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芬比小秀珠大五岁,今年刚满十五,是王家长女,同时还有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同胞弟弟。王家与金家已有了默契,只待再过上两三年,王玉芬便会嫁入金家为妇。这几年金栓在官场混得不错,官儿也是越做越大,深受上司信任,常有传言说金栓不但会做官、会做人,更是会治家,金家比之一般人家,规矩要大得多。
很显然,这一门亲事是极得王家看中的,平日里王玉芬并不能得空,多被她母亲拘在家里教导。她会上门来,倒是让秀珠觉得有些意外,说起来,这还是在白父去世后,王玉芬头一次来。在小秀珠记忆中,这个表姐与她的关系,远没有电视剧中表现的那么亲密,想是在王玉芬嫁入金家之后,因着金燕西的关系才迅速熟络的。
秀珠正在理着王玉芬的信息,王玉芬已由管家白华领着,向这边行来。王玉芬穿着一身豆绿色上绣深绿色兰草的旗袍,将少女婀娜的身姿显露无疑,颈上一串珍珠项链,鬓发往后梳起,拿两枚珍珠发箍固定,剩余的乌发随意披散的肩头脑后,手上一只白色女士小坤包,青春洋溢的同时显出一丝妩媚。
不待王玉芬走近,白太太已起身迎上前,“玉芬来得正好,这几日天天听着秀珠念叨你这个表姐,说是想上门去看你,要不是她哥哥拘着,我可劝不住她。”
王玉芬将手中的小坤包交到带来的小丫鬟手里,几步上前对着白太太行礼,“表嫂好!”随即转向秀珠,“多日不见秀珠,倒让我想念得紧。不独是我,便是家母也想着表哥表妹的,这不,今日特特吩咐了我,让我来瞧瞧他们。”
秀珠心下暗叹这王玉芬的说话水平,这么十几岁的年纪便滴水不漏,真不愧是《金粉世家》里被评价成精明似王熙凤的人物。这么想着,秀珠面上却未显出半点不妥,笑着向王玉芬打招呼,“表姐!刚刚见着表姐过来,我都快不敢认了,心里直疑惑这是谁家的漂亮小姐,这才多久不见呢!”
王玉芬指着秀珠“咯咯”直笑,“表嫂,你今日让秀珠吃了什么,瞧这嘴甜的。这才多大点,日后可不得把所有人哄得团团转?”
秀珠不依地嗔道,“我说得是实话,偏表姐不信!”
白太太笑着打圆场,让梅香菊香端上来酸梅汤,并着几样时鲜点心,招呼王玉芬坐下。王玉芬也不客气,当下便在方才秀珠身侧的位子上坐了。心知王玉芬的目的在秀珠,白太太陪着闲聊了几句,便借口去看晚上的菜色,交代了初兰初荷,让她们仔细侍候着后,知趣地离开了,留下秀珠与王玉芬两人。
白太太一走,王玉芬挥手让她自己带来的丫鬟避到远处,扫视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初兰初荷,吩咐道,“我与你们家小姐有些私房话要说,你们两个退远些,也帮忙看着些,不许其他人靠近。”
初兰初荷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秀珠。秀珠虽则对王玉芬越俎代庖有些微词,却是对她要说的事产生了兴趣,点头让初兰初荷退下。

作者有话要说:王玉芬要对秀珠说什么呢,嘿嘿

 


