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站在明处被人看,不安全,于是与他一道背对着月光。
月亮渐渐西移,夜风也越发寒凉,因耐不住冷,便躲到他身侧,挡风加取暖,可就是这样还是忍不住打起喷嚏。
“阿嚏——”在打到第二十个时,他终于是拉着我回去了。
穿梭在月影斑驳的林间小道上,他不言,我不语,一边走路,一边踩他的月下影,觉着好玩。
“什么人?!”忽然有人大喝一声。
未免太过镇定自若惹人生疑,我尖叫一声后躲进他的怀里,这要是在府里,他会习惯性推开我,如今在外面,到没有与我生分。
“原来是王爷,恕属下惊扰。”来人是几名大内侍卫,看他们的神色,像是出了什么事。
侍卫将他拉到一边说话,不凑巧,没躲到树荫下,所以很容易读出他的唇语——
今晚敬王遇刺了
我打了个寒碜,心中默骂,不知这刺客是谁,但他绝对是给我制造了麻烦。
魏帝魏应元一共有三个儿子,皆不是嫡出,长子赵王,智力不足五岁孩童,不可能对皇位有威胁,暂且不论,剩下能冲击储君之位的只有次子晋王与三子敬王。
三子敬王是安夫人所出,而安夫人又是他李卒的青梅竹马,可想而知是他的护卫对象,而不凑巧,我是晋王这边的。
敬王出事对我有两种结果,一个是他被刺死,我的任务完成,另一个是他没死,那我们的人可能就要死一大片,因为现下皇帝有意立晋王为太子,出了这种事,皇帝会怎么想?储君还能立给他吗?储君之位不给他,我们的人就要为此受到牵连。
“回去吧。”他打发走侍卫后来到我面前。
我笑着抱住他的手臂——再怎么样都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将我送回驿站的房间后,他自去行宫处理他的事了,我则躲到晦暗的角落里静静坐着,想着可能会发生的各种变故,以及我的将来和过去
大概是三四岁时,我被带进了这个所谓的组织,我所有的记忆都在这个组织里。
我们并不知道这个组织的掌权者是谁,甚至于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在为谁效命,只按执法长老的命令行事。
刚进组织时,因为年纪小,不懂事,时常会哭,后来爱哭的人都被喂了野狼,也就没人敢再哭了,在j□j岁时,我的手臂因训练而折断,本来是没命活下来的,却因为我有不错的记忆力而被留下,此后,开始从师于一个姓姜的烂脸老头,他教我易容、制毒、幻术、兼训练我的记忆能力,等等等等,在四年的时间内,我必须按他的方式通过测试,否则就要进蛇坑。
当时,我不晓得我们到底要做什么,直到十二岁接下第一个任务——灭掉一座山寨的土匪,一个不留。
那次对我的冲击最大,第一次杀人,总是不会太容易忘记。
但自那之后,我便没再怕过,禽兽嘛,是没有人性可言的。
那之后我们有了一个四人的小团体。
因为组织里都是女孩子,五十个女孩被分成了十一组,各用颜色来命名,我隶属“白色”,名唤白桑,与我一起的还有白罗、白衣、白梓。她们三人的身手都很好,之所以愿意带上我这个麻烦精,是因为我救过白罗,本来我们只学下毒,不会解毒,但因为我不必练功,有时间胡乱研究,在白罗下毒反被毒侵的情况下,我帮她解了毒,她欠我一条命,便收我入她的小团体,我才有资格叫白桑。
十五岁时,长老要求我们出师,条件是我们得杀了自己的师父,否则就是被他们所杀,所有人都很吃惊,包括那些师父们,那真是一场灾难
那次之后,十一组颜色里就只剩下蓝、白、紫三色,一共九人,执法长老告诉我们,他只需要五个人,所以我们得自相残杀,那一次,白罗把先前欠我的命还给了我,死前,她说有个心愿,想回家,可是家在哪儿呢?
我们一直都只是努力活下去,并没什么志向,白罗的心愿便成了我们的志向——送她回家,这事对正常人来说很简单,但对我们却是极难,家在哪儿呢?
