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韦仲勤这人还不错,他已经为此事想过办法,只是姐夫一家顽固不化,不肯借钱。
如此说来,嫁人真得先看清对方以及对方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品才行,或富或穷不重要,男人是否疼爱自己的女人以及公婆会怎样对待儿媳才是最重要的。可在这个盲婚哑嫁的古代,不知有多少女人被送进坑里,她们哪有机会哪有权利去了解男方,她们只不过觉得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不可抗争罢了。
就像殷尚,他家境好、长得好,又读过书、才学佳,还是官差,当初人人都说她金甜能嫁给殷尚是祖上积了大德,村里的姑娘都嫉妒得红了眼。可最终怎样,金甜还不是以被抛弃的惨局收场。
有钱人或许喜新厌旧,可穷人未必就懂得珍惜。像金香这样被见钱眼开的娘家人推到一户穷家来,虽然没有被休回娘家,可吃尽了苦头遭尽了罪,如今还被人逼着典出去,为的就是想从她身上压榨几两银子。倘若能碰上一位良人真心待自己,金家这对姐妹又何至于都过着如此不堪的日子呢。
金恬不禁想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脑子里突然被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占据,头昏脑热一阵,脑子里便不停着出现几个字,那就是…千万不要盲昏哑嫁…千万不要嫁给贵子哑巴…
金恬抹了抹额,自己真的是被金香和原身金甜这对姐妹的不幸婚姻给吓怕了,脑子里竟想这些东西,她才不会嫁给贵子哑巴呢,谁强迫都不行!
她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韦家的事上来,脑中的记忆便一一浮现出来。其实最初韦仲勤家和姐夫家一样穷,只不过韦仲勤他爹韦老二在十年前为一家煤窑干活,十分卖力,还为煤窑东家探得一处蕴藏煤的宝地,让东家发了大财。
那位东家也不想薄待韦老二,便给了一笔钱让韦家盖几间好房屋,还买了二十几亩良田,韦老二家这日子才过得像模像样。不过这两年大不如前了,卖了好几亩良田。因为韦老二在煤窑干活一双胳膊曾受过伤,随着年纪增长,双臂都快抬不起来了,干不了重活,花不少钱看病,却一直没有起色。
幸好如今还剩下了十几亩良田,又养鸡、鸭、猪,韦仲勤和他哥哥韦大贵、弟弟韦季秋以及他娘姜氏和韦小妹都是勤劳之人,这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
韦仲勤兄弟三个觉得除了种田还有些空闲,完全可以让其中一人去煤窑干活,可是他们的老爹韦老二如何都不同意,说家里这日子过得并不差,何必去冒那个风险,即便不死也是受活罪,搞不好哪日会受伤,譬如他自己不就是受了伤一直治不好么?
就因为如此,韦老二家的三个儿子在家老老实实种田,前两年韦仲勤经人介绍去私塾当了两年杂役,后因教书先生亲戚家的儿子无事可干,顶替了韦仲勤,韦仲勤便回家务农。
韦老大家的情况就不同了,他的两个儿子韦保田和韦保业听叔叔韦老二这么说也害怕不敢去煤窑,家里田少地少,又无其它营生,所以一直穷着。何况当初韦老大一家为了迎娶金香这个儿媳妇进门欠了不少债,如今都没还清呢。当然,他们欠的是韦老二家的钱,因为是自家人,韦老二也不会催哥哥家的债。
金恬疼惜姐姐嫁到姐夫这样的人家受苦,心里寻思着想帮姐姐只能带她回娘家住一段日子,吓唬吓唬韦老大一家子,或许他们就不敢乱来了。
这时韦小妹同情地看着金香说:“要是你当初没嫁给我大堂哥该多好,凭你这等样貌完全可以嫁到家境稍殷实的人家去,譬如我,我爹娘已经同意吴家提亲了,他家只有一个儿子,姐姐们都出嫁了,家境也不错,说要给我家八两银子当彩礼呢。如此一来,我家平时攒的钱给大哥娶亲,我出嫁得的彩礼钱就可以给二哥和三哥娶亲了,一般人家的姑娘娶进门只要花五两银子,那八两银子虽不够给二哥和三哥两人娶亲的,但也差不了多少。”
韦仲勤听了有些脸红,“小妹,你可别为我和你三哥的婚事考虑,待哪日我偷偷带你去吴家村瞧一瞧,再打听一下他的为人,倘若你不满意还可以退亲的。还有,以后你别老提吴家给多少彩礼,叫别人听了还以为你是瞧中人家的钱呢。”
韦小妹噘起嘴来,“好嘛好嘛,我不提就是了。我只是觉得大堂嫂嫁得冤,日子过得苦巴巴的还被大伯一家人逼着典出去,他们若敢硬来,大堂嫂干脆回娘家改嫁得了!”
