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世,她要走的路完全与前世不同,所以,有些事也就不一样了。这第一样不同的事,便是学厨艺吧。想到这里,凌雪珺抬起头来,对着凌婧雅笑着说道:“那大姐有空闲的时候,可否教我做糕点?”
听了凌雪珺的话,凌婧雅有些意外,问道:“三妹妹,你要学做糕点?”
凌雪珺笑着点了点头:“以后大姐出嫁之后,我还可以做给祖母吃呀。”说罢对着凌老夫人撒娇道,“祖母,到时你尝尝雪珺的手艺,好不好?”
凌老夫人笑着点头道:“好!好!”
凌婧雅莞尔道:“那好,我有空的时候便教你。”
“多谢大姐。”凌雪珺脆生生地说道。
“母亲,你瞧,雪珺可真有孝心。”周氏对着凌老夫人抿嘴笑道。
凌老夫人拍了拍周氏的手,说道:“我凌家三个孙女儿有哪个不好?”
“是啊,是啊,母亲最是有福之人了。”周氏笑道。因周氏是凌老夫人娘家侄女,一直以来两人关系便亲厚异常,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尹氏见状,也上前凑趣说笑起来,话题很快便从几个姑娘说到几个哥儿身上。周氏与尹氏互相夸赞对方所出之子聪明有出息,把凌老夫人哄得合不拢嘴。
正在众人说笑之时,门房进屋来报说,明慧郡主的车驾已经快到门前了。虽然是自家媳妇,可明慧郡主身份尊贵,凌老夫人也不敢怠慢,赶紧领着儿孙迎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主要交待人物背景,小时候不会很长,只是做些铺垫,女主应该很快便会长大的。

残局

凌雪珺这一世不想再像前世那般,被明慧郡主下马车第一眼便看中了,回过头便跟老夫人说要带自己去京城。她想着还是不要露头,尽量把自己藏起来,别再引起明慧郡主的注意。因而,在众人起身出门的时候,她便以找手绢为名,故意拖在后面,待众人都出了门,她才慢吞吞地跟了过去。
刚出门,却看见凌玉柔才走到自己前面一点。她忙追了上去,对着凌玉柔叫道:“二姐,郡主都快到门口了,你怎么还才走到这里呀?”
听到凌雪珺的声音,凌玉柔转过脸来,对着她浅然一笑,细声说道:“无妨,让他们先去,我慢慢过去。”
凌雪珺看着凌玉柔娇怯的模样,心头突然一动。凌玉柔这人性子软,口拙又害羞,不容易出众。前世,在她说亲之前,明慧郡主也把她接到了京城,想在京里为她说个好婆家。
可她到了京城后,由于不善言辞,又不太懂交际,贵女们都嫌她有些小家子气,不喜与她结交,因而她愈发自卑,到了后来甚至都不愿出门了。她在京城呆了一年多,一直无声无息的,最终还是靠凌昌谨出面,为她说了个刚中第的进士。两人成亲不久,那进士被任命为沥阳知州,她也就随着丈夫外放去了沥阳。凌雪珺直到自己死的那天,都再也没见过自己这个二姐。她只知道当初凌玉柔出嫁时,心中是极其憋屈的,只是不知道她去了沥阳后,最终到底过得好不好。
这一世,如果明慧郡主还是要从丰阳带一个姑娘回京的话,凌雪珺希望凌玉柔能随她回去。凌玉柔在容貌上虽稍逊凌雪珺一筹,但也长得温婉秀丽;虽不善言辞,但却聪敏好学,特别是作得一手好画。若是她进了京,在明慧郡主的精心调.教下,想必为人处理之道也会大有长进,再凭着她一手好丹青,不愁在京中搏不到些许的名声。如此一来,她这一世的姻缘必然不会像前世那般憋屈。
想到这里,凌雪珺赶紧上前挽了凌玉柔的手,笑道:“二姐,那我们快快去迎郡主吧。听说郡主很会作画赏画,二姐有空可将自己的画作拿去,向她讨教一二的。”
“我都是胡乱涂鸦的,哪敢拿去污了郡主的眼啊。”凌玉柔温柔地笑了笑。
“二姐若是觉得自己画得不够好,才要让郡主这样的高人指点你啊。”凌雪珺望着凌玉柔,笑道,“二姐,若是能得郡主指点,你的画功必定会大有长进的。”
明慧郡主是个爱才之人,若是凌玉柔能在她表面表现出聪敏好学的一面,应该会得到她另眼相待的,到时说服她带凌玉柔回家,也容易一些。
凌玉柔对别的事不怎么上心,偏偏对这学画一事极其重视,听到凌雪珺这么说,她犹豫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说道:“那我等郡主有空的时候,便选几幅画去郡主那里献献丑,请她指点。”
