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霈阳时,他脸上时有时无的忧虑。难道他已经知道这个可笑的传闻,却不想
让她担心?

 她不愿让齐霈阳一个人来承担外头的闲言闲语,几经考虑后,她点点头。

 “可以,不过今天我没有时间。”今晚是顾家子女的例行家庭聚会。

 “我可以等。”

 想了想,她说出一个地址,“今天我挪不出时间,明天下午你可以到我家来。”

 “没问题。”他眼里闪着错踪复杂的神情。

 “你保证不随便加油添醋。”

 “以我的名誉发誓。”他轻声说。

 她没有看见他闪过的一抹黯淡的表情,赶着回家换衣服参加家庭聚会。

 满意地挂着笑容,她很开心能为齐霈阳解决一些流言。相处二十年,齐霈阳
对她的疼惜不在话下,有时候就连行云、风鹏都自叹弗如,趁此机会也该是她
好好回报他的时候了。

 她轻哼着曲子,一路愉悦的消失在转角处。

 她并没有注意到一辆跑车缓缓驶近马绍儒的身边,车上的人接过马绍儒抄下
的地址,阴沉的笑了笑。

 计划正开始。

   一如往昔的,一月一次的顾家聚会在顾家兄妹
自幼长成的老家举行。

 顾家老屋虽然老旧,但却是四兄妹儿时回忆的地方。他们永远怀念这里,是
这间屋子让他们几个原本是陌路人的孩子相聚在一起。所以,即使他们成长后
各有住所,这里仍是他们毫不犹豫选择家庭聚的地方。

 原因无它,只因这里曾充满欢笑、温暖的回忆。

 所以当顾心娃抵达老屋时,顾家兄弟早已等待多时,各找事情打发时间。

 顾风鹏正大快朵颐的吃着叫来的披萨,顾行云设计软体游欢,而齐霈阳正靠
着窗冥思。

 心娃风尘仆仆的打开大门,见到的正是这幅温暖的景象。

 三个个性截然不同的个体,却又极融洽的相处在一起。

 她心中好感谢当年的养父亲让他们四兄妹相遇一起。

 如果没有他们,她永远不曾有这么好、这么体贴的哥哥们,她激动地想道。

 顾风鹏扬起眉,第一个见到心娃。“看来这些年来还是没让你学到一些礼貌。”

 顾行云从他的电脑程式里抬起头来,微笑:“好久不见了,心娃。”

 齐霈阳迅速的走过来。“心娃,没遇见什么麻烦事吧?”

 她笑笑,关上门。“为什么这么问?”

 “你迟到了。”

 心娃下意识的咬着手指甲。“我只是临时有事,耽搁了会儿而已。”

 齐霈阳平静的凝视她。

 顾行云微笑着。

 顾风鹏则哈哈大笑。“小傻瓜,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谎言?”

 “为什么不?”她顿了顿,改变措词:“我是说,你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我的
话?”

 “除非你先把一说谎就咬着手指的恶习改掉。”顾风鹏不可思议的摇着头,
“我真不明白你这丫头从小到大一说谎就咬手指的习惯是从哪里学来的?”

 心娃不理他的调侃,走到桌前拿起一块披萨。

 齐霈阳走过来,拿过她的披萨,撕了一小块喂她。“你真的遇见麻烦了?”

 “没有……只是一点小问题。”她想起马绍儒的话。

 她自信能解除这些无关紧要的流言。

 “如果你有麻烦,尽管来找我。”齐霈阳说道。

 她微笑,“我相信大毛哥会为我解决任何问题。不过,你放心,现在我是无
事一身轻,倒是你自己,如果能跟马姊道个歉,不就皆大欢喜?”