金恬觉得这位韦小妹想法还挺前卫,果真是年轻人敢想啊。既然韦小妹都这么说了,自己这个当妹妹的向姐姐提出这点应该不足为奇吧,便道:“姐姐,小妹说得有道理,你不必惧怕,他们要是再逼你,你就回娘家,看他们如何,倘若他们一再相逼,改嫁也没什么不可以。索性你今日就跟我一起回娘家吧,现在就走!”
金香却丝毫不为此话所动,她只是抹了一把泪,说:“回娘家又能怎样,歇几日不还得过来,‘改嫁’二字我可不敢想,我丢不起那人,何况小溪是我的儿我的骨肉,我不能没有他啊。”
金恬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便从韦小妹那儿借一把梳子,为金香轻轻梳着乱发,“姐,你要是不跟我回娘家,他们会不会…硬来?”
金香不敢确定公婆会不会乱来,抬头望着韦小妹和韦仲勤。
韦仲勤眉头动了动,说:“应该不会,平时大伯和大伯母还是讲道理的,二堂哥也听大堂哥的话,不至于乱来。只要大堂嫂不同意,他们再生气应该也不会硬来的。”
韦小妹却和她二哥的想法不同,说:“这可说不准,大堂嫂若不想回娘家去,就一直住在我家吧。”
金香拉着韦小妹的手说:“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哪能一直赖在你家,大家都要过日子,这样拖着也不是事,我现在就要回家看小溪。你们放心,哪怕他们打死我,我也不会同意的。”
金香起身要出门,却被金恬一把拉住。“姐,你冷静些,硬碰硬你不会赢的,你一人能抵挡得住姐夫一大家子?”
金恬说着又看向韦仲勤,“若是我姐夫他一家子这回真来硬的,会不会打我姐?或是将她硬抬到典夫家去?”
韦仲勤看着金甜,再寻思着他大伯与大伯母平时的为人,他有些犹豫,因为他无法确保大伯家会不会做出这等事,刚才他说那番话只不过不想让金恬过于担心而已。
他再仔细一寻思,虽然他不能左右大伯一家人的想法,但他应该为这事出一把力,哪怕豁出去也要帮金家姐妹一把,便道:“你放心,我和小妹会帮你姐姐的,绝不会让大伯家做出这等伤害你姐姐的事。”
虽然韦仲勤说得如此诚挚,金恬仍然有些不放心,她不是不放心韦仲勤和韦小妹,而是担心姐姐的公婆会耍什么阴谋,金香心思单纯,容易上当。
“谢谢你们,不过我觉得…还是让我姐姐回娘家住些日子较妥。”金恬拉起金香,“姐,你现在就跟我走,要是被你公婆知道了,或许他们就不让你走了。”
金香已然没了主意,便跟着金甜出门,以前金香觉得妹妹也是个脑袋简单没主意的,但今日她瞧着这个妹妹倒像是她的姐姐了。
没料想到的是,她们俩才刚出门,便被人拦住了去路。除了金香的公婆和金香男人韦保田,还有小叔子韦保业。


不怀好意

四位来者并非凶巴巴的,姐夫韦保田耷拉着个脑袋,看来此事他是被他父母所逼,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典出去为别人生儿育女。
但凡是男人,或许都不希望如此。
金香的婆婆伍氏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还拿着两块馅饼往金香手里塞,在这个穷村子里,馅饼可算是美味佳肴,平时是吃不上的。伍氏刚才做馅饼时一直心疼得直唠叨,不过这会子她可是满嘴好话,“好儿媳,赶紧将馅饼吃了。哟,甜娘来了,你是来看你姐姐的吧?”
金恬客气地点头,没说话。
“你听你姐姐说了吧,其实我们也想等攒足了钱再为小儿子保业娶一门亲,可是现在姑娘眼见着越来越少,满眼望去,每家姑娘都有五六个小伙子上门去求,彩礼钱水涨船高,我家怕是这辈子都攒不上那么多钱了。你姐若肯典出去,我家立马就能得到五两定钱,另外五两等两年期满也拿到的。”
伍氏见金恬怒瞪着她,她赶紧转移话题不再说钱的事,眼珠子转了转便双掌一击,咋呼道:“哎哟,有一事我忘记说了,那位洪姓的人家可是镇上的小富户,祖上三代都是卖猪肉的,你姐典过去那可是沾足了油水啊,时常有肉吃的呢!要不是洪屠夫那婆娘的肚皮不顶事生不出孩子,这等好事还轮不上你姐呢。”
金恬初来乍到也不好跟人家吵架伤了和气,缓和了一下脸色,迎合地笑了笑,说:“韦家婆婆,洪家固然很好,可是我姐舍不得姐夫也舍不得小溪呀,小溪还不满两岁,哪能没娘呢。”
伍氏脸色僵了僵,说:“我晓得我晓得,你姐不同意我们也不会逼她,要是把她逼走了,我家老大没了婆娘,岂不是更亏,所以我们是来哄她回家的,小溪还在家里睡着呢,他一醒就要找娘。”
金香一听说小溪就有些受不住了,“小溪中午吃饭了没,他有没有找我?”
