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条件反射地打出去,却又被他抓在手心,“这么小!”也许在外人听来是调情,可我却完全被激怒了,这绝对是侮辱!
这是我二十四年来唯一一次惨败,只要看看我被抓的双手和被扣的双脚,就知道我已经无力回天了。
灯光下,我直直地瞅着他的脸,看着他的脸一分分向我靠近,老天!你真要亡我吗?
停在我耳侧,“很香!难怪都喜欢汉家女人,确是祸水。”毛茸茸的胡子扎在我的脖颈上,有些痒,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亲下去。我只觉得身体僵硬,手腕被抓得生疼。
放开我的手脚,却没有退开我的身体,这种暧昧的气氛弄得我有些脸热,用力推推他,推不动,只得自己往后挪。看着他笑弯的眼角,第一次有了羞赧的感觉,转瞬却又觉得生气,这要换成我那时代,早告了他非礼未成年少女,毕竟我这个身体才十七、八岁而已,“你出去。”可以听见自己的声音有多瘫软,似乎还带着点乞求,内心里很鄙视自己,往日的火暴哪里去了,居然被这么个野人一样的大胡子吓成这副德行,“出去”还不如不说,更加脆弱,难道性格也随了这副身体?
他没再为难我,出去了,身上仿佛还带着我的气息。
我倒进黄羊褥子里大喘气,顺便用力耗羊毛以发泄我的愤怒!我——何馨,居然被人这么非礼了去,还不敢回手!

我的身份开始尴尬起来,不再是其木格家的食客,有自己的帐篷,不用牧马放羊而且还衣食无忧,不光周围的人看着奇怪,连我自己都觉着别扭。
找了其木格的阿妈,请她让我跟其木格一起放羊,这话听来或者新鲜,可是光拿薪不干活的日子也不好过,别人那些目光也许没什么意思,可在我这看来就比较灼热。
漫野地搜着各种野花,在草原上大喊,就是我整日的工作。
其日格的阿妈远远骑着枣红马奔过来,冲着我们大喊,临近了才听清她的话。
“铁木真来了,其日格,何馨,晚上早些赶了羊回来。”
“呀!”其日格跳起来欢叫。
我则呆若木鸡,半天没回魂。
“其日格,是哪个铁木真?”我愣了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
其日格看我半天,“当然是我们草原的大英雄——铁木真!”
不会恰好是我想的那个铁木真吧?他是几百年前的来着?抓了半天头也没想起来,我的历史根本不能用差来形容。
“何馨,我们现在就赶了羊回去,今晚肯定很热闹,我们去占个好位子,可以看清跳舞。”抓了我的手就去赶羊。
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呵呵,没想到居然飞到了他的年代,这么个伟人会是什么样的?
傻笑了一路,直到篝火升起时,还没回魂。
“何馨,看,那个就是铁木真。”
“啊?在哪?”从人缝里挤了个脑袋过去。
人群中心,四五个人刚刚落座,主位左面的是博尔术,一身戎装,看起来到英伟了不少,想到那晚的无理,立即将他打入冷宫,心理咒骂几声,再继续看正位上的人,虽然坐着,不过,以目侧起码有一百八十多公分,跟博尔术差不多,相貌到没有想象中凶恶,反而有些温和,他就是成吉思汗了吧。
人群中央燃起了篝火,架上了烤全羊,卟吱卟吱的炸着油花,几个漂亮的蒙古姑娘翩翩舞了起来,手掌打着节拍。
“听说你收了个汉女?”铁木真喝完碗里的酒,突然这么说。
人声渐渐静下来,我刚端着热羊奶想喝,卡在嘴角没敢动,觑着周围人的目光,干吗都看我,他们刚刚说了蒙语,我不过刚学了一点点而已,哪里听得真切!
博尔术不紧不慢地喝尽碗里的酒,呵呵笑了几声。
“博尔术,叫出来咱们看看。”铁木真身后一个人叫嚷着。
其木格捅捅我的腰,示意我过去。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
她附到我耳朵上,“铁木真要看你。”
张大嘴巴,见我吗?
