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自备,嘿嘿。”

 男人像是忽然发觉他的在场,缓缓地撇过脸注视黑忍冬。

 “拿开你的手。”否则请自理后果,这一句倒是没说出囗,只是在他妖邪的
眼里表露无遗:黑忍冬连发呆都不及,恐慌地缩回。

 “呃……我……我不是有意……”冷汗噗地一口气全冒了出来。在他眼里,
黑宿原始终教人难以亲近,并不是说这个堂兄一身倨傲气质震住他,凡举大企
业之首多多少少都有些狂妄,甚至司空见惯的冷僻性格,然而黑宿原多了一分
邪气的气味,要不是先前他难得散发迷惑,忽然像起个人类,说什么他是不敢
忘形碰他的。

 黑宿原像妖,如果在古早时候,他会被视为妖孽转世,是外貌的关系也就罢
了,但那一年的夏日,一趟难忘之旅让他真正见识了黑氏家族里唯一隐居岛上
的堂兄。

 那一年,黑宿原出岛未久,就遭绑匪绑架;而很不幸地,他这个黑家最没身
价的小孩也因靠近堂兄五呎之内,而一块凑成双绑回废弃工厂里。照黑家教育
的第一步,黑家小孩成了小肉票,首要必须保持冷静,注意周遭一切所有的逃
生管道,静待保镳前来救援;坦白说,那时他只是一个十岁小孩,没吓得尿裤
子已经是值得庆幸了,哪里还顾得了逃生路线?

 但,与他同龄的黑宿原则不!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变态!

 在他恐惧得直发抖的时候,黑宿原极负残忍地撩拨绑匪二人;其实说是残忍,
倒不如说是洞悉人性的弱点!这彷佛是黑宿原与生俱来的本能,再下点残暴的
佐料……天啊,有生以来,他目睹了第一桩兄弟自残的流血事件!血像泉般溅
满他的脸,不知从哪部位掉下来的皮肉飞到他的头上,他尖叫、尖叫,还是尖
叫!在那一瞥眼里,他亲眼目睹了黑宿原冷眼旁观的野蛮微笑,那副模样就像
是……像是从头到尾在看一场游戏一样。

 即使事后,警方归咎起了内哄;即使事隔十多年,他仍然偶尔在黑夜里惊醒,
因为害怕有朝一日,黑宿原依旧笑着,而他却成了游戏下的牺牲者。

 “残忍?我只是选择的提供者,而他们自愿选择了死亡。”事后,怯怯弱弱
地问他,只换来黑宿原似笑非笑的答案。天啊,他才十岁耶!

 曾经不停地想过,会不会有这么一天,黑宿原也给了他不同的选择?明知是
人性的贪婪所致,却依然飞蛾扑火,就像那一夜自相残杀的兄弟?而那个时候,
亲为堂兄的黑宿原会有怎样一番的表情?置身事外的嘲讽?或者,就那样看着
他投入火焰之中,当作一场游戏?

 人性多可怕,然而黑宿原没有人性……一个没有人性的人类是没有弱点的。

 长久以来,一直在远距离观望,不敢踏入他的地盘,如果不是艾蜜婶的遗书,
打死他他都不愿再进那西色斯岛;因为他是个正直的人,所以不愿发现自己有
一天败在丑陋的人性之下。

 “一个女人的胃能容纳那么多吗?”黑宿原喃喃自语着,光看就饱了。

 “呃?”黑忍冬回过神,顺着眼看去。是那个据报昨晚跟堂兄一块回来的女
孩,叫樊落,也是先前反唇相稽的不要命家伙。

 一向能让黑宿原感兴趣的事不多,大多是事情找上他。不过这回坦白说,黑
宿原的兴趣来源……真是乏善可陈。

 不过话又说回来,显然他这堂兄的鼻子不中用了,没闻到她全身上下散发的
刺鼻怪味,很有可能跟她手背纱布上那团绿绿的玩意儿有关。天,黑宿原敢近
她三呎就已经很了不起了,竟能贴在她耳边说话,简直要对他“闻若无味”的
鼻致起崇敬之意了。

 “你很闲。”何时,黑宿原环臂地打量他。

 “呃?”他赶紧收回视线,摸摸鼻子窘笑:“只是好奇,我对她并无其它任
何感觉。”

 “有没有我不在意,那只是附属的游戏。”他纯粹只是想找到她的弱点。

 “游戏?”怔了怔,苦笑:“我还当你想让她暖你的床。”

 黑宿原的肩耸得高高地,血色的薄唇差点咧笑起来。什么时候这个始终不敢
正视他的堂弟,也懂得开始说起笑话来了?