她婆婆伍氏忙道:“吃了吃了,咱家谁挨饿也不会饿着小溪呀。”
这时金香的小叔子韦保业红着脸说:“小溪中午炒着要吃豆糕,我现在就去镇上给他买。”韦保业说完就走了,金香见小叔子这般疼爱小溪,平时对他的反感也消除了许多。
可是金恬觉得不太对劲,姐夫一家四口来迎接姐姐,这很不正常啊。要是他们真的不逼姐姐,由姐姐自己做主,这会子他们肯定是在家里生闷气,等姐姐自个儿回家,然后气嘟嘟的给姐姐脸色看才对。
姐姐不同意此事,他们怎么还会全家上门笑颜相对,竟然还给姐姐做馅饼吃,难道这是为之前为难了姐姐而道歉?或是怕姐姐生气跑回娘家再也不来韦家了?
金恬有些怀疑,感觉伍氏笑里藏刀似的。
金恬笑道:“你们对我姐姐这么好,我爹要是知道了也会放心的。姐姐好久没回娘家,要不就让她回娘家住几日如何?”
伍氏和韦老爹脸色有些难看,金香却傻乎乎地说:“甜妞,小溪离不开我,还是等家里芝麻都收回来不忙了我再回娘家吧。”
“姐姐,你可以带着小溪一起回娘家呀。大嫂有身孕了,你也好向大哥大嫂道喜。”
金香完全不明白金恬的意思,执意道:“不了,你替我给大哥大嫂带个话就行,嫂子不喜欢小溪嫌他闹腾,反正再过两三日芝麻就都收回家了,到时婆婆不必下地能看着小溪我再回娘家一趟。甜娘,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
金香边说还边吃着馅饼,金恬有些无语了,难道姐姐是被两块馅饼给收买了?她觉得婆婆为她做了馅饼,她就得向着婆家,不好意思说要回娘家?难道她就不怕公婆这番话是假的,只是先哄她回家而已?
“姐姐,爹和两位哥哥也许久没见小溪了,你带他去娘家住个几日有何不好?”金恬朝金香直眨眼,金香却没注意,完全不知道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香看了看公婆,又看看妹妹,一时没了主意。
这时姐夫韦保田走上前,眼神有些复杂,说的话却极简单,“甜娘,你先回去,待过几日我会带着你姐和小溪回娘家的。”
韦保田说着就拉金香回家,金恬上前跑过去欲拦住,姐姐金香却傻乎乎地说:“这些日子我老给保田和公婆脸子看,既然他们上门寻我回家,我不能再别别扭扭了,你赶紧回家吧。”
“姐姐!”金恬急得跺脚。
伍氏拦在金恬面前,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边哭边说:“甜娘,你肯定是想把你姐带回娘家让她改嫁是不是?如今见钱眼开改嫁的人多了去了,但有几个过得好的?你可别祸害你姐,她已经生了小溪怎么能说走就走?你姐都不乐意,你就别挑拨了!若是你家穷得慌想挣份彩礼,你可以自己嫁呀,指不定能得双份彩礼钱呢,怎么能挑拨你姐改嫁?”
