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破罐子破摔,声音叫得老大,那声声凄厉的声音一下子传开来,立马周边的邻居便都打开了自家大门直往王家院子里凑。
柳氏哭叫道:“我自嫁到王家来,洗衣做饭,田里地里哪样没做过?可婆婆您三天两头不是打我便是骂我。本就不是我拿的鸡蛋,您非说是我拿的,你今儿要打不如就打死我算了,好叫我去阎王爷那里好好说道说道!”
宴氏气得够呛,这还没打她呢,就大声嚷嚷着要打死她,宴氏看着自家院子看热闹的人,心里暗恨,真个就取了那木棍子来要抽她。
王长贵最是好面子的人,平日里私底下这婆娘要怎么样他这做公爹的也不好管,久而久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儿就不行了,看着周围的邻居对他家指指点点,王长贵脸都黑了。
王长贵三两步走出来,朝自家婆娘怒骂道:“你给老子住手,我瞧你真是老糊涂了,那鸡蛋兴许就被野猫吃了去。”
宴氏见平时压根儿不管事儿的丈夫此刻站出来竟然当着众人的脸面下她的面子,宴氏心里是气得不得了,当下也不理会他,抄起手里的棍子就朝柳氏身上抽去。
柳树哭得越发凄惨,在地上到处翻滚。周围人见宴氏如此不把儿媳妇当人看,说打就打,有人便出言阻止,更多的是互相议论宴氏。林婆子少不得将前些日子柳氏何时何地因何被宴氏责打,一股脑儿全说出来,人皆同情弱者,不多时,出言阻止的人越来越多。
王长贵这下子觉得脸面都被这婆娘给丢尽了,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儿媳妇,王长贵气得几大步走出去,抬手就扇了宴氏几巴掌。这还是王长贵与宴氏自成亲以来,第一次打她,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宴氏一下子便怒了,还跟王长贵动起手来。
旁边一些男人见这婆娘竟然还跟自家男人动手,一下子便大声嚷嚷开,嘴里叫喊着让王长贵别让一介妇人坏了纲常。
王长贵到底是男人,那力气可不是宴氏一个女人能比的。再加上周围人的煽动,王长贵狠狠揍了宴氏一顿,直把她打倒在地起不来。不知为何,这些年一直被宴氏死死管着,此刻王长贵见宴氏躺在那里,心里竟然有说不出的快意,只恨自己早些年为何不修理这婆娘一顿,竟让她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这么多年!王长贵想到此处,不由恶狠狠地道:“你这恶妇,若再这般不明是非,小心老子的拳头!”
柳氏躺在地上装尸体,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宴氏的哀嚎声,柳氏无声的给自己比了个V,嘴角微扬…


☆、第二更又来啰

得知宴氏被打,最高兴的便是柳氏了。柳氏躺在地上虽看不见那场面,但不妨碍她结合周围人的言论进行脑补一番。
宴氏从未想过到了这个年纪竟然会被自己男人如此不堪地暴打一顿,不由伏在地上大哭。王长贵仍旧气呼呼地杵在一旁,看着旁边呆住了的三个孩子,粗声粗气道:“老大,还不把你媳妇儿背回屋去。”
王显听了父亲的话,赶忙跑过去看媳妇儿,见躺在地上的媳妇儿一动不动,心里害怕,急忙伸出手去探了她的鼻息,见还有气儿,这才放下心来,一把抱起自己的女人就往左边的小屋子里去,继而又打了水来给媳妇儿洗漱。
宴氏坐在地上干嚎,见自家男人气呼呼的出了院子,合着一众的男人们离开了,大儿子不在,小儿子只是光站在一边看,压根儿就没瞧她一眼,闺女倒是瞅着她,只也是怕怕地立在一旁。
周围虽陆陆续续有人离开,还是有不少人围着院子说闲话,宴氏刚才哭嚎了一番,又被丈夫揍了一顿,身子确实有些累了。她仰起青紫的脸,朝闺女招招手扶她进屋去。
周围的人看了这么一出大戏,都乐呵呵的家去,心里盘算着该如何与外人说道。
王正有些懵了,他不明白怎么平日里温顺的大嫂竟然会那般哭喊,更让他意外的是,他爹竟然动了娘。王正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想着自己屋子里还留着的那两颗鸡蛋,一下子便耷拉着脑袋慢慢走进自己屋子里头,拿出那两个鸡蛋,小心地放置在猪圈的某个角落里。
这接下来的一下午,王家都消停了不少。柳氏也趁机睡了一觉,等她醒来,只见王显正坐在窗边看着她,柳氏揉了揉眼睛,道:“什么时辰了,也不叫醒我,晚饭可吃了?”
