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仿佛奄奄一息的男子闻言竟忽然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潇潇,嘴角溢着血,声音发颤却一副唯我独尊的气势:“你…配?”
潇潇目光直愣愣地瞪着身下的男子,只觉忽然之间,连日来下雨的郁闷,莫名其妙被卷入凶杀事件的惊心,在雨中独自等待的恐慌,挣扎在良心与理智间的纠结一股脑儿全部从心底涌了上来。
她的脸上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忽然一抬手,提肘,“砰——”一下干净利落地击在男子后脑勺上,揪起他的领子,直接拖回家。
连绵细雨中,只见一个被雨淋得一身狼狈的女子,身后拖着个早已看不清本来面目的昏迷男子,艰难地行进在泥泞的小路上。
一路上,潇潇极力屏蔽了自己的心眼,却总是隐隐听到一个声音在她心底不断地问——
[你是我?那我又是谁?]
小佚
2010-10-11 23:21

第2章 小诊所

天已经完全黑了,雨却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在萨威尔市边郊极为偏僻的一个小道旁,立着一栋孤零零的房子。白色的粉刷墙面泛出霉黑,古早玻璃制的木头窗被风吹动,发出“咔咔”的恐怖声音。房子只有一扇门,铁制的门把上有着斑斑锈迹。门旁也没有任何指纹或声控验证器。
这样如古董般破旧不值一钱的屋子,不要说是在金融贸易中心的萨威尔市,便是在整个华夏州,也是不多见的。
这栋房子唯一独特的地方,大概就是房门上悬挂的那个醒目标牌,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红色十字,旁边写着“小诊所”三个子。
在漆黑的雨夜中,边郊不算平整的道路上显得格外静寂。慢慢地,却有一道微弱的白光从很远的地方散发出来,若隐若现地朝着这所破诊所的方向靠近。
“呼——”终于将一个沉重巨大的男人拖到目的地的潇潇重重吐出一口气,开始举着被水浸泡得冰冷发涨的手重重拍门。
“啪——啪——啪——”的拍击声坚持不懈地响着,不急不躁,即便屋里毫无响应也没有一点要停止的意思,在这只有雨声风声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终于,屋子的主人忍受不了这烦人的拍击声,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把门拉开。
在门廊感应灯的微弱光线下,屋子的主人看清了扰人清梦者的真面目,顿时脸色大变,破口大骂:“怎么又是你这个臭丫头?大半夜的打扰老子睡觉,不想活了?!”
站立在潇潇面前横眉怒目的是一个只穿着白色背心、沙滩裤衩,胡子拉渣的猥琐大叔。可他一见潇潇这个怎么着也算得上明秀的青春美少女,却丝毫没有一点要猥亵的意思,反是犹如见了洪水猛兽般,避之唯恐不及。
潇潇被雨水淋得冰凉的身体还在瑟瑟发着抖,声音却透着明显的笑意:“大叔,现在才晚上八点半,姚婶家六岁的小儿子杜伯家五岁的小曾孙都不会这么早睡,您是猪吗?”
“砰——”破旧的不锈钢门在潇潇面前利落地合上,溅起一阵雨星,几乎拍到她的鼻子。
“阿嚏——”潇潇重重打了个喷嚏,继续不轻不重地拍门,“你要是再不开门,岩叔回来我就向他告状,说你把淋了雨的我弃在门外,害我感冒发烧,恩…说不定还会得肺——”
“砰——”可怜的破门再度被作为发泄对象糟蹋了一把,门轴咯吱咯吱响着,门后是猥琐大叔铁青地脸,“还不快滚进来!”
一刻钟后。
潇潇裹着条厚厚的毛毯,端着杯热乎乎的奶茶,斜躺在柔软的沙发上,舒服地直吐气。
屋子的主人却脸色忽紫忽黑忽红忽绿地瞪着屋子角落的一滩疑似烂泥又像尸体的东西大吼:“这又是什么东西?!”
“如你所见。”潇潇耸肩道,“那不是东西,而是一个人。”
侧头想了想,她补充道,“一个病人。”
“这种一只脚踏进棺材,脸泛死气,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东西,你居然还敢拉到我这里来?!”大叔气得恨不得一把掐死眼前这个女人,“马上给我拖出去,喂狗也好,埋尸也罢,总之不要来连累老子!”