“我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我姐在这儿过得苦,让她回娘家住些日子有何不可?”金恬气恼地说。
金香却过来扯了扯妹妹的袖子,“甜娘,你怎能这样说话,太不礼貌了。近来有不少妇人改嫁到有钱的人家去了,我婆婆是听怕了才不敢让我回娘家的。如今女人这般金贵,我婆家也知道珍惜,你赶紧回去吧。”
金香说完便和韦保田走了,金恬想拉住她姐却被伍氏死死拦住。韦仲勤和韦小妹想过来帮金恬,却被旁边一直未吭声的韦老大给挡住。韦老大毕竟是长辈,是韦仲勤的韦小妹的大伯,他们作为侄子侄女不好为了外人拆大伯家的台。
金恬没办法,只好由着姐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大闹。伍氏和韦老大见金香心甘情愿跟着韦保田回家,他们脸上立马布上笑容,开开心心地一道回家去了。
金恬转身看向韦小妹和韦仲勤,“说实话,我还是不太放心我姐,真担心他们会乱来。小妹,你夜里能不能去我姐家陪着,和我姐姐睡一床,让我姐夫和他弟睡,有你陪着,他们也会顾忌些。”
韦小妹点头,“嗯,我吃完晚饭就去他们家呆着,你放心好了,他们不敢打骂你姐的。”
金恬知道姐姐不太敢违逆婆家的人,毕竟姐姐的家现在是韦家而非金家,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倘若与婆家人闹个你死我活,将来就没法过日子了。
金恬打算明日想办法把爹叫过来,既能震摄一下韦家人,也好有借口让姐姐回娘家住几日,今日看姐姐那样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跟自己回娘家的。
金恬无奈,向韦仲勤兄妹道了几句谢,便回家去了。
让金恬没想到的是,当她焦急地将姐姐的事告诉爹和两位哥哥时,他们竟然没有啥反应,各个村里这种事越来越多,他们似乎已经意料到韦家会这么做了。
“甜娘啊,你可不许掺和你姐姐家的事,她早已嫁人,如今连儿子都快有两岁了。她现在是地地道道的韦家人,她的事自然由韦家决定,咱家管不了。”金老爹边吃晚饭边说。
两位哥哥也一心吃饭,像是与他们毫不相干一般。
“爹、哥哥,你们怎么都这样,姐姐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娘家为她说几句话。你们要是不管她,她还不知要被韦家人怎么摆弄呢!”
金老爹瞅了金恬一眼,“甜娘,你小小年纪怎能说这样的话?你姐是韦家的儿媳,他们好不容易花钱娶回家怎么可能欺负你姐?就像你大嫂,咱家敢欺负她么?再说了,你已经说韦家接你姐姐回去了,定会好好待她。你还未嫁人,不许再掺和这些事,否则你会被人说闲话就嫁不到好人家里去!”
大昌点头道:“爹说的对,你别管金香的事了。你大嫂怀孕了,我明日一早就接她回家,要是金香带着小溪回咱家,闹腾腾的,你大嫂一个不乐意又跑回娘家可如何是好?”
他说着忽然瞧向小昌,笑道:“弟弟,咱家没钱,要不我问问你大嫂,看她是否同意典到洪屠夫家去挣十两银子回来给你娶亲,如何?”


出手相救

大昌突然说这种事,可把小昌吓得不轻。
小昌惊吓之余,慌忙说道:“哥,大嫂都怀上你的娃了,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大嫂也不是那种为了图肉吃就啥也不管不顾的人啊!待甜娘嫁人得了彩礼钱,我自然能娶上亲,完全没必要像人家那样做龌龊之事。”
大昌哈哈大笑起来,“瞧你吓的,我跟你说笑呢,你若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金老爹黑着脸,将筷子往桌上一摔,“大昌,即便这是玩笑话也不许瞎说,若让你婆娘知道了还不晓得怎么闹你呢,她现在怀了娃,你得事事小心才是!”
大昌还是有些惧他爹的,老老实实地点头,“是,爹。”
金恬有些怀疑,感觉伍氏笑里藏刀似的。插话道:“爹,你也知道大嫂听见这话会生气,怎么就不为姐姐的处境考虑呢,难道你就那么相信韦家,觉得他们一定不会逼迫姐姐?”