 “说得也是。连做兄弟的我也是前几天才获知这项惊人的消息,你怎么连通
知一声都不通知?”顾风鹏抱怨。

 “这只是一件小事,没必要通知你们。”他再撕一小块放进她的嘴里。

 “而报纸却渲染成天大的事一般。”顾行云淡淡地说,走过来坐在餐桌前。

 “如果我知道家庭聚会成了拷问大会,或许我会考虑缺个席。”齐霈阳无奈
地说。

 “你敢!”心娃瞪着他:“一个月已经见不到你几次面,要是你再缺席,恐
怕下回你娶了嫂子,我都还不知道。”

 “那就搬到我那里住。”齐霈阳希望能就近照顾她。

 除非我愿意让齐伯父当我是开心果一样地整我。

 她对齐霈阳的父亲齐谷清的个性了若指掌。高中时代曾因学校靠近齐家大屋,
所以她毫不考虑的暂时搬进齐家,没想到三年来受尽齐谷清的捉弄,虽然那些
玩笑无伤大雅,但一毕业她立刻搬离齐家。

 三年的时间让她认知,跟齐谷清相处必须要有同等的智力与幽默,而她自认
两者皆无,所以她干脆搬出齐家。

 齐霈阳叹口气:“他只是闲来无事。”

 “他拿我做乐子。”

 “娃娃,这不是理由。”

 “真正的理由是我不打算让你像个父亲一样,每天站在门口等着检视考验我
约会的对象。”

 顾风鹏哈哈大笑。

 顾行云嘴角含着笑意。

 齐霈阳则皱起眉头。“我是关心你。”

 “然后让你吓跑每一个想追求我的男人?”

 “心娃说得没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心娃国中二年级时被一个高中小子穷追
不舍,刚回国的老大哥立刻吓退那可怜的小子。”顾风鹏回忆道。

 “娃娃还小。”

 “在你心底大概连我四、五十岁的时修,你都还会嫌我年纪小吧!”她嘟嚷。

 “差不多。”齐霈阳淡淡地说:“再说,我不曾干涉你最近几年交往的对象,
不是吗?”

 “那是因为你工作繁忙,没时间理会我这个小丫头。”

 “也许大哥请了征信社帮忙呢!”顾行云半是打趣半是认真的说。

 齐霈阳瞥向他的眼神有一抹惊讶,但很快恢复正常。

 他早该知道他这个二弟的心思灵敏,能猜透他的心思。

 顾家兄妹里就属行云偶尔能够洞察他的心理。

 心娃因为这种可能性而盯着齐霈阳。“你不会这么做吧?”

 “你想我会这么做吗?”他反问。

 她想了想,摇摇头。“你大可来问我,不必花那笔钱去查我的的行踪。”

 “是呀!”他附和。

 他从不骗心娃,现在也是。至少他不曾正面答覆过她的问题,不是吗?

 心娃以为他真没找上征信社,她放心的微笑:“那还有什么问题?”

 “上回你跟那个广告经理的约会如何?”他心不在焉的继续撕了一块披萨。

 她乖乖张开嘴让他喂,然后反驳:“他有名有姓,叫凌威扬。你别老广告经
理、广告经理的叫他。”

 他耸耸肩。“我从来记不住他的名字。你跟他的进展如何?”他重复道。

 “我以为你已经放弃扮演父亲角色了呢!”

 “记得你刚说的话吗?我可以直接问你的。”

 心娃灵光一闪。“大毛哥,你真想知道我跟凌威扬的进展如何?”

 他认真的点头。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她兴致勃勃的拉着齐霈阳坐在她面前。

 “我已经老得不能玩游戏了。”

 “很简单的,这个游戏叫说心底话。”

 “心底话?”顾风鹏颇感兴趣。“怎么玩法?”

 “我问大毛哥一个问题,他必须老实回答。他也可以问我问题,我当然也老
实说啦!”

 “听起来挺好玩的。”

 “大毛哥,你可以先问我一个问题。”她微笑。

 齐霈阳看了她半晌,决心顺着她的意,“好吧!你跟那个什么经理进展得如
何?”

 “分手了。”

 他一怔:“为什么……”

 心娃举起手阻止他继续问下去,“该我了。你跟马姊到底怎么回事?”

