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犹豫着,现在又听了金老爹这些话,她也能理解老人家的苦处,便寻思着暂且还是别想什么离家出走的事了。至少这里有几口饭吃也有睡觉的地方,金家现在虽然穷,但这座房屋在金家村是独一无二的,她有自己的个人卧房,住着也挺舒坦。出去乱闯朝不保夕,也不知混多久才会有这等生活水平,那又何苦呢。
有这般遮风挡雨的地方住已经不错了,她接下来应该想想怎么挣钱才是正道。
金恬接过八文钱,点头道:“好吧,我去就是了。你放心,我一定将大嫂接回来,也会尽早想到挣钱的办法,爹别着急。”
金老爹见她说什么想挣钱的办法,还真着急了,“要真有什么挣钱的法子还需你去想,别人早干去了。你还是想想贵子哑巴那门亲事吧,你若嫁到他家里去,吃他家的喝他家的穿他家的,还能为娘家挣三两银子,这不就是等于挣了大钱么,一般人干啥也挣不来这些钱啊,你咋就不会算计呢。”
金恬为了阻止金老爹再扯这门婚事,连忙回道:“指不定我将来能嫁个更好的呢,那岂不是挣得更多?”
金老爹听得目瞪口呆,他还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能生出这般想法,怔了好一会儿才道:“就依你这情形除了身子有残缺的男子谁肯娶你?”
“你们不是常说如今男多女少么,既然女人金贵得很,我长得又不赖,还勤快能干,怎么就没人要?”金恬清楚地记得,以前看《三言二拍》之类的小说,二婚嫁得好的大有人在。
金老爹觉得女儿也太自不量力了,道:“咱们整个杨柳镇你若能找到一位如你这般情形的弃妇还能嫁到好人家去,我就不再提贵子的事。倘若找不到,你就别再想攀高枝的事,以前你是大姑娘的时候倒是攀高枝攀到殷家去了,可现今如何?”
“那不也为咱家盖了这么阔气的房子么,不仅金家村仅此一家,整个杨柳镇怕是也没几家吧?咱家挣到了呀。”金恬为了堵住金老爹的嘴,可是什么理由都找得到的。
金老爹语塞,他实在不想和女儿争辩这些,只道:“你自己看着办吧。”便起身走了。


注定相遇

金恬知道把这位老爹给气着了,接回大嫂的事她得今日就去办,到时候再说些好听的哄哄老爹,老爹应该就能消消气吧。
其实,这几日见不着蒋氏金恬感觉挺好的,这样家里少了一个碍眼的她耳根也清净些,可是大昌那张毒嘴越来越不饶人,再这样下去她也没法清净。接就接吧,但愿蒋氏肯跟她回来。
这才刚过吃午饭,金恬见时辰尚早,趁现在头不晕脑不热便先拎满满一篮子的脏衣裳去河边洗,接蒋氏的事能拖一个时辰就清净一个时辰。
当她来到河边,忽然想到原身从这里纵身跳下的那一刻,就好像是自己经历了那些痛苦一样。她不禁泪流满面,似乎这里的每一滴河水,每块石头,都知道原身金甜那伤心的上一世似的。
原身金甜以惨遭抛弃的结局而终,缘于她过于轻信殷尚,过于轻信感情,将自己送上绝路。这一世,作为金甜新生代的她,一定要清醒理智地谋划自己的人生!
至于那个殷尚,她也要想办法好好收拾他一番,这种害人非浅的男人早收拾早好,免得他去祸害更多的女人。
可是世事总是那么造化弄人,当她低头洗衣的那一刻,听到有人走路的动静。她一抬头,呆了,脑袋里的记忆一股脑儿涌了上来。
那个走过来的一袭白衣的男人不正是殷尚么!她惊愕地看着殷尚,殷尚满心好奇地瞧着她。忽然,殷尚情不自禁微微发笑,款款而来,蹲在金恬的身边,那双眼睛像会说话一般眸光流转。
可他一张口,便满嘴的嘲讽,“甜娘,被休回娘家这日子过得可还好?哟,瞧着瘦了不少嘛,不会是饭都吃不饱吧。”
不知怎的,金恬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光,或许是记忆存的怨恨,也或许是想让殷尚受到非同一般惩罚。她莫名地想要让殷尚再一次爱上她,让他爱而不得,让他尝尝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人到底有多痛苦!让他将肠子悔青!让他为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金恬不知这是原身金甜的想法存在了脑子里,还是自己一时的精虫上脑。可是殷尚已经喜新厌旧了,想让他再爱回来实在有难度啊。
金恬朝殷尚释然一笑,低下头去,缓缓说道:“死而复生如同脱胎换骨,我虽瘦了些,难道你没发现我更清秀好看了么?”