王显道:“你再睡吧,现在还早,晚饭小妹会做的。”
柳氏看着王显纠结的面容,小声道:“夫君,那鸡蛋真的不是我偷的,你可要相信我。”
王显点了点头,道:“我知道,这次是娘不对,你也莫要害怕,爹已经说过娘了。”
想到娘那副模样,王显话到嘴边还是没说他爹打了他娘。
柳氏虽然知晓所有的一切,但这事儿她也只能当作不知道。柳氏起身,作势要下床来。王显忙摆摆手,不让她下床,见自家媳妇儿看着他,王显只道:“你休息吧,娘她,娘不会说你什么的。”
柳氏点了点头,靠在床头,她看着自己的丈夫,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性子不坏,甚至可以说得上纯良,但却是个妈宝属性。今儿个虽然冒险让宴氏吃了个亏,可保不齐这宴氏以后会更恨她。柳氏知道以往一味忍耐的性子是万不可再取,可要真跟宴氏硬来,她也决计讨不了便宜。柳氏这会儿看着自己的丈夫,暗想着是否能把他改变一些,不求他能为了她忤逆他娘,至少也能站出来说句话。
想到这,柳氏又止不住的悲哀。这便是这个时代女人的命运,所有的荣辱都要依靠男人,嫁了人过得不好还不能离婚,除非是被休。柳氏不是没想过被休的命运,可那也只是她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一张底牌,她想着也许可以先从别处入手,慢慢改变自己的境况,再徐徐途之。
王显见媳妇儿不说话,也不知晓该说些什么。到底今日的事情,还是让王显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媳妇儿,此刻看着娇弱地靠着床头的柳氏,看着她苍白的面孔,王显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王显道:“媳妇儿,今天的事情我替娘给你道歉。你也莫要往心里去,我娘那人就是那样的性子,你若是顺着她些,她今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柳氏刚刚还有些回暖的心此刻在王显这番话里一下子冷成了冰窟窿,就这么一个男人,在他的心里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他娘重要,就这么个男人,她还能指望他什么?柳氏轻轻闭上了眼,她慢慢道:“我累了,想自己呆一会儿,你去看娘吧。”
王显虽然什么也不懂,可他能感觉得到媳妇儿与刚才的变化,他心里纳闷,到底做惯了好人,只给她掖了掖被子,便走出去了房门。
王桃花已经服侍了宴氏睡觉,此刻正在清扫院子,二哥这会儿也不知跑哪里去了,王桃花心里也是一阵无奈。见王显出来,王桃花赶忙迎上去,她道:“大哥,嫂子怎么样了?嫂子都没吃饭,可是饿了?早饭还剩了窝头,我给嫂子留着了。”
王显的脸一下子僵了一下,他踌躇的搓了搓手,道:“都怨我,我竟然忘了她还没吃饭。可你嫂子说累了,想必又睡下了,这可怎么办?”
王桃花摇了摇头,看着她大哥,道:“大哥,不是我说你,你有时候也实在是太笨了!”
