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除了爹爹偶尔投以歉疚的眼神,是再也无人理会她。

 真好!总算老天爷也有补偿她的时候了。

 拉起喜被盖住小女娃光赤的身子,也跟着躺了下来。说不定徐大爷是不进洞
房了,既然已有儿子传承,也不必靠她传宗接代了。

 “娘娘亲亲。”红红用力合上眼,胖胖的脸颊红咚咚的。

 霍水宓在她额上香了一个。

 有个女儿陪着,真好;至少不再寂寞了。

 新的生活呀!

 有生以来,她的唇浮起头一回满足笑靥。

 ※※※这在搞什么?

 新郎没进喜房,新娘倒先睡着了?

 黑鸦似的眼眸盯着新娘怀里的小肥猪。这小丫头片子又是谁?是哪个该死下
人的娃儿迷了路,竟敢闯进徐家喜房?

 他的嘴紧闭着,炯炯的目光一瞧见新娘瘦削的脸蛋更显阴沉。

 霍二娘是怎么办事的?当初,可是给足她一袋黄金,要她把霍家丫头给养胖
的!

 啧,八成是那该死的蠢妇把黄金给私吞了!

 这丫头跟头一回见到她的时候是一样的瘦弱……不,更瘦。霍二娘究竟是怎
么养她的?给她喝点水吗?怎么营养不良到几乎没见到半两肉?

 七呎之上的高昂身躯站在喜床旁,修长的手指轻触她的脸颊。

 初次见到她,是在一个月前。她正在溪边卖力洗衣,当初只是远远地瞧着她,
隐约瞧出她瘦归瘦,养胖后倒也能见人,因而向霍二娘买下;他的聘金比起一
般人要多出几倍以上,没想到还是教那个姓霍的给吞光了。

 这种身子骨要如何生徐家的子嗣?

 “呜……”小女娃皱了皱圆脸。净往新娘怀里钻去,小嘴里的口水汨汨流出,
浸湿新娘衫子。

 他厌恶地撇撇唇。这肥猪女娃究竟从哪里跑出来的?原打算用着抓小狗的方
式抓起这只小肥猪,偏偏她的双手紧紧攀住新娘的脖子,这姓霍的丫头没窒息
已是万幸,他瞇起眼,这才注意到新娘子是带笑入睡。

 为什么?

 因为嫁给他徐苍离?

 “哼。”他冷笑。

 方圆百里之内,何人不知“徐苍离”三字所包含的意义有多邪恶?那是个野
蛮阴狠的男子。大家闺秀避之如蛇蝎,一般百姓女儿一听见他的名,宁愿上吊
求了断,也不愿落入他的“魔掌”。

 在众人眼里,他是个连畜牲都不如的魔鬼。

 如不是向那贪财的霍二娘买下这丫头,她又岂会心甘情愿地嫁给恶名昭彰的
徐苍离?

 思及此,他的眼忽地化为寒石,原本轻抚她脸颊的指尖嫌恶地缩回。

 无妨,怕他也罢、恨他也成,无论如何,从拜堂的那一刻起,霍家丫头就已
经属于他的了。

 这是她的命。

 生为徐家人,死也得是徐家鬼!

 “要怪就去怪你那贪财的后娘吧!”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在不久的将来,她会生下他的子嗣。

 而这回,他会确保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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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若邻第二章


鸟叫莺啼的,吱吱喳喳吵个没完没了,隐约夹杂着陌生的酸调子。

 “那个穷丫头还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来,咱
们要等到什么时候!”酸里酸气的嗓门存心在幔帘外叫道。

 日上三竿?

 惨啦!可还没上炊、挑水,非挨二娘一顿骂不可!

 霍水宓吓得睁开了眼,眼里的景物不是家里破旧的砖瓦,而是雕刻精细的横
梁,身上盖着上等料子的喜被,身下是软绵绵的床,压根不像霍家硬梆梆的地
板睡起来四肢僵硬冰冷。

 “我说少奶奶,你可也得体谅体谅咱们当丫头的苦境。你睡得舒服,咱们丫
头可站了好几刻钟,就盼你好心睁开眼,劳动劳动你的身子爬起床来!”

 啊,是徐府!