金恬说话时又故意半抬头,将自己柔媚的眉眼和完美的侧脸展现在殷尚的眼前。金恬这几日没少照镜子端详自己的新容颜,自然知道自己哪儿美。
殷尚怔了怔,不禁腹诽,差点死掉的金恬怎么忽然变美了呢。他记得金甜恬被休回娘家之前的几个月,因为经常彻夜流泪,脸色蜡黄,眼神黯淡,整个人毫无神采,与当初在河边相遇时的模样相差甚远。
可是今日这一瞧,她不仅有着当初的清秀婉约,还增添了几分柔媚风韵。殷尚本以为金恬离开了他肯定会痛苦不堪,根本活不下去,没想到她跳河自尽不成却转眼变得神采奕奕,过得好着呢。
殷尚心里很不爽,他不要的女人应该过得很惨才对,怎么能比以前和他在一起过得还要好呢,这不是打他脸么?
他正要仔细瞧金恬一番,金恬却只是淡然瞧了他一眼,然后低头洗衣,视他不存在。
殷尚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怎的竟然想起当初他与金甜一见钟情的那一幕。
*
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他来金家村寻人,远远瞧见一位姑娘蹲在河边洗衣的倩影,想上前问路,便叫了一声姑娘。
金甜回头,给了他一个甜美的微笑。他平时见的姑娘可不少,可不为何瞬间被金甜那纯真羞涩又极甜美的笑容给吸引住了,还有那清秀的面庞,清澈的眼神,他竟然看呆了。
金甜见他这般有些羞赧,问:“你是在叫我么?”
“哦,是是。”殷尚终于回了神,他本想问金家村怎么走,结果却问成了“姑娘,你是金家村的么,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年岁几何?”
金甜羞涩地低头掩嘴发笑,然后抬头回道:“我确实是金家村的,至于我叫什么名字,年岁几何,为啥要告诉你呀?”
殷尚怔了怔,脸色不禁泛红,“我…我一时失言,不该问姑娘芳名与年岁的,多有得罪了,还望姑娘莫怪。”
“我可没有怪罪你,你还真是客气,是读过书的吧?”金甜看着殷尚那张俊美的脸,有几分新奇与异动。
殷尚那双眼睛似乎一直在她脸上与身上流连,丝毫没挪开眼。
金甜清嗓子咳了咳,殷尚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赶紧收回视线,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是来找金家村的里正,他曾是我爹的同窗,我爹让我来与他说些事。”
金甜没说什么,只是朝他微微点头,眼里带着笑意,然后低头洗衣裳。
殷尚见金甜不看他也不理会他,只好讪讪走开,朝金家村的方向而去,只不过禁不住回了两次头。要说平时他见的姑娘也不少,可这是他有生头一回见了姑娘如此失态,就像丢了魂一般。
金甜的甜美笑容,那双清澈湛蓝的眼睛,微启润泽的粉唇,片刻之中便深深烙印在殷尚的脑海中,这一路上金甜的影子都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他来到金家村的里正家时,竟然结结巴巴半晌说不清楚话,害得里正以为他在路上中了邪,忙给他泡杯茶水压压惊。
从这以后,他没事便来河边逛荡。金甜被他这般行举所感动,以至情窦初开,隔三差五都会在这个时辰来洗衣,即便无衣可洗,她也要随便拎几件衣物过来,只为与殷尚相会。
*
殷尚没想到自己能把一年半之前的情景记得这么清楚,这一番回忆,他感觉当初的一个神情一个眼色都历历在目。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自己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厌烦了金甜,并将她休回了娘家。
仔细想来,他确实不喜欢金甜的性子,金甜过于冷清,也过于保守,他说些官场上的事金甜不是听不懂就是一脸的嫌弃,两人同房他想寻个乐子金甜也扭扭捏捏不配合,他觉得连夫妻乐趣都享受不了便慢慢疏远了金甜。之后瞧着金甜那张变得越来越憔悴不堪的脸,他真的啥兴趣也没有了,为了迎娶县令的女儿他第一个想法便是休了金甜。
可是现在一想,他觉得休妻这个举措太鲁莽了。他应该把金甜降为妾留在家里,即便自己不喜欢她的性子,把她好好养着也是大有用处的,岂不知有多少官场上的老头子眼馋这般年轻的女子呢。