☆、相邀

秀珠捻起碟子中一块水晶糕咬了一口,看向王玉芬问道,“表姐将初兰初荷撵得远远的,到底有什么悄悄话要说?神神秘秘的。”
王玉芬敛起一直以前的笑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秀珠半晌,才轻叹了一口气,“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许久?现在可大好了么?我与母亲老早便想来瞧你,可巧弟弟着了凉,身边离不开人,这才拖到了今日。你身子可还好?我瞧着你都瘦了!”
这话要是说给小秀珠听,小秀珠多半便信了,还会在心底感激姨母与表姐想着她、念着她。可惜此刻面对着王玉芬的是秀珠,见惯了现代职场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怎么会听不出王玉芬说的理由完全是借口,经不起一点推敲。
莫说这个弟弟着了凉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也用不着母女两人都守着吧?退一万步说,小秀珠当时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王家母女若真有诚意,便是派人来询问一声,白雄起也会念着她们的好。而且,王玉芬自进来后,一直没有提她的父亲王希成。白父生前确实与王希成有些不太对付,连带着影响到了杨家两姐妹的感情,甚至几个孩子都不是很亲近,但不管怎么说,王希成即使有再多不是,他也还是小秀珠名义上的姨父,是小秀珠的长辈,怎么连口头上表示的关心都没有?
可能王玉芬是想着小秀珠对王希成感情不深,而王希成与他们母子三人本身的感情也是一般般,便只拿出来她们母女说事。秀珠不觉得她这么做有什么错,但却认为是个不折不扣的败笔。
打着感情牌,却连牌都未找齐,秀珠倒是想看看这王玉芬打的什么主意。
“表哥竟是病了?”装模作样谁不会?秀珠做出来一副吃惊的样子,“严重么?看过医生了没?现在可是已好了?都怪我,竟是什么也不知道,不然定要求着哥哥带我去看表哥。”
“秀珠不用担心,他早好了!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午饭也没回来用,不然我定是带了他来的。”王玉芬抿唇微笑,轻拍着秀珠手背安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表哥就是个猴性子,整日的闹腾不休,偏他是个不知道注意的,一不小心受了凉,躺在床上烧了好几天。我与母亲守了他几日,也不知是不是真个难受得紧,竟是乖乖地灌下了那一碗碗苦药汁!我瞧着,这次之后,他是再不敢生病的了!”
“表哥竟然还怕喝药?”秀珠失笑,“这也简单,现在可不忌中医西医了,表哥既是不愿意吃药,何不找了西医来瞧?打上几针便能退烧,比着吃药见效更快上一些。”
王玉芬摆摆手,笑得前俯后仰,“哎呦,我的好秀珠,你是不知道!你那个表哥,别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怕疼!让他打针,他还不满屋子东躲西藏?我与母亲两人,可捉不住他!”
秀珠听得目瞪口呆,这王玉芬的弟弟只比她小两岁,今年有十三了吧?怎么出的事儿这么让人无语?别是王玉芬故意说来逗她的,当下便按捺下心思,笑道,“这样的话,表哥还真的只有自己注意着不要生病了。”
“谁说不是?”王玉芬止住笑,“咱们先不忙说他。今日我来,主要是看看你,见着你好,我也就放心了。母亲原是担心表哥事务繁忙,没有时间照看你,便想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去我家住一段时间?”
秀珠一听便明白了,王家母女竟是打得这么个主意!让她住到王家去,倒真是好算计!
“姨母多心了。”秀珠淡淡地笑着,“哥哥虽是忙,但家里还有嫂子,她很照顾我。”