潇潇忙着喝了两口热茶,搁下杯子,叹气道:“大叔,我也是没有办法啊!这个人来历不明,好像还牵扯了一点麻烦,却偏偏倒在我面前,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又不能拖回家,所以只好送你这来了。”
大叔怒道:“MD,你当老子这儿是收容所啊,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这儿丢。”
潇潇嘻嘻一笑,松开毯子,站起身道:“我可是听你跟岩叔说过哦——永远永远都不会对任何一个病人见死不救。你难道要食言吗?岩叔会伤心的啦。”
“臭丫头,别老拿阿岩来压我!”大叔俯下身恶狠狠地拽起地上的烂泥,背在背上,毫不介意自己的白色背心被弄得一团脏,“老子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
潇潇快乐地冲他摆摆手,一边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大叔,你就是爱嘴硬心软。那病人就拜托你,我先回去了,否则母亲又该发飙了。”
她吐了吐舌头,扯扯身上大红色的露脐性感T恤:“这件衣服我先穿走了,回头一定洗干净了还给你——的女人!”
大叔头也不回的吐出一句:“滚——”
“哦,对了。”潇潇忽然停下脚步,回身拿起一把架上的雨伞,“借一下这个。”
大叔瞧着她强盗似的举动,却只是皱了皱眉:“阿岩特地为你做的那把伞呢?”
可自动预测天气,发出门预警;可随天气阴晴云雨自动变换材质大小;用最坚韧防紫外线的合成布料为伞面,全精钢镂空的轻质伞架,收起来却只有巴掌大小。那根本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普通雨伞。
潇潇心痛地从背包中取出破损的雨伞,半展开给他看:“挡了一枚子弹,救了我一命,就变成这样了。”
大叔一脸比她更肉痛地啐了一口,骂道:“阿岩做的东西落在你手上根本就是暴殄天物。拿了伞快滚,记得两天后把这只阿猫阿狗来领走。”
他也不问潇潇为何会遭枪击,甚至不问那枪击是不是跟他背上昏迷的人有什么关系,只是心痛着朋友被损坏的作品,背着病人骂骂咧咧地进医疗室去了。
“谢谢大叔!”
潇潇笑着冲他的背影摆摆手,收好破伞,又随手撑开新伞,便拉开门冲进了雨雾中。
※※※※※※※※※※※※※※丢了垃圾好回家分割线※※※※※※※※※※※※※※※※※
潇潇轻手轻脚地走向厨房,准备随便弄点吃的填饱肚子就去睡觉。今天过得实在太刺激了,从被枪击到捡男人再到“弃尸”,还淋了一夜的雨,她到现在还有些心悸虚脱。
一按自动移门的开关,潇潇就被大大吓了一跳。只见一片凌乱的厨房中,却有一盏淡黄的壁灯亮着,一个人影蜷缩在角落,不声不响地用锋利的刻刀削着木头。
厨房凌乱她早就预料到了——基本上她不回家就没人整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弟弟居然会大半夜跑到厨房来削木头。
“小默,这么晚了还不睡吗?”潇潇小心翼翼地走近他,低声问道。
祁默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做声,只是手上削木头的速度变快了。
潇潇微弯了身,从高处俯看着沉默寡言的弟弟。少年乌黑柔软的刘海垂在眼前,过长的发梢几乎触到了高挺的鼻梁,鼻梁下是两片紧抿的唇,薄薄的总是没有什么血色。少年身上的衣服是旧的发黄的白色T恤,领子上的边角都磨破了,松弛地耷拉下去,露出苍白而纤瘦的颈项。
潇潇忽然有些感慨,一晃眼,这个沉默寡言的弟弟在自己身边已经五年了。那个十岁刚出头,单薄稚嫩的孩子,如今也长成了高挑的少年。
潇潇蹲下身轻轻抚了抚少年的黑发,柔声道:“小默,回屋里去雕刻吧。厨房里没有冷气,会闷出病来的;这个壁灯也不够亮,容易伤眼…雕刻后掉下的木屑,姐姐明天会去清理,你不用担心。“
祁默雕刻的手一顿,随后按下弹簧扣收起刀刃,将刻刀揣进怀中,撑着身后的墙壁缓缓站起身来。
潇潇看着他苍白的手撑在瓷砖上,青筋隐隐从手腕间泛起,少年瘦长的身体随着站立,在灯下投出一片剪影,显得越发单薄瘦弱。
潇潇的心忽然抽痛了一下,她似乎直到这时才发现,十七岁的少年,自己相处了五年的弟弟,竟是那样的苍白而消瘦。
虽然他从小就是这样沉默寡言、不哭不笑的,可印象中,那个瘦小的男孩至少还有着红润的双颊和充满希望的眼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弟弟竟变得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比一天沉默压抑,而她…却因为朝夕相处,因为这种变化的缓慢微小,而从未发现过。
潇潇捏了捏拳头,将视线从少年身上挪开,却忽然眼前一亮。
祁默这时已然转身朝门外走去,还未踏出两步,却听到潇潇略带惊喜的声音:“小默,这是你刻的?”
