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方面,他一向是个体贴的人,甚至没弄疼我背上的伤口,这可能就是我迷恋他的原因,同时也是讨厌他的原因,平白无故对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这么客气做什么?!
“脸上那玩意拿下来吧。”他半躺着,手指抚弄一下我的假脸皮。
“拿下来不怕把你府里的人都吓坏?”推开他的手指,自从上次在一品楼后,我们俩就掉了个个,以前是我烦着他,如今到成了他烦着我。
“管他们做什么。”
我系上兜带,看他,“你不会像那些俗人一样,就喜欢那张脸蛋吧?”
“你觉得我不是俗人?”他挑眉,“我就是。”枕上双手,笑道:“为了那张脸,我可以留你在身边。”
按说我该高兴才对,毕竟有男人说会为了我的脸留下我,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就是别扭,因为他的意思很明确——我那张脸就是让他想逞j□j。
“你要是真喜欢,我送你一张,贴到别人脸上继续用。”从衣服里拨出长发,摸出枕头下的发针绾好。
他失笑,而且还笑得很高兴,让人惊讶的笑,他的笑向来是皮笑肉不笑,这次笑得太真实,让人有点吓人。
——他的眼睛还可以剜下来带走,这笑可就不好打包袱带走了。
“想好让我怎么走了没?”见他笑完,转身坐到他身前。
还有两天我就得离开,他这边总要有个说法。
“没什么难的,你们女人不常说男人不长情?换一两个女人还不简单?”他懒洋洋地闭上双眸假寐。
听他这么说,我胸中不免有丝别扭。
他到底在乎什么?
像我,已经被训练的足够冷情,但为了阿梓她们还是会有七情六欲。
说到阿梓,我想起一件事来,忙抓住他的手臂摇两下,“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他闭着双眸道:“说。”
我忙从床头柜上拿来一张纸片,上面画着一个图腾样的符号,这是我偷看阿梓的东西,凭记忆画下来的,“这个东西可能是族徽,也可能是什么帮派的图案,你让人帮我查查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要知道阿梓的那个男人是谁。
他睁开眼,捏住我手上的纸片看过一眼,“你们的眼睛不会比我的差,这种小事还需要靠我?”
“就是因为不能借助他们的力量我才求你,这是私事。”若让组织有察觉,阿梓那个男人铁定活不成。
他什么也没说,只将纸片重新放到床头柜上,不知帮还是不帮。
这晚,他仍是没在我的床上休息,翻云覆雨之后,穿了衣服便走人,只留下满屋子的空荡和一床的凌乱给我
隔天晚上,他仍是照常过来,什么话也不说,只跳上床解放彼此的身体而已,真是让人头疼的麻烦。
我越发的不喜欢跟他亲近,因为讨厌他的体贴与温柔。
这种人该是强取豪夺才对,太温柔会让人恨得牙痒痒。
终于熬过了两天,打算看他怎么让我离开,或者消失。
可惜他什么都没说,也没任何交待,我只能愣愣地打包袱走人,心中不免疑惑——这会不会太简单了点?他要怎么跟世人交待宠妾一下子没了影?
从秦王府出来的这几天,我一直住在一品楼,养伤,顺便等待执法长老的下一步命令。
阿梓借口要替我解决组织的事,这些日子经常出城,虽然我知道她的真正意图,但二十多年的姐妹,自是不会去戳破她,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是太无聊,身上的懒病又犯了,对什么都意兴阑珊,不想出屋,不想动,连饭都懒得吃。
由于楼下的丝竹声太吵,我给自己用了点障耳散,熏熏的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天色已暗,小丫鬟知道我懒,干脆连灯都不点了。
本来我该再睡上一会儿,实在是肚子饿得难过,这才想起来已经一天没填肚子,想着要找些什么来吃
扑——
灯火一闪,因为强光,我下意识闭一下眼。
“春天尚未到,你哪来这么多困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你怎么进来的?”我这么问来人。
“这里是男人都可以进。”李卒盘膝坐到了我身边的矮桌前。
适应了屋里的灯光后,终于看清了他——头发剃得不足一寸长,“你要出征?”他只要一带兵打仗,就会把头发剃得很短。
他扯扯嘴角,对我注意他的习惯表示赞赏。
直到这会儿我才发现自己不在床上——甚至不在阿梓的房间,这间是上次那间“驻桑居”?