其木格重重点头回复我的哑语。
莫名其妙却又极度兴奋,天那,这可是活生生的成吉思汗啊!而且就在我面前,小心地走过去,确保手脚没有顺拐。
“是个美人!”声音低沉,蒙语。
“难怪一直不占野花的博尔术要动心了。”一个粗重的口音来自铁木真身后那个人。
“呵呵,只是个小玩意。”博尔术如此回,铁木真勾起唇角笑了,全场也跟着笑了起来。
虽然听不懂,我却意识到他们的谈话并没有在夸我,这是直觉,脸色也随之冷了下来,没道理被人奚落了还要赔笑的不是?又不是马戏团的小丑,再说人家小丑还有薪水,我是白白送的。
博尔术挥挥手,示意我可以下去了,带着些愤怒回到位子,坐下来狠狠喝完手里的羊奶,并没急着问其木格刚才他们说得什么意思。
见到成吉思汗的兴奋变成怅然若失。
其木格并没有告诉我真话,她说他们夸奖我长得漂亮,也许是她阿妈告诉她要这么跟我讲。
把剩下的牛奶涂到脚上,用线把帘子绷得密不透风,来到这里还第一次感觉到这么孤单。孤单时,我总爱把自己锁在封闭的空间里,爸爸妈妈离婚时这样,初恋失败后也如此,只是不想跟外界有任何联系。今晚,我觉得自己闯进了一个完全不属于我,也不需要我的空间,呆楞地站在那里让人嘲笑着。最恨这种场面,像是个没人要的旧玩具。
静静地坐到深夜也没有睡意,脑袋里反复上映着很多片段,什么都有,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能回去了?在没有睡意的时候,却慢慢昏沉起来。
隔天听到其木格的喊声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顶着两只熊猫眼晒在日头里,有些头晕目眩。
“其木格,你们冬天在哪里过?”坐在草坡上,望着一碧万里的草原。
“那个山窝里。”指着远处像幻影般小山的墨影。
“这里的冬天有多冷?”
想了半天也没找到个好词来形容,“能冻死天底下所有的生灵。”
“唔!是够冷的。”不知道冬天之前能不能回家,老天保佑,赶在冬天前让我回去吧。

结果,等到白毛大雪下了不知道多少次后,我依然头好壮壮,没什么回去的征兆。
博尔术早在六个月前就跟铁木真打仗去了,对那些奇怪的名字根本没什么记忆能力,也就没花心思多问,跟我又没关系!
其木格的阿妈帮我的蒙古包加了两层毡子,我依然觉得冷,每天有一大半时间在炭火边烤,稍微离开一下就会全身冻僵。
“其木格,帮我跟你阿妈说,我不过去吃了。”从手指缝里看炭火,像是种幻影。
头顶传来几声粗重的呼吸,我仰头往后看,却看到一张刚毅的面孔,吓了一哆嗦,立即爬到一边站起来,“你是谁?”
那双眼睛盛满笑意,很熟悉的笑意。
“博尔术?”试探着问。
“我说过,在草原上不吃肉的人是熬不过冬天的。”兀自坐到火堆边烤手。
“我不是活得好好的。”
“过来。”眼睛被炭火照得精亮。
以为我傻,过去让你占便宜!
“过来。”声音有些柔软。
对不起,我软硬不吃。
看来他是有些急了,站起来想抓我的胳膊。
这情形到像三流爱情片里的片段,男女主角围着炭火玩躲猫猫,哦,或者是话剧里那种夸张表演方式。最终结局肯定是女主角被抓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想想不禁全身一哆嗦,大学里总会把这种片段当喜剧看,想不到我也加入了当初被嘲笑的行列。
冰冷的手被握在手心,到是暖和了不少,没再继续挣扎,那样到显得矫情,反正也挣不开,何必呢。
坐在他身前,他的手从身后抱过来,鼻子放在我的脖颈处,一吸一呼,热气把我脖子弄得湿瘩瘩的,没了大胡子到是不会磨得皮肤难受,不禁要感谢他刮了胡子。
他半天没吭声,到是让我想起了件事,且是件很重要的事。
为什么我会被这个认识不到七个月的古代男人抱在怀里?