“嫂子毕竟是外人!自古以来,媳妇与小姑子,那都是对头!她能真心对你?就算有,怕也是做给表哥看的吧?”
王玉芬听着秀珠对她的提议并不热衷,甚至隐隐有拒绝之意,便有些急了,竟将心底最深处的话给直白地说了出来,对上秀珠清凌凌的目光,不觉心中一颤,讪讪地闭上了嘴,一时气氛很是尴尬。
不过,王玉芬不愧是日后能在金公馆混得风生水起的人,不过片刻,她便调整了情绪,若无其事地笑道,“秀珠,我并没有其他意思。我是说你嫂子毕竟只有一个人,难免有照顾不周的时候。再者说,你姨母与我都想你了,你去了之后,咱们姐妹也好聚聚,这样的机会以后可能不多了。我来的时候,可是在母亲面前打了包票,定是会将表妹接回去,这会儿,只怕她已给你收拾好屋子了!便是你表哥,也定是盼着你去呢。”
王玉芬的解释,让秀珠在心底暗自摇头。毕竟还不是那个嫁入金公馆、经受过金家众多长辈、妯娌小姑子考验的王玉芬,现在的王玉芬,仅仅只有十五岁,还是个待嫁的小姑娘呢,能做到这种程度,其实已经不错了。如果她面对的是小秀珠,还真有很大可能被她说服。
王玉芬母女,明显有些操之过急了。王玉芬的手段,不外乎是挑拨离间、拿着小秀珠与她们的血缘关系做文章!手段不高明,却异常有效,要直言回绝,还真有些不好办。
相较于白家简单的人口,王家可要复杂的多了。王玉芬的父亲王希成是个本性风流的,王家老家主还在的时候,有老家主弹压着,他还稍微克制,待得老家主一没了,真是无人能制得了他。短短几年时间里便讨了七房姨太太,更是养着为数不少的外室。所谓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的理论让他实践得淋漓尽致。
那些外室也就算了,反正上不了台面,便是出了那些个膈应人的私生子女,顶多丢些面子,因着正室有嫡出子女在,掀不起多大风浪。但那些个姨太太却皆是肚子争气的,除了一个连生两个女儿,新进门的两个还未有子嗣,另外几个都生了儿子傍身,虽说嫡庶有别,但架不住王希成宠着护着。要不是王玉芬结了一门好亲事,王希成不得不忌惮着金家反应,王玉芬母亲的日子恐怕会更不好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说不定还会有新人进门,还有更多的孩子出生。
同胞姐妹,小秀珠母亲与王玉芬母亲的感情原是极好的,在王母初初嫁入王家的那几年,姐妹两个仍是保持着在家时亲密。直到王老家主去世,王希成变本加厉,往家里领了一个又一个女人,白父才会暗示王家人际关系太过复杂,让自己妻子不要牵扯过深,维持一般的样子过得去就行。
后来,白父与王希成又在商场上有些竞争龌龊,渐渐地互相看不顺眼,白父不齿王希成糜烂的私生活,王希成则暗骂白父假清高。两家的交往自然慢慢少了,小秀珠母亲一门心思扑在孩子身上,直至她去世,两家的关系更是变得淡淡,除了过年过节例行的送礼拜访,小秀珠与王玉芬算是比较熟悉之外,平日里极少有来往。
现如今,眼看着王家那几个庶子渐渐长大,王母该是着急了吧?白父一去,可不让她找着了与白家改善关系,借助白家势力的机会?
只是,她要有所行动,怎么不早早计划,而要等到今日?
是了!
回想起白雄起这几日表情明显比之先前要轻松的样子,秀珠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了王母等的是什么。这王母多半是与其他人一般,观望着白雄起的表现,看他到底有多少交好的价值。她没有亲自来,只让王玉芬打着看望秀珠的名义前来,一方面是她身为长辈放不□段,另一方面也有让王玉芬先试探一下的意思。
要是白家有意与之修复关系,自是会让秀珠顺水推舟,跟了王玉芬回王家小住一段。还有什么比住在一起朝夕相处更能培养感情?
也许在王母看来,她毕竟是白雄起兄妹嫡亲的姨母,想请外甥女来家里住上几日,还不是简单得紧?她却怎么也想不到,小秀珠已不是单纯的小秀珠了,秀珠是不知原来的小秀珠会不会答应,但就秀珠本人而言,如果王玉芬是真心相邀,王母也是诚心关心他们兄妹,秀珠说不定还会考虑一二。
只这王玉芬却是明显动了心思,秀珠又怎会随了她的意?