 他眼神一黯。“就当作我认清了她这个人。”

 “老实说,我也不怎么喜欢那个叫马钝欣的女人,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但她
就是不适合霈阳老大。”顾风鹏插嘴道。

 “同感。”行云轻声补充。

 齐霈阳心思不在这上头,他紧盯着心娃。“为什么分手?因为他对你有什么
不轨的举动或是……”

 “等等,一次一个问题,而我选择前者。他是个工作狂,而我不能妨受一个
工作狂,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大毛哥,难道你一点也不眷恋马姊?”

 “不。”

 “不爱她了?”

 “不曾爱过。”

 “可是你跟她的婚约……”

 齐霈阳打断她的话:“一次一个问题,而我一口气回答了你两个问题。娃娃,
从今以后我不想再听见她的名字,你也别费尽脑汁想撮和我跟她。”

 “霈阳值得更好的女人。”顾风鹏不解心娃为何一直想把齐霈阳推给马纯欣。

 “你看见她告诉报社记者那些恶毒的话了吗?老实说,我很庆幸没有遇见过
这种女人。”

 “三毛哥,话不是这么说。是大毛哥先解除婚约的……”

 “曾几何时,我们的娃娃竟然帮着外人说话。”顾行云淡淡的说,引起心娃
的惊愕。

 顾行云向来沉默寡言,一旦他出口的话必定具有深义。

 “二毛哥,听起来连你也不欣赏马姊了?”心娃在三个男人面前认栽了。

 齐霈阳微微一笑。“娃娃,一月一次的家庭聚会,我可不想就让她给糟蹋了。

 不如你来说说你的近况吧?“

 “只要你不买我的画,我的生活大致还不错。”她说。

 “我以为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话题了。”

 “我以为你还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顾风鹏大叹口气:“我个人以为这场家庭聚会开始像个酷刑了。听你们俩说
来说去,好像还没什么愉快的事情让我开心。”

 “我以为三毛哥与烦恼、痛苦向来无缘。”

 “除非我是笑脸弥勒。”

 “到底出了什么事……”心娃开始像个好奇者、老妈子般地追问不停。

 她关心每一个顾家兄弟。

 顾风鹏在捏造谎言之际,抛给齐霈阳一个“壮烈牺牲”的可笑表情。

 齐霈阳以一个微笑感谢风鹏为他挡住心娃追问不休的问题。

 他的确不打算让马纯欣破坏了这个宝贵的夜晚。

 他也无法向心娃启口,他解除婚约的主因是为了她,因为他明白心娃将会为
这件事而自责不已。

 此时此刻,他看着心娃、看着频频逗笑心娃的风鹏、看着含笑望着一切的行
云,他感到有一股暖流滑过心田。

 他庆幸他有行云、风鹏做兄弟,有心娃让他可以疼惜。

 蓦地,他想到终有一天将有另一个男人接替他,成为疼惜心娃的角色。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亮不掩饰的涌上心头。

 他花了好半晌的时间弄清楚这股莫名的感觉。

 然后他终于震惊的发现——那是妒忌。

 赤裸裸的妒忌。

   家庭聚会后,心娃回到静悄悄的住所时已经是
近十一点的时间了。

 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她走进伸手不见五指的卧房准备换下衣服洗个热水澡,
打算明天一早再到邻居小孩那里带回毛毛。小德一直很喜欢毛毛,她也曾允诺
将来毛毛生孩子,一定送他一只。想起今晚,她的唇边蓦地泛起笑意。

 今晚是一个温暖而热闹的夜晚。每一个顾家人都热切的说出他们的近况,包
括难过的、开心的、痛苦的、快乐的事,当然,只除了齐霈阳之外。他永远是
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只会在她面前流露出他愉快的一面,至于报上所登他冷
傲孤独的一面,她则从未见过也无从想像。

 她暗自许下承诺:在将来她一定要为她的大毛哥找到一个适合他、能接受他
性格的女人;至少这是目前她所能做到的。

 她迅速地搜寻脑海中每一个所认识的女性,然后一一剔除她们。

 齐霈阳值得更好的女人相待。

 电话铃响。

 她忙不迭的跑进安静而黑暗的客厅接听。

 “大毛哥?”她猜道。

 “娃娃,你怎么知道是我?”齐霈阳略带讶异。

 “每回家庭聚会完,就属你最关心我,会打电话确定我到家了。”她窝心的
说。

 “好了!既然你到家了,我也不多说什么,好好洗个热水澡就可以上床休息
了。”