他当时若是想到把金甜降为妾这一点,既不耽误他娶新妻,金甜也不至于回到娘家变得精神焕发恢复了美貌。若是金甜重新嫁人,那可是便宜了别的男人啊。殷尚这么一想,越想越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此时金恬手里洗着衣裳,心里一阵发寒,因为她在洗衣裳的时候,脑子里的记忆也翻到了一年半前原身金甜与殷尚相遇的这一幕。当初殷尚也是真心爱原身金甜的,怎么没过多久就喜新厌旧,还变得如此卑污不堪呢。
如今,她完全可以怒瞪殷尚几眼不与他说一字,或是直接骂他叫他滚蛋,可这样解一时之气又如何,他还不照样逍遥人间,用他那副面孔到处去祸害人。
金恬一直蹲着洗感觉腰酸背疼的,便起身撑撑腰,只见殷尚非但没走远,还几步一回头瞧她。
金恬摆出十分大方的姿态,说:“过一段时日我又要嫁人了,多谢你休了我,我才有更好的出路。”
殷尚双脚顿住,“嫁人?嫁谁?你一个被休回娘家的女人但凡正常男人都不敢要吧?”他嘴上这么问,心里却气愤难当,就在刚才自己才发觉吃了大亏,金恬便立马提这茬,他心里能不堵得慌么。况且,他睡过的女人竟然有人敢要,那人定是活得不耐烦了吧,他急切想知道到底是哪个男人要娶他以前的女人。
金恬微笑,眉眼弯弯,如当初一样甜美,说:“反正不是什么哑巴聋子,我相信与他过日子一定会和和美美的,你也祝福我吧。”
金恬说完又蹲下来洗衣裳,殷尚呆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暗道,祝福个屁,我得去查查你到底要嫁个什么样的男人才是!
忽然,他觉得金恬这神情这姿态乃至说话的语气都与之前的她完全不一样,简直变了一个人似的,眼前这个落落大方的金恬还是他那个冷清无知又无趣的前妻么?难道真如她自己所说,这叫脱胎换骨?
殷尚一走一回头,直至快到金家村的里正家门口才回过神来。


魁梧汉子

金恬回到家晾晒衣裳时,竟然瞧见殷尚从她家门口走过。看来殷尚是故意在村子里溜达,就是想再瞧瞧她。
殷尚背着双手装作一副悠闲的样子走过来,“甜娘,我随意逛逛,没想到不知不觉逛到你家门前了。你我也算夫妻一场,我在你家门前坐会儿没事吧?”
金恬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随你。”
殷尚朝她走过来,直接落坐在一旁的石头上。金恬已经晾晒完衣裳,淡淡地说:“真不好意思,我没空招待你,我得赶紧去镇上买些东西,然后还得去我大嫂家呢。”
“你要去镇上?那我们正好同路!”殷尚以为金恬肯定是与镇上的某位男子有约,而且那位男子或许还是她之前的相好,否则一个刚休回娘家的弃妇怎么在短短几日内就有人来提亲呢。
他得揪出那个敢与他曾经的妻子有牵扯的混蛋,然后找人好好收拾一番,让那混蛋成残废!
金恬却摇头道:“如今你我非亲非故非友,如何能同路去镇上,你这样岂不是作贱我的清誉?”
“是是是…,还是甜娘考虑得周全,那你且先走吧。以后你有什么事直接去我家寻我便可,不会有人为难你的。”殷尚说完便起身,径直朝里正家走去。
金恬对着他的背影深剜了一眼,然后进屋拿上那八文钱。虽然这是她头一回出门去镇上,但依着原身的记忆,她对这里所有的大路小道都十分熟悉。
可走着走着,她总感觉有人在后面瞧她,她突然转身,果然发现殷尚远远的身影。金恬装作什么也没瞧见迅速回过身继续往前走,只不过待走到一段山路时,她突然从岔路跑远了。
小山挡住了她的身影,等殷尚来到岔路口时他丝毫没犹豫便选了大路,走着走着才发现根本见不着金恬的身影。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金恬从小路跑了。他气得直咧咧,这个甜娘,竟然跟他耍起心眼了,她若不是去见相好的怎么可能躲躲藏藏。他越想越气,便返回到岔路口,可岔路口有三个分支,谁知道甜娘走的是哪一条小道啊。
*
金恬绕来绕去来到了镇上,她买了东西然后立马离开,幸好没再遇上殷尚。当她拎着两斤糖到蒋家村时,见蒋氏坐在她娘家门口一直张望,看来蒋氏是在盼着金家人来接她呢。
蒋氏见到金恬,心里总算是舒畅了些。“小妹,你愿意来我家还真是难得,莫非你同意嫁给贵子哑巴了?”