王显被妹子说了一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能傻傻地站着。
王桃花叹了口气,继续道:“大哥,不是我说你。娘的性子这几年是越来越古怪,有时候本就是她不对,嫂子也不过被当成了出气筒。我作为女儿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可是大哥,不管怎么说大嫂都是你的媳妇儿,娘这般对她,你也得多想想才是。”
王显也知道妹子说得有理,可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从小爹娘就对他严格要求,孝敬父母,疼爱弟妹,王显自认自己做得不差。可如今自己个儿娶了媳妇儿,怎么这日子过得就越发不是个味儿了。王显道:“妹子,大哥打小就笨,我这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桃花撇撇嘴,朝里屋看了一回,凑近大哥耳边道:“大哥,容小妹说句掏心窝子里的话,以后嫂子才是跟你过一辈子的人,咱们这个家,娘偏疼二哥,等二哥成了亲,指不定就会把大哥大嫂分出去过,大哥凡事还是多长个心眼才是。”
王桃花说完便不再说了,她这个做妹妹的,一边是他娘,一边是她哥嫂,她能背着她娘给大哥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剩下的便只看大哥会不会想了。王桃花虽然身子弱,这脑子虽抵不过她二哥,自认比她大哥那是绰绰有余。
王显呆立在原地,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中。王桃花也没什么事儿,便回了自己屋子里拿起未做完的针线活儿继续做,一时又想着娘老是嫌弃大嫂不会女红,便想着过两天给大嫂说一声,她若是愿意学,自己也乐意教她,也当自己在离开这个家前,再多做的一点儿善事吧。

☆、第 7 章

宴氏自被王长贵打了一顿,消停了不少,只因她脸上身上还带着伤,宴氏这几日里也就在卧房待着,便是自家院子也不出去走动。柳氏不过是些皮外伤,论起来比不得宴氏那般里还,这几日没宴氏在跟前横眉怒眼,柳氏心里是舒爽了不少。
这家里一下子少了宴氏这么个强势女人,全家都有些不自在。倒是王长贵觉得这几十年来头一次这般的爽利,每日里昨完了农活儿便在村子里逛,不时三两人聚在一起喝上一二两小酒儿,这小日子甭提是过得有多自在。
趁着这机会,王桃花打算教授大嫂针线活儿,只有怕她嫂子不愿意,因此在早上两人做早饭时顺道提了提,柳氏便赶忙应下了。
因着柳氏从小生长在穷山沟,小小儿一点儿大就跟着爹娘往地里做活儿,哪里还有时间做针线活儿。便是那煮茶烧饭的活儿,从前的柳氏也只能说是会做熟,要提那色香味儿那是完全谈不上,是以在这一点上也少不得被宴氏责骂。
柳氏心里高兴,也是真心地感谢这个小姑子。吃过早饭,柳氏回房找布料,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一角儿花布,狠了狠心把自己一件当姑娘时穿得发白的衫子剪了一块下来,忙揣到怀里就往小姑子房里去。
宴氏这人虽然泼辣了些,对唯一的闺女倒是很疼爱的。王桃花自七岁起便跟着宴氏学着裁衣做鞋,如今也过了五六年,因没什么力气,平日里便在家里呆着琢磨着做针线活儿,不时让她娘拿去镇上贩卖,时日一久,在这百花村里也算是挺有名的小姑娘了。王桃花绣的那些物件儿,宴氏虽说大部分会克扣起来,每回还是会给她几文钱许她买些女儿家的头花头绳戴。