祁默回过身去,只见姐姐白皙细瘦的五指中握着的是一个已经完成了的“山水行舟”浮雕。巴掌大小的长方形木板上,远古泛舟游湖、对酒当歌、珠歌翠舞的景象惟妙惟肖,竟比那古董名画更生动地描摹出了古代的文化生活形态。
但是,少年这样神乎其技的作品拿出去,却不会引起任何轰动。只因当今社会的科技日新月异,无论圆雕、根雕还是浮雕的机械雕刻工艺早已趋于完美,莫说是在这样一块木板上雕琢,就是用米粒来刻龙舟雕大厦,也不过是一个小时的精密操作时间罢了。所以,在这个社会上,没有人会觉得少年是个雕刻天才,人们只会将他当做一无是处的寄生虫来鄙视。
少年看着姐姐脸上欣喜的笑容,微微垂下眼帘,并不言语。
潇潇依依不舍地将浮雕还给他,亮晶晶的眼眸不时在雕刻板中央转个不停。
祁默接过浮雕,转身按下了开门的按钮。
潇潇忍不住在他身后压低声音道:“小默,如果你不要了,记得送给我哦!千万别烧了!”
自动移门无声无息地打开,少年头也不回地没入黑暗中,没有给她这个姐姐一点回应。
潇潇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转身去热自己的晚餐(夜宵?)。
她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下回一定要表现得自然一点,改变得从最微小的地方做起。
唉——潇潇有些惋惜地想,更何况她是真的很喜欢那个浮雕啊!
小佚
2010-11-11 22:33

第3章 祁默的秘密

“姐,我的‘细胞生物课’教材呢?”
“左手边书架第二格。”
“姐,我的信息录入仪呢?我明明记得放在书桌上的。”
“…你昨晚塞进背包了。”
“啊——真的在这里。姐,我的…”
“我的小祖宗。”潇潇放下手里的吸尘器,拖去清洁手套,走进被晨起的少女搞得乱七八糟的卧室,“你不是说今天早上有人面‘兽’心杨大人的课吗,现在可都七点半了。”
“啊啊啊——姐,我要来不及了!”
少女手忙脚乱地背起粉红色背包,就要往外冲,却被潇潇一把拉住:“头发乱成这样,跑什么跑?真是拿你没办法…”
潇潇左手轻轻撩起少女染成梨木色的卷发,喷上一点保湿喷雾,十指灵巧而快速地卷动一缕缕发束,片刻后一头蓬乱的长发便在她手中变成了一个漂亮精巧的洋娃娃造型。最后再用一枚嵌仿钻银发饰将刘海别到一边,大功告成。
潇潇拍了拍少女如红苹果般水润剔透的脸蛋,如释重负道:“快走吧,记得乘环城一线,别再搭错车了。”
“姐,我最爱你了!”少女侧头看了一眼自己镜中美丽可爱的造型,心花怒放地扑过去亲了潇潇一下,才蹦蹦跳跳出门去了。
潇潇无奈地笑着摸摸自己被口水洗礼过的脸,重新戴上了手套。
推开弟弟卧室的房门,一股浓重的压抑沉默气息扑面而来。
家里所有的房间中,祁默这间是最小也最简陋的,因为向北而常年见不到阳光,小小的变色玻璃窗中只能透进一点点光线。房间里只摆放着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没有到处散落的零食,没有成堆摆放的脏衣服,更没有电线凌乱的电子产品,有的——只是床边那一点点碎木屑。
昏暗的光线下,少年安静地蜷缩在木板床上。左手上还握着一个雕刻到一半的飞马,右手上却是握着连利刃都没收回的刻刀。
潇潇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慢慢地从他手里抽走刻刀和木雕。少年的手苍白而纤长,指节匀称,指甲圆润光滑,那是一双最适宜弹钢琴的手,优雅秀美。可是此刻,他的左手手心却布满小伤痕,而右手的中食指上则结着厚厚的老茧。