“喂!问你件事。”
他依旧伏在我的身后,没任何动静。
“难道你想一个晚上都装死?”用力挣扎一下。
却听到他低低的笑声。
“我当你愿意回答唠,我是不是哪个地方做得让你觉得你可以这么占我便宜?”这话真绕嘴。
仍然没有声音。
“喂!”突然抱着我一起滚到毡子上,吓得我四处乱抓,差点烧了我的纤纤玉手。爬起来后,却见他已然入睡,还打着微鼾。
有没有搞错!我拍拍脑门,谁来认领一下这个走错门睡错地方的男人,我欲哭无泪。
隔天,他从我帐里大模大样地走出去,好了,这下子假得也成真的了。
耶!顺利晋级成博尔术——铁木真的好安答、左膀右臂博尔术的情人!我还真有些狐媚子的本领,居然俘虏了这么一位精明睿智的大将军,而且还是在糊里糊涂的情况下,问题是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其木格的阿妈对我却越发恭敬了,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其木格,外面是不是说我说得很难听?”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我的名声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了。
“没有啊,跟以前一样。”
“怎么会!难道没人说我和博尔术?”
“说什么?”
“说我们怎么怎么样?”
“你们怎么样?”小女孩还不大懂男女间的事。
难道是我想太多了?还是他们很早以前就觉得我们已经怎么样了?
自他回来后,老喜欢到我这里,我不喜欢把帐里搞得跟餐厅一样,睡觉时,绝不能闻到任何食物的味道,他却总喜欢把烤好的肉拿过来,在我面前吃,看他吃得那么香,我就奋力熏香,甚至大半夜开门帘换气,誓死抵制他。只是这个男人的脾气太倔,他宁愿大半夜挨冷风,也不放弃。到是我挺不住感冒发起烧来。
热羊奶放到唇边时,连闻都不想闻,以前在家,都是煮些热粥吃,现在肯定没这种待遇。只得找些干净的雪煮水喝,看我连喝了两天雪水,他有些急了,第一次屈服了。
第三天,一勺粥放到我的唇边,舌头舔到软软的米饭时,自动吸收,还呓语了几句,梦里我分明是看着妈妈在喂我。
他又说了那句蒙语,这次我听得懂了,是“羊羔。”
没错,我就是吃草的羊羔,我认了。
接着便是不醒人世,从来没病过这么长时间,像是灵魂和肉体分离了。

生病绝不是件好事,就算是为了上镜的节食期间,我依然用心保证自己的健康,绝不为了暂时的好处放弃赖以生存的宝贵身体。
“何馨,这样好吃吗?”其木格舀了半碗羊肉汤放进我手里。
“不好吃也要吃。”已经四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就算没饿死,也快冻死了,身上一点热量也没有,我可是怕死的要命。
“阿妈给你做了件白狐狸皮外衣,我用熏香给你熏过了。”从身后抱出个大包袱给我。
“唔,你们去打猎了?”咽进没味道的汤,赞叹这张漂亮的狐狸皮,油亮光滑,放到现代起码值几万块。
“博尔术跟阿爸他们昨天围猎去了,猎了不少好东西,博尔术说狐狸皮保暖,让我阿妈给你做得。”低头附在我耳边,“我阿妈不让我跟你说,这只白狐狸是博尔术以前打猎打到的,狐狸王。”小丫头抚摩着狐狸皮。
“还猎了什么?”忙岔开话题。
“十几只大黄羊,几只狐狸,还带回来一只狼崽子,我本想央博尔术送我,我阿爸不让。”
“你怎么连狼都想养?”敲她的额头,小丫头的胆子也太大了。
“我们草原上的狼不一样。”
反正我是不觉得狼会有什么不一样,在我都一样危险,都会咬人,还很凶残,要不怎么会有狼子野心,狼心狗肺一说,“难不成草原上的狼不咬人?”
“咬,不过它饿的时候才咬。”
这话差点让我喷了一嘴的汤,“咳,咳。”还不就是咬人,有什么区别?
看着其木格满脸正经,我没再争论下去,民族不同,信念也不同,就像汉族视龙为神,皇帝的位子称龙座,连我这样的现代人都觉得龙是吉祥高贵的东西,同样,狼也许就是他们族群的龙。
“你们不猎狼吗?”
“有时会,不过一般不猎,除非它们拖牛羊拖得太厉害。”
多奇怪的图腾,不知道要是龙造孽太多,汉人会不会也猎龙,当然首先是要有龙这个东西。
几声奇怪的叫声打断我们,瞅过去,博尔术居然托了只金黄色的小狼弯腰进来。
“狼崽子!”其木格欣喜若狂,巴过去抚摩他手上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小狼。
默默祈祷,他不是想让我养吧?