柳氏对这刺绣完全就是一摸黑,刚开始拿着那绣花针完全是不知道该如何使用。看着小姑那般熟练的很快就绣出兰花粉蝶的,柳氏也觉得自己没用,越发小心的细细请教小姑。柳氏也没那心思学得要像她这般厉害,只要以后能给自己缝制件衣裳,汗巾,纳出平实的鞋子便成。
王桃花见嫂子完全就是外行,也忍不住笑话她一二。见大嫂虽然没学过,人到是聪明,每每她示范个两三遍大嫂便知道了。王桃花也不教她那些花样子,一则大嫂本就根基不稳,怕教多了倒是让她自个儿都弄混了,这二则嘛有一些针法是宴氏教给她,嘱咐过她不可轻易教给别人,王桃花知晓自家娘亲的性子,是以完全就不敢再宴氏跟前提她教大嫂针线活儿的事情。
柳氏学得很认真,这一天下来,虽然动作慢,却也不再像最初那般缝补得歪歪扭扭的模样。王桃花也在一旁坐在做自己的物件儿,姑嫂二人处得很是融洽。
接下来几天,王桃花又教了柳氏做鞋纳底,怎么裁了料子做成衣裳,如此通通粗粗过了一遍,等宴氏不再躺在屋里出了门来,柳氏早已经学了这些妇人的基本工了。
柳氏对王桃花很是感激,可身上又没有什么银钱儿,虽然想给小姑做点东西,只不过柳氏自认自己那手艺可比不上王桃花。想了一阵,柳氏忙问丈夫家里是否还有笔墨,王显虽然纳闷儿不知她要干什么,还是去找来了弟弟早年间用剩下的糙纸,一支已经磨得快裂开的毛笔,一小块儿石墨。柳氏道了谢,看着那毛笔发愁,想了想背着宴氏跑去鸡舍里抓住那大公鸡在尾巴上拔了两根尾毛下来。
柳氏前世学过一段时间的画儿,虽然后来半途而废了,画点儿子小人小物儿的也还是手到擒来。柳氏便画了两个简单的花样子,跑去给了小姑子。这时候花样子可都是每个女人的宝贝,王桃花手里留着的都还是她娘教的。
柳氏画了一朵玫瑰花,一朵郁金香。王桃花可从没见过这种花儿,很是惊奇,宝贝般将花样子按在胸口,直问嫂子那是何物儿,该如何配色云云。柳氏见她双眼发亮,心里也很高兴,她便说这是她曾经在一座深山老林里见过的,成片成片,又说那花儿是什么颜色,叶子如何,唬得王桃花是满脸向往,恨不得能马上瞧见那样的美景。当下王桃花便照着嫂子说的,寻了块布出来,不到两刻钟,便绣出一朵一寸来长的玫瑰花来。
柳氏羡慕地看着王桃花,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她也能绣出一朵儿花儿来。
王桃花绣出两朵新鲜花样子,拿着成品谢过大嫂,便兴高采烈跑去宴氏屋里献宝。柳氏可不愿意进去,推说丈夫的衣裳破了个口子,要回去缝补,赶忙就走了。
王桃花也不在意,她跑进宴氏的房里,宴氏也正坐在床上缝制衣裳。宴氏见女儿进来,笑道:“遇见什么高兴事儿了,老远就听见你的笑声。女孩儿家家的,还是文静些的好,日后才好说婆家。你这般冒冒失失地,在家里自有爹娘疼惜,若是嫁去了婆家,还不说你!”
王桃花可没大嫂那好性听母亲唠叨,她赶忙将手里捏着的一片布送上,“娘,您来瞧瞧看,女儿新得了两个漂亮的花样子,您看漂亮不?”
宴氏也眼前一亮,忙拿过王桃花手里的成品仔细看了起来,便是她这么多年也不曾见过这两种花样子,不由问道:“闺女,这花儿叫啥名儿,为娘咋没见过。”
王桃花指着其中红通通的那朵道:“这朵叫玫瑰花,另外那朵叫郁金香。”
宴氏满意的点点头,“还是我闺女有能耐,竟能琢磨出这般漂亮的花儿来。等过两日娘去镇里买了丝线绢布,你再多做几个绣活,娘拿去镇上卖,定让那些人瞧瞧,我家桃花可是才女!”