 温暖地笑了笑,她回答:“大毛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一条皮带突然从后头勒住了她的脖子,让她一时之间半是惊讶半是困惑地说
不出话来。随着皮带的紧缩,她睁大眼睛直觉地、拚命地挣扎,扯着皮带,以
便让呼吸勉强得以顺畅,然而强劲的力道让她愈感吃不消,连声呼救都喊不出。
在垂危之际,奇迹似地,她用最后一丝力量朝后头坚实的人体撞去,一个闷声
消失在沙发翻倒的巨响之中。

 “娃娃”齐霈阳警觉地听见电话彼端的巨响,一颗心突然不安起来。

 用力地吸进几口新鲜空气,心娃挣扎的从沙发下爬出来,趁着想勒死她的人
还没发现,她急忙跑向门口。

 “该死!”一声咒骂出自于一个男人的嘴里。在黑暗里他撞倒茶几,在她打
开大门的那一刹那,他一把抓住她的长发。

 心娃开始尖叫,一路被他拖了过来。

 隔着电话,凄凉的尖叫声让齐霈阳的心倏地凉了半截。

 “娃娃?发生什么事?”他在电话里吼叫着。

 心娃只想到齐霈阳,急忙喊道:“救命!大毛哥……”

 “住口!”他沙哑道:“只要你再发出一点声音,我就不客气了。”他眼尖
的看见未挂上的电话,一把扯断电话线。

 齐霈阳脸都白了,二话不说,拿着车钥匙冲出齐家。

 “你想偷东西就请便,我不会挡着你!”她嘶喊道,一双眸子因为头皮痛而
流出眼泪。

 “我不是来偷东西,我的目标是你。”

 心娃真正恐惧了:“我?”

 “谁叫你跟齐霈阳扯上关系呢?要怪就怪他吧!”他狞笑一声:“只要你乖
乖合作,我不会伤害你的。”

 心娃半害怕的瞪着眼前穿着黑衣,脸上蒙着一块黑布的男人。

 她更怕他眼底那股神情。

 “我头一次跟一个小偷合作,也许你愿意告诉我,我该做些什么?”她告诉
自己要镇定,唯有镇定应付,她才有一线生机。

 “我不是小偷。”

 “一个打扮像过气的小偷和一个可怜兮兮而又差点被勒死的小女人,再加上
你站在这栋不属于你的房子里,很难令人信服你不是小偷。”她故作冷静。

 “我说过,我不是小偷。”他的声音透过黑色布料显得模糊不清,但她暗自
把他过于低沉的嗓音谨记在心。

 “好吧!”她顺着他的意:“那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狰狞的笑着,笑声几乎让心娃打从心底发颤。

 “早在来这里之前,我还不确定我到底想要什么。齐霈阳毁了我的一切,你
想我会对你做什么?绑票?杀人?我看见你在床头的照片,你很漂亮。”他故
意怪里怪气的叫着,想让她心生恐惧。

 看见齐霈阳的亲人向他害怕的跪地求饶,那该是多么美好的景象。

 他诡异地一笑:“你猜猜看我会怎么做?”

 心娃紧抿着没有血色的唇,迅速地转动脑子。那一瞬间她想起齐霈阳、顾行
云和顾风鹏。也许从今以后她再也见不到他们的面了,而往后的每一次家庭聚
会里再也没有顾心娃的参与了,只因她在某一个夜晚被一个可怕而又神经质的
小偷给杀了。太多的也许,而她宁愿放手一搏,也不会接受他的疯言疯语。

 主意一定,她的双手突然发抖起来。

 “无论你打算怎么做,我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不是吗?”她作势欲起,恐
惧中强作镇定。