 不过……“个中国女人重视贞操吗?”他忽然间。

 “嗯?现在再造处女膜很容易,我想还不至于到哭天喊地的地步吧!”黑忍
冬照实答。

 “哦?”分出一半心神沉思中,另一半则因那个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出现在
厅里而集中。面具是银色的,只有半面覆盖脸庞,露出薄唇,身高约莫跟他一
般的高度,依旧是黑衣黑裤。

 “很像吧?”黑忍冬邀功地低语:“这段时日就由他顶替你,其它堂兄弟不
常出现在岛上,即使买了杀手,也分辨不出的。”

 “那可就不好玩了,不是吗?”黑宿原弹了弹手指,随即瞇起眼。那个小女
人在看什么看得这样入迷?是假扮他的面具男人?她对“黑宿原”有意思?宾
客依着艾蜜的名单邀请的,人名储存在他的记忆里,并没有她,她冒名进岛如
是为了名利,也不值得他出手了。

 说来有些奇怪,她的眼神挺像打不败的艾蜜;就因为像极,所以才想折磨这
个小女人。

 还找不到闯进她弱点的门,对她的兴趣也就浓厚起来。

 “宿原?”

 “他的眼泄露太多情绪,要改。”他心不在焉地说,忽然“轰”的一声爆裂
了起来,短短几秒钟天摇地动……“地震!”黑忍冬惊叫。随着厅里的多数人,
恐慌地蹲下身找起避难处。

 “不,是爆炸!”黑宿原冷静回答。

 黑忍冬忍不住看了他似笑非笑的脸庞一眼,如果不是事先熟知他的下一步,
他会以为黑宿原自爆城堡。他怎能……怎能这样的事不关己?

 接连着轩隆隆地响了好几声,像是永恒却只是剎那,悚惧的声音停止,余下
的只是震耳欲聋的尖叫,及天花板落下的砂石。

 ※※※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不过就是有些麻木了。来到岛上不到二十四小时,先有野兽、再有夜袭者,
现在又起爆炸,就算明天在岛上试爆核子炸弹,她都不会再有惊讶了。

 “去!”她低咒,顶了顶上头那具人体。“死了没?”

 “没啦!”

 “那就麻烦你挪一下尊躯,我的肺需要氧气。”

 “我也需要啊!喂,童,你要闹出人命来啦!”尤痴武推了推上头的宽阔肩
膀,皱了皱鼻。什么时候她的师弟开始变“胖”了?双肩完全盖住她的;她的
手往下滑……哇,胸也很结实耶!大腿呢?大腿呢?从他拜师门起,他的双腿
老是看起来很瘦弱,比女孩子的还匀称漂亮,最近几年倒是没看过他穿短裤了,
会跟他的胸肌一样结实吗?她好奇地往下探索……“哇……”她对上他的眼。
“你要吓死人啊!”

 这才发现他的脸庞相当地贴近,散发一股……“异”味。奇了……

 “我没见到你喷古龙水啊!”尤痴武迷惑地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能不能请你们稍微念在同是炎黄子孙的分上,发挥一下人道精神?小女子
感激不尽,改日定当图报。”樊落必须发出声音,否则上头那个迷糊女人极有
可能花一整天时间充当灵鼻师。

 童晃云依旧压了半晌,见四周稳了下来,才身手俐落地跳起,顺手拉起尤痴
武,露出下面个儿娇小的樊落。

 “头儿,你还有呼吸吧?”尤痴武好心地问道。

 “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没有被挤出一斤油已经是奇迹了,天啊!樊落动
了动关节,狼狈地爬起来。“见鬼的!你逃你的命,不必压死我啊!”

