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父亲一下早朝,就乐颠颠地冲进家门说:“已经跟齐王约好时间了,就是这个月初九。皇上也同意了。”

“初九”,母亲算了算说:“那不就是大后天了?”

“是啊,就是大后天了。你们娘俩就利用这三天时间好好准备一下。但愿那天有个好天气,若是遇风遇雨的就扫兴了。”

我坐在一旁没有吭声,因为我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昨晚我几乎整夜失眠,一直都在想着这件事,也一直都在想着他。还有三天他就要来了!高兴的是还有三天他就要来了;遗憾的是还有三天他才会来。

为什么是大后天而不是今天呢?难道只有我想他,他一点也不想我?

我猛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肯来就不错了,还指望他想我?白日梦做多了吧。

小翠在旁边猛不丁地说了一句:“有在这里胡思乱想的功夫,还不如早做准备。”

我转头看着小翠说:“可是,可是,我要准备些什么呢?我一下子都不知道从哪里着手了。”

“你只顾着发花痴了,哪里还会想事啊。”小翠先低低地损了我一句,然后说:“当然是一件件来啊,衣、食、住、行,还有迎来送往的各种礼仪,这些都一一分派下去,由专人负责,到时候才不会打乱仗。”

“对对对”,我父母也直点头,他们对小翠一向另眼相看,小翠说的话在这个家里还是很有分量的。

“还有,要想宾主尽欢,最好还是先打听一下这位王爷的一些生活习惯,比如,有什么喜好,什么禁忌,等等。”说到这里看着我父亲说:“这些事就只能麻烦老爷去做了。”

“嗯嗯嗯,我去做我去做。”我父亲,尊敬的宰相大人,乖乖地听着一个丫头吩咐,且点头如捣蒜。

不要怀疑,这就是他在家里的表现。他的宰相威名从来只在外面有用的,回到家里,地位还不如小翠。我母亲可从来没打过小翠,连重话都没有说过一句。

听完了小翠的吩咐,父亲再次乐颠颠地出门了,母亲也开始一件件地分派仆人去办事。连小午都兴奋地围着我不住地打听齐王的种种,整个宰相府弥漫着一股节日的气氛。

这样的兴奋是可以理解的。要知道,齐王可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之一。在这个最讲究门第和出身的时代,像齐王这样嫡出的皇子,已经差不多绝无仅有了——除了那个傻太子之外。

所以,就算齐王处境尴尬,他仍然是这个国家所有女孩心目中的最佳夫婿人选,钻石单身贵族。谁若嫁给了他,立刻就身价百倍,成了皇上的亲弟妹,太子的亲婶娘。也等于是成了这个国家除了皇后之外最尊贵的女人。

更何况,齐王又是这种神仙般的人物,超级美男子。即使他只是个升斗小民,光凭他的长相,女孩子们也要抢破头的。

因为,这个变态时代的两大特点,除了极端讲究门第和出身,用“九品中正法”来进行官吏选拔和人品划分之外;还疯狂地追逐美人,不管是美女还是美男,一律是大家崇拜的偶像。一个著名的美人出行,总是万人空巷,踩死了人也不管的。齐王若不是地位太尊崇了,出行的时候仪仗俨然,清宫除道,那天出现在戚里,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混乱局面。

还有一点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是,以太子的痴傻,将来能不能顺利继承大统还是一回事。大家心里都盼着皇上能以社稷为重,把齐王立为储君。齐王天资超逸,又是先皇最心爱的儿子,先皇后所出的嫡子,可以说,只有他才是晋国国民心目中的最佳储君人选。

就因为齐王受人拥戴,废掉太子的呼声一直不绝于耳,皇上才对他那么忌惮。若真是一个毫无希望登上皇帝宝座的人,皇上何苦软禁他?