 他以为她已经认命,所以走近她。

 仿佛连上帝也给她最后一线生机,一个男人突然从后门冲进来。

 “你在做什么?”他喊道,熟悉的声音让心娃惊讶。

 但她已经无暇顾及,趁着偷儿分神的时候,她使尽所有力气推开他,反身跑
出大门。迎面而来的晚风让她闻到自由的气息,她几乎因为这份自由的气息而
哭出声,奔在街上的她只有一个念头——逃到齐霈阳身边,他会保护她不受任
何威胁、任何可怕的事物。哽咽着,她在始终未修复的路灯下,摸黑直奔大路。

 “等等!别出去。”后来的男人跟着跑出去,喊道:“小心……”话没说完,
就看见一辆没打着灯的车子疯狂的朝心娃迎面冲撞而来。

 “不要!”他喊首、叫着,想阻止这一切,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娃犹如一
个破布娃娃般撞倒在地。

 他的心恐慌起来,像是全身虚脱似地冲过去。

 他害怕……他害怕他面对的是一具尸体……

 倒在地上的心娃头痛欲裂,勉强地爬起来,她还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
一片灯光突然打得她睁不开眼睛,她不得不用手遮住愈来愈近的刺眼光芒。

 “快闪!”他喊道。

 半睁开眼睛,她终于看见车内驾驶人的狞笑。

 来不及吃惊逃开,她的身躯像是四分五裂似的,再度被撞倒在地,一道血痕
缓缓地延着额际流到冰冷的柏油路上。

 模糊之中,唯一盘踞心头的是齐霈阳那张难得的笑脸。

 直到黑暗攫获了她。

 他恐惧地奔到已经昏迷的心娃身边。“老天!你想杀死她!”

 他不敢伸手探她的鼻息,深怕她就此死去……

 “你没有达成答应我的承诺,由我收拾也是理所当然。”

 “你只要我吓吓她,没有要她死呀!”

 “结果都一样,你上不上车?或者你要在这里等警察来?”

 迟疑不决半晌,他看了一眼毫无血色的心娃,终于上了车。

 车子呼啸而去。

 他的罪恶感迫使他回头。

 那一瞬间,他看见的不是躺在路边几乎死去的娇小身躯,而是他终生所将背
负的罪恶感。

 一辈子挣脱不了的罪恶感。

 他的心霎时沉重了起来。

 他们完全遗忘了另一个男人。

 他阴沉的目光从头到尾看完这场惨剧。

 他唇边正扬起恶毒的微笑。

   自从齐霈阳赶到医院后,恐惧就像是一条毒蛇
般紧紧缠住他几近喘不过气来的高大身体。在顾行云眼里他从未见过齐霈阳像
现在这般充满恐慌、失去自制,若不是他力劝齐霈阳镇定下来,恐怕此时齐霈
阳会发疯似地冲进急救室一探究竟。看了一眼挂在手腕上的电子表,顾家兄弟
中一向最冷静的行云也不禁为心娃感到着急。

 自从一个钟头前他们到达心娃住所,见到满屋子的混乱,齐霈阳的脸色就难
看到极点,如果不是心娃邻居已经把在路边奄奄一息的心娃送到医院,心娃此
时刻恐怕早就……顾行云不敢再想。死亡对他而言,早像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
会在他体内爆发,罹患先天性心脏病的他一直以为他会是顾家兄妹中最早离去
的,而今,面对游移在生死两界的心娃,他才愕然明了到任何一个顾家人先他
而去,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无法承受的痛苦,如今他反倒庆幸他的病疾将免于他
这种痛苦,行云安慰的想道。

 不安地坐在急救室外的齐霈阳耐不住性子的站起来。

 “该死!那些医生到底在干什么?难道他们连一点小小的伤都没有办法医治
吗?”说着说着,眼前齐霈阳又想冲进去一探究竟。

 顾行云急忙拉住他,说道:“霈阳,你疯了是不是?你明知道娃娃的伤不只
是你形容的那样……轻描淡写!那些邻居说得很明白,他们叫救护车的时候,
娃娃不但昏迷不醒,而且头部出血,你要给他们时间……”

 “给他们时间,他们就会还我一个完完整整、无痛无伤的娃娃?”齐霈阳像
是寻求保证地嘶问道。

 顾行云没有办法给他想要的答复。“你必须信任那些医生,他们是专业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