三年前,我接受了现下这个任务,以杜幺这个身份做起秦王李卒的侍妾,目的——没有目的,就只是做他的侍妾,顺带帮忙协理京都一地的后辈,原本一直觉得这任务很无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却有了一种感觉——我似乎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这两年间组织里也有了不小的变化,上一任执法长老死后,新任的长老似乎只顾着圈钱,没什么心思培养新人,招进来的不是什么江湖侠女就是贼女,要不就是有些姿色、会点拳脚的江湖女子,都是自恃甚高的主,像倾倾那个师父,叫净秀的,据说在江湖上还有个名号——千面蛇女,就因为她,我们在江湖上也有了声名,叫什么幽冥幻谷。
做我们这行当的,左不过就是杀人灭口,最好的处境便是隐于世人之外,越是没人知道越好,否则就是自寻死路,但这净秀却相当看重江湖名号,作为前辈,我们本该提醒她,但她实在自恃太高,而我们又多是见死不救的凉薄,没人愿意出言相劝。
这次敬王遇刺,想必是出自净秀这些后辈之手,她们可一向力争上游见天想着杀人争功,想着怎么破坏别人的好事。
回到京都大梁的次日便接到消息,此次刺杀敬王确实是那位千面蛇女所为,她当真以为被江湖人封个名号,自此天下便可畅通无阻了!皇宫大内那种地方,连白梓她们都惧进,何况是她!本来我可不必管她,怎奈我如今担着京都一地的协理之名,她做错事,罪责却要我和紫术来承担,这种亏我是不会闷不吭声吃下的。
而且我现在怀疑,连我身上这伤都可能是受她的牵连。
当日敬王到秦王府玩耍,出门遇刺,众目睽睽之下,我不方便自保,只得挨下那一刀,如今想想莫不是她所为?
“阿桑,别老戴着那张皮。”白梓刚到京都就传书与我,此刻我正在她的驻处“一品楼”做客。
“我觉得这张做得极好,你不觉得?”把脸贴过去给她看。
“等这次任务之后,你别再易容了,难道你真想像姜老头那样烂掉半张脸?”
易容的药水用久了确实会腐蚀脸皮,但既入了这行,总是没得回头,“烂掉又如何?”
“等你遇上了喜欢的男人,后悔就来不及了。”白梓最是爱说教。
“我们这种人,就算喜欢谁也不能说出去,不是害人就是害己。”看一眼她,取笑道:“你不会喜欢上谁了吧?”
她没吱声,眼神微闪,见此状,我的心不禁一提,这两年出任务,不常见她,到不知她在南方遇到了什么人,难道真为哪个男人动了心,这可是个大问题,蹲到她腿边,执起她的手,逼问:“是谁?!”
她慌忙看我一眼,“你要做什么?”
“去杀了他!”那男人可能会害到阿梓,“难道你忘了小衣是怎么死的?”就是被她所爱的男人亲手杀死的。
“别乱来!我这不是躲来京都了嘛!不会再见面的。”
我还是不放心,她知我的心思,忙抓住我的手,道:“若是你敢动他分毫,我定饶不了你!”
蹙眉,“行,若他害不到你,我不会找他,但若有一天他害到你,我绝不会手下留情,到时你要么把我杀了,要么就让我把他杀了!”我不会放任她走小衣的旧路。
她仔细看我一会儿,拧一把我的脸颊,“都做了女人了,怎么还这么倔强?跟了那位秦王殿下两年,难道你就一点女人的柔情都没生出来?”