 “喝,这是什么话?我是在救你耶!”尤痴武瞪大眼:“我是看你不要命地
往这里跑,你死没关系,但你的脑袋瓜还要出卖你的智能,我只好连你的身子
一块儿救啦!你要感激我,是我不要命地护你耶。”

 笑话!好不容易抓到一个盟友,怎能轻易放过呢?她也知光凭她一人的草包
脑袋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可以解决黑宿原的,而偏偏童的脑袋瓜就跟他的嘴一
样,是用水泥密封起来的;逼他说一句建设性的话,简直要他的命!一一淘汰
之下,只能紧紧攀住这个看起来还算聪明的盟友,不然实在太对不起老爸了!
呜呜,原谅女儿吧,老爸,女儿不能手刃黑宿原是绝没脸回家的。

 樊落的脸垮了下来。

 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这一对活宝会害死她的。

 “啊!”樊落忽然低叫。

 “干嘛?你四肢健全,不必紧张。”

 “我……差点忘了,我过来是为了救人。”

 “咦,你也是救人?对啊,我想起来了,在我扑倒你之前,你好象已经先扑
倒另一个人……”时间突然凝住,两个女人你望我、我看你的,一会儿黑色的
眼珠才缓缓移下地面。

 “吓!”两人同时跳离几呎之外。

 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成不自然的扭曲状态躺在地面上,乍看之下有点像
是被打扁的蟑螂。

 “面具!”

 “黑宿原!”

 “总算……有人注意到我了。”打扁的蟑螂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显然有些
痛苦。

 那是当然的,毕竟他才是那个承受三个肉体炸弹的可怜人呀!

 樊落瞇起眼,警觉地往四周纷乱的人群望夫。

 没人注意这里!

 她压低声音。

 “他就是黑宿原?”刚才就是看见他戴着“狐狸面具”出现,才义无反顾地
救他。

 能够认得出是樊家遗失数百年的面具,是因为曾看过收藏在家中的仿造面具,
虽然年代已是久远,但应该没错的!

 “没错,没错!他就是那个姓黑的!是他!是他!没人见过他的脸,因为他
怕死,所以一辈子没出岛几步,出了岛也是戴着面具,童!童!刀子在哪儿?”
尤痴武先动手起来,拔起童晃云靴上的匕首,嘿嘿嘿直笑:“没想到这么好运,
才混进来一天,就有机会干掉你!”

 “咦?”戴着面具的男人失了声,想逃命也爬不起来。在刚才那个小姑娘扑
过来的时候还好,软玉温香,很舒服,构不成伤害条件,也由得她压在上头,
虽然扑倒时脚有点扭到,但也算是一种享受;然而那两个天外飞仙一前一后地
像压肉馅饼似的趴了上来时,他很清楚地听见骨头碎掉的刺耳声……没错,他
的足踝骨碎了,不然他早跳起来逃命去了,还会乖乖留下来受死吗?

 呜,原来当老板的替身这么难当!由此可见黑老板平日的处境有多险象环生
了。如果不是为了老板的面子、为了那一百万美金的安家费,他肯定会痛得轻
弹泪了。

 “等等!”樊落低叫,比童晃云快一步拉住她的手,视若无睹面具男人的热
切目光。

 显然,他把她当成了救世主。

 “干嘛?你要替我动手?”尤痴武连忙点头。“好!就交给你了,不枉咱俩
义结金兰!好姊姊,你动手吧!”挺伟大地把匕首强迫地塞进樊落的手里。她
连只鸡都没砍过,要她杀人还真下不了!

 “义结金兰?”樊落瞠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现在!”尤痴武流利地宣布:“以天为凭、以童为证,从现在开始,
我们就是好姊妹,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既然你的好妹妹有仇要报,
你也不能置身事外。你放心,现在人乱,没人会注意。眼一闭、刀一落,我们
直奔机场,童会驾驶直升机,安啦!”

 尤痴武说的全是废话,只有最后一句吸引她的注意。

 樊落巴结地微笑,是对童晃云的。基本上,她依旧倾向信赖这个高壮的男子。

 “已经准备好逃生路线了?”