“胡生,邵公子。”他对门外叫一声。
只听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胡生提了只食盒,身旁跟了邵尽枭,两人一同进门。
我诧异:“你让堂堂的西南瓢把子看门?”真是大材小用,若是传出去,不知会乐坏多少江湖人士。
“他本来就是我的侍卫。”他只解释了这么一句。
我原本就知道他与一些江湖人有来往,却不知还有这么深的渊源,难怪上次邵尽枭那么轻易就饶了我,原来竟是他的属下。
胡生将饭菜摆到矮桌上,退几步与邵尽枭并排跪坐到一侧,都没说话。
“邵公子,上次你中毒就是她所为。”他拿起筷子指一下我。
邵尽枭看我一眼,随即道:“不知是夫人,尽枭失礼了。”
“各为其主,没什么失礼,何况你也没捞到她的便宜。”他再拿一双筷子递给我。
我还在看邵尽枭,实在是因为关系变化太大,一时间有点混乱,我杀了那么久都没成功的人,竟然是他的属下,而且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的,真是让人凌乱。
“你们夫人喜欢易容。”这话是向胡生和邵尽枭解释的,却是对着我说的。
只见胡生与邵尽枭作恍然大悟状。
也难怪,毕竟我的长相,声音,甚至体态都跟王府里的那个杜幺不一样,一时间让他们接受确实有点困难。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吧?”接过筷子夹菜,顺便对他的那声“夫人”进行矫正。
“连你的毒药都未必能如你的愿,何况是人。”给我夹了一块又肥又腻的红烧肉。
“你到底想干什么?”把红烧肉扔回他的碗里,顺便夹回几根笋丝——我年少时中过几次蛊毒,油腻的东西吃多了会吐。
“男人找女人还能干什么?”他颇单纯的看我一眼。
竟让我无话可说。
深深吐出一口气,不打算跟他继续聊下去,先填饱肚子再想脱身的办法。
“邵公子,夫人让查得事怎么样了?”他一边埋头吃饭一边问。
只见邵尽枭点点头,“夫人所绘的那张图案是江南龙府的族徽。”
龙府?我没听过,出道以来,我都是在西南混迹,对江南的事不甚了解,“比燕巨、辽鳌他们如何?”我知道的只有燕巨、辽鳌这些人物。
邵尽枭笑笑,“自然是比不得他们,是这几年新兴的家族,夫人是世外高人,自然不会在意这些有名无实的后辈。”
有名无实的后辈?我听着有些不高兴,因为阿梓居然会跟这些有名无实的后辈有所情爱,不过回头想想,邵尽枭口中的“有名无实”需要打个折扣,他的能力在阿梓之上,显然不会看上比自己差的人,“那龙家的人怎么样?”若是为非作歹的人家,自然不能饶了他们。
“原本是做丝绸的商人,后来并了几家武馆和镖局,慢慢在江湖上有了名头,家中又招了些食客,到也算得上正派人士。”
嗟!那就更留不得了,好好的商人不做,出来混什么江湖!居然还有脸自称正派,正派的人才不会混江湖。
“他们家有什么年轻人没?”我在意的是这件事。
“据在下所知,龙家老爷一共生三子,长子从商,不管江湖上的事,次子和三子到是江湖上颇有名的少侠。”
就是这两个其中之一了吧?我一定要去见识见识!“最近他们有没有谁进京的?”这些日子阿梓天天出门,定是去见他了。
“这在下到还真不清楚。”
这没关系,我想办法自己查就是了,“麻烦你了,邵公子你的真名叫邵公子?”
邵尽枭看一眼我对面那个正在吃饭的男人,尴尬地笑一下,“这都是王爷给在下取得诨名。”
原来只是诨名,“为什么给他取这种名儿?”我下意识问一句对面的男人。
他看我一下,“你没觉得他长得像女人?”
我看一眼尴尬的邵尽枭,确实长了张漂亮脸蛋,但还不至于像女人吧?“你觉得‘公子’是娘们的意思?”
他放下筷子,拿过白水喝上一口,“难道不是?”