 

 

☆、纷至

秀珠觉得王家母女此举实在不够聪明。
白父去世后,白雄起的压力一直很大。新一轮权力的交替必定会引发新一轮的资源分配,不管是白家内部,还是白氏周围的势力,眼睛都在盯着白雄起。以前与白家交好的,观望着白雄起的表现,他们要确定白雄起带领下的白家是否还值得他们合作、联盟;那些原先与白家不睦的,则在心底默默衡量,是趁此改善关系,还是冒着日后被白雄起报复的危险,寻着机会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赚上一笔?
当然,其中也不乏看好白雄起,在白家最为困难的时候,决定拉上白雄起一把的人。这些人,说好听点是相信自己的眼光,说难听点便是在投机。历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若是白雄起日后崛起,他们所能得到的回报会远远高出他们的投入。
这段时间以来,白雄起一面利用着白父留下的基础,恢复因着白父去世而断去或变淡的人际关系,一面却要致力于消除白父生前的影响,让自己完全取代白父的位置。一批人因此被降职、调离,一批人又因此趁势而起。
身逢乱世,任何人没有悲伤的时间。逝者往生,所依靠者唯有自己。胜,白家屹立不倒,白雄起前途不可限量;败,则家道中落,一应势力分崩离析,退出上流社会,人人都能在白氏这块肥肉上咬上一口,从此万劫不复。
白雄起输不起,白家更是输不起。
幸而白雄起明显深得白父真传,白父也为他铺好了路,一番雷霆手段下去,因着权力更替的短暂混乱之后,白雄起已将白家所有的事业势力牢牢掌握在手中,即使还有些反对不满的声音出现,也是再翻不起太大风浪。
两个多月的忙绿整顿,终于一切尘埃落定。
秀珠可以想见,王玉芬的拜访只是个开头,今后白太太与她很少会有这般清闲惬意的日子了。白雄起的成功掌权,那些个夫人太太与白家女主人的走动交往将会频繁起来。男人们在外头的交情关系,会完全映射到女人们的交际圈里,这是上流社会的生存规则,身在其中便没有办法可以避免。
再回到王家母女的做法上,王母作为白雄起兄妹嫡亲的姨母,竟是连那些个投机者都不如,便是当时做做样子,也比此刻上赶着来锦上添花的好。
王母本有着其他人所没有的最大优势,可惜她却不懂得利用,生生放走了最好的机会,让自己成了那众多等着与白雄起一道庆祝胜利的人之一。即使双方有着割裂不断的血脉联系,但王母没有在白雄起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出来,她的退让已为日后双方的关系定了性,再不可能成为白家最为亲密的那一批人。
人都是有私心的,这一点秀珠完全理解,然王母的做法却着实让人齿冷。或者,她只是一时未有想通事情的关键,被自家后宅乱七八糟的事儿搞得心力交瘁、分|身乏术。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种种迹象表明,王母从来不是多么有心计、有手段的人。都说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愚蠢的女人才对付女人,但王母呢?如果她真个目光长远、心机深沉,王家后院又怎会如此乌烟瘴气?她留不住丈夫的心,丈夫要讨姨太太,她无法强行阻止,这无可厚非,毕竟不讨丈夫喜欢、不得不看着姨太太进门的女人多了去了。
只那些个接二连三蹦出来的庶子庶女是怎么回事?这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还能搞的不得丈夫敬重,让姨太太给骑到了头上!
她可是王家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正门,带着巨额数字嫁妆的媳妇,掌着王家整个后宅,又生了儿子的,都还能做到这种份上,可真是绝无仅有的了。难道她不知道,女人有了孩子心就大么?她如今的不作为,日后会为她儿子留下怎样的隐患、树下多少敌人?又或者,她其实意识到了,只是斗不过那几个姨太太?不管属于哪一种,这女人都蠢笨得可以。
真不知她是怎么教养出王玉芬这等聪明女儿的。
秀珠瞧着对面目含期待的王玉芬,却已将前前后后想了通透。王玉芬抬出来姨母与外甥女的亲情,虽是她已决定拒绝,却不好直接说出来,否则便太过没有礼貌、不识好歹了。淡淡地笑着,秀珠低下头,抬手拿起一块儿绿豆糕。
“表姐,这些糕点做得不错,你也尝尝?离着晚饭还有好一会儿,先拿着垫垫。”
王玉芬心里着急,在秀珠的注视下却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将劝说的话暂时咽了回去,勉强吃了一块绿豆糕,喝了两口酸梅汤,笑着赞了两句。
