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龙辰轩悠缓侧过身形将苏若离挡在后面,薄唇勾起浅淡的弧度,身后,一把匕首正抵在他的腰椎处。

“微臣接到密报,说今晚会有刺客偷袭,刚见锦鸾宫内烛火熄而复燃,一时担心才会硬闯进来,请皇上恕罪。”看到苏若离的时候,沈醉这一路悬起的疑念渐渐消散,暗自稳定心神,亦心安。

“嗯,朕那会儿咳的厉害,便让皇后倒杯水过来,眼下刚刚好些,这不正与皇后切磋……”龙辰轩极富深意的瞧了瞧苏若离落在自己胸前的手,又瞧了瞧沈醉。

“师傅,您下午教训的是,徒儿觉得您是对的,伺候皇上,就该不遗余力。”苏若离自龙辰轩身后探头出来,嚅嚅低喃。

“微臣告退。”沈醉下意识噎喉,恭身退离,且将殿门带紧。

看着紧闭的殿门,苏若离纤长美眸泛起冰冷寒意,搁在龙辰轩胸口的手慢慢加重了力道,生生留下五道抓痕。

“皇后喜欢这样切磋?”龙辰轩的声音打断了苏若离的神思。

无语,苏若离忽的松手,随后拽起衣服,翻身落地时,衣服已妥帖套在她的身上。

无视龙辰轩眼中质疑,苏若离拿回藏在锦褥下的琉璃盒重回到桌边,烛光下,刚刚黏在伤口上的面皮被她生生撕下来,紧接着上药,包扎,一系列动作纯熟老练的让龙辰轩甚为咂舌。

“今天的事敢说出去,我要你的命!”飞燕到底是谁扔给她的?可不管是谁,她都会报恩。

苏若离知道,如果不是飞燕,今晚的事定不会不了了之。

“就算你不拿刀威胁,朕也不会说,因为朕好奇,皇后跟这是玩的哪一出?”龙辰轩勾唇,戏笑着看向苏若离。

“没说你,我说的是他!”苏若离忽的甩袖,有银针闪过,雷宇分分钟被逼现形。

榻上,龙辰轩脸色有些不好看了,雷宇是他的底牌,而他,从来没想现在翻出来。

“,偷袭可耻……”雷宇知道自己给主子丢脸了,自然要替自己圆场。

“偷窥就不可耻?”苏若离嗤之以鼻。

“那个……不是我说,若正大光明的打起来,未必不是属下的对手。”雷宇音落,榻上龙辰轩嘴角一抽,额头霎时浮起三条黑线。

“嗯,这话说的极对。”苏若离扭过头,朝着雷宇勾勾手。

如此藐视的动作令雷宇一时情绪激昂,但见龙辰轩狠狠点头后,雷宇飞身上前,双手平举当胸,以内力推掌,猛袭过去。

劲风来袭,苏若离足尖一蹬,椅子随身盘旋于空,倒转时椅腿正踹在雷宇后腰,苏若离看准时间,猛一较劲,雷宇毫不防备的趴到了地上,背上还扛着一把椅子。

此时此刻,龙辰轩觉得自己愧对列祖列宗。

“主人,她……她不是苏若离!”雷宇腾的自地上翻身起来,脸红脖子粗的瞪向苏若离。

第九章从小养大的棋子

“你放屁,你个不要脸的刺客,再不走朕可要喊人了!”雷宇打不过苏若离这件事,龙辰轩在心里上接。

雷宇恨呐!

消息称苏若离轻功绝顶,可武功不济,这叫武功不济?这特么叫天下无敌!

房间再度静寂,龙辰轩深吸口气,尔后不慌不乱的抬眸看向苏若离,“他不是朕的暗卫,朕的暗卫武功比他高……也比你高。”

“今晚的事,你不说,我便不说,皇上以为如何?”苏若离敛眸看向龙辰轩,脑子里尽是沈醉温和如水的慈爱目光,直到今晚,她才知道那目光深处隐藏的,是何等卑劣阴险的心思和动机。

从小养到大的棋子?

她当沈醉是师傅,是父亲!可沈醉当她是什么?

稍有怀疑就要除个干净,连机会都不给?

她对龙皓北动了真情有错吗?

