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最令人担忧的恐怕是“李御城”,这个以李御城本人命名的品牌,从国外渗入中国。传闻李御城年过六十,仍未娶妻,坐拥无数家产,手下员工从来只用美男美女。珠宝仿佛是他一时间兴起的投资,结果越做越大,近年势头直逼景瑞。不过恐怕这再大的家产也不会有传人。
在这三路夹击下,景瑞出事的消息决不能流传到市场上去。然而,要在丢失2/3最值钱家当的条件下顺利通过银行的资产评估,拿到两家银行各五亿的贷款,恐怕没有两、三个月的时间绝无可能。可是,给俄罗斯合作商八亿的违约金一个月内就必须到位。
从小,言千夏一直认为珠宝是这个世界上最可靠最安全的财产保障。名贵的珠宝只会增值不会贬值。现在,她手里握着这么多珠宝却不能拍卖,那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言家的经济危机么。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十天来,言启烁和言千夏分头和两家银行洽谈,又不动声色地甩手几批珠宝。施尽伎俩,两个人都瘦了一圈,总算凑到一个亿。
“这样下去没用的!景瑞要完了!”言启烁焦急地在空旷的大厅里来回踱步,吼声要将雪白的墙壁粉刷都震下来般。
“还有二十天…”千夏好言劝道,却引得言启烁要喷火的眸子瞪向自己。他突然又柔和下来,大步来到她身旁坐下,握起她的手,委婉地看向她说道:“要促成银行的贷款,非要周家的助力不可呀!”
“爸,我和周瑾瑜已经解除婚约了,我们没有一点关系。而且这事不能外传,就算是周瑾瑜也不能说。”
“难道你没有别的办法吗?你跟他同居半年算白过了?”林兮蕊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悠闲地翻着报纸,冷飘飘的话语却一下子令言启烁眸光一亮,“对,你一定有办法让周家帮我们一把的!”
“周瑾瑜前几天还对我说了‘以后再也不要见面’,就算他真的喜欢我又怎么样?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虽然这消息还会对外封锁三个月…”话说到一半,千夏突然停下,下意识指尖按到唇上克制自己讲下去的冲动。
“千夏,你有办法了对不对?我就知道!”言启烁惊呼道,每次千夏想到主意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太好了,这件事全交给千夏了!”言启烁抱住了千夏,宽厚的手掌在她后背上轻拍了两下,然后转过头问下林兮蕊,“还要叫珞珞回来吗?”
——“不要!”千夏脱口而出,“景瑞的事,我会摆平。绝对不要叫邱珞回来。”双手紧握成拳。心里自嘲地笑了起来。
言千夏啊言千夏,这么歹毒的办法你也想得出!
可是周瑾瑜,你那么有钱有权有势,只要借给我一点点光辉,言家就能活过来。
我别无选择了。除了算计你,还能算计谁?

比试心计
十一月十九日,离赔偿俄罗斯合作方的八亿违约金还有十七天。
晚霞铺满长空,橙黄色的天光穿过她卧房的两扇落地窗。
千夏坐在梳妆台前,确定淡妆无瑕完美。又在颈间戴上了小细钻项链,配她一身粉红色的Chanel礼服。
粉红色,她以为她再也不可能去穿的颜色。现在这条连衣裙和粉白色格子外套正贴合地包裹着她白嫩的肌肤。
棕色的长卷发散开,如海藻般蔓延至胸前。她喷了点香水,拿起梳妆台上的那枚钻石戒指。那枚她从草丛里再次找出来的订婚戒指。停滞一秒后千夏迅速将它戴在左手无名指上,拿着手提包和车钥匙出门。
今天是房地产界德高望重的徐家喜得千金的满月酒席,徐家不止家底深厚,更热心公益,在上流交际圈里颇有人缘。
千夏独自驱车前往徐宅。橙黄色的灯光投影向恢宏的大宅,气派非凡。
从大宅正门到百米外的铁栏外围,排满了各式各样的香车。千夏停了车后走向大宅。
在底楼接待宾客的数位徐家人见到她立马下台阶迎来,丢开了原地的一群宾客。
“千夏,你来了!”
“刚才瑾瑜说您身体不适啊,这会好些了么?”
