八万五。”
“好,这位小姐已出价,八万五一次!”
“九万。”另一名衣着华丽的贵妇紧接着叫价。
“九万五。”商夏神色平静。
“十万。”
“十一万。”贵妇紧追其后。
“十二万。”
贵妇只犹豫了一下,可以看出她很想拥有这枚藏品。
“……十二万五。”
“十三万。”商夏依旧是毫不犹豫。
见状,宗海晨倒抽一口气,搞什么啊?!
“疯了你?把牌子放下!……”他急忙压住她欲举牌的手。
商夏则将牌子抛向打石膏的那只手,随着贵妇的叫价,一举提到十五万。
贵妇显然很少参与拍卖活动,心理素质不算好,被一个小丫头挑衅来了火气:“二十万!”
“二十一万。”商夏朝贵妇眨了眨眼。
宗海晨已然无法阻止她疯魔的举动,他单手扶额,入场前他交纳了两万保证金,如果竞拍成功将自动转为定金,不成功则如数退还,目前看来连零头都不够,幸好带了信用卡。
不对,这不是主要问题!他只是随便说说,根本不想要那翡翠扳指好吗!
哐当一声,一锤定音。
“翡翠龙纹扳指,由37号那位小姐以二十五万的价格竞拍成功!”
商夏看向几乎崩溃的宗海晨,起身致谢,刚准备跟随拍卖人员办理手续。
一张金灿灿高额信用卡丢到商夏腿边,她本想说点什么,但宗海晨真没力气骂她,按捺怒火跟她说了声车里等,逐转身离开拍会现场。
别看拍卖员说得天花乱坠,但那扳指上的沁色不够均匀,能卖十万就得偷笑了。
她这哪儿是失忆了啊?根本是失心疯!
等她出来的,立马扭送派出所失物招领处。
…………
宗海晨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直到拍卖会结束,“女疯子”才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走出会场。
宗海晨卧在车里犯迷糊,见会场工作人员满脸堆笑地与她握手道别,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脑瓜有月球那么大。冤巨头。
“抱歉,让你久等了。”商夏欢蹦乱跳地上了车。
宗海晨双手握着方向盘,提起一口气,刚要发飙,商夏已将翡翠扳指套在他的大拇指上,同时,将信用卡以及两张支票放在车架前。
“你的卡我没动,多出来的钱算我日后的生活费。”
宗海晨必然听得一头雾水,他拿起支票看了眼,一张是他在入场前支付的抵押金,另一张支票虽然金额不高,但明摆着是多出来的八千。并且,他确实没收到金额交易的银行短信。
“你还记得我刚才管你要十块钱买饮料的事情吗?”她问。
“少兜圈子。”
商夏抿唇浅笑:“你别生气,事情是这样的,我刚才在旧货市场看到一块翡翠双鱼挂件,摊主说只卖十块钱,我看着挺漂亮就买了下来,本来也没多想,但是看到拍卖展品中的一样拍卖品跟这件差不多,成色还没这挂件好低价却是十万,我就琢磨着……”
“等。”
“嗯?你说。”
“你的意思是,翡翠挂件换的扳指?”
商夏笑盈盈地应了声:“是的,我到了办理处就告诉拍卖员我没钱,如果可以换的话就换,不能换的话我就不要了。负责人当场发火,不过,当我拿出挂件的时候他们又不气了,真的很好说话哦,几人商量了不到十分钟就同意交换了!”
“然后呢?拍卖公司收购了?”他感觉自己正一步步走进某种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