是呵!她错了,错到认贼作父,有眼无珠。

“你说话,行还是不行?”苏若离悲愤的心情再难抑制,朝着龙辰轩大吼出声。

“你小声点儿,朕被你吓到了。”龙辰轩猛的捂住胸口,折腾的久了,他是真的有些不舒服。

门外脚步匆匆,苏若离美眸骤暗,起身重新跳回到软榻上,且绕到龙辰轩背后,盖上锦被,褪了衣服,拿出匕首……

宫外,跟在沈醉后面的炎冥,心事重重,欲言又止。

“有话说?”沈醉侧眸。

“主人,您真没看到苏姑娘身上有伤?身轻如燕,唯苏姑娘一人做得到。”炎冥冒死开口。

“你不相信若离,难道还不相信龙辰轩么,若离如果有问题,龙辰轩会替她隐瞒?炎冥,你若再这样疑神疑鬼,便不要留在本身边了。”

沈醉薄唇抿成一线,若不是炎冥,他也不会乱了判断,他众多徒弟,至今还无一人背叛他,纵是凌紫烟,也不是因为背叛才死的。

炎冥不语,心中难免畏惧,加之沈醉的态度,便也暂时打消了心里的执念,或许他真的错了……

看着锦鸾宫的殿门第三次被推开,龙辰轩心情无比忧桑,这还能不能睡个安稳觉了,他身体可不好。

此时,比他还要忧伤的凤银黛,已经忍不住落泪。

“臣妾……打扰皇上了……”看着榻上交颈的两个人,凤银黛纤长睫毛挂满晶莹,手中的食盒因她颤抖险些落到地上。

“朕不是让你早些休息了?”龙辰轩一时尴尬,音色中透着些许歉疚。

“臣妾是怕皇上在锦鸾宫里吃的不好……这是臣妾为皇上熬了整天的莲子参粥,对皇上身体有益……”凤银黛低眸掩泪,抬脚欲迈进来,却被苏若离的冷喝斥的未敢向前。

“华妃长本事了,不敲门就敢推门,没有本宫允许就敢进殿!你当我这个是死的?眼睛拙没问题,但瞎了就一定要治。”龙辰轩背后,苏若离漠然盯着凤银黛的脸,确是个倾城国色的美人胚子,可惜跟她一样,都是棋子!

“皇后你会不会太刻薄了?”龙辰轩穿衣的速度赶不上苏若离,是以不方便亲自去扶那站在门槛处摇摇欲倒的凤银黛,可言词上却是向着凤银黛的。

眼下皇权架空,龙辰轩势单力薄,加之在沈醉和凤穆中,他选定了太上苑,如此,对于凤银黛,他自要另眼相看。

抛开这些,单单是男人自古有之的怜香惜玉美德,也不容许他眼睁睁看着凤银黛楚楚可怜的杵在那儿,连吭也不吭一声。

“如果华妃不赶紧拎着那破玩意滚出去,本宫还可以更刻薄。”苏若离美眸转尔看向龙辰轩,在其耳边低喃,“又或者咱们叫雷宇下来评评理,看看本宫撵她撵的有没有道理?”

龙辰轩身形微震,雷宇的存在不可以让凤穆知道,他不希望凤穆在斗战沈醉的时候还要分神‘照顾’他,于是……

“银黛,那粥你先拿回去,朕明晚再喝。”龙辰轩艰难开口,勉强朝着凤银黛一点点的笑,换来的却是美人泣泪而去。

“苏若离,朕答应你了,你的事,朕不说,朕的事,你也别说!否则……”

“杀人灭口啊?那就且等皇上找到打赢本宫的人,再来谈这件事好了,你可以睡了。”苏若离这次没有下床,只是翻身背对龙辰轩,脸上戏谑的表情顺间冰冷如潭,樱唇勾起寒蛰的弧度。

沈醉,你不是很想扳倒太上苑么,我会帮你的,不遗余力。

“朕还不想睡,那件事……”龙辰轩翻身贴上苏若离玉背的时候,眼前出现一个拳头。

于是乎鼻梁一痛,有温热的东西从鼻息间汩汩涌出,下一秒,在榻,人事不省……

夏府满门被屠有了结案,朝廷上呈的奏折写明,是流寇作乱,为此,龙辰轩特别调派三万大军前去剿匪。

与此同时,市井有了最新传言,府门下的大徒弟,也就是在大婚洞房失踪的凌紫烟有了消息,她已被害,凶手正是已被诛杀满门的夏侯府家主夏侯渊雇凶所为。

所以,谁会傻到相信夏侯府灭门是流寇所为,那必须是沈醉在替自己的大徒弟报仇呀!