潇潇轻轻地叹了口气,扯过毯子给弟弟盖上。
她一直都希望弟弟能过的好一点再好一点,与普通人一样上学、读书、谈恋爱,甚至失恋,焦虑考试成绩。
可是,还记得三年前十四岁的祁默刚上高中,那时他的性格已经逐渐开朗,虽然依旧腼腆内向,却不再阴郁。在那个莱顿大学附属一中,祁默遇上了对他亲切严厉的名师Eric,又交上了人生第一个朋友杨洋。
但是,一次朋友间莫名的冲突,他却将杨洋打的视网膜脱落,更咬伤抓伤了他身上多处,震惊了整个学校。那时,父亲还在,是他百般维护祁默,支付巨额赔偿,甚至不惜向对方家长下跪赔礼,再加上杨洋放弃追究,才让事情圆满解决。
也是从那时候起,祁默不愿意再去上学,原本就对他颇有微词的母亲也变得越来越厌恶他,甚至千方百计地想要将他赶出家门。
潇潇不是没想过帮助他开导他,可是比起母亲对祁默的厌恶,她对自己又何尝不是恨之入骨?如果不是父亲的庇护,母亲早就将她扫地出门了。
半年后,最疼爱她们的父亲去世,更是让他从原本的沉默寡言,变为如今的压抑死寂。
潇潇一直以为,少年的反常是因为伤害好友的内疚和对父亲去逝的悲伤,因为那种悲伤,她也能感同身受。所以总想着,大概只有时间才是治疗伤口最好的良药,却没想到…
就在这时,少年的眉头却皱了一下,他慢慢舒展开蜷缩的身体,由侧卧变为平躺,眉心的皱纹却越来越深。
潇潇惊异地看着少年脸上原本孤独脆弱的宁静神态渐渐变为惊惶的恐惧和拼命的挣扎,他的身体安静地躺着,苍白的脸上却遍布绝望痛苦,仿佛在梦中陷入了最恐怖的泥沼深渊,想拼命逃脱,却永远得不到救赎。
“小默,小默!”潇潇使劲摇着他的肩膀,“小默,醒醒,怎么了?”
少年的眼却依旧紧闭着,神情凄厉挣扎,却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潇潇定了定神,看着少年痛苦的神情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哥哥,原谅我!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缓缓闭起眼,意念慢慢集中抽空,直到脑中一道白光闪过,她的心忽然就如开了一道口子,有什么源源不断地涌进来,冲击着她的思维,灼烫她的神经,最后化为一种奇怪的声音传入她的脑中。
[不要怕,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实验,它不会把你怎么样?Anyway,你只要相信我,宝贝。]
[不!Eric老师,求求你不要——!]
[乖,Silence,你不是最相信老师的吗?老师总有一天会成为最伟大的生物学家,你就是我最出色的徒弟,在那之前,无论做出什么牺牲,都是值得的。听话,只要小小的一针。]
[不!我不要变成怪物,就像那些野狗一样!]
[Oh,宝贝,你不知道人和狗的基因链是不同的吗?否则,我又何必请你帮忙。]
[你是在犯罪!Eric,我会去告发你,华夏联盟公法里规定,任何实验研究不得侵犯公民的基本人权,Eric老师你会身败名裂的!]
[哈哈哈…Silence,看来我小看你了。不过,你放心,明天过后,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再也没有人会相信你…哈哈哈]
[不————!!!]
潇潇猛地睁开眼,额头上冷汗淋漓,搁在少年肩膀上的双手在无意识地颤抖。
她俯下身将少年瘦弱的身体抱起来,紧紧抱在怀里,在他耳边不断地念:“小默,没事了,没事了!快醒过来,一切都过去了!小默,你是人,不是怪物!”