“这才是嘛。”凌雪珺笑嘻嘻地说道,“对了,郡主怕都要进门了。二姐,我们赶快过去吧。”
“好。”凌玉柔点了点头。
两个小姑娘便拉着手往大门外跑去。到了门边,凌雪珺松开凌玉柔的手,催促她赶快上前去,自己则又躲在了后面。她走出门,一抬眼,便看见明慧郡主正踏着软蹬走下马车。
凌老夫人忙率众人上前行礼。
明慧郡主看见凌老夫人欲下拜行礼,赶紧上前一步将其扶住,笑道:“老夫人不必多礼。”说罢又转过身,叫凌钦上前向祖母行礼。
算起来,凌老夫已经有三四年没见过凌钦了。如今见这小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心中极其欢喜,忙将他搂进怀中,亲热了好一阵,才招呼着明慧郡主等人进府去。
明慧郡主这次回丰阳县,是带凌钦回乡治病的。凌钦从小便有喘鸣之症,虽在京中经名医诊治过,却一直不见断根,时有复发,而且有时发作起来,人似乎都要喘不了气了,把明慧郡主吓得半死。
一个偶然机会,凌昌谚得知丰阳城郊寿恩寺慈信大师在外云游时,学得了治喘鸣之症的秘方。丰阳附近几个县不少人的喘鸣症被他治愈,因而便将此事写信告诉了凌昌谨。
爱子心切的明慧郡主一听到这消息,当即便带着儿子往丰阳县赶来,希望凌钦的病能早日得以根治。因而,进了屋坐下不久,明慧郡主便向凌老夫人问起前往寿恩寺请慈信大师为凌钦诊治之事。说到这里,她面带忧色地说道:“收到昌谚在信后,我也向人打听过这慈信大师,说他确实有治喘鸣症的奇方。不过,这慈信大师脾气有几分古怪,据说有人因为不合他的眼缘被拒诊的。听到这事,我心里也有些忐忑,也不知道钦儿会不会也不合他的眼缘啊?他若不肯为他诊治可怎么办啊?”
“郡主莫急。”凌昌谚笑着说道,“昌谚既然敢写信请你们来,便有把握让慈信大师为阿钦诊治。”
“哦?”明慧郡主赶紧问道,“二叔有何妙法?”
凌昌谚指了指坐在下首的尹氏,说道:“那慈信大师与弟妹的父亲尹老夫子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只要弟妹出面带阿钦去治病,慈信大师必定不会推辞。”
尹氏也在一旁点了点头,笑意吟吟地说道:“郡主放心,明日一早我便带阿钦前往寿恩寺。”
“为何不下午去?”明慧郡主心里有些着急,恨不得马上便让慈信大师为凌钦诊病。
尹氏笑着应道:“这慈信大师年事已高,过了中午便有些精力不济。他怕自己看不准症,故而过了午时便不诊病了。”
“哦,是这样啊。”明慧郡主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又对着尹氏笑道,“那便有劳三弟妹了。”
尹氏赶紧摆手道:“都是一家人,郡主可别跟我客气。”
“好!那我就不客套了。”明慧郡主笑着说道。
“那才是。”尹氏连连点头。
见凌钦诊病之事安排妥当,明慧郡主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闲来无事,她便向凌老夫人等人说起自己京中听到一些奇异之事。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笑着,倒也其乐融融。
次日卯初时分,尹氏便派人来叫凌雪珺起床,让她与自己一起陪着明慧郡主与凌钦去寿恩寺。凌雪珺原不想去,奈何母亲有命,她不得不从,便想着把凌玉柔也叫上,让她与明慧郡主多接触,遂自作主张地让青芽去叫了凌玉柔。
见青芽来传话,周氏与凌玉柔以为这是尹氏的意思,便点头应下。待凌玉柔梳洗打扮好,周氏便叫了凌玉柔到了郡主与凌钦所居之处,候着二人一起出门。
明慧郡主见凌玉柔前来,便叫她一起吃了早食,又问起凌玉柔平日消遣。凌玉柔便大着胆子提了自己喜作画之事,并请明慧郡主有空指点自己。明慧郡主见凌玉柔谦虚好学,对她心生好感,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尹氏看见明慧郡主和凌钦出来的时候,凌玉柔跟在二人身后,只道是周氏让她来陪伯母与堂兄,也未多想,便安排她与自己、凌雪珺同乘一车。一行二十来人便浩浩荡荡地向寿恩寺而去。
寿恩寺离丰阳县城不过七八里之遥,没花多少功夫便到了寺门外。