金老爹思想陈腐,平时还爱摆家长的姿态,对儿子还稍微好些,对女儿几乎没个笑脸,说话时更是严厉,“甜娘,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姐现在是韦家的人,她的事咱家管不了,也不能管!何况她典到洪屠夫家有何不可,洪屠夫家有酒有肉,虽不是什么大富人家,但从来不缺吃喝呀,你姐跟着也能过两年好日子。若真给洪屠夫生了娃,将来娃长大了或许还会认她这个娘,指不定你姐将来能享福呢,总比一直呆在韦家过苦哈哈的日子要强。”
金恬听呆了,老爹竟然存着这样的想法!她的两个哥哥还在笑眯眯地点头,觉得爹这话说得很在理。
金恬对她爹和两位哥哥真的是失望至极,他们完全不在意姐姐心里的感受,她刚才说姐姐吓得在韦老二家躲着哭,他们也丝毫不怜惜。估摸着听她说姐姐后来跟着姐夫和公婆回家去了,他们还觉得姐姐在韦家多受待见呢。
金恬低头吃饭,默默流了几滴泪。姐姐的事他们不管,以后她的事自然也没人管,将来她过得如何只能靠自己,千万不要指望娘家为她撑腰。
她暗暗寻思着,明早就去姐姐家,说是她爹带的话,要姐姐回娘家住几日,若是韦家执意阻拦,她就只能想些计策接姐姐回家了。
次日清晨,金恬起了个大早做了饭。吃完饭后她骗她爹说是去后面地里锄草,其实她偷偷去了韦家村。
只是当她来到韦家村,一切都变了,不再是昨日的模样。她姐姐金香哭得死去活来,韦小妹也跟着哭,见金恬来了韦小妹边哭边说事情的原委。
原来,昨日下午金香的小叔子去镇上可不只是买豆糕给小溪吃,还买了一壶酒,当然,这都是他爹娘嘱咐的。
吃晚饭时,伍氏和韦老大这对老狐狸笑眯眯地做了一顿好饭给金香吃,说是给金香陪罪,还将韦小妹也请过来一起吃,并且让她们俩都喝了酒。
韦小妹向来是一沾酒就醉的,晚上她虽然和金香睡一床,却睡得跟死猪似的,金香的公爹韦老大和小叔子韦保业合力将睡在旁边的金香抱走了她都不知道。
金香半醉半醒,见公爹和小叔子进来抱她,吓得她大喊大叫,可是紧接着她就叫不出声了,因为韦老大冲进来往金香嘴里塞一块布,还骂着小儿子,“你真是没用,连个女人都制不住,还不赶紧抱出去捆到牛车上。”
懦弱的韦保田,也就是金香的男人,他一直蹲在屋外抱头低声哭,由着老爹和弟弟去制服他的女人。他的老娘伍氏在门口守着牛车,以防有人来搞破坏。
金香在里面挣扎推搡,扯掉嘴里的布喊了几嗓子,韦老大拼一身老力,不仅帮着小儿子将布再次塞进金香的嘴里,还拿绳子把金香手脚绑了起来。
如此一来,金香根本无力挣扎,想张嘴骂人都不行,因为嘴巴被布堵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小叔子韦保业知道此举实在过分了些,可这都是他爹出的主意,他一边与他爹合力将金香往外抬一边哭着说:“对不起大嫂,我也是没办法的事,家里实在没钱给我娶亲,只能典你出去。我都二十一岁了,别人像我这般大都有几个娃儿了,你千万别恨我。”
伍氏实在等不及了,在外面喊了一句,“你们倒是快点啊。”
金香本就喝了些酒,再被堵嘴又被捆的,刚才挣扎着力气都用尽了,这会子哪怕一百个不乐意一千个不乐意,她也阻止不了什么。
就在这时,韦仲勤冲了过来,开始他并不想与大伯家的人动手,只是拦在门口,问他们怎能这样欺负人。他大伯韦老大直接骂咧起来,“臭小子,你以为我不知你安的什么心,不就是以前见过香娘她妹妹甜娘几回你就喜欢上人家了么,现在见人家被休回家你觉得能勾搭上才这样胳膊往外拐是不是?可人家一个臭名在外的弃妇,你惦记作甚,就不怕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再说了,咱村里好几家都是这样的,别的村更是见怪不怪了,你怎么不去一一拦着,竟然管到你大伯家来了,滚!”
韦仲勤见讲理无效,眼见着韦老大和韦保业硬是要将金香抬到牛车上去,他的大伯母还跑过来撕扯他的袖子。他恼了,要知道他长得人高马大一身蛮力,这一恼火便使出去全身力气,左一推右一搡,韦老大和韦保业两人根本站不稳,踉踉跄跄地倒了地,金香一下被摔在了地上。
韦仲勤赶紧将金香嘴里的布给扯了,她身上的绳子也解了,这时韦老大和韦保业都爬了起来伸出拳手要揍他,韦仲勤却身手敏捷将金香抱了起来往栅栏外跑,伍氏张牙舞爪地冲上来拉扯也无济于事,韦仲勤伸手轻轻一推她身子就晃了起来,哪里跟得上。
韦老大一家无人能追得上韦仲勤,韦保田见堂弟将自己娘子给救了出来,他心里倒里有几分欢喜,可是想到一家子都为二弟的婚事发愁,他又开心不起来,便直愣愣地看着韦仲勤抱走金香的背影,不阻拦,也没跟上去,就一直那么呆呆地蹲在屋外。
就这样韦仲勤将金香抢过来抱回了家,放在韦小妹的房间,可是韦小妹还在金香的床上醉得不省人事呢。韦老大一家追到韦老二家大吵大闹,整个村的人都被闹醒了,虽是半夜三更,但有很多少过来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