我在心里暗道,那你恐怕也该改名叫做李公子了。
他离开京都时,邵公子派人知会了我一声,非亲非故,我自然不会到城门口去送行,不过当做他帮我忙的回礼,让邵公子带了份秘制金疮药过去,虽不能让人起死回生,但治疗刀剑之伤一定比街市上那些强。
他这一走,一品楼显得比之前安静了很多。
我闲着无趣,便装作小厮去官员场子里转几圈,顺耳听到一些趣事——比如胡生和邵尽枭在众官员口中被叫做左青龙右白虎,差点笑破我的肚皮。
除了这些可笑的,自然还有些捕风捉影的事,譬如先前的那个爱妾(也就是在下我)已经被他失手掐死,扔进了护城河,说者形象生动,连我都不禁生疑,自己是不是真被他给扔进了护城河。
此外,还有他与当今安夫人的那点事,碎嘴官员们自然不敢直说,只说当年“成柳府”内的竹马青梅。
还有个喝多了老酒的胖子说安夫人所生的敬王不像当今,反倒与他李卒颇有几分相似,当然,说完这话,那胖子就被一个同僚给捂了嘴,悄道:这要是传出去,非被王爷做掉不可。
于是,未免他被王爷做掉,我做了点好事,给那胖子吃了点逍遥散,让他跳了一晚上的舞,娱众人的同时证明他说得都是醉话。
回到房间时,竟然意外见到了近日“非常忙”的大忙人,阿梓。
“丫头说你又扮了小厮四处瞎逛?”她刚沐浴完,只穿了一件单衣。
我拿掉帽子,放下头发,对着镜子开始撕脸皮,顺便问她:“紫术她们怎么样了?”
“很好。”她笑笑。
我从镜子里看她一眼,心道:你现在跟我说谎丝毫不会打结了,“那男人真那么重要?”
她看着我咬唇,不说话。
“竟比你的命都重要?”
她颇为难的神情,我最是不喜欢磨磨唧唧的人,想说就干脆说出来,于是开口,“一个刚出江湖的小毛头,四处招摇,就为了让人称他一声侠士,他要是知道你的真正身份,会是什么结果?”脸皮刚好撕了一半,从镜子里看时很有些怪异,“那龙家的人要么视你为妖女,要么拿你的名号造势,就算他正直无暇,可我们这种身份,你要怎么跟他过正常人的日子?他迟早有一天要成婚生子——到时怎么办?你杀光他的妻儿?”
听我说完这些,她没生气,反倒是抱着我的胳膊流起了眼泪,这倒把我吓到了我们这些人六七岁就不敢哭了,她今天是怎么了?“阿梓你、别哭,我说得重了一点。”
“阿桑,我该怎么办?”她抱着我的胳膊不放,“你说我该怎么办?”
“要不然我继续替你瞒着?你别哭了好不好?”我对她的眼泪束手无策。
“阿桑,那个人”仍是哭泣不止,“带着孩子来找我我实在狠不下心。”
哪个人?什么孩子?我看着她,却怎么也问不出话来?脑袋里一片空白。
“阿桑,我有个儿子。”我看得出她眼睛里的绝望。
我好半天才整理出头绪来,随即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她直接瘫坐到了地上,“你疯啦!”我无措地搓着自己的手腕,“干吗要生孩子?!”