 昨儿个成亲的记忆一股脑地涌进脑袋瓜子里。隔着喜红色的薄薄幔帘,瞧见
昨晚的丫鬟捧着衫子候在一旁。

 她嫁到徐府来了!

 是了,这是她新生活的头一日,不必挑水、不必炊饭。

 “夫人醒了?”

 “醒了,醒了。”霍水宓掀开幔帘,怔了怔,环视屋内。“红红呢?”昨晚
明明是躺在她怀里的。

 “夫人不问老爷,反倒问那个小丫头?”话才出口,就瞧见新任夫人呆了呆,
好似在说:“是啊,怎么不见新郎官呢?”。

 珠丫鬟扁了扁嘴,丹凤眼轻蔑地看着她。

 “老爷嫌那小丫头碍事,洞房花烛夜去客房休息啦!”珠丫鬟说起来就有气,
全怪在新任夫人头上。“昨晚那小肥娃跑来,你召唤我一声,我马上就带她走!
洞房花烛夜呢!你是存心叫咱们下人受老爷责骂吗?”在她眼里瞧来,新任少
奶奶是存心整她,九成是为了昨晚她嘴快多说两句!少奶奶就了不起吗?她珠
丫头可也不是好惹的人物。

 霍水宓显得有些迷惑。“红红不是老爷的女儿吗?”怎么对红红也是口气不
敬?

 “要真是就好啦,还用得着买下你……

 “住口!”门扉外站着一名圆胖的妇人,虽然捧着托盘,脚步倒快得很。才
瞧见她站在门前,几个箭步,托盘给搁在喜桌上,朝珠丫鬟的脸上左右开弓,
就是响亮的两个耳聒子。

 “贾大妈……”珠丫鬟心惊肉跳的,脸颊顿时红肿一片,却不敢吭上半句。
对上贾大妈,哪个下人敢顶嘴?

 “你这蠢丫头在这里胡扯什么?要你服侍夫人更衣,可不是要你耍嘴皮子。
衫子留下,去厨房帮忙。”一声令下,珠丫头怨怼地瞧了霍水宓一眼,快步溜
出喜房。

 “夫人可别胡乱听那丫头鬼话!”贾大妈一转过脸,净是陪着笑的。“宅里
人多嘴杂,没一点闲话扯,日子就挺无聊的。”贾大妈看着她半晌,忽然诡异
地瞇起眼。“瞧你瘦的,难怪老爷吩咐咱们当下人的多准备丰富的餐点,原来
少奶奶瘦得教人怜惜呢!”

 霍水宓的脸红了红,舔了舔干燥的唇。“他……瞧见过我?”

 “是啊,大概是昨儿夜里来过,瞧见小小姐睡在房里,才委居客房。”贾大
妈拉过霍水宓,坐在喜桌前,盛起热呼呼的肉粥。“等吃完了早点,我带你到
宅子里四处逛逛,先摸清楚环境,免得迷了路。”

 好香,霍水宓早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了,拿起筷子欲吃,顿了顿,瞧着贾大妈。

 “你……不吃吗?”

 贾大妈肥肥的脸笑着:“我早吃啦。再说,当下人的怎能同主子一块用食?”
新任夫人瞧起来挺腼腆、挺羞答答的。是好还是不好,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只
能说,她同以前的少奶奶是完全不同的。

 霍水宓睁圆了眼,瞧着一锅的肉粥,托盘上送搁着四、五样没吃过的清淡小
菜。这全是给她一个人吃的吗?从出生起,哪有一天吃到饱过,不可置信地抬
首看向贾大妈,脸上的笑容有些像娘亲,和煦而暖和。

 这是打进徐宅以来,第二个待她好的人;老天爷待她已算不薄了!

 “从今儿个起夫人的生活可不比以往。”贾大妈好心地提醒:“既然你已经
是这宅子里的女主人了,可就要忘掉过去三餐不继的日子。物质上的享受是夫
人应有的,你想要什么就吩咐下来,宅子里的下人都势利得很,拿不出点主人
样来,他们是会瞧不起你的出身的。”贾大妈只能言尽于此。

 没住在宅子里几年工夫,是没法了解这宅子里的“黑幕”。

 依新任夫人这般软弱的性子,别说教那几个势利丫头给欺负去了,恐怕就连
老爷知情也会漠不关心。

 “在这宅子里是强者生存,每个人都为自个儿打算。大伙除了不敢惹上老爷
外,在这宅里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贾大妈语重心长地嘀咕道,尤其一瞧见霍
水宓一口一口小心地吃着,好象舍不得吃完,简直为她心疼极了。这样的女子
怎能在这栋大宅院里生存?