总之,这是一个身份极为尊贵,将来有可能当上皇帝的人。是这个国家所有未婚女子的觊觎对象、梦中情人。

所以,单只是跟齐王交往本身就能给一个女孩带来巨大的福利。可以说,齐王到我家来过这次后,我在京城的名媛圈子里就算是一炮而红了。放眼整个晋国,有哪个贵族小姐曾把齐王请到自己家里做客过?没有。她们都只会在背后流口水,在梦里发花痴,只有我贾南风,才有这个智谋手段,只凭着一面之缘就能把这个万千少女的觊觎对象请到家里来。

这下,只怕为我向我父亲提亲的人也要踏破门槛了。那些所谓的贵族子弟就是这样,自己从来没有主见,也没有欣赏能力,总是人取我取,人弃我弃。若听说哪家的小姐被某贵人看上了,则所有的男人立刻都看上了,某小姐立刻成了抢手货。像我这样从来没人看上的,也就谁都不会看上。

那些插着贵族草标的白痴们的逻辑是:如果别人都没有看上,单你一个人看上了,那你是什么眼光?那样不入流的货色你也看得上,丢死人了!

如今,尊贵如齐王都跟我来往了,其他的贵族子弟再跟我交往就是他们的荣幸了。若齐王表现得对我再好一点,也就是,表现得好像看上我了,那不得了了,所有京城的贵族子弟立刻都看上我了。齐王都看得上了,他们还有什么可挑的呢?齐王是天上的星,他们不过是地上的尘。能跟齐王看上同一个女人,那是他们鉴赏力的体现。

若齐王看上了我,某人居然表示没有看上我,立刻会遭到所有人的唾弃:“你算老几,就你那斗鸡眼,知道什么是美人吗?”

进而言之,若齐王看上了我,我的形象,就会成为京城最新流行的美人标本。

这时坊间刊印的传奇话本的封面美女,也会直接以我为蓝本。

这下,您可以理解我父母的激动了吧:他们的女儿,就要成为京城社交圈里一颗最亮的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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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大红灯笼高高挂(二)

我母亲表现得尤为激动。对于我的婚姻大事,她其实是暗暗担心的。每次去参加什么宴会,她总是尽可能地把我介绍给在座的贵妇,希望她们能喜欢我,或者给我做媒拉纤,或者托人做媒把我弄去当儿媳。可是我长到了十四岁,还是没有一个媒人上门,其他女孩可能十一、二岁甚至更早就订亲了。

渐渐地,母亲看我的眼光中有了歉疚。我小时候她偶尔还会责罚我,长大以后却越来越溺爱,对我妹妹也是。我曾经对这点很不解,后来才明白,她歉疚,是因为她认为我和妹妹之所以乏人问津都是因为她的缘故。她是全国最有名的泼妇,谁还敢娶她的女儿呢?一来惹不起她这个亲家母;二来,也怕娶回家的又是一个跟她一样的泼妇。

现在,母亲最担心的问题我自己解决了。我能邀约齐王到我家来,这件事本身就足以叫她惊喜万分了。至于我和齐王的后续发展如何,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她看来,她的女儿这回算是出了大风头了,能被齐王认可,就等于被京城所有的男人认可了。

她的悍妒之名不仅没有影响到女儿的行情,反而让她的女儿比任何人的女儿都更有本事、更有出息、也更有行情,这让她曾经不可一世的心再次不可一世起来。

她实在忍不住这种骄傲感和自豪感,在齐王到来之前最忙碌的三天里,还抽空串了好几次门子。每到一处,就把齐王要来的我家赏花游玩的消息告诉别人,然后就等着看别人惊呆的样子和羡妒的表情。

有我母亲这个传播者再加上那么多传声筒,齐王要来我家的消息很快就像长了翅膀的小鸟一样飞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宰相府又一次在京城的新闻榜上登上了头条。

人人都在翘首观望这件事的后续发展,据说赌场里已经有人开始拿这件事下赌了,什么比例我不知道,反正无非就是赌齐王会不会娶我。据说还有女子扬言,如果齐王娶了我,她就在铜雀大街上当众自杀:因为,实在太没天理了!鲜花插在牛粪上也不是这种插法。

好在我和我母亲从来都不是那种会顺应民意的人,他们谁爱赌谁赌,谁爱自杀谁自杀,反正我们是要这个金龟婿要定了。

想不到,这个消息还引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初八这天,我出门采购物品的时候,居然在门口遇到了贾荃。她刚从轿子里走出来,在门口问我:“听说你请齐王殿下到咱们家做客,是吗?”

我笑了笑说:“连你也知道了,消息传得可真快呀。”

“哎哟我的妹妹,你娘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这事,这几天逢人就说,现在连街上要饭的都知道啦。”

真的有这么夸张吗?