“大嫂,我今日来并非是乐意嫁给那个哑巴,而是为那日与你顶撞来赔不是的。那日我脑子不清醒,说话不知轻重,还望大嫂不要介意。”金恬柔声细语,面带微笑。
蒋氏听得有些呆,当年金恬还未出嫁与她相处便不和,这次被休回娘家一醒来就与她针锋相对,说话冲得很,怎么几日不见突然变得这般礼貌谦逊了。
金恬接着又道:“大嫂,要是我真嫁给了贵子,以后爹在村里也没法抬头见人。为了多一份彩礼钱让女儿跟一个哑巴过日子,别人会笑话的。”
蒋氏怔了怔,想让金恬嫁给哑巴的是她并非她公公,而金恬只说她爹会丢脸,并没说丢大嫂的脸,看来这个小姑子是越来越会说话了,短短几日便懂了不少人情世故呢,知道绕弯子说话了。
金恬知道自己若想在这儿立身过安稳日子就得与一家子好好相处,否则只有被赶出家门的份,所以说话也会拿捏着分寸,不惹着谁便是了。
蒋氏忽然又黯然伤神,“甜娘,你让你大哥来接我回家吧。”
“大哥下地收芝麻去了,他这几日想你得很,你还是跟我一起回家吧。”
蒋氏摸了摸肚子,她现在怀了金家的孩子,想改嫁都不太可能了,但她得以这个由头摆摆谱才行。
“甜娘,这几日我身子不太舒服,今早找郎中来把脉,没想到是喜脉。你大哥要是不亲自来接我,我就不回去了,住在娘家生孩子。”
金恬听愣了,蒋氏怀…孕…了!她这话到底是真的还只是在说笑?细细一寻思,金恬觉得蒋氏应该没必要扯谎,怀没怀上过几个月就能瞧得出来,她肯定是觉得自己怀了孩子得摆摆谱,这样大昌就更得宠着她了。
金恬赶紧笑盈盈地说:“恭喜大嫂,既然有孩子了那肯定是不能走回家的,这一路上湿滑得很,明儿个让大哥来背你回家。”
蒋氏心想这还差不多,这个小姑子也算懂点人事了,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倚着椅背晒太阳。
金恬走后并没有立马回家,因为她走到某条路时脑子里浮现出原身金甜的姐姐金香的模样,她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意识在引着她向金香家的方向走去。
金恬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韦家村,她在这一路把金香的过去细细回忆了一遍。其实金香嫁到韦家村后一直过得不好,因为她婆家实在太穷了,当初金家为了还算可观的彩礼钱急忙将金香嫁了,根本不考虑金香这个婆家的困境。
来到韦家村,金恬还没到姐姐家,便被一个男人拦住了去路。
这个男人叫韦仲勤,是金香男人的堂弟,他不仅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干农活能手,还是韦家村唯一识得字会算账的人。据说他并未读过书,而是曾在私塾干过两年杂役,便跟着偷偷学了点东西。
金恬抬头扫了他一眼,发现此男长得高大魁梧,至少一米八多的个子,腰杆挺得直直的。再一细瞧,发现他的面庞棱角很是分明,眼眸深邃,鼻子高挺,这种面相的男人实在好记,再脸盲的人应该也不会将他与别人混淆。
若不是脑子里的记忆告诉金恬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一介农夫,她或许会以为他是一位在战场历练多年的军爷之类的人物,因为这个男人瞧上去实在是阳刚至盛。
金恬不禁多瞧了他几眼,发现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很熟悉的朋友之间才会有的那种关切。金恬慌忙收回了视线,略微低着头。
韦仲勤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眼神过于热烈了些,赶忙谦而有礼地朝金甜作了个揖,说:“你是来找堂嫂的吧?她…她和我堂哥吵闹了好几日,这会子她还在我家躲着呢。”
金恬整理了一下脑子里所存的大量的记忆,终于想起了一些关于韦家的事情,姐姐金香和韦仲勤的妹妹玩得十分要好,每当姐姐和姐夫吵架都跑去韦仲勤家。
“你可知我姐和姐夫为何事吵架么?”金恬问。
韦仲勤脸色僵了僵,“这个…我不太清楚。”
他似乎不擅于说谎,这话一说出来,他脸色已红成猪肝了,显然他很清楚实情,只是不便说而已。
金恬也不好追问,便道:“你家在哪,我去看看我姐。”
“在村子的东头。”韦仲勤之所以拦住金恬就是想让她先去看看她姐,要是先去了堂哥家,看见堂哥一家那般不悦的脸色,他担心金恬会闹气。
韦仲勤带着金恬来到村子的东头,金恬远远就瞧见一座还算不错的院子,院子里种了菜,养了鸡鸭,有五间上好的房屋,旁边还有灶屋和柴房,看来韦仲勤的家境在村子里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
金香见妹妹来了,哽咽地说:“甜娘,你不好好在家将养着身子怎么想到来看姐姐了?”