“真是,瑾瑜一定对你爱护极了。瞧着皮肤啊,多水嫩。”
千夏低下头笑笑。她这个“周家太太”果真有人缘。
千夏任几位徐家人迎她进了大厅。放眼望过,尽是名流淑媛,这会周瑾瑜身边已经围了几位漂亮的富家千金了。
“瑾瑜,千夏来了!”不知是谁喊了声,无意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所周知,周瑾瑜和言千夏已经三个多月没有在正式场合一起出现了,仿佛周瑾瑜落单了般,今天言千夏倒意外出现。
周瑾瑜右手握的玻璃杯内深红的酒汁明显一晃,他将一身粉红的言千夏扫了一眼,然后走上前接过千夏的手对徐家人笑道:“麻烦了。”
他并没有公开说他们已经解除婚约。
两人一起走向徐家族长,一路上微微扯动嘴角轻声低谈。
“你来干什么?”他问。
“我不能来吗?”
“我说了不要再见面了。”
“可是我想见你。”
她的手被猛得握紧,力道大得仿佛要将骨头握碎般,她抬眼看到他眸底跳跃着怒火,猝然一笑道:“开心点嘛,周瑾瑜,难道你不想见到我?”
两人和徐家人寒暄了一阵。千夏还逗小千金玩了会。周瑾瑜也一直笑着交谈,捏着她手的力道却从未减轻。
终于晚宴开始。自助餐式的晚宴,所有人都拿着香槟和餐盘,边说笑边用餐。趁人流打散的机会,周瑾瑜牵着言千夏走到白色窗帘后的阳台。隔绝了大厅内的热闹和喧嚣。
“你今晚到底想干什么?”他甩开了她的手,眸光深沉,充满了敌意。
“呵呵,”千夏低下头笑了笑,双手负在身后。月光笼罩着她,像是一朵月下的白莲清新优雅。抬眸间,从容淡定,“周瑾瑜,娶我吧。”
他眉间充斥了浓浓的厌恶,“言千夏,你以为我是谁?你呼之即来招之即去?你又以为你是谁?…”
“瑾瑜,”她打断了他的话,“娶我吧。”她笑的样子,就像他们初见的那天,恬静美好。
“我已经放弃你了,”他顿了口气,“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是啊,为什么呢…”她低垂目光,“真的不可以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吗?可是瑾瑜,没有你我就要活不下去了…”
景瑞要活不下去了。所以我也要活不下去了。她自嘲地笑,却满面忧伤。
周瑾瑜终究是爱她的,将她拥入怀里。
“这一次不会再离开了吗?”也许是晚风,将他的声音磨得沙哑不清。很久很久,千夏都没有这样温顺地依在自己怀中。她的发香飘至他的鼻尖,那香味一点点融化他的理智。
千夏回抱住他,将脸颊埋进他的颈窝,“我真想明天就嫁给你。瑾瑜,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了。”
对不起了周瑾瑜,我和你结婚的婚讯会是景瑞的免死金牌。如果结婚前银行能拨下贷款,我带给你的伤害将会减至最小。如果交款的日子先到,俄罗斯合作方也不敢拿言家如何,瞧,你是那么地光芒万丈…
既然你已经讨厌我了。从此后就更加强烈地憎恨我厌弃我吧。
晚风吹向两人,撩起她浓密的长发。没有人看到耳垂上的那对鸽血红耳钉,妖冶滴血,似是一场华丽致极的爱情谋杀…

她果然没有料错。周言两家的婚讯像是一道圣谕般,银行甚至跳过繁复的资产评估,戏说道:“这周家的资产哪估算得清啊!”纷纷表示近期内就会拨下贷款。
然而,她没有料到的是,十二月四日的下午,两家银行终于一起拨下了十亿。第二天一早就是她和周瑾瑜的婚礼。
“千夏,你果然让景瑞度过危机了!”言启烁和林兮蕊抱在一起,激动万分,又探出脑袋看向言千夏,“你要打电话给谁?”
“周瑾瑜。”她拨向他的手机号。
“打电话给周瑾瑜干什么?”林兮蕊警觉地问道。
“取消婚约。”她已经做好了所有思想准备,不管周瑾瑜会骂她会吼她,还是讽刺她挖苦她,只要赶在婚礼进行前取消了,那会将彼此的伤害减到最小。
“你疯了!”言启烁吼道,一把上前来抢电话,却被千夏躲过,“这次景瑞度过危机,靠的还不是周家。你居然要去得罪周瑾瑜。嫁他还委屈你吗?”