适夜,九华殿内的方桌上檀香袅袅,青烟如雾,佳人舞姿轻盈,玉臂挥展间柔情万种,凤银黛清眸如水般舞到龙辰轩身侧,欠身施礼。

“昨日让爱妃受委屈了,朕有不得已的苦衷……”龙辰轩伸手扶起凤银黛,看着那张如玉的容颜,心生怜惜,床笫之欢他不热衷,但总要给凤穆一个交代,封妃至今,他还未与凤银黛有过肌肤之亲,这可不好。

“臣妾知皇上难处,不委屈。”此刻被龙辰轩拉进怀里,凤银黛一颗心如小鹿扑扑乱撞,娇颜红似晚霞。

“还是朕的黛儿识大体,不像苏若离,粗鄙,卑劣,不可理喻!”龙辰轩拉起凤银黛的手,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眼中渐渐泛起的黝黑颜色。

“皇上的身子……”凤银黛由着龙辰轩将自己横抱起来,将头埋在胸口,脸色愈发娇红,樱唇轻咬着,纤长睫眸掩住的,是她慌乱而又期待的心境。

第十章因为我喜欢你

“朕的身子如何,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榻上,龙辰轩轻解开凤银黛的外袍,翻身压了下去。

敲门声兀突响起,龙辰轩皱眉。

“什么事?”

“皇上,大事不好了!”听出李公公素来沉静的尖细嗓子吼出了颤音,龙辰轩不得已起身,“进来。”

榻上,凤银黛亦坐起来,眼底透着掩饰不住的失望。

“启禀皇上,太上苑进了刺客,宰相现在危在旦夕,刚刚派人过来求救!”李公公踉跄着跑进来,气喘吁吁禀报。

“什么?父亲!”凤银黛闻声震惊,起身便要冲下床榻。

“爱妃莫急,传朕旨意,让寒啸马上率禁军过去支援,摆驾太上苑。”龙辰轩心中暗惊,就算自己放出的消息有效果,那也不应太上苑出事,该是国师府出事才对吧,不该是凤穆因折臂之痛报复沈醉么?

现在是肿么回事?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太上苑的柴房外围满了举着火把的护院,值得一提的是,能站在这里的,都非等闲人。

换句话,能与沈醉扛上的,凤穆本身就不是泛泛之辈,他这太上苑圈养的武林高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你们给老夫听着,一会儿不管是谁从里面出来,都格杀勿论!”轻功那么好,除了沈醉那个宝贝徒弟,还有谁!

“是!”带火的利箭咻咻的射向柴房,一支,两支,三支……

霎时间,冲天火光照亮了整个太上苑的半边天,所有护院已然抄好了家伙,蓄势待发。

“格杀勿论?不对吧,该是同归于尽。”苏若离泰然走出柴房,脸虽然被熏的黑了点儿,眼睛却是亮的。

“你什么意思?”见凤穆挥手,众护院未作妄动。

“宰相没听到吗?”苏若离刻意做出侧耳聆听的动作,令凤穆不由皱眉。

“皇上驾到—”极具穿透力的尖细嗓音简直有着响彻云霄的爆发力,苏若离闻声微笑,踱着四方步走到凤穆面前。

“老东西,刚刚我是刺客,你杀我一万遍都有理,现在本宫贵为皇后,你这是……要干嘛?”苏若离挑起眉梢,瞧了瞧两侧虎视眈眈的护院,一脸无辜的看向凤穆。

而此刻,数十名皇城禁军已然跨进院落,围聚过来。

“父亲!”府门传来凤银黛惊惧焦虑的声音,凤穆回头时,一并看到了随之而来的龙辰轩。

“微臣叩见皇上,叩见华妃!”凤穆俯身下跪,寒目中恼恨不甘的情绪被很好的掩于其内。

“父亲,你没事吧?”凤银黛心急上前,身后龙辰轩亦摆手示意凤穆起身。

“怎么没事,命悬一线呐!还好皇上来的及时,宰相,这次你得好好感谢皇上。”苏若离接过话茬儿,温笑着绕过凤穆父女,娉婷到了龙辰轩近前。

“你怎么在这儿??”龙辰轩皱眉看向苏若离,刺客?

“瞅着夜色这么好就出来逛逛,恰巧听到太上苑里面有动静,就过来瞧瞧看能不能帮上忙,可惜那些刺客跑的太快,连若离这般轻功都追不上。”苏若离解释的这些话,龙辰轩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没等凤穆反驳,苏若离突然拉着龙辰轩朝前走两步,“皇上你看看,看看这些护院,他们竟然以为本宫是刺客,皇上说好不好笑?我是刺客?话可千万不能乱说,太上苑跟国师府这么多年的友好关系可别毁在你们手里了。”

谁丫赏月还穿夜行衣,好应景有木有!