不过认真想来,即使我娘不到处说,贾荃也会知道的。她们娘仨整天不干别的事,长着耳朵就为了打听我们这边的动向。我们这边的大事小事,事无巨细,哪一样她们不是抱着万分的兴趣?

她母亲的全部兴趣都在于打听我父亲和我母亲之间的事,恨不得在我母亲房里安插一个奸细,好每天向她汇报我父母之间的互动,最好是包括私房密语等等。

贾荃和贾浚则整天跟我和小午拧着劲,若我们穿了什么新衣服,戴了什么新首饰,她们也一定会问父亲要。父亲也自知亏欠了她们的母亲,故而在金钱上总是予取予求,反正我们家有的是钱。我母亲在这方面倒也没有过于计较,都已经把那娘仨赶出去了,总不能不让人活吧。

如今我们这边有了这样一件大新闻,而且事关我的婚姻大事,贾荃自然要过来探消息了。她是什么都要跟我比的,我结交上了齐王,她如何甘心?所以连忙赶过来看看动静,看是不是真的。

我不想再跟她纠缠,只是告诉她说:“爹上朝去了,现在不在家。”

“我知道啊”,贾荃笑吟吟地说:“我是来看要不要我帮忙的,家里要招待这样的贵客,事情肯定很多,多个人总是多个帮手。”

我赶紧表示:“多谢,家里的下人够多的了,就不劳动姐姐了。”

说完,我低头钻进轿子。今天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没功夫跟她闲扯。

贾荃走过来伸手扶住我的轿杆,掀起轿帘低低地问:“你说如果齐王同时看到我们俩,他会选谁?”

我的眼睛咪了起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好玩问问。”

“齐王不是那么浅薄的人!”虽然嘴里这样说,可不知为什么我一阵心慌。

“喜欢美人就是浅薄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喜欢美人不过是人之常情。就如你喜欢齐王,也是因为他长得俊美,如果他是个丑八怪你会喜欢吗?”

“我喜欢齐王不仅仅因为他长得俊美。”

“那当然了,还因为他是尊贵的皇子嘛。”

我沉默了,真的是这样吗?真的只是因为他长得够俊美,身份够高贵,我才喜欢他的吗?不是!我在心里回答自己说:我喜欢他是因为他就是我的齐王,我是他的无盐,我们本来就是一对爱侣啊。

可这些话我不想跟她说,我示意起轿,贾荃松手的时候再次用挑衅的语气低低地说:“我们比比,看到底谁能得到齐王的欢心。我想看看这世道是不是真的变了,淑女不流行,倒是泼妇当道了。我母亲不服这口气,我也不服这口气!我们就拿这件事做个彻底的比较吧。”

说完她就走开了,我的轿子也起动了。我没有来得及再跟她说什么,闷闷地坐在轿中,那种心慌的感觉更强烈了。

努力按耐住不安的心,我在街上一间间店转着,把该买的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之后,我带着小翠进了一家酒楼。

我刚进门,酒楼的老板就急忙从柜台里走出来说:“三小姐,您来了。”

这是我家开的酒楼,我笑着对掌柜的点了点头说:“嗯,我出来办事,走累了,进来喝杯水。”

“那小的赶紧给小姐上茶,小姐请到楼上的雅座坐吧,这里人杂,吵得很。”

“没关系,我就在那靠窗的位子上坐一下,喝完了茶,稍微休息一会儿就走的,这两天家里很忙。”

“小的也听说了,这两天街上都在传,都说宰相府的三小姐真了不得,居然请动了齐王殿下去赏花游玩。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呢,齐王殿下,那是多尊贵的人啊,也只有咱们宰相府的小姐才有这个面子。”掌柜的满脸堆笑,极力奉承我。

正说着,一个原本坐在另一桌吃饭的蓝袍男子朝我走了过来,眼睛还直直地盯着我看,掌柜的忙挡在我面前说:“这位客人,你想干什么?这可是宰相府的千金小姐。”

蓝袍男子有如未闻,依然走近前来把我死死地打量着,眼睛里露出了惊异的光芒,嘴里还念念有词:“可惜啊,可惜啊”,边说边摇头。

掌柜的朝远处做了一个手势,立刻围上来了好几个伙计,掌柜的对蓝袍男子说:“这位客人,如果你已经吃完了,就请去结帐,本店欢迎你下次再来;如果你还没有吃完,就请过去继续吃。你要是再这样骚扰我们小姐,那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蓝袍男子还是置若罔闻,掌柜的使了一个眼色,几个伙计立刻拽住他的胳膊要把他拖开,就在这时,我听见他说:“可惜啊,本来是极尊极贵的命,可惜不得善终。”

我心里一动,忙喊了一声“放开他”,然后走过去问:“先生刚才说极尊极贵的命是什么意思?”