说到秦王,我不禁啧啧两声,“对他,我可柔情了。”柔情到那男人看我就皱眉。
“那人的相貌生得如何?”她一直希望我的第一个男人能长得好看些,因为她的那个很丑,害她有段时间很讨厌男人。
我忙不迭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面皮,展到她面前,“好看么?”之前就说好了要做面具给她看的。
她审视一番后,点头,“看上去是不错。”
“你要是见了他的眼睛,就不是不错这么简单了,若非有令不准我动他,我非将他眼睛抠出来带走不可。”我喜欢那男人的眼睛。
她笑不可抑:“你今晚能睡这儿么?我们好久没见了。”
我想一下,今日出来本就是为了处理净秀,让她们来这里倒也方便,“行。”
“那还不快把这张脸撕下来!看着就不顺眼。”她向来不喜欢我戴着别人的脸与她相处。
“卸妆”并不是件容易事,要先涂上药水,再拿蒸气蒸上两刻,之后才能取下。
由于这两年经常带,皮黏得紧,差点把自己的脸皮也一并撕下来,自然是又得了阿梓几句叮咛。
当晚,紫术与净秀前后脚来到一品楼。
我之前并不曾见过净秀,她进组织那会儿,我刚好在西南出任务,紫术倒是见过两次,不过都是在我易容之后,因此见面后,她们俩都不认识我,也没跟我打招呼,只是瞅了这边两眼。
我刚洗好脸,正对着镜子涂药膏,可以借镜子看到她们,到也省得转身去。
这净秀与我一样,都善易容,所以很会修饰自己的脸看上去明艳的很,难怪江湖上的那些野男人对她趋之若鹜,口中大骂着妖女,却每每又栽在她手里。只可惜她那眼神太过咄咄逼人,看样子,倒不像是来受罚的,反倒像是打算来与我比试的。
“坐吧。”阿梓示意她们俩入座。
两人对视一眼后,默默坐下。
恰巧此时老鸨来叫阿梓登台——说是为了明日的花魁大赛预演。
——这一品楼正是所妓院。
我遂起身带上面纱,“我与婆婆你去。”不等阿梓反对,对她道:“这里的事,你帮我处理。”这净秀看第一眼我就不喜欢,而且我胸中尚有余怒,加上这女人眼神不善,颇有些想跟我杠上的意思,为她的小命着想,还是交给阿梓处理比较妥当。
“别玩得太过火,小心收不了场子。”阿梓嘱咐我。
“知道了。”自从“征服”了那位秦王殿下后,我的自信心高涨,单以为就此可以搞定全天下的男人了。
谁成想到头一遭登台就差点搞砸。
平常看阿梓做花魁,以为这行当不过就是跳跳舞,弹弹琴,拿着团扇遮遮脸,往台下笑一笑便是万事大吉,殊不知并非如此。
“不是去登台么?”我问老鸨。
老鸨苦笑,“姑娘是头一遭,不懂这儿的规矩,这能上台唱歌跳舞的,都是底下那些爷们用钱堆出来的,没人捧,哪里上的去那个台子!”
我微愕,真是个奇怪的地方,连卖身都得找人捧。
“您是紫嫣小姐的姊妹,今儿我这有一房贵客,以您的身段和样貌,绝对能合他们的意——来。”
不知为何,我的手下意识地捏了一下香囊,颇有几分下毒的打算。
老鸨将我拉进一间叫“驻桑居”的房间,在这里,我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应该说是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只不过秦王殿下的意外相对小些,可以忽略不计,真正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身边的那个
自我十二岁开始出任务,败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来是我的任务并不需要打斗,脱身的机会多,二来,托易容的福,身份转换比较快,并不容易被人识破,但什么事都没有绝对。
我曾在西南连续败退两次,而且都是输给同一个人。
我身上的毒药种类,在组织内算最多,却极少使用,因为怕暴露行迹,奇毒的采制向来复杂,所须的材料也极其讲究,有些药草必须要在特定地点,特定时间去采摘,一旦使用,行迹便可能会暴露,我是没功夫的人,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所以很少用奇毒,但有一个人,却被我连续用过两次。
这人便是邵尽枭——据说是什么西南绿林的总瓢把子。
我之所以会败在他的手上——实因此人的身手快且高,而无论所谓的幻术还是易容,都需要时间,所以我只能用毒,但此人又与常人有异,他对很多毒没有反应,我不得不去逐一排查、筛检,这便是我败退的原因,在一名高手面前倒腾太长时间,定然是要被发现,为了我的性命着想,不得不卷包袱退下来。
等我研究出什么毒对他有效时,他已经不知所踪。
而这个让人扼腕的人,眼下正坐在秦王李卒身边,一袭白袍衫,满身书生气。
真是冤家路窄——
我没听老鸨的话,去屏风后弹琴,而是自降身价来到男人堆里,跪坐下来为他们端茶倒水。
今天身上没带什么剧毒,就算有也不能用——有胡生和邵尽枭这两个高手在,不方便下那么大的赌注,但用上一点“咳嗽药”还是可以的。
这邵尽枭不怕寒毒,但对这热毒总是躲不过吧?