因为前天尹老夫子便派人给慈信大师送了信,告知其尹氏要带凌钦来求诊,因而一下马车,便有小沙弥迎上来,将几人带往慈信大师所居的厢房。走到慈信大师厢房门前,小沙弥见跟着过来侍卫、丫鬟等差不多二十来人,便面有难色地对尹氏与明慧郡主说,慈信大师喜静,看诊的时候尤其不能喧闹,怕进去的人多了,会扰了大师,耽误看诊。
明慧郡主一听,忙叫下人们都候在门外,不过凌雪珺与凌玉柔都是侄女,她不好说让她们俩别进门。
尹氏自然知道明慧郡主的心思,正想开口叫凌雪珺留在外面,没想到凌雪珺居然主动提出要留在外面。
其实前世凌雪珺便陪着明慧郡主看慈信大师为凌钦诊过病的,知道进了屋,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反正她又不懂看诊之事,懒得进去听慈信大师絮叼,索性主动要求与下人们一起呆在屋外,尹氏自然应允。于是,便只有明慧大师、尹氏、凌玉柔陪着凌钦进了屋去。
凌雪珺厢房外呆了片刻,觉得甚是无聊,便叫上青芽出了院子,准备到后山去逛逛。刚出了慈信大师的院子不远,便看见前方一禅房前,有一株古柏树,枝繁叶茂,要五六人才可合抱。
此时,有一老僧正独自坐在树下。在他面前的石桌上,摆了一盘棋,一杯茶。那老僧正看着棋盘冥思苦想,人动也不动,像入定了一般。
凌雪珺见状,好奇地凑了过去。老僧面前的棋盘上,摆的是一盘残局。


拜师

顾骞擅弈。
前世凌雪珺为了讨他欢喜,也曾拜师习棋,奈何用心不纯,最终只学了皮毛,未得精髓。后来她与顾骞成亲后,两人闲来对弈几回,她根本不是顾骞的对手。想来,那时她主动讨好他,说要陪他下棋,他多半也是出于无奈才答应自己吧?自己棋艺如此不入流,让他与自己对弈,对他来说想必也是一种折磨吧?
不过,虽然凌雪珺棋艺不高,毕竟也学过多年,又曾多次与顾骞这样的高手过过招的,总算也有些心得。想着自己反正等凌钦诊病也是等得无聊,有空看看棋局也不错。因此,她便站在老僧身旁,饶有兴致地研究起来这残局来。
这坐在古柏下的老僧,乃是寿恩寺德高望重的慈元大师。这残局是其好友,京城灵觉寺的久阳大师托人带给他的,乃是从一古棋书上所载的。久阳大师钻研了许久,也未破这残局,便将这残局临摹下来,托人将其带给慈元大师,邀他一起来破这棋局。
慈元大师接到书信之后,便迫不及待按照画上所画之模样,将这残局地摆上,想细细研究一番。没想到看了半晌,却还没有找到突破的地方。正在他苦苦思索之际,突然来了一个稚龄女童,站在他身边,双眼紧紧盯着棋盘,小眉头微微蹙起,似乎也在寻破解这残局之法。
见状,慈元大师有几分吃惊。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能看得懂这残局?于是,他望着凌雪珺,好奇地问道:“小丫头,你懂下棋?”这残局,可是久阳大师也破不了的,他不相信这小丫头能看懂。
在慈元大师眼中,凌雪珺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童,可凌雪珺内心已经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而她学棋已有十来年,虽说棋艺不精,却也远非一般小童可比。
于是,她抬起小脸,对着慈元大师甜甜一笑,说道:“大师,我会下棋呢。”
慈元大师听她这么说,觉得好玩,便又逗她道:“那你可看出这残局的门道来了?”
凌雪珺点了点头,说道:“看出一点。”自己虽说算不得棋中高手,多少也懂一点。
听凌雪珺说自己看出了门道,慈元大师更觉惊奇,便又问道:“看你可知怎么破这局?”
凌雪珺笑了笑,说道:“大师,我倒想到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道对不对?”
“那你走来看看!”慈元大师对着凌雪珺指了指棋盘。
凌雪珺犹豫了一下,说道:“那雪珺便献丑了。”说罢,她走到慈元大师对面的石凳上坐下,然后伸出手,拈起棋笥中的白子,落了下去。
看到凌雪珺落下的这粒白子,慈元大师眼睛微微一眯,心中却道,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真懂棋啊。于是,他抬起头来,望着凌雪珺,问道:“丫头,你觉得你这步棋能破这局?”