王桃花不好意思道:“娘,这花样子还是大嫂告诉我的,大嫂说她幼时见过的,哪里是女儿琢磨出来的,您别瞎说,若是旁人知道了,还不知怎么笑话我!”
宴氏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就你大嫂那人,自小便没学过这些,便是她知道那花儿又如何,若不是我儿,能把这东西绣出来?”
王桃花见母亲又犯起浑来,知道不能再出言推脱,只得歉疚地应了一回。
又过了四五日,宴氏兜了王桃花做的手绢荷包拿去卖,因着这花样子新鲜好看,柳氏拿着去镇上卖了不少,喜得她合不拢嘴。想着这酷暑将至,宴氏又给自己闺女买了一柄素面的葵扇带回去。
王桃花得了葵扇,对大嫂很是过意不去,亲手又给大嫂缝制了一条手帕送给了她。王桃花也是个精细儿人,便在那阕素面葵扇上绣上了双面绣的蝶恋花,那花儿可不就是漂亮的玫瑰花。
不想王桃花的堂姐王翠翠来了一趟,见着这东西眼红得紧,王翠翠硬是要王桃花把葵扇送给她,王桃花不愿,两个小姑娘为此还吵了一架。
只柳氏怎么也没想到,两个小姑娘之间的吵闹,最后竟然会惊动了两边的大人,柳氏撇嘴,想着这家人还真是极品对极品,就看谁更极品了。
王家一共五个儿子,两个闺女,王长贵在家排行老三,早年一大家子人处在一块儿,人多嘴杂,少不得有些矛盾。宴氏这人本就是嘴巴碎的,在妯娌之间相处得也很是不愉快。
王翠翠她娘便是宴氏的大嫂柯氏,柯氏比起其他几个妯娌,嫁妆要丰厚不少,是以当年最得婆婆喜欢。柯氏又惯会伏低做小,对婆婆很是奉承,宴氏当年是几个媳妇儿中嫁妆最少的那个,时常被婆母刁难,见柯氏这般□□,很是不屑,两人之间互看不顺眼,当年杵一块儿就没少争吵过。
王翠翠今儿来是她老子让她来叫三叔去商量事情。如今旱情严重,王家几个兄弟由王老大牵头,一家子来商量看看是否有解决之法。哪知王翠翠自小在家便霸道惯了,见了堂妹那漂亮的葵扇,可不就是红了眼,在王翠翠看来,这东西再不济也得是里长那般富裕人家的闺女才能得的物事儿,她王桃花连自个儿都不如,凭什么能得了这般好的东西。小姑娘家内里一起了那攀比之心,少不得言语上就多有得罪,这一来二去,两姐妹差点儿就动起手来。
王翠翠被三婶吼了一句,哭嚎着便跑回家去。柯氏见宝贝女儿说被宴氏那婆娘骂了,也不问缘由,一路地就追着去了宴氏家里。王桃花正难过堂姐把自己的扇子给剪坏了,哪知还没来得及缝补,便被随后而至的大伯娘骂了一顿。
宴氏见柯氏骂自己女儿,也跟着骂。两个女人就跟个泼妇似的,一个站在院门口,一个站在院外,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连往年那点儿子成年旧事也拿出来说道。
柳氏可不敢出去说道,只见小姑哭得伤心,也很是难过,想了想,到底还是出了门,到院子里拉着小姑让去自己房里。
那柯氏一见着这侄媳妇出来,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叫骂道:“你个黑心肝儿的,这哪家哪户娶媳妇儿不要银子,偏你这不要脸的心疼银子,怎么,娶了这山沟沟的儿媳妇,听说只得一床棉被做嫁妆,啧啧,也倒是,你当年勉强也就够两箱笼嫁妆,怪道你喜欢这样的。”
宴氏气得牙痒痒,骂道:“我黑心肝儿怎么了,倒是你,娶了个镇上的闺秀回来,可曾见她给你洗衣做饭,下田上地,我可没大嫂你这能耐,这当婆婆当得都能上赶着倒贴媳妇儿!”