龙辰轩无语凝喉,被苏若离这么一说,怕是连凤穆都不敢指认她是刺客,否则不是要开战了么!

而就眼下的时局,不管是凤穆还是沈醉都不敢贸然动手去破坏被他们保持的刚刚好的平衡关系。

因为他们,谁也没有把握能给对方,致命一击。

果然,凤穆选择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他既然不追究,龙辰轩自然不会把事情弄大,为了安抚凤穆,又为免凤银黛担心,龙辰轩准凤银黛留在太上苑,明日返宫,他则扯着苏若离的手,走出太上苑。

此刻坐在龙撵上,龙辰轩一双黑目凛冽如冰。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人家府上装什么刺客?你想干什么?”龙辰轩犹豫,“还是你不想朕上凤银黛的床,所以才想到夜袭太上苑好从凤银黛的床上把朕拉下来?”

对于龙辰轩的自恋,苏若离无语望天,你上谁的床跟我有毛关系没有呵。

“又或者,你想替凌紫烟报仇?”龙辰轩敛眸,正色问道。

终于听到一条像样的猜测,苏若离理了理领口,清眸微扬。

“大师姐被夏侯渊害死这个消息是谁传出去的?”见苏若离看过来,龙辰轩很大力的摇摇头。

“不会是凤穆,这件事如果是他做的,他只会关起门来笑,绝不会把消息放出去,他的实力还没强到肆无忌惮的份儿上。也不会是师傅,这太丢脸了。那么除了他们两个,还能有谁有动机或者意图造这种谣?”苏若离分析的鞭辟入里,龙辰轩摇头摇的有些心虚。

“老娘都能想到的事,师傅会想到,凤穆也会想到。他们不会把这个谣言当真,只会静静看着散布谣言的人像个小丑一样蹦来蹦去。”苏若离侧身坐在龙辰轩身边,眼睛有些落寞的看向远方。

龙辰轩无比幽怨,你才是小丑,你们全家都是小丑。

“鉴于能让某人找回点儿自信,我就选择相信了,凤穆敢派人杀我师姐,我就杀他!杀不了他也吓死他。”苏若离狠狠咬牙。

“为什么?”龙辰轩眉宇成川,分明那么清澈的眸子,他却看不透。

明明猜中一切,她为什么还要夜入太上苑去挑衅凤穆?

“因为我喜欢你呀,所以不能看着你自己在那儿演独角戏,我配合你。”苏若离勾起唇角,笑容宛如白雪,那么无害,又让人不安。

忽的,苏若离身形陡闪,离开龙撵。

月华初绽,那抹身影仿佛奔月的嫦娥,在空中划起惊鸿的弧度,龙辰轩为此一滞,心里某处似被人轻轻的,敲了一下。

第十一章朕的魅力不可挡

“不战而屈人之兵?没想到朕的魅力已经锐不可挡到这种地步了。”龙辰轩抚着自己苍白中略显刚毅的俊脸,茫然自语。

“主人,您出门前没照镜子?”雷宇突现,感慨万端,不过在看到龙辰轩眼中冷光流动时,及时纠正,“属下的意思是,跟沈醉相比,您只差那么一丢丢……”

但见龙辰轩的剑眉很有脾气的挑了三下,雷宇开始抹汗,“苏若离连沈醉都没瞧上眼,又怎么可能瞧得上……主人,属下还是遁了吧。”

撵内,龙辰轩修长的莹白玉指停留在自己弧度近似完美的下巴上,轻轻摩挲,目及苏若离消失的方向时,微微眯起如渊的黑眸……

府外,苏若离漠然站在府门处,手掌轻叩上去,这个她进进出出整二十年的府门,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冷,摸上去,冰凉冰凉的,心都跟着打颤。

‘砰’的一声,苏若离猛然推开府门,直朝书房跑去,她知道,这个时候沈醉一定在书房,而这个时候,他应该知道太上苑发生了什么事。

“师傅!你要替师姐……”走进书房的下一秒,苏若离眼泪掉下来了。

不想声音未落,便听沈醉一声冷喝,“跪下!”