凌雪珺盯着棋盘,又思忖了片刻,说道:“应该能行吧。”
闻言,慈元大师微微一笑,然后伸手拈了一粒黑子,稳稳落在了棋盘上。凌雪珺顿了顿,又走了一步,慈元大师随即跟上,两人就这般,你来我往,下了好几手。
突然,凌雪珺一下顿住了,思索了片刻,也未找到落子的地方。因为无论她怎么走,都会被黑子所杀。其实,白子原本只是处于弱势,未必一定会败。她走的这几步,反而让黑子趁机断了白子的后路。白子败局已定。
看到自己已无力回天,凌雪珺脸一红,站起身来对着慈元大师礼道:“大师,雪珺自不量力,见笑了。”
慈元大师却没直接回她,反而抬起头,望着她笑眯眯地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叫什么?”凌雪珺虽然这一步走差了,不过,才八.九岁的小姑娘,能走出这一步,实属难得。在慈元大师眼中,凌雪珺很有学棋的天分,对她很是喜爱。
“小女子叫凌雪珺,就是这丰阳县城西大街凌家的。”凌雪珺恭敬地回答道。
“雪珺,你今年几岁?”慈元大师问道。
“八岁。”凌雪珺应道。
慈元大师对着她,颔首说道:“虽然这步棋你走错了,不过,你小小年纪,能在棋艺上有这番见识,已属世间少有。”
闻言,凌雪珺只觉汗颜。她如今可是学了十来年棋,前世她八岁的时候,哪有这般能耐?想来,她不过是托了重生的福气罢了。
“你想学棋吗?”慈元大师又问道。
凌雪珺微微一犹豫,然后点了点头。前世学艺不精,今生若有机会,能补上也不错。
“老衲法号慈元,想收你为徒教授你棋艺,你可愿意随我学?”慈元大师问道。
听了这话,凌雪珺一愣。要知道,这慈元大师可是北朝著名的棋手,轻易不收徒的。
看见凌雪珺一脸惊讶的表情,慈元大师佯装生气,说道:“你不愿意?”对于如此有天分的学生,慈元大师可不想放她走。
“愿意,我当然愿意。”凌雪珺一看慈元大师拉下脸,像小鸡啄米似的,不停地点着头。
慈元大师一听凌雪珺愿意,面色微霁,对着她和颜悦色道:“那好,从明日起,每逢双日,你便辰正时分到寺里来,为师教你棋艺。”
“雪珺虽然很愿意跟着大师学棋,不过,我要先问过母亲。”凌雪珺说道。隔一日便要到这寿恩寺来学棋,也不知道母亲同意不。
“那是自然。”慈元大师点头道。
慈元大师又问了凌雪珺几个棋艺方面的问题,想要考考她,没想到小姑娘皆能回答出来,慈元大师心头更是欢喜不已。正在这时,尹氏几人从慈信大师房中出来,便差人来叫凌雪珺回府。
凌雪珺赶紧跑上前,把母亲拉到一边,将慈元大师要收自己为徒之事告诉她。尹氏一听,大吃一惊,也不知道自己女儿为何突然得了慈元大师的青眼。不过,大燕朝的女儿,也讲究棋琴书画等才艺。姑娘才艺越好,越容易结到好亲。如今,慈元大师这般高手愿意教凌雪珺习棋,自然是好事,尹氏焉有不同意之理?当即带着凌雪珺去拜谢了慈元大师。
回到凌府,众人便去了凌老夫人房里。明慧郡主告诉凌老夫人,慈信大师为凌钦问脉之后,说凌钦这病虽然能治,不过短时是治不断根的,必须要留在丰阳,慢慢调理才行。
听到这里,凌老夫人望着明慧郡主,说道:“那郡主舍得阿钦留下来吗?”