果不其然,大概半刻后,那邵尽枭便开始轻咳——果然是有反应了,我慢悠悠地起身,打算去弹首曲子助助兴。
这点药虽不致让他送命,但绝对能要去他半条命。
我刚转过身,尚未走出半步,手便被人抓了去——是秦王李卒。
我吃惊地看着他,与我一样吃惊地还有在场的人。
心道不好,难道被他看到了什么?两年不用,我的手艺居然退步地如此神速?
他却没看我,仍与对面的人说说笑笑,只是说话间隙里,对我吩咐一句,“再泡壶茶来。”
我窒了一下,缓缓坐回原处。
直泡到众人纷纷离去,只剩下他们三人时,他才对老鸨说,“除了这个,其他人都可以走了。”
那老鸨尴尬地笑笑,“这位公子,我们这位姑娘是不待客的。”
“没关系。”我支使走老鸨,既然露了馅,跑是跑不掉的。
老鸨颇为难的带着众女讪讪离去
门刚合上,邵尽枭的剑刃也到了我的咽喉处——反应还不算慢,他的剑刃却被李卒以指推开,随即笑道:“邵公子不要介意,内子一向爱胡闹。”
我被他的话吓到了,同时被吓到的还有邵尽枭和胡生,但大家被吓到的理由不尽相同——我是不知他何时认出了自己,邵尽枭怕是惊于堂堂王爷的妻子会到妓院来,而胡生则是因为没认出我。
那么他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呢?
“还不快把解药拿出来?”他看着我。
我低下眼,尽量收拾好心中的情绪,淡道:“我向来不带解药。”
此时,邵尽枭的咳嗽已经渐渐严重,甚至咳出了点点血丝。
见此景,他伸手攥紧我的腕子,“听话,把解药拿出来。”相当具有诱惑力的声调。
我在心中暗暗叹口气,“找条竹叶青咬一下便是了。”
他到没怀疑我,转头对胡生道:“带邵公子去解毒。”
胡生似乎还在担心我说得解毒方法,但因为他很坚定,胡生只能照做,扶起已经有些无力的邵尽枭离去。
见他们一走,我示意一下被他攥住的手,“现在可以松开了吧?”再攥下去,我的腕子可真要断了。
他缓缓松开我的手腕,侧身倚到一旁的矮桌上看我,“你与邵尽枭有仇?”
我搓搓被攥白的手腕,道:“没,看他不顺眼。”其实我很想问他是怎么认出我的,却又开不了口。
隔了良久,他才缓缓道:“易容、施毒,下次你打算给我看什么?”
混江湖十多年,除了阿梓和姜老头外,我还从没被谁认出来过,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直到此刻,我才发觉这个我侍奉了两年的男人似乎还真有些特别之处。
“对,还有相貌。”他微一欠身,以小指勾下我脸上的蒙纱,在看到我的长相时,扬扬眉毛,“这张是你自己的?不错。”
扯过他手上的纱巾,卷一卷塞进袖筒,“堂堂秦王殿下也会来这种地方?”他给我的印象一直是刻板且自律的,不像是眼下这种放浪形骸的人。
“是男人都会想来这种地方。”他一个后仰,躺到了木地板的软席上,勾勾手指,示意我过去。
“我从不用自己的脸来做任务。”
“那就从现在开始尝试。”他笑着,势在必得似的。
“得了吧,我又不是没陪你睡——过。”“过”字时已经被扯到了他身前,他的脸近在咫尺。
兴许是没带脸皮的关系,与外人靠得太近让我很没安全感,尤其还是与这个能认出我的人。
“美人不会把自己的脸弄成这样。”他的手指摩挲着我脸上的破皮处,“瞪着我干什么?”
我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他挑挑眉,“你没被人认出来过?”