“即便得罪周瑾瑜,他也不会报复景瑞,你担心什么?做人不能太贪心的。如果你不贪心,就不会压上这么多珠宝在这次贸易上,害得景瑞出事!同样,如果我太贪心,真的嫁给周瑾瑜,景瑞是顺风顺水了,可是周瑾瑜不会开心的——因为我不爱他!”
千夏的话令言启烁怔住,脑子里消化着她的话。
千夏打电话给周瑾瑜的手机,关机。又打到宅电,秦叔说他今晚加班。最后打公司电话,秘书回答今晚有个董事重要会议,恐怕要进行到深夜。
如果拖到明天,难道…要在婚礼上中断仪式?那样,周瑾瑜会恨她一辈子吧…
千夏一直守着手机,告诉秘书董事会议一结束,不管多晚也要让周瑾瑜回电。等到凌晨一点也杳无音讯,又打电话到周家,秦叔说他已经睡下!
是上天的作弄吗…
第二天,她睡得昏昏沉沉的,有人扶她梳洗,有人给她化妆,不知不觉间那么多人围着自己!
“你们等下,我先要给周瑾瑜打电话!”言千夏喊道。
“不行的,新娘现在怎么可以和新郎打电话呢!哎呀,快来化妆啦,漂漂亮亮地早点见到他不一样!”她又被一群人围住,压到梳妆台前。心里一点点绝望了。
再次见到周瑾瑜的时候,是在庄严的大教堂内。周言两家的众多亲戚都来了。周老夫人倒不在场。所有人都正装出席,向两人抱以祝福的眼光。
她的父亲携着她的手,走向红地毯的另一端,周瑾瑜长身而立,白色的西装衬得他俊美优雅,风度翩翩。他微笑着接过了千夏的手,一起面对神父。
巨大的圣母玛利亚神像坐落在神父身后,他目光平和地开始宣读祈词。末了问向在场所有人,“在婚约即将缔成前,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
教堂内鸦雀无声,千夏的心沉到海底。
“那么,周瑾瑜先生,”神父慈祥地看向他,“你是否愿意娶言千夏小姐为合法妻子。从此照顾她,爱护她,无论贫穷或者富有,疾病或者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直到死亡将你们分离。”
周瑾瑜扬起嘴角淡笑,然后突然松开言千夏的手,朗声答道:“我不愿意。”
教堂内突然爆发出巨大的议论声!他说不愿意!他说不愿意!
千夏震惊地看向周瑾瑜高深莫测的琥珀色眸子。那琥珀色笑的时候如同蜂蜜般芳香撩人,“言千夏,这是给你的教训。”
她突然明白了。
以周瑾瑜的势力,就算言家将消息封锁得再彻底,他也有办法知道景瑞出事了,她说嫁他是别有居心。
“不要以为我是你可以任意滥用的棋子!”说完,他不屑一顾地转身离开。
她在原地僵立着,却笑了。
他让言家颜面扫地,却在前一晚促成了银行拨款。周瑾瑜,真是个心狠又心软的男人啊!
千夏笑着望向周瑾瑜的背影。目光却擦过白色西装的衣袖,见到穿着黑色皮革大衣的修长身影背着光慵懒地靠在教堂大门上。那个男子右膝微曲,右脚交叉在左脚前。双手插在裤袋里。风吹拂着光泽墨亮的黑色发丝,细长的银色领带翩飞。
依稀能看到他微微弯起的嘴角。
依稀能看到眸间翠绿色的璀璨光华。
他终究还是回来了。

游戏正式开始。

与我何干
言家这次虽然在婚礼上跌了个大跟头,颜面扫地,但是当天到场的只有周言两家的亲眷,并无旁人,而且银行的拨款毕竟发下,言启烁即便心有不甘,回到家后也没有指责千夏或者谩骂周家。
这座宅子重新有了生气。佣人、厨子、司机、管家都回来了。灯光充斥着大宅的每个角落,一切都恢复如初。
言启烁坐在大厅内的沙发上,翻着报纸,查看媒体有没有刊登今天婚变的新闻。事实上,周瑾瑜早封锁了这条消息,只有上流交际圈里可能游走些小道消息罢了。倒是报纸上登出“李御城”在国外大热的“七心七剑”系列钻石登陆中国市场引起人们疯狂的追捧,这则消息令他冷哼了一声将报纸丢到一旁。
管家通知晚餐已备好。
千夏正从二楼走下台阶,白色的居家便服,素面朝天,看上去就像个大学生般。
她今天累极了。所以从教堂回家,卸妆沐浴后睡了一个下午。
“老爷…珞少爷回来了!”管家的惊呼声引来一片骚动!