 好不容易用完早膳,就跟着贾大妈在宅子里打转认路。

 徐宅大得可观,人身处其中都会迷路,这是霍水宓花了大半天才发现的。甚
么庭、什么院老记不住,只知道一个上午竟然远走不完整栋大宅院,光是走穿
廊就不知走了几个,沿途还有假山、假水,连人工池子都有好几个。

 “在京城,徐府也有栋宅子,不过可没这里的大,这里不比京城寸土寸金,
只要老爷愿意,就算买下方圆百里都不是问题。”一路上,贾大妈拚命地吹嘘
着,就盼为老爷留个好印象。行至东边的庭院,忽然叫了一声:“惨啦!我忘
了今儿个是京城布店送料子过来的日子,没了我在场,肯定会胡乱哄抬价。”
圆胖的脸蛋贼兮兮的。

 “等等,贾大妈,我可要怎么回去……”话未完,贾大妈早像滑溜的蛇溜得
不见踪影。

 完啦!恐怕就算到天黑,她也走不回房里。

 这是哪儿?

 霍水宓瞧着四周。其实,宅子里的庭院大同小异,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就只
有大小的差距。瞧这院子挺大的,中间有个香菇亭,亭子上搁着笔砚。贾大妈
曾说过在徐宅里的某些院子是“成串”的,一个连着一个,像是迷宫,是老爷
的兴致。好比在她身处的院子里除了先前进来的地方,还有东、西两个圆形拱
门,连接哪里不知道,但说不得走一走,也能绕回喜房去。

 “谁?

 才接近东边的拱门,里头忽然有人沉声问道。

 是男人的声音!

 “出来!谁准你们靠近这里的?”

 霍水宓迟疑了会,畏畏缩缩地从拱门探了个头。

 那是个花园。

 那名男人就在牡丹花旁,一双冷眼冰凉凉地盯着她瞧。

 “是你?你来这做什么?”他不悦道。

 “你……识得我?”怎么没看见过他呢?瞧他折着盛开的牡丹,全无技巧可
言,落了好几朵花瓣,是这里的长工吗?他的衫子瞧起来并不破旧,但却是粗
布,如同她在霍家穿的。

 “你是徐宅夫人,谁敢不识?”他的眼瞇起来。近看这霍家丫头的确很瘦,
新作的女衫在她身上穿起来显得……空荡荡的,像是一缕幽魂。

 “你是这里的长工?”

 “长工?”原来,她还不知道他是谁。他的脸庞阴沉沉的。“你倒挺会猜的。”

 那个霍二娘还真是精明得很,连嫁女之前都不把新郎相貌说给女儿听,是怕
她吓坏,临阵脱逃吗?

 他的嘴角抹上残酷的笑意。其实,他的长相并不算太差,高鼻浓眉、宽额厚
唇;在二十岁以前,即使已是他人夫婿,仍是有姑娘家喜欢亲近他的。如今,
他年岁增长,面貌未变,只添岁月痕迹,旁人见了他却是打心底不由自主的胆
寒。

 他没变,变的只是他的心。他的心变得阴沉,而他的脸在十年前就教他的心
一块同化了。

 悍戾的黑眼瞥视到霍水宓。他的新娘虽然出身寒门,但也算是良家妇女,当
日就是瞧她乖巧顺从、规规矩矩的,才迎她过门……然而,她的骨子里呢?是
良妇?荡妇?

 这是个机会,徐苍离瞇起眼。十多年没调戏过女人,多少有些生疏,但对付
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一如囊中取物,简单得很。

 霍水宓睁圆着眼注视着他变化多端的诡异神色,咽了咽恐惧的口水,试探问
道:“你既是这里的工人,应该知道老爷的房往哪个……”忽然发现他的脸庞
抹上一朵笑意,高昂的身躯迅捷移动过来。“你想做什么……你停在那儿,别
过来!”仓皇失措地退了一步。

 他注视霍水宓惊惧的神色,冷笑:“你没见过男人吗?怕成这样。我还当昨
儿个夜里老爷教你认清了男人本色呢!”语气轻佻傲慢,像是在调戏她。

 调戏?