 童晃云可有可无地颔首,算是承认了。

 太好了!樊落瞇起眼,灼灼的目光移到男人的面具上。本来还当自己要熬上
一个月的,才短短一天就能抢回面具,反正邀请卡上不是她的名,拿回自己的
东西不算犯法。

 “快点!顺便割下他的头皮当铁证。”尤痴武催促,拉着她持刀的手欲往男
人身上戳去。

 樊落忍住拍开她的冲动,咬牙笑:“不如叫童先生吧!我个子矮、力也小,
万一他断不了气,我们都是要吃上官司的,不如由童先生动手吧!一刀贯穿前
胸后背,干净俐落。”轻轻松松把匕首扔给原主人。

 笑话,她只是讨回自己家里的东西,没必要背负一辈子的良心苛责。

 樊落探向狐狸面具。

 “救人吗?我可以帮忙。”猿臂及时扯住她的手腕,鼻息喷在她的侧脸上。
又是那个傲慢的男人!

 来不及细想,先行跳离原地,防备地瞪着他。

 “你没死?”

 黑宿原微笑,伸出手;黑忍冬忙揣出一条白手帕递上去。

 “我很忙,上天堂必须先跟我的秘书排时段。”他的眼淡淡地扫过地上的男
人。

 “忍冬。”

 “包在我身上。”黑忍冬点头。岛内一向仆役不多,但训练有素,现已在爆
炸现场组成“救护小组”搬运伤患,没多余人手来帮忙,只得劳累他这个做牛
做马的小秘书,唉!

 “你想做什么?”尤痴武叫道:“要搬也得等他死了再说!”可恶!就差一
步!这是哪里来的混人,竟然来抢人!黑忍冬瞪了一眼尤痴武身后看似不好惹
的男人,忍住反驳的冲动。他粗鲁地拖起面具男人,往外走去,聒噪的尤痴武
急忙缠上去,童晃云深深看了一眼黑宿原,也尾随而去。

 “你怕我。”黑宿原叫住欲跟上的樊落,优雅地擦拭带疤的双手。他的举动
高傲而狂妄,如同每个人都该匍伏在他跟前,亲吻他的脚趾。

 “激将法吗?”樊落停下步伐,回首。

 即使在哀鸿遍野的灾难现场里,熙来攘往的人群菁英中,他明显地被衬托出
来。并不是他的面容俊美如那西色斯;容貌再美也有老去的一天,但气势是不
变的。高不可攀的气质像是站在泰山之巅,俯望他的臣民!虽然有些幻想过头,
但他就是给她这种感觉。

 这种男人即使找人陪他打发时间,也不该找她;一向,她对这种夜郎相当地
反感,就算说话也懒得理。她拍拍衣袖,反身欲走。

 黑宿原的眼瞇起,弹了弹手指。“你真的怕我。”

 “嘿,我有什么好怕?”她翻了翻白眼,冷笑:“你能怎么对付我?对女人
最重要的是贞操?感情?失身吗?一觉醒来,我还是樊落,最多少了一层处女
膜。那就是骗感情喽?我一向笃信时间可以洗涤一切,最多也是牺牲几桶的眼
泪而已;再者,你长得很好看,但对你的个性却不敢恭维,就算想骗感情,也
得看看我喜不喜欢你!而你对付我最严重的下场,也不过是去了一条命,不能
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但起码我没什么好留恋的,我是不介意再回头享受
童年时光的。”她的肩扬得高高的,眼底的神采漾起光芒,像在透过他看向远
处。

 黑宿原皱起眉头。她的心思飘离了现在,看起来就像随时会消失似的。

 “即使是黑宿原都引不起你的注意?”穿越空间的眼因他的话而逐渐凝聚焦
点,停格在他的脸庞上。她的神智游回躯壳里,莫名地教他感到残酷的满足。

 居住在岛上,几乎每日都能见到生与死,不见得是在人类身上,然而漠然地
看着它们循着淘汰论而生而死,对他而言并没能引起多大的同情,甚至在他以
为那是理所当然的;就算要一个人死,于他也不是难事。

 他不是一个没有情绪的男人,然而对底里的死伤就像蝼蚁般的不在乎。黑忍
冬在爆炸停顿的剎那,尚在失神地喃喃询问他。

 他也不过弹了弹手指,回复一句:“别妨碍我的游戏就行。”

 “即使,死了那个充满恶心味道的小女人?”黑忍冬惊恐地问道,只想迫切
地证实他的堂兄还是个人!懂得恐惧、懂得……人类该有的情感!虽不至横尸
遍野,但伤者满地,有没有死人还不清楚,但在目睹了这一切之后,他怎能、
怎能依然只在乎他的游戏?