蓝袍男子说:“小姐是个女儿身,这极尊极贵的命还能是什么呢?只是小姐金水太旺,物极必反,月盈则亏。盛极之时,亦是衰萎之日。”

“此命可解吗?”

“若小姐早几天见到我,或许还可解,但现在已经太迟了。命乎?命也。”蓝袍男子说着就要去结帐,我赶紧说:“先生这顿饭就免了吧,当是我请了先生。”

“那就谢过小姐了。”蓝袍男子回了一个礼,转身离去。

掌柜的说:“又是一个神棍,他听见我跟小姐说话,知道小姐是这酒楼的东家小姐,就过来胡诌了几句话,省了一顿饭钱。小姐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什么不得善终啊,我呸,他要是真能算命,又能解命,怎么不把自己的命解得好一点,几十岁了还只是个跑江湖混饭的?”

我却陷入了沉思。心里一直琢磨着:这极尊极贵的命,是不是说我最后会嫁给齐王呢?可是盛极反衰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和齐王,最后会不得善终?因为他会谋反,会谋夺他那傻侄儿的江山?

不管那么多,只要能嫁给他,不得善终就不得善终吧。

我没想到的是,命运跟我开了一个那么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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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幸福时光(一)

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了,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夜半梦半醒的,总梦见齐王来了,小翠在床前大喊:“小姐,你怎么还没起床啊,齐王殿下都已经到前厅了。”

一个激灵爬起来,看见外面黑漆漆的,四周悄无人声,又躺了下去。如此数番折腾,好容易熬到了五更,我再也躺不下去了,悄悄地起床,借着微薄的晨曦打量家中的一切。希望能发现哪里还有不尽如意的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好叫奴婢们赶紧去补办。

早早地吃过了早饭,我认真地梳洗打扮。衣服是早就定好的,一套式样简单的浅紫色衫裙。这套衣服的好处是不累赘,线条简洁,让我看起来一点都不胖。不像时下流行的杂裾垂髾服,裙子重重叠叠,花边累累垂垂,又在腰上系围裳,再从围裳下面伸出许多长长的飘带。那样的衣服给高高瘦瘦的女孩穿可能会很飘逸,可是给我穿嘛…咳咳咳咳,小翠那死丫头说:“那我们宰相府以后就不用雇人扫地了。”

就是头上麻烦。几个丫头仆妇围着,又是“飞天髻”,又是“十字髻”,又是“鸣蝉鬓”,又是“坠马髻”,试来试去,把我的几根头发快扯掉光了。这还不算,最可怕的是,她们还在我头上插上许多头饰,什么上金步摇、碧玉簪、翡翠花钿、金凤钗、缀锦镊等等等等,应有尽有。末了,还在我耳朵边簪上一朵大红花!据说这大红花还是一个叫杨二车娜姆的女人从南越那边带过来的异族装饰,京里还没人戴过呢,希罕得紧。

等她们终于弄完了,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镜前转过身来说:“你们说我这样子能看吗?人家还以为我是那乡里暴发户进城了,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家里有俩糟钱,所以把家当都戴在头上。”

大家正哄笑着,外面已经有仆人跑进来喊:“齐王殿下已经到大门口了。”

这下子满屋子的人都惊慌失色,怎么办?想不到齐王殿下来得这么快。几个负责给我梳头的人都快哭出来了,她们可是我母亲专门派过来给我梳洗打扮的,要是没弄好,搞砸了今天的这场约会,她们不得提头去见我那举世闻名的凶悍母亲了?

我也有点慌,但还是努力笑着说:“没关系,你们看我的。”

我三下两下,取下所有的头饰,把发髻也扯开了,让头发自然的披垂下来,拿梳子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用一根和衣服同样颜色的浅紫帛带在头上一系。好了,梳理完毕!