“珞珞回来了?真的?”言启烁前一刻还生硬死板的脸上被一阵狂喜替代。
瞧啊,邱珞还没有回来,家里人就已经激动成这样了。千夏嘴角跃上一抹冷笑,她侧过脸颊对一旁的女佣道:“把晚餐送到我房间里来吧,我不下来用餐了。”说完转身,走上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千夏用餐后一直躺在床上看珠宝书,直到夜幕深沉,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千夏把书放回床头,关了台灯,缩进被子里侧着身入睡。却又不知怎的,脑子里陆陆续续有许多的人影在晃动,许多画面在交叉,意识反倒越来越清醒…
轻轻的推门声在安宁的夜里格外明晰,千夏睁开眼,看到面前雪白的墙壁上投射了昏黄的灯光,修长的影子昭告了某人的到来。
她又闭上了眼。眼不见为净。
轻轻浅浅的脚步声随之而来,她感到他已经来到自己的床边,她闻到他身上常有的红酒和香水的味道。那香气越来越浓重,那呼吸越来越靠近…
“我知道你在装睡。”千夏听到他嬉笑的声音。她继续装睡,懒得和这人搭讪。
“既然在装,就要装得像一点哦。”他似乎笑得很开心,香气越来越浓烈馥郁,直到温柔的触感抵达自己的唇瓣…
胸口有莫名的情愫破出,冲向四肢百骸,手指紧紧揪住床单,扭转,再扭转…
那些画面在脑中越来越明晰——
千夏练习钢琴时,邱珞在一旁拉小提琴伴奏…
千夏拿奖的时候,邱珞抱着她在空中旋转…
千夏生日的时候,邱珞陪她放了满天的烟花…
该死的!这些事情早该扔到回忆的罅隙中,永不见天日,为什么又想起来!言千夏不再伪装,推开他,他却仿佛早料到了,反而制住了她的手,加深了这个吻,唇齿缠绕,仿佛在品尝时间最美味的酒汁…
当她准备狠狠地咬他舌头的时候,邱珞抽身离开,坐在她床边,好整以暇地欣赏她慌张的表情。
“出去。”她撑起身体,靠在床头,右手指向房门。
“我们三年不见,你不想叙叙旧吗?”翠绿色的眼,满目风华,俊秀的容颜混淆了西方和东方的极致魅惑。谁却能想到这俊美的皮囊下竟包裹着嶙峋邪恶的灵魂…
“一点都不想。请你现在就出去!”脉搏一点点趋于平缓,她的眼神冷若冰霜。
“好吧,明儿见。千夏晚安。”邱珞款款一笑,修长的身影站起,转眼间离开了她的卧房。
千夏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刚才好像是一场噩梦。
眸光流转,她看到床柜上一只漂亮的玻璃瓶,瓶口系着礼带,千夏拿起那瓶香水,对着空中连喷了数下,香雾飘散蔓延,鼻息间被那暧昧妖娆的香气盈满。
她冷笑,将香水瓶“哐”得一声扔到地上去。
三年不见,他倒是一点改变都没有。就连讨她欢心的手段都跟当初如出一辙。
“只是邱珞…”清冷的夜,她沉声而笑,“停留在过去的你,怎么跟现在的我斗?我才不会…把真心第二次献给你。”
次日清早,千夏吃完早餐拿起车钥匙和公文包,刚准备出门走向停车场,身后传来邱珞的声音,“等一等。”
她当作没听到,继续往正门走,言启烁也对她的背影喊道:“千夏,你等一下。”
“怎么了?”她转身,问向两人。
“珞珞刚回来,车还没有准备好,你们都去景瑞总部,就一起走吧。”言启烁祥和地笑,像极了一个慈父。
他怎么可能没有车。千夏把这话卡在喉间,说出来无益。
“可以。不过,”她淡笑着看向邱珞,“请你三天内准备好自己的车。”
一路上她的车速始终保持在80-100码之间。直到红灯时停下车。
他倒难得没有主动搭话。
千夏看向反光镜,正好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翠绿色眸子,黑发荡在眸间,珠玉般叵测的光华闪动。
“嘀——”后方的车子按响喇叭,于是她收回目光,将车速飚到120码,“邱珞,”她开口,却马上被他打断。“你以前不是这么叫我的。”那声音在笑。