见他蹲身把小狼放到我的褥子上,我差点拿手推出去,碰到狼身后,却没敢做下一步动作,无数个后果在脑子里翻滚,最终没敢动。
其木格艳羡地趴在褥子上抚摩它。
小狼的毛色泛金,四条腿还站不直,东倒西歪。
我用余光打量他,想找个借口把狼送给其木格。
说也奇怪,小狼居然直往我的怀里钻,不管其木格怎么摸都不动,原来狼真得好色!我忿忿地想,从不养宠物,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哪还能顾及到别人有没有吃好、睡好!
其木格艳羡地看着我怀里的小狼,我则在心里翻白眼,你可别后悔,跟了我哪天饿死了,是你自己命不好,我给小狼使了个眼色,示意它自安天命,尽管它看不懂。
其木格的阿妈喊走她,估计是怕给我们当电灯泡。
“它长大了,会不会咬我?”看着用力往我衣服里钻的小狼,突然有些害怕,哪天变成了东郭先生可就太冤了。
“它只咬敌人。”从我的怀里托出小狼。
我伸开手指在它两眼之间画着圈圈,它明亮纯净的淡褐色眼睛直直看着我,“我会好好养你,记得长大后不许咬我。”
他把小狼交回我手里。
“它有名字吗?”
“你起吧。”
想了半天,记得妈妈养了盆水仙,起名豆芽,“就叫豆豆吧,还没发芽的豆子,不发芽,就是不长牙。”不长牙就咬不了我。
他一时没会意,过了会便大笑。
帐外的风刮得异常猛烈,夹着雪粒砸到毡子上,啪啪作响。
小狼趴伏在我怀里,怎么也不肯下去,像狗一样温顺。他却把它从我怀里取走,放到毡子上。小狼从毡子上站起来,一瞬不瞬地瞅他,开始眼睛里还带着乖顺,不知为何,渐渐却凶狠起来,最后甚至去咬他的手,尽管连牙都还没有,可那神情却是誓死的凶狠。
狼果然是可怕的野兽。
“养狼和养狗不一样。”他转过头看着我的眼睛,“没有野性的狼就是狗。” 他的眼睛就像狼,此刻.
“我宁愿养狗。”说实话,我真得有些怕。
手指抚过我的额头,停在我的脖颈上,“你需要狼。”嘴唇贴上我的脸颊,轻轻印了下去,我僵直背着没敢动,他的眼睛始终与我对视,我惊得是那双眼睛,充满着侵略和野性,干涩的喉头半天没分泌出一点口水。
他又恢复了平时的眼神,从我的脸颊退开,手指却玩着我耳后的一绺长发,长发随着他的手指慢慢垂落,最后散落在我胸前的衣襟上。
“娇颜。”吐出两个字。
“祸水。”我答上,“自古娇颜多祸水,你不怕?”
勾起唇角,伸手把我揽紧。
“我不信。”低低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像是遥远的回音在我耳朵里绕了很多久都不能停止。
我有些怕爱情,尤其看到父母的婚姻破碎、我的初恋失败、身边同事的恋情像白开水一样冷了换热的,热的又变冷,一切都没有真实感。午夜梦回时,时常能看到那个男孩离开我时的背影,我们曾经也期待过将来,最终却也没能冲破时间和距离的横沟。我总爱高呼男人不可信,不要无用的情感,认为自己可以站在高处俯视世间的男男女女,最后连自己都骗过了。
呆呆地看了他半天,眼睛里却没有他的影子,像是魂魄抽离一样。
“如果有一天,我成了祸水,你会把我怎样?”这是男人和女人间的禁忌话题,如果有一天,女人的存在阻碍了男人的前进,后果会怎么样?问出这句话后,我甚至想冷笑,多么无聊又可耻的假设!