她捂着嘴泪流满面,“我实在不舍得把他打掉,他是我的孩子呀”救命浮木似的抓住我的手腕不放,“阿桑,你帮帮我好吗?她们已经察觉了,我担心她们会对小辉不利。”
听了她这话我也很绝望,可一时间却又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能坐到地上痴痴地看着她哭,心中默念着该做些什么
也许我该回一趟幻谷,她们能让我用两年时间耗在一个人身上,不管目的如何,那铁定是个大目的,也许能够帮阿梓换回点什么,即便是暂时的也可以。
组织的所在处唤作幻谷,从京都到幻谷的路程并不短,我花了半个月才辗转来到这里。
拜净秀这帮后辈所赐,如今“幻谷”在江湖上已经杀出了名号,真真实实的魔教圣地,难免有不知死的正派人物前来挑战,起先执法长老还会让人出来杀一杀,怎奈杀不尽,不但如此还要搭上草席,于是干脆不理他们,爱怎么叫嚣怎么叫嚣,不想活的就自己进谷,没死在路上的幸运者才能接受刀剑伺候。
幻谷终年瘴气缭绕,实为自然生成,江湖人却称这是魔教的毒雾,服下各种解毒丸才敢来谷外挑战,叫嚣几声后回家便可以向外人吹嘘,说自己来过幽冥幻谷,并活着回去了,以兹证明自个刚正不可且勇气十足。
今日正巧遇上几个这种人。
“看,是魔教的女使。”不远处,有人指着我这么叫。
我没停脚,裹着厚重的风衣、风帽往雾里走。
“喂,妖女,有胆你停下!”身后的人继续叫嚣。
我确实停下了,不过不是因为他的叫喊,而是因为看护山门的大黑狗“夺路”迎了出来,扫着尾巴向我讨好。
可能因我真停下了,身后反倒没了叫嚣声,不知是不是吓破了胆。
今日来得太急,忘记给 “夺路”带些吃食,这家伙见没了好吃的,霎时来了脾气,对着我身后不远处的几个人咆哮而去——
我赶紧转身去追,这家伙身上有蛊,沾不得人血,否则定会发狂。
“夺路,坐下。”我喊一声,“夺路”坐下了,但一双血眼眨也不眨地望着地上被他扑倒的三个男人。
“再胡闹,就让丑脸喂你蜈蚣。”夺路最怕蜈蚣,听我这么说赶紧呜咽着用身子蹭我,以示讨好。
我瞥一眼地上那三个男人,从他们的眼神里能看到恐惧和惊艳!真是色胚本性,命都快保不住了,居然还有胆子瞅女人。
“回去了。”伸手喂夺路一粒药丸。
本想着杀掉眼前这三个色胚,他们见了我的脸,但实在是急着进山,没空收拾他们的尸身,便放他们一次,领夺路一起离去。
幻谷的山门是用半尺厚的沉木所做,打开一次很费力,所以很少打开,有身手的都直接从门旁的歪脖子树跃上围墙,没本事如我者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做的,我的办法很简单——直接把看门人收服,从小门进去。
看门人叫丑脸,人如其名,他被我下过不止一种毒,谁都想要命,自然不会不听我的,我也不占他太多便宜,每次路过都会留下买路财,什么金银玛瑙,有什么就给他什么。
进了山门,接着便是冗长而陡峭的阶梯,一共多少级我没数过,总之按正常速度爬上去,估计能从早晨爬到傍晚,所以谷内人大多直接乘吊桶,站在三尺见方的方木桶里,打开机关锁便可。
穿过浓雾到山顶时,顿觉清爽干净,踩云脚下,衣袖翩跹,颇有几味仙姿,只可惜这仙家之地到让我们这群妖魔给霸占了。
像往常一样,山上很安静,没什么人影,整座山头就是个院落,推开院门,第一进是个三合院,天井两边各是三层高的竹楼,里面稀疏可见几个闲着无聊的人,这里本是训练之地,如今能勤奋练功的后辈已经没几个,新进来的孩子只喜欢攀交大姐,很少会进楼找罪受。
穿过天井后,取下身上的风衣扔进门侧的竹筐里,遂进了二进的院子,这里是后辈们的群居之处,人还挺多,不过大部分都是生面孔。平时对熟面孔都不打招呼,生面孔自然是瞅也不会瞅。
“紫衣服,难道她就是‘赤练紫姬’?果真媚如妲己。”小丫头用我能听到的悄悄话相互聊着。
我在心中暗哼,若是让紫姬知道有人这么说她,定要拔了她的舌头,紫姬生的一张清丽脸蛋,却不知为何,竟在江湖中有了个狐媚的名号,她极讨厌这些。
穿过略显嘈杂的二进,第三进便是我们这些人的居处,院子很大,房子也很大,但却没几个人住,我们四人常年有任务在身,极少回来。
不过今天到不同,紫姬和蓝絮竟然都在。
一进主厅,见是我,她们俩颇有些惊讶。
“你到还真敢回来。”蓝絮,我与她已经足足四年未见,她那原本瘦弱的骨架,如今终于是有肉了,到算能看了,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实际年纪比我还老。