小翠最先夸了起来,“不错不错,这样一弄,看起来又清新又自然,原来我家小姐是个穷命,越不打扮越漂亮,越打扮越不像样。”这个死丫头,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其他的人也直点头,我也顾不上再照镜子了,赶紧出门。走到前庭时,齐王殿下已经在母亲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我父亲已经上早朝去了,他本来是要留下来接待贵客的,可是我劝他索性不要留下来。他若在家,势必得亲自陪客,齐王身边有这么一位长辈拘束着,那还玩什么呢。

父亲开始很犹豫,怕这样会显得失礼。贵客临门,主人怎么可以不在家呢?我努力说服他道:“这次本来就是女儿请客,不是父亲请客。如果父亲在家,家里来了这样的贵客父亲自然得一直陪着,那还有女儿什么事呢?那样女儿就连想跟齐王说句话都不好意思了,哪有父亲陪贵客女儿在一边插嘴打混的?”

父亲一听有理,果然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特意把接待贵客的机会留给了我。

我和母亲把齐王一直让进了内厅,献过茶后,我就对母亲说:“娘,我带殿下去后园看花了哦。”

母亲忙答应着,我带着齐王一直走到后园,把他的人全留在了前面。我的仆人也只是在凉亭里摆好了茶水糕点就远远地退到一边去了。

我转了一个圈,开心地对齐王说:“现在这里就只剩下我们俩啦,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我都陪你。

齐王开心得像个孩子似地说:“真的呀,那我可不可以跳到水里去捉鱼?”

我说:“可以啊,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想在这园里放把火都没关系,何况只是捉鱼。这池里有好多鲤鱼,你捉到了,我就现烤给你吃,让我们也当一回流浪汉吧。”

没想到他真的脱下长衣下了水,在水里好处摸呀扑呀捉起鱼来。原来,在他温文尔雅的外表下,也有这么天真淘气的一面。

我也真的让仆人送来了炭火和烤架,亲自动手在池边生起火来。如果齐王殿下可以下水捉鱼,我为什么不能烧火烤鱼?

一会儿,捉鱼的人就站了水里看着我大笑了起来,我伸手擦了擦头上的汗,又捋了捋头发,问他:“我怎么啦?”

他笑得更大声了:“你看看你的脸,哈哈。”

我看不见自己的脸,只能看了看自己的手,原来如此。我到池边捧了几捧水洗了洗脸,催着他说:“你还在笑呢,我的火都生起来了,你的鱼呢?要是等会炭都烧完了还没见到鱼,那殿下可就羞了。”

正说着,母亲派人送来了一堆工具,有鱼篓,鱼网,鱼叉,钓鱼杆。我看着那堆东西揶揄他:“要不,你干脆爬起来钓鱼吧,钓鱼虽然也慢,但总比你抓鱼靠得住一些。要等你抓上鱼当中饭,只怕我早就饿死了。”

他一瞪眼:“你少瞧不起我,马上就有鱼上来了,看等会忙不死你。”

大话说得响当当的,可一直到了中午,肚子都咕咕叫了,还没见他捞起一片鱼鳞。我母亲那边已经派人来传了几次话,说那边菜已经做好了,就等着王爷过去入席了。

可齐王坚持、坚决、坚定地表示:今天一定要自食其力,抓得到鱼就吃,抓不到就挨饿。

我再次建议他不如改成钓鱼,因为老是在水里泡着也不好。他却依然只想捉鱼。我怀疑这家伙想捉鱼是假,想玩水是真。我还没见过有谁玩水玩得这么上瘾的,玩了一个上午了也不嫌累。

我取笑他说:“你上辈子是龙王啊,这么喜欢水,见了水就走不动路了。”

他居然点着头说:“只怕真是的,我真的见了水就走不动路了,我每次从宫里的金水桥上走过,都好想跳下去游水,可身边总是围满了宫女太监,总不好意思…啊!”

我赶紧跑过去,只见他惊喜万状地从水里伸出手,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出现在我眼前。

我们兴奋地一起围在炭火边,他目不转睛地坐在一边看我剖鱼,上调料,然后放在架子上烤着。他说:“你还很会弄嘛,像模像样的,今天的鱼一定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