柯氏一口气儿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恶狠狠地看着宴氏。柯氏这人爱财,当年娶大儿媳妇儿时便看中了镇上马家那丰厚的嫁妆,马家的闺女虽然不事生产,可抵不住人家嫁妆银子丰厚,再加上亲家在镇子里还有几间铺子,如今大儿子在米铺里做掌柜,为着这个,柯氏对大儿媳妇很是拍马屁,不时还会哄着她一二,这大儿媳妇也是个大方人,不时还会给她银钱儿物事儿。
柯氏和宴氏各自使劲儿捡对方儿媳妇骂,柳氏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这两妯娌还真是奇葩!王桃花歉疚地道:“若是我给了翠翠姐姐,兴许就不会这样了,都是我连累了大嫂。”
柳氏并不在意,要骂便骂,平日里又不是没少被宴氏骂过。柳氏摇了摇头,牵着小姑子进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心想让你二人狗咬狗,一嘴毛。
后来柯氏和柳氏到底也没闹起来,各自被自家男人给吼回去,这世界顿时便消停了。


☆、第二更啰。

房间里,柳氏不忍心她难过,只这刺绣上的事儿她委实也帮不了忙,见小姑子双眼通红,一直拿着那破面儿的扇子哭,显然是爱极了它。柳氏拿过那葵扇仔细查看一番,那葵扇周边使用了竹篾圈住固定,外边又用了粉色的布遮掩,那一剪子力道极大,剪破了竹篾,便是里面绣好的花儿也被剪了个缺口,即使是绣补完整也影响了美观。
柳氏观摩了一二,摸了摸下巴,道:“桃花妹子,你先莫哭,这东西也不是不能修补,妹子你女红好,嫂子向你保证等你修复完,必定会比先前还好看呢。”
王桃花慢慢道:“嫂子,你也莫要宽慰我了,我没事儿。”
柳氏见她不信,又道:“傻妮子,嫂子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若怕我骗你,可敢与我打个赌来?”
王桃花见嫂子说得这般信誓旦旦,当下便将信将疑道:“我自是信嫂子的,若真如嫂子说的,嫂子且说你要如何赌,若我能办到,定不负嫂子所托。”
柳氏看着她,摸摸她的头,“桃花,嫂子也不需你做什么事儿,只一点,若他日嫂子出了什么事儿,还望你念着与嫂子这点子情谊…”
柳氏说得模棱两可,王桃花完全听不明白,只她心里却暗暗记下来,道:“嫂子你放心,不论以后出了什么事儿,若是嫂子站理,我自会站在嫂子这边。”
柳氏见她这样,不由笑道:“好好好,嫂子是不会让你做那恶人的。”
柳氏便指着那块剪破的地方道:“这个地方你直接拿绿线填这一点儿,至于这边,待会儿你且拿红线缝了,在补上几针,把这块地方绣成几片花瓣儿的形状,你看这不就比你直接缝上好看多了“”
王桃花想了想,一下子笑出声来,忙应了声便拿了针线做起来,过了片刻,便弄将好了,瞧了一瞧,确实比先前灵动了许多,王桃花也很是高兴。只这框架却坏掉了,柳氏笑道:“接下来让你大哥重新拿竹子糊好,你再在边上拿那绿色的布料裹上一圈,你这扇子保管比那铺子里卖的都更漂亮。”
王桃花激动地看着大嫂,明明大嫂也比她大不了几岁,怎就懂得这么多。王桃花一把抱住柳氏的胳膊,“嫂子,你真好。”
不过两日功夫,王桃花的新葵扇便做好了。
且说宴氏这方,王长贵唬着脸把婆娘吼了回去,又忙着跟大嫂赔了不是。柯氏被自己男人瞪了一眼,这会儿见三弟也赔了礼,可不好再拿乔了,扯了女儿便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