她接着自己的话道:“三天内准备好你的车。不然我在路上把你踢下车。”
那个声音还在笑,低沉平缓。
到了景瑞总部,她和邱珞分道扬镳。回了自己的总鉴定师办公室。
桌上是那批南非的钻石经过打磨后的抽样。标准圆钻、椭圆钻、心型钻、祖母绿型、马眼型、梨星,各抽查五枚。色度从96(白)到100(极白),净度从VS(极微瑕)到FL(完全无瑕)依次列开。
这一整天,她都在办公室里,用十倍放大镜和滤色镜反复比对这批钻石。间歇喝了些水,啃了点面包。总算赶在下班前鉴定完毕。
有三枚钻石腰部过厚,恐怕切工和出火情况都不佳。明天退给技术部返工,并且再抽取同类抽样。
她完全没有打算去市场部接邱珞一起回家,准备独自走向停车场。走出总鉴定师办公室时却傻眼了,整个鉴定部人走了一半?又往外去,看到一群女人包围着一个男人。多么熟悉的一幕。除了邱珞还有谁。
这个鉴定部未结婚的女子恐怕都出动了。没办法,这里大多是一个老师傅带着徒弟,又大多是女徒弟。设计部男职员比较多,却隔了一个楼层。
千夏一步步走向她们。发现邱珞并没有热心搭讪的样子,而是慵懒的靠在墙上,他永远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可是那群女职员都迫不及待地换了工作服,散下长发,各自的香水味在空气里混淆。
傻女人,以为这样就能入邱珞的眼?以为穿上漂亮的衣服,带上昂贵的首饰,抹了精致的香水,邱珞就会对你格外相待?
傻女人,就像她当初那样地傻。

“千夏,”他终究还是发现了她,那双翠绿色眸子笑起,“千夏,我们一起回家。”邱珞轻轻推开周围的人,走到她面前,握起她的手一起离开鉴定部。而她,不想给人言家内杠的印象所以任他拉着自己。
背后多少双眼睛,充满艳羡地瞪着他们离开。
那些目光,就如大学时邱珞来接自己放学,她开心地拽着他的手臂,整条道路上的同学都无比艳羡憧憬,使得她的骄傲感极具膨胀,这个令人过目难忘的男人是她言千夏的哥哥——虽然是只拥有美丽皮囊的魔鬼。
回到言宅,一家人用餐后,言启烁让他们去书房里商谈公事。
丰泽、东翔两家近期推出的珠宝系列市场反响不错,又闻“李御城”要加深中国市场开发。银行十个亿的贷款可不是无偿资助。景瑞真的是内忧外患。
“我的想法是南非进的那批钻石,配合设计部,以情人对戒为主题,迎合两个月后情人节。”千夏说出自己想法。时间、效率、市场正好契合。
“可以试一试,”言启烁沉吟着,对邱珞道,“珞珞,你是从国外回来的。市场操作能力比较强,你和千夏一起负责这个项目吧。”
“好,我一定努力配合。”邱珞微笑,在言启烁和林兮蕊面前,他就像个天真的乖宝宝。
两人退出了书房,徒留下言启烁一人在房内抽着雪茄,深沉冥思。
“千夏,合作愉快。”邱珞对她眯起眼微笑,她却冷言道:“你的市场操作能力很强吗?三年来,景瑞在国外的势力只有小规模的发展。没有扩大,当然更没有倒退。只是如果你有能力,为什么景瑞不能在海外闯出一片天。”
“呀,你这话真伤我心。好吧,那我就跟千夏多多学习了。”他不正经地笑,双手插入裤袋中走向自己的卧房。
她望着他的背影,微微蹙起眉。
邱珞,他似乎对什么都漫不经心,又似乎珠宝美女一样都不缺。那么他到底在意什么?又在追求什么?

不知不觉间,十二月份走到了底。除了在年数上加一,千夏并未感觉到任何新年的气息。
办公桌上,电话铃突然打断了她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手中的镊子和放大镜“哐”得一声掉落。
她缓了口气,接起电话道:“您好,我是言千夏。”
“言小姐…”是秦叔的声音,她心头一惊。周瑾瑜在婚礼上不屑一顾转身离去的身影在脑中回现,那样倨傲那样俊伟…
“秦叔,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