金恬头一回与这位姐姐相见,还有些不自在,小声道:“我…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来看看你。”
金香拉着金恬的手,顿时泪水涟涟,“咱姐妹俩的命咋都这般苦啊。”
在旁的韦小妹双眼红肿,看来也陪着哭过,她与金香平时那么要好,现在见金香这般境况,自然伤怀得很。
金恬见姐姐金香和韦小妹都这般悲泣,不知怎的,她的眼泪也滚了出来,像是想起了伤心事。
金香是原身金甜最亲的亲人,那时姐姐就为她担忧过,说殷家过于富有,而殷尚才貌又突出,怕妹妹守不住那样的男人。当时金甜还笑姐姐把殷尚想得太世俗,最终事实证明,殷尚本来就是世俗至极的男人,是她过于天真以为殷尚能一辈子待她如初罢了。
算了,原身之前所受过的苦不必再回忆了,一回忆便是一通泪水。
金恬拭去眼泪,坐下来心疼地看着金香,“姐姐,姐夫为何与你吵架,是不是他逼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
金香一听又泪崩了,“这回你姐夫倒没死逼,而是公婆逼得紧。要不是我为他家生了儿子,我牵挂着儿子小溪不敢死,否则早就上吊了。”
“姐姐,你瞎说什么呢,你要是死了,姐夫会再娶,难道你忍心让小溪被后娘虐待?”
这时韦小妹忿忿不平地说:“大堂哥也真是,这事他要是不同意,大伯和大伯母还能逼死他不成?二堂哥二十一岁虽然年纪大了些,再娶不上亲以后就会越来越艰难,但也不能把大堂嫂典给别的男人两年吧,为了十两银子把大堂嫂典出去给别的男人生孩子,就不怕被人笑话!说来说去还是他家太穷了,要是有了钱,哪家的姑娘不愿嫁?让二堂哥去煤窑干活挣份工钱他又死活不肯去,在家里种点薄田自然受穷。”


堵在门口

韦仲勤刚才一直没说话,这时忍不住为二堂哥辩解一句,“也不是二堂哥犯懒或怕吃苦,煤窑每个月都死人,要不是穷到没饭吃,谁愿意豁出性命去挣钱。”
金恬明白了,要不是姐夫家穷,没有钱给他弟弟娶亲,他家也不至于这般逼姐姐。
韦仲勤见金恬为她姐姐的事着急得落泪,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其实在这之前他已经想过办法了,恳求他的爹娘借钱给二堂哥娶亲。可是他没能想到的是,他大伯和大伯母说借钱了总归是要还,他们家连吃饭穿衣都是紧巴巴的,根本攒不上钱,怕是没有偿还之力。
韦仲勤挺愧疚,因为他想的办法没凑效,没办成的事他是不可能跟金恬说的,他最讨厌那种事情没办成还喜欢到处说来表明自己多么努力来献殷勤的举止,他只能满脸歉意地站在那儿。
可韦小妹心里藏不住事,说:“我听我娘说,我二哥这几日求…”
韦仲勤忙上前打断,“小妹,你别瞎说…”
“我怎么瞎说了,你好不容易求爹娘答应再借钱给大伯家,可大伯和大伯母竟然不领情,说把大堂嫂典出去两年挣的钱不但可以给二堂哥娶亲,还能攒到一些钱呢,瞧他们黑心的!”
金恬明白了,姐夫一家就是想占姐姐的便宜,反正姐姐已经为韦家生了一个儿子,把她典出去两年便能挣十两银子,有了这些钱不但能给二儿子娶门亲,还有几两银子结余呢,他们这一家可是好久没见过银子了。再者,姐姐金香两年后回来还可以为他们家生儿育女,啥事都不耽误,如此一来还能省下金香两年的口粮。
这些人真能打算啊,根本不把儿媳妇当人看,管儿媳乐不乐意呢,反正一个劲地逼迫就是了。多少人家就是这样逼迫成了,姐姐的公婆自然照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