 霍水宓微启着唇。他想调戏她?有生以来,他是第一个想调戏她的男人!

 她心惊肉跳地一连退了数步,直到贴紧了花园的墙上。这男人好可怕,光是
站在那儿就令她不住地发起抖来。

 “嫁给老爷是你的不幸。”魁梧的身躯适时挡了她唯一的去路。

 他的嘴唇上扬,似笑非笑地,寒目却冰凉凉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他的声音低沉轻柔,彷如天鹅绒似的绵滑!“瞧你畏畏缩缩地像只受惊的白
兔,我有那么可怕吗?老爷不懂女人的,以你配他是浪费,不如跟了我吧!虽
然只是长工,可身强力壮的,老爷无法满足你的,我都行。”他逼近她,撩起
她的黑色发丝。“可人儿,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咱们暗通款曲有谁知道呢?
你既可享乐又能当徐家少奶奶,一举数得……”他低首轻吻掌心的发丝,他的
眼凝聚嫌恶。

 她……也是个受不住诱惑的女人!

 天下的女人都是一般样的!他不该抱着希望!

 这回,幸而是他,若是其它长工呢?囚她在宅子里又有何用?只须一个男人
就可让她意乱情迷了吗?

 贱人!

 明儿个定要把年纪相若的长工、下人遣开,倒要看看她怎么玩出奸情来。

 “嘎……”他的头猛然受到撞击!因为低首吻她的发丝,所以没发现她捉住
身后的扫帚猛往他的头打去。

 她使劲地用今早吃了三大碗肉粥的力气,再加平日她做粗活的力量,死命的
打、拚命的打,打得他不得不以双手抱头,连连退后,像打一只贪吃的肥老鼠
似的。

 她打得气喘吁吁、打得快去了半条命,还死不肯放手。

 “住手!”他咆哮。

 “你这登徒子!敢惹我!”她的声音抖如秋风,惊吓过度的脸早发白了。
“你敢碰我,我就打死你!”她叫着,还不停地打着。

 “住手!该死的女人!”捉住机会扯住她的扫帚,厉言疾色地瞪着她。“你
以为你在做什么?打耗子吗?还是当我的头是铜做的?”他……扮演得不够像
吗?还是太久没调戏女人,所以她不受吸引?或者,他真的老了?

 “我……”她吓呆了,唯一防身利器给逮住了,她要怎么办?“你快放开!
你要不放开我,我……我……”该怎么办?用力推开他?万一推不开,反而教
他给一把掳住了,那该如何是好?谁会救她?

 “你怎样?就凭你一个弱质女流能说出什么耸动性的威胁字言?”

 天下女人皆是一个样,总要先装装贞节烈女才有意思,这是吊人胃口的方式,
老套!

 “我……”霍水宓聚集起二十年来所有埋藏在心里的勇气,大声叫道:“我
会告诉老爷的!”见他无动于衷,还有逼近之意,忙掩着脸再叫:“我真的会
告诉老爷的!现在你若放了我,我保证不会告诉他,否则你的饭碗铁定不保的,
喂……你听见了没?

 她的威胁够不够真?能不能吓到他?

 他的嘴角邪扬。“你这丫头以为你有多大能耐,那家伙会听你的?”

 “我……是他妻子,他当然听我的!”一定得骗倒他!

 “就凭一个女人?那姓徐的向来不听女人话。你认为在我与你之间,他会选
择谁?

 我可是个极有用处的长工,懂的事比你这女人家还要多得多,他需要我;而
你,你懂什么?就想凭你一句话解雇我?“笑话!他徐苍离岂是个会听妻子话
的软骨头!

 娶回来的妻是要生子嗣,其它是毫无建树的,最多浪费徐宅里的白米饭罢了,
还能有什么作为?他会听她的?这女人的想法太过天真而且无知,像是二十岁
的老女人吗?

 蠢女人!

 他瞇起眼。

 这丫头扮起贞节烈女扮得挺像的。瞧她的脸色雪白而悚然,隔着她紧握不放
的扫帚明显可以感受到她剧烈的抖动,像平日难得的天摇地动。

 再抖,可就要抖散她一副嬴弱的身子骨了。

 他的长相真这么骇人?