“有,但不是外人。”
他闭目一笑,“只能说明你那些外人都没长眼睛。”
我心中有些不服气,横行十多年,还从没出现过这种纰漏。
他微微吸一口气,“你很香。”
我哼笑,“那是自然,数种香精调和出来的,当然香。”没错,我对他用毒——一种会让人迷睡的毒。
他倒也没生气,只是轻轻在我后背拍两下,道:“美人在怀,倒也不急着走。”
他居然点我的睡穴
没关系,阿梓会来带我走的——睡前我这么想。
结果——
阿梓没来带我走
从黑甜乡转醒时,我正躺在他的怀里,因为睡姿不好,脖子疼的要命,狠狠戳他一下解气,随即爬起身,走到窗前拉开帘子,外面的天色昏沉沉的,正在下雨——
“胡生——”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想不到他居然能醒这么早,还以为会昏迷到中午呢,不过听声音似乎也没怎么睡好。
胡生推门进来,看见我时,赶紧低眼,非礼勿视。
“去弄些吃得来。”他躺在被褥里不愿出来。
“是。”胡生答应着退出去。=
我打算去找阿梓,顺便问问净秀的事她如何处理,另外还有——她为什么不过来找我。
“吃完早饭再走。”他阻止我出门。
“王爷不会真想娶我做王妃吧?”这又吃又睡的,多让人误会。
“你知道的,我不娶妻。”他枕着双手,挺身坐起。
是啊,从第一天做他的女人起就被明确告知,不娶妻,不生养,不与宫里人来往。
之前从没在乎过这些事,不过此刻听到他这么说,却有点心闷。
转念一想,这与我又何干?再过五天就分道扬镳,何必为了这种事伤神。
既然他要吃早饭,那就吃吧。
转身进了屏风后,寻来梳妆匣子,对着铜镜梳了个简单的髻,顺手从匣子里拿根发针来绾。
这当口他走了进来,屏风里乍然显得有些拥挤。
我瞥眼看他,他也看我。
“你有很多机会杀我。”在见识过我的施毒本事后,想必很疑惑两年间,我为什么都不在他身上尝试。
“任务只要我做你的侍妾。”任务怎么说,我怎么做,任务上没有的,我不爱多事。
“就这么简单?”他蹙起眉头。
“对,就这么简单。”
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似乎在想其中的缘由。
其实我也一直很好奇,千里迢迢从西南过来,就是为了给男人当侍妾,这当中有什么玄机?
想了一会儿,他似乎还是没想通,凝眉看着我。
我嫌这里太憋屈,起身想出去,经过他时却被捏住下巴,唇上被亲了一下。
“很脏。”推开他的脸。
都没洗漱,有什么好亲的?
“兴许他们的用意是在撮合我们。”他笑道。
我嗟叹,开什么玩笑!

第三章 幻谷
李卒的话提醒了我,但我又想不通组织里到底是什么意思,按说他们应该想方设法杀了李卒才对,怎么会迟迟都不动手?
“夫人,王爷来了。”倾倾福身。
我正咬着指甲想事情,没搭理,他这两天似乎很闲,老爱往偏院这儿来。我想了好大一会儿方才回神,此时他已经坐到了榻子上,与我恰好可以在镜子里对望。
“你杀了邵尽枭两次?”他问我。
我没答,对于别的任务我自然不愿向他提及,何况也懒得说那么多话,继续梳我的头发。
他欠身将双肘支在膝上,似乎很有聊天的打算,“邵尽枭是我的人。”
我没太多吃惊,既然他们能在一起,自然关系匪浅。
“你追杀了他两年吧?”
我放下梳子,看着他,他想说什么?
“你不觉得我们俩的渊源太深了点?”
确实太深了点,像是有人故意要将我们圈在一起似的。
“我猜不出是什么缘故,所以——”他起身来到我身后。
所以什么?
“何不遂了他们的心愿?”手臂已经环到了我的腰上。
在他知道我的真身之后,我没杀掉他已经违反了一贯做法,怎么还能随便跟他亲近?“你一向不喜欢跟我亲近。”指出他的改变。
“因为你这张脸皮让人不舒服。”
真想再把他毒晕,可惜进府时,身上的东西都被搜j□j净,否则非让他再睡上两天不可。
记得第一次与他亲近是个相当痛苦的经历,连带影响了以后每一次都没有好心情,这次到很奇怪,可能是因为他选择了用吻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