明慧郡主轻声一叹,说道:“为了他的病能好,再舍不得,也只能舍得了。”说着,她抬起头,不舍地看了儿子一眼,转脸对着凌老夫人笑道,“钦儿留在丰阳也好,让他替我与夫君在老夫人面前多尽几年孝道。”
“好!”凌老夫人抚掌大笑了起来,“有阿钦陪我,我这老太婆也能多活几年。”
此话一出,屋中之人皆笑出声。
明慧郡主伸手在儿子头上怜爱地抚了抚,又说道:“老夫人,我不能在丰阳久留,将阿钦安顿好了,过两天便要回京了。以后阿钦就仰仗你老人家与两个弟妹照顾了。”
“郡主说哪里话?”凌老夫人忙说道,“阿钦可是我的亲孙子,又是秀容与幻珍的亲侄子,郡主就放心将他留下吧。”
明慧郡主笑着点了点头。
周氏则热情地说道:“郡主难得回来,不如多留几日再回京吧。”
明慧郡主笑了笑,说道:“不可多留了。还有半个多月便是太后圣辰,我得回去给太后祝寿。”
明慧郡主的父亲宁王,与先皇乃一母同胞。在四十年前的那场夺嫡大战中,宁王为了帮自己亲兄夺得皇位,中了毒箭,后来虽经御医解了毒,但身子却是一落千丈,先皇登基后,他还没来得及享受自己用命拼来的权势便仙去。
宁王膝下二子皆早夭,明慧郡主是他留在世上唯一的子女。没有男丁,宁王这一脉原本是断了。不过,先皇心中还是念着这为了自己而死的皇弟,将当时的五皇子过继在了宁王名下,让宁王这一脉得以延续。而对宁王唯一的骨肉——明慧郡主,先皇更是厚待,不仅将她接过宫中交由太后亲自抚养,而且五皇子虽然继了宁王之名,但宅田都是先皇重新拨的,原本宁王的财产全部留给明慧郡主作为陪嫁。
明慧郡主被抱进宫的时候,太后不满周岁的亲女才夭折,因而,她将对女儿的感情全部倾注到了才咿咿学语的明慧郡主身上,两人情同亲生母女。这些年来,只要太后不开心,只要明慧郡主陪她说会儿话,她立即便转怒为喜。因而,太后过千秋节,明慧郡主是不可不去的。当今皇帝是太后的亲子,自然对这个能讨自己母亲欢心的堂妹另眼相看。
对于明慧郡主被太后与皇帝如此看重,凌家自然是欢喜的。若是以后凌家小辈们要是争气,考取了功名,想要谋得好差事,怕是少不了要明慧郡主出面打点。
因而,听到明慧郡主说要赶回去为太后祝寿,凌老夫人忙说道:“既然这样,那郡主便早些回去吧。给太后祝寿要紧。”
明慧郡主微笑着应了一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了凌雪珺一眼。
见明慧郡主看着自己的目光有异,凌雪珺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选女

明慧郡主看凌雪珺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对着她温柔地笑了笑,然后转过脸,对着凌老夫人说道:“对了,老夫人,阿钦要留在丰阳好几年,阿钰平日也住在西山书院,十日才回家一次,昌谨平日公务也繁忙。回了京,那偌大的府中大多数时候就我一个人,很冷清啊。不知道老夫人和幻珍妹妹舍不舍得让我把雪珺带回京去。这样,一来我也有算个伴,不至太寂寞。二来,雪珺进了京,多与京中贵女结交,以后也容易说门好亲事。”
听到这话,凌雪珺面色微微一变。果然,明慧郡主还是想要带自己回京城。为何这一世自己已经刻意不引起明慧郡主的注意,她还是看中了自己?难道有些事是宿命,怎么逃也逃不掉的?
前世便是这样,明慧郡主看中自己之后,说服了祖母和母亲,将自己带回京城,最终铸就了自己与顾骞的那段孽缘。如果这一次自己再这么早便进京,不可避免地会遇到顾骞。毕竟她重生不过才一个多月,就算对顾骞死了心,可前世也曾深爱过他,一时之间还难以对他忘情。这时候若是回京城,再遇到顾骞,想要忘掉他就难了。还不如就好好呆在丰阳,就算及笄之后,像凌玉柔那样为了说亲进京,那也是好六七年之后的事情了,那时自己的心,也应该平静如水,能够坦然面对顾骞了吧?
不过,明慧郡主身份尊贵,她开了口,祖母和母亲必然不好反对。到底自己要如何做,才能说服祖母和母亲让自己留下来呢?想到这里,凌雪珺两道秀眉轻轻蹙了起来。
听到明慧郡主想要带凌雪珺回京,凌老夫人也有些意外。不过,她觉得凌雪珺若是能跟着明慧郡主进京,无论对凌家来说,还是对凌雪珺来说,都是件好事。只是,尹氏毕竟只有这一个女儿,也不知她舍不舍得让女儿离开自己。想到这里,她忙将头转向尹氏。
尹氏显然也没想到明慧郡主会提出将雪珺带回京城一事,一时有些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