“师傅……”看着沈醉如冰封般极寒的面容,苏若离佯装不知所措,可她心里明白,师傅是真的生气,活该啊,气的就是你。

午夜梦回,辗转难眠时苏若离总会想,在沈醉这张道貌岸然的人皮下,披着的到底是怎样一颗狼子野心,结果还真被她想到了。

沈醉,这个大周人人称颂的,自诩忠心不二,可他一生的梦想,竟是窃国。

可怜她傻傻的信仰膜拜,差点儿没举香供奉了二十年的师傅,何等的卑劣。

被人卖了还屁颠儿数钱的滋味,真是爽翻了。

“为师让你跪下!”沈醉的怒斥打断了苏若离的神游。

此刻,苏若离不得已跪到书房中央,眼泪在眶里打转儿。

“是谁让你去太上苑偷袭的?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若离就是记得自己的身份,才要亲手宰了凤穆那个老东西!师姐的仇师傅可以置之不理,但若离不能由着师姐死不瞑目!”苏若离将尾音咬的极重,抬起的眸子染尽血丝,看向沈醉时,她极力压制,才不致将那眼中的杀意显露出来。

“一日未见紫烟的尸体,为师便不相信她已经死了。市井传言当不得真,而且你今日的举动简直乱了章法,堂堂大周皇后半夜闲的没事儿做去刺杀宰相,你不觉得可笑么!你这是想让全天下人嘲笑为师教徒无方?”沈醉猛拍桌案,如玉容颜气的微微胀红。

“师傅……你真觉得师姐还活着?”苏若离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可她忍住了。

“一定活着,我沈醉的徒弟没那么容易死!”瞧瞧那眼神儿,瞧瞧那气质,瞧瞧那神仙下凡的范儿!苏若离恨不能马上冲过去撕烂他的嘴!

本来是没那么容易死的,全赖她有个好师傅!

“那现在该怎么办?”苏若离本就是来报备的,便是她今晚不来,沈醉明日也会到宫里兴师问罪,而且主动认错坚决不改也附和苏若离的脾气。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时候不早,请回。”沈醉语调生硬,显然还在怒气中。

苏若离也不吭声,起身时扑了扑膝盖上的土,走到门口时忽的回眸,“师傅,大师姐死了你真的心痛吗?”

“你说呢!”沈醉眉峰微蹙。

或许吧,如果你有心的话……

苏若离走后,沈醉漠然坐到椅子上,唤出炎冥。

“通知下去,近两日大家都谨慎些,莫让凤穆在朝堂上寻着把柄。”沈醉冷声吩咐。

“主人,凤穆会不会就此大动干戈?”炎冥试探着开口。

“暂时不敢,朝中势力本与他均半,大动干戈只会两败俱伤,眼下最关键的便是边陲段老将军的虎符。且等虎符到手,胜负即分。”提及此事,沈醉侧目,“玄尘还有几日到边陲?”

“回主人,五日。”

“好。”沈醉的脸上,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清雅端正,冷静自持。

“主人,属下总觉得……以苏姑娘的智商,应该不致于轻信市井传言,而且没有到得主人的示意,她不致糊涂到夜闯太上苑……”

“本警告过你什么!”沈醉长睫之下的眸色突然沉了下去。

炎冥不再多言,无奈遁离……

浮云渐散,月光如华,深夜的御花园有别于白天的雅致精美,草丰绿缛,佳木葱茏,荷花池头的凉亭里,有浓郁茶香弥漫泛开,惹苏若离驻足。

倒不是苏若离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实在是凉亭里那人正举杯相邀,而苏若离也真找他有事儿。

“朕担心你,正想着要不要再走一趟府。”见苏若离步入凉亭坐到自己对面,龙辰轩递过去手里的茶杯,一派真诚道。

“谢谢,我才不信呢。”苏若离瞥了眼龙辰轩,暗自感受一下周围的动静,“段翼有个牙都没长齐的孙儿,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龙辰轩呷了口茶,茶香扑鼻,甘醇浓郁。

“听说段老将军膝下三子皆战死沙场,那孙儿是他唯一的亲人,下月初八,段老将军会在孙儿满月宴上把虎符传给他。”苏若离懒理龙辰轩一问三不知的表情,继续道。

“有这样的事?”龙辰轩抬头,一脸惊讶。

“沈醉已经派人过去暗杀了,你最好想办法提醒段翼。”苏若离言简意赅。

‘噗—’龙辰轩猛一抬头时,茶水喷溅,“他好大的胆子!”

“胆大的不是他,是凤穆,派人暗杀将军之孙已是不对,还要嫁祸到头上,事情败露的话,凤穆就等着给自己刨坑挖坟吧。”苏若离从容抹了脸上的水珠,顺带着撸下一把茶叶渣子。

“果有此事?”龙辰轩黑眸一凛,心中乍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