 或者,天下女人里终有例外的一个?

 “我……老爷虽然年纪大了……”她死命地转动脑袋瓜子,没注意他怔了怔
的神情。

 “但他很疼我的!你一个下人知道什么……一个年纪大的老人家是需要感情
的,你一定听过老爷买下我?”她的胸口急促起伏,嘴唇抖到有好几回都快咬
到舌头了。

 “我是听过。”

 “对啦……那就是了。大伙都不知道老爷买下我的原因,要子嗣,老爷已经
有了,他要的是个老来伴……”

 “听起来满有道理的。但,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陪着那‘老’家伙吧?就凭
这样,你以为他会听你的?”他心不在焉地听着,伸出手又要触摸她。

 “为什么不?”她骇然极了,生怕他触碰到她,一时脱口叫道:“老爷爱我!”

 他的手臂停在半空中,像是一时僵住。

 霍水宓见他一脸不可思议,猛点头。“是的,老爷当然爱我,不然何必独独
买下我呢?我说话,他是会听的。只要我告诉他,别说你在徐府待不下,就连
在别的地方也找不到任何工作,你还是快放了我吧!

 那坚定的眼神扮演得多像,像到恍惚以为这丫头的谎言化为真实。这么拙的
谎话,谁会相信?徐苍离会爱上一个女人?去跟城里的百姓说吧!瞧瞧哪家哪
户的人会相信?

 这个蠢女人当真不知徐苍离的为人吗?

 “砰”的一声,趁他不备,她干瘦的身子妄想推开他,这不是拿个鸡蛋丢石
墙吗?

 或者,她是想要投怀送抱?

 他不动如山,一把捉住她的细腕。她的手很纤细,但长满茧,看得出做过粗
活;她的手很冷,冷得像死人一样,一颗颗冷汗冒在那只小手上。这像是装的
吗?

 “放开我!”她吓坏了,顾不得后果,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臂。

 徐苍离皱也不皱眉地注视着她。

 她在怕!

 她真的在怕!

 怕什么?怕他?因为他调戏她?

 “够了!”本来就扯住她的头发往后拉,却忽然缩回手,改抓住她的下颚,
迫使她张开嘴。“你以为你在干什么?想吃肉不是这种吃法!”

 “你要是敢碰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她气喘吁吁地叫道。她的嘴沾着血,
有他的也有她的,她的牙龈太使力而汨汨流血。

 是什么原因使这样一个不懂反抗的传统女子不惜同归于尽?因为要保持她的
清白?

 为了谁而留住她的清白?为她嘴里的那个老头子?他们成亲才一日啊,怎么
值得?

 教他如何相信?

 “为什么?”他的神色认真。

 “我已经是徐老爷的过门妻子了!”她打从心里怕他!他的伤口惨不忍睹,
有些血肉已经模糊,他却不痛不痒的,像是专注思考某件重要的事……她机灵
地掌握机会,悄悄地、悄悄地脱离他的箝制,抓起曳地的裙襬,一鼓作气,如
同斗牛般一头撞开他高昂魁梧的身躯。

 成功了!

 她奔向拱门,迫不及待地。

 “不是那里,往东边的门走。”他忽然说道,平静的黑眸注视她迟疑的脸蛋,
淡淡说道:“我可没兴致再调戏一个瘦骨如柴的女人,摸起来没几两肉,别说
我不爱,恐怕连你嘴里的老头子都可能后悔这场婚事。只要选择一直往东门走,
过了五院三厅,会到喜房的。”语毕,也不理她听是不听。转身挪了几步,回
到他的牡丹花园前。

 没一会工夫,他的身后传来往东边拱门疾跑的步声。

 像是没命地逃离这里,逃离他这个邪气的恶人!

 他的目光注视牡丹,脸庞却不再冷傲。

 甚至,他的唇轻勾上扬。不是很明显,但至少是几年来最放松的表情。

 ※※※他骗她!

 不不不,不能算是骗她,应该说是她自个儿又迷了路。

 一时没头没恼地瞧见门就跑,生怕他突然改变主意追上来。这下可好,是跑
出那迷宫似的庭庭院院,但也不知身在何处,只记得跑了挺长的路才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