 人命关天啊!

 他依旧是心不在焉地答复,大有她死是她家的事之意。对她的投入未深,不
必太在意;世上只要有人,总会找到新的游戏!

 这,就是他的哲学。

 活着,不过是一连串的挑战,只是意义不同。从他战胜原有的命运时,他就
成了上帝,开始懂得玩弄起其它人的命运,弱肉强食是铁则,没有人可以违背,
也包括他。所以过去的他、现在的他,甚至未来的他都是强者,可以随意操纵
人的爱欲生死。他不爱强迫人,只喜欢给人铺上几条路,路由他们自己选,而
通常他们所选择的,总不出乎他的盘算。

 而樊落,算是他无聊空档时的一个小游戏。

 一个小游戏啊……

 因为找不到她的弱势之处,所以没法为他的游戏铺路。连死都不怕的人并不
稀奇,通常这种人能忍受一瞬间的毁灭,却无法接受长久下来的心灵折磨,但
她不一样。

 她不是在忍受,她是在享受生命,而生命包括死亡;跟艾蜜很像,在死神招
手之际,还不忘提供给他娱乐。

 “你想说什么?”她开口,专注的眸光探寻他的眼,毫无顾忌地。

 是了,他就是要这种倔强不怕死的眼神,令他感到兴奋……别误会,是精神
上的兴奋;她的肉体还不至于吸引养刁的胃囗。

 黑色的眸子瞇起,而后邪邪别起。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很邪气?”那种肉欲的眼神很恶心,就像她是欧洲A
片里低级的女主角。

 他微笑,随意地弹了弹手指。

 “你是头一个。”因为没人敢直视他的眼,就连忍冬也不敢。思及此,不免
几分愉悦,他喜欢挑战,而她在一个星期内应不曾辜负他的期许。没错,他判
定自己对她的兴致只有七天;够了,这已是他的极限了。

 他的步伐迈前。

 “干嘛?”

 “我喜欢挖墙角。”

 “嗯?”

 “我不爱创造,我欣赏毁灭。”他含笑。就算一堵墙再坚固,一旦挖去墙角,
总会坍塌。他总爱这种时刻,而寻找脆弱的墙角过程也是一种挑战。

 “你把黑宿原提了出来,就该满足我的好奇心……”细柳的眉蹙了起来。陌
生人的贴近使她不自在,在未摸透他的意图之前,突忽其来的锢制教她起了警
觉之心。

 “啊!”膨膨松松的短发打到他的脸,精美俊俏的脸庞泄漏出厌恶,而后收
敛起来,脸色变了,细长的桃花眼染上朦朦胧胧的神采,俯下的脸布满风雨欲
来的情欲。很美的脸,但恶心!恶心!恶心极了!

 樊落忙侧过脸,血色的薄唇落在她的耳旁。呕……他的脸庞顺势揉蹭她的,
呕!鸡母皮都往地面跑路去了!

 她僵硬成希腊石膏像,任他摸索到她的唇;他的眼是睁开的,直勾勾地望着
她。

 这是挑战吗?她的黑眸也须臾不眨地灼进他的,恶心的舌头探进她的嘴。是
很恶心,真的很恶心,始终无法理解囗水相交究竟有什么意思,最多是拿对方
的囗水洗净自己的嘴。他的舌熟练地滑进她的牙齿,像是洗牙机!

 他的眼迷蒙的色彩渐褪,换上的是迷惑人心的妖邪。真是古怪,他的眼如黑
天鹅的羽毛,漆黑而充满神秘,他浑身几乎的邪质并不令人讨厌,如同燃烛,
只须站在那儿,无数飞蛾便会自甘扑火。

 今天如是换另一种角度相识,她想她会欣赏他。

 “你很冷静。”离开她湿濡的唇,他的手心一直停在她心脏的位置。

 “我没牙周病,你不必洗得那么干净。”她眨了眨酸涩的眼。

 黑宿原瞪着她,一丝诡异曝光在他眼底。

 “你的乳房挺迷你的嘛。”他鄙夷地反唇相稽。顺手抽起白帕子擦拭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