“有什么不敢的?”我坐到她们之间,端来桌上的茶壶倒杯清茶自饮。
“长老已经传令,让我们带阿梓回来。”紫姬的声音很温润,与长相一样,似个大家闺秀。
“她只不过找了个男人而已,至于这么兴师动众把你们俩都召回来?”我将茶壶放到桌上。
紫姬扬眉,“阿梓没跟你说?她偷了长老的东西。”
一口茶卡在喉咙处难以下咽,“什么东西?”阿梓到真没跟我透漏。
蓝絮摇头,“你该知道我们只管办事,至于为什么而办,长老向来不告诉的。”
“你来是为了替阿梓赎罪?”紫姬一边说话,一边揉着手指,她从小就练“鬼爪手”,对手呵护的相当好。
“差不多。”我放下茶杯。
“你知道长老的规矩,想交换,付出的可比得到的要多,搞不好会把你自己给搭进去。”蓝絮玩着手上的茶碗。
我没再吱声,这两人与我一样,都是冷情的人,没什么同情心,也不是什么朋友,我唯一比她们好的是我还有阿梓这么个在乎的人,多说无益。
起身,打算直接去执法长老处。
“看在自小长大的情分上,我们会迟一天下山赴命。”这是蓝絮的话。
“谢了。”背对着她们扬扬手,心中却在猜忌她们的好心所为何来。
第四进的院子是一些不知名的人所居之地,就是这些人控制着我们前面所有人的生死,不过此地也是常年无人居住,我们甚至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人,也懒得去打听。
第五进才是执法长老的居处,院子很空旷,足足抵得上前面四进的面积,房子却很小,建在院子中间,四面都是空地——这是为了防我们这些人的偷袭,年少时,组织让我们自相残杀的太狠,我们好几次结伙刺杀执法长老,后来这里的格局便成了现在这样。
五进后面还有第六进,只是没人知道第六进里住着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因为没人能进去。
走了大半天才到执法长老的屋门前,刚上台阶,屋门就自行打开,我进过这房子三次,三次都是受罚,几乎脱去我半条命,不知今天这第四次会是个什么结果。
屋里很暗,因为窗户都被木板钉上,乍一走进去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团黑。
我悄悄攥紧双拳,前三次进来,第一件事就是被蛇虫叮咬,不知今天是什么。
“不用紧张,你如今还在任务上,咬坏了,如何与你的王爷欢好?”第二任的长老是个老女人,虽没见过她的相貌,但无论从声音、体态还是眼神,都可以判断出她的年纪——起码不是那么年轻的,所以她讨厌年轻且漂亮的女孩,我的第三次受罚便是落进了她的手里,被红丝蛇咬了三口,脸肿了近一个月才消下来,差点破相。
咔一声,屋门合上,一盏青铜鹤灯倏然亮起,执法长老出现在我身侧,从上到下裹着黑绸,只留一双阴狠的眼睛,她慢慢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这张小脸确实好看,难怪能迷住男人。”差点没把我的下巴捏碎,“听着,既然那个李卒喜欢你这张脸,那你就用这张脸继续待在他身边。”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多出来的任务没有条件,我是不会再继续的。
“怎么?你不顾你那好姐妹阿梓的性命了?”围着我转了一圈后,在我左侧停下,我下意识微微握紧左手。
“如果你能保证她全家的安危,我可以继续这项任务。”嘶——
左手一阵麻痒——一只红背蛛正在上面啃咬,我没有武功底子,不能阻止穴道流通,只能这么放任。
“你没有跟我讲条件的本事,我若不饶她,你照样须听我的话。”她冷哼。
“好,我会听命继续缠着他。”这红背蛛的毒太狠,即使如我这般常年与毒物接触的人也撑不了太久。
她点起我的下巴,我只能看到她那双阴冷的眸子,“那好,你听清了,我要你继续留在他身边,想办法杀掉他那青梅竹马,还有她的孩子,如何?做得到么?”
若我回答做不到,此刻我可能会立即死在这儿,且不管将来如何,我须先应下来,换了阿梓与我的命再说,“我、做得到。”
她松开手,在我的心窝处点上几指,确保我的心脉不致受损,“滚吧——”门咔一声打开,光线闪得我差点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