少年的身体犹如痉挛般重重颤抖了一下,随即慢慢睁开眼来。
他感觉自己冰冷的身体被包裹在久违的温暖中,怀抱他的身体,却也在不住颤抖。
他忽然醒悟过来,猛地推开潇潇,冷冷地瞪视着她,不住喘气。
潇潇缓缓收回僵直在空中的手,深吸一口气,露出个笑容道:“小默,早上好。肚子饿了吗?厨房有稀饭和油条,洗漱完记得去吃,中饭仍然是盒饭。红色那个是妈妈的,蓝色那个是你的,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了。姐姐要去上学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说完,她转身拿起吸尘器,神色如常地走出了弟弟的房间。
少年在身后默默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卧室的门关上,他才吐出一口气,重新拿起床头的刻刀和木雕继续未完的雕刻。
小佚
2010-10-12 23:06

第4章 追求者

潇潇走在国际商贸系的仿古围廊上,两边三三两两坐着一些埋头讨论的学生,偶尔抬头看她一眼,大部分都会露出诧异的表情。
国际商贸系是萨维尔边郊公立大学——埃伦(Elon)大学里最顶尖的科系,系里满打满算只有三十几个学生。埃伦大学在整个华夏州都只能算是三流的学校,也只有国际商贸系才能在州际间排上一点名号。
国际商贸系的学生之间都很熟悉,也因为才华学识的高人一等而稍稍有些排外,所以当他们在自己的系里看到潇潇这样一张生面孔时才会感到意外。
潇潇手上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环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姐姐,无奈之下,只得寻了个人问道:“请问你知道祁雨菲在哪吗?”
那人露出一脸恍然的表情,随即又有些惊疑地打量了她半晌,才指指后头的园林道:“刚刚看她往那个方向走了。”
潇潇道了声谢,沿着围廊走道匆匆奔入国际商贸系中独有的内置园林。
园林中种满了昂贵的青竹,竹叶斑驳,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音,还伴随着清爽的竹香,让人心旷神怡。这可不是那些总去除不掉人工激素味道的繁育竹,而是真正的价钱昂贵到她无法想象的绿竹。
自然生长的绿色植物的培育繁琐而没有效率,所以一些中小型城市的绿化设施都开始为人工批量繁育植被替代,稀少的自然公园动植物园更是要收取昂贵的门票费用。
人工繁育的植被每一个品种从生长到开花结果都不会超过三个月,而且只需要少量植物激素就能迅速存活,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中,自然受到人们的热烈欢迎。然而,人工繁育的花草再美再香,又如何比得上自然生长的清新怡人呢?
潇潇心中有些羡慕,暗道:若是自己温习功课的时候,心情烦躁的时候,能独自待在这样的地方,该有多好?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埃伦大学里也只是因为国际商贸系常常会有教授媒体到访,才忍痛花了这份钱,再加上国际商贸系学生的桀骜不群,又哪里会允许她们二流科系的学生来流连不返呢?
手指小心而留恋地擦过一片绿油油的竹叶,潇潇的脚步忽然一顿。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子正背对着她。一头乌黑的长发笔直垂下,阳光透过竹叶间稀疏地空隙落在她发间,泛起点点金光。女子的腰纤细柔软仿佛不盈一握,脚下踩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即便只是背影,整个人也犹如仙子般,美丽高雅。
潇潇心中一喜,正要开口叫唤,却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雨菲,我…我喜欢你。请你…请你跟我交往。”
潇潇愣了一下,随即如条件反射般迅速伶俐地躲入一旁的假山群中,半是心虚半是兴奋地竖耳倾听。
“对不起。”姐姐的声音清润淡雅,非常好听,却带着几分冷漠,“我现在只想专心学习,没有心思谈恋爱。”
“我…我可以等!”男子结结巴巴地道,“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抱歉,我不想给你无谓的希望,但你…并非我喜欢的类型。”
“打…打扰你了!”潇潇听得出来,男生几乎要哭出声来,但他还是礼貌地道了歉,然后潇潇才听到跌跌撞撞离开的脚步声。
潇潇叹了口气,正准备装作无意地出去,却突然又听到另一个声音。
“啧啧…真不愧是冰山美人啊!”那是一个带着些痞气,却极富磁性的声音。
潇潇忍不住探出头去,只见姐姐已经侧过了身子,露出美丽的半边脸,在她身前,有个男子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挡住了她的去路。
潇潇总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祁雨菲皱着眉,冷冷看着对方:“让开。”
男子摊开手笑笑,姿势异常潇洒:“嘿,别生气嘛!我也只是无意中撞到,并非有意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