“杀了你。”眼睛灼灼闪亮。
我想笑,也真得笑了起来,最后居然大笑,他却没有表情。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揪着他的衣角,擦掉眼泪,“我就说,我的理论肯定没错,最终还是会有这种结局。”爬近他,跪坐到他面前,扳正他的脸正对着我,“我也告诉你吧,我很怕死,所以我不会爱上任何人,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祸水。”我们俩都是诚实的人。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单纯地看着我。
我的头发散落,乱七八糟地围了我和他满身,我低下头亲了一下他的唇,抬起头,“我要是万一成了你的祸水,也不要杀我吧,你也杀不了我的,到时候。”我可以听见自己的声音有多阴柔,真像是让良家妇女们憎恨的狐狸精。如果妈妈听到,怕是要哭上几天,她的女儿居然变得像她最痛恨的女人。
他看着我,听着我前后不符的话,一副冷静的表情没变过。
我向后仰进黄羊褥子里,头发飞得到处都是,手指伸向毡子上的豆豆,让它咬住我,牙龈磨着我的手指,像是在跟我撒娇。
“害怕了吧?像不像神经病,刚才?”半眯着眼睛觑着他。
他没什么表示,躺到了我身侧,把狐狸外套盖到我身上。
我闭上眼睛,沉浸着情绪,两只裸露在外面的脚冷得没了知觉,自觉地绻起身,伸进他胸口,他没反抗,就表示同意了。
望着炭火把豆豆染了金黄的一圈,不禁觉得好笑, 我们这到底算什么关系?比周星驰的电影还无厘头,连点因果关系都没有。

对蒙古的了解,只从金庸武侠里吸收了点,关于成吉思汗身边的四杰,根本一点印象也没有,他们武功差得估计连江南七怪都打不过,谁还能记得那些无用的配角。可现实里呢,他的身手应该不错吧?这几天,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铁木真出兵助金,攻打塔塔儿大获全胜的事,全都欢天喜地,博尔术的用兵如神、作战勇猛也不径而走,原来他还有这么大的才能!
摸摸豆豆的长耳朵,“你每见他都凶神恶煞,是因为害怕还是挑衅?”长耳动了两下,趴到我脚下。
豆豆长得很快,才一年多,双手合拢就已经圈不住了,牙齿比尖刀还锋利。半年前,他临走时,曾经带着豆豆出去了一整夜,隔天回来豆豆满身是伤,眼角的肉翻了起来,血渍糊了满腿,嘴角还残存着其它动物的杂毛,还记得当时我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把他给惹笑了。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们那晚去了哪,做了什么?只知道以后,每当深夜有狼吼时,豆豆总是蹲在帐篷外,叫也叫不回来。
来这里两年了,两年都是在混沌中过去的,他来去无踪,也许今天回来,也许明天,等发现他回来时,却又已经人去帐空,其木格说,他的领地不止这里,这两年打下的越多,铁木真也就封得越多,终有一天发现很久没见着他时,才惊觉居然在想念与他奔驰在草原上的快感。
两年,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回来带我和豆豆跑一遍草原,看大片野黄羊、野马群迁徙,然后带着满身香粉味驾马驰返。
这绝对是阴谋!他打算用这种方法来牵制我的心。
豆豆突得坐起身,眼睛看向我,一生气居然把它的毛揪了大半把在手心。
“没事,你继续睡。”摆摆手,看它又趴回去,这家伙现在能听懂四种语言,狼吼、狗吠、汉语、蒙语,到真是个狼才。
“何馨,走吧,说好了去猎黄羊的。”其木格的个头已经长得跟我差不多,甚至看来比我还高一些,身材饱满健康,肤色匀称,不像其他姑娘的红色皮肤,这都要归功于我这个美容大师。
“我脚扭了,站不起来。”实在不想大冷天跑到外面吹风。
“扭了半个月了,到没见你喊过。”
“看看,还肿着呢。”伸过光脚给她看。
“走了,不然你要和敖登一起看羊,这几天狼群没食,闹得紧,你皮细肉滑,小心被叼了去。”敖登是其木格的妹妹,还不满八岁,战斗力肯定没其木格厉害。
“这点伤哪里碍事?我最喜欢围猎,走走走。”变脸这招我从小就拿捏地很好。
催着其木格往外走,我自动忽略她脸上的笑意,开玩笑,跟个小女孩去守羊群,比送羊入狼口还危险。
豆豆的肢体语言夸张无比,我怀疑它要是能讲话,肯定在高唱它的未来不是梦,认真珍惜每一分钟,臭小子,不过是打个猎,至于那么兴奋嘛!
豆豆是这片草地最受欢迎的猎狼,连其木格家最厉害的猎狗见了它都是夹着尾巴的。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建立起这个威信的,也不想知道,现在唯一想做得就是狠狠踹它一脚,让它明白什么时候应该低调。
“喂,你快回来。”一张口就灌了一嘴雪,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傻狼跑得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