“这些都是嫂子的功劳。”秀珠眉开眼笑,竟比夸奖她自己还高兴,“要不是有嫂子在,咱们哪里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糕点,喝到这么好喝的酸梅汤?表姐家做的点心、煮的酸梅汤也是这个味道么?”
王玉芬一喜,连声道,“这个自然。只要秀珠想,便是天天叫厨房做都可以,我保证,绝对不比你家里的差!而且,秀珠想吃什么,但凡秀珠想得出来的,你姨母都能吩咐人做出来!怎么样?秀珠想好了要跟着表姐回去么?”
“我倒是想去。自从出院回家,我都还未出去过。可是…”说到可是的时候,秀珠双眉紧皱,一张小脸儿满是纠结,一副为难的样子,“到底能不能去,还要问过哥哥与嫂子。不如这样吧!”秀珠眉间舒展开来,“表姐留下来一起用晚饭,等着哥哥回来,你帮我跟着哥哥嫂子说说,要是他们都同意了,我就跟着去你家住上一段。”
秀珠在心底窃笑,暗道亲爱的哥哥,感谢你为着妹子挡上一劫。至于白雄起会不会答应王玉芬,秀珠一点都不担心,毕竟连她都能看清楚、想透彻的事,白雄起没道理会不明白。由白雄起来开口拒绝,不管他用什么理由,都比秀珠自作主张来得合适。
“这…”王玉芬有些迟疑。如果说她跟秀珠这个表妹还算熟悉,那么对白雄起,完全可以称得上陌生。从小到大,因着两家的关系,两人年龄又相差太大,基本没有说过几次话。不知道为什么,王玉芬甚至有些畏惧白雄起,一听秀珠让她亲自向白雄起要人,不免有些犹豫。
白雄起是秀珠亲哥哥,长兄如父,她要带了秀珠去王家,还真无法绕过他去。但王玉芬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早听说白雄起最是疼爱秀珠这个妹妹,那由秀珠开口相求,可不比她去好上十倍百倍,当下便笑着提议道,“秀珠,表哥最是疼你不过,若自己决定想去,在他面前一说,他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秀珠迟疑了半晌,三番两次欲言又止,最后才吞吞吐吐地道,“这不好吧!从医院回来后,哥哥便将我看得很紧,生怕我一个不小心,又出了事,哪里会同意让我外出?我想跟着嫂子去街上逛逛,都要求他很久,他才肯松口,这会子要去表姐家住,定不是一天两天的…”
说着说着,秀珠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只拿一双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王玉芬,王玉芬想要再劝,也被秀珠这一副模样堵得说不出来话。王玉芬一咬牙,想到来时与母亲的对话,刚想点头答应下来,却见不远处正有一人行来,竟是方才带了她进来的管家白华。
“小姐,金家七爷来了,要不要请进来?”
“金家七爷?金燕西?”秀珠惊讶地站起身来,“他来干什么?”
看了一眼同样惊讶的王玉芬,秀珠倒是有些明白了。金燕西的到来,让她更是确定了之前的猜测没有错,白雄起确实完全掌控了整个白家,且这个消息已为众人所知,王家、金家来了,其他怀着跟这两家相同心思的世家豪门也定不会落于人后。
这一次金燕西与王玉芬会撞在一起,不过是巧合罢了。这两家不但选了同一天来访,连着所选的方式都一个样。一样选了她做突破口,一样派了小辈前来。印象中,因着白父与金栓关系良好,比之王玉芬这个表姐,小秀珠反而对着金燕西更熟悉亲近一些,倒真是像剧中描述的那般,两人是一道长大的青梅竹马。
想通了,理顺了,秀珠重又坐下,看着白华笑开来,“白叔,去请他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十二岁的正太金燕西,嘿嘿~~

 


☆、羞恼

“秀珠妹妹不用忙,我已经进来了。”
清润的男声传来,却是一名十二三岁、身着白色衬衣、卡其色长裤的少年进了来,正是金家七爷金燕西。他见着秀珠与王玉芬,露出愉悦的笑容来,快步上前,不过片刻便到了跟前,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他先是对着秀珠招呼了一声,紧接着笑嘻嘻地看向王玉芬,“原来三嫂也在。这些日子怎么不见三嫂来家里坐坐,母亲老是在咱们耳边念叨呢。说是老三媳妇怎么许久不来,怕是有个什么事,要叫三哥去三嫂家里瞧瞧。”
王玉芬听着金燕西大咧咧口没遮拦地叫她“三嫂”,不觉轻啐了一口,面上浮起红晕,“有影没影的事儿,你也拿来浑说,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我好好儿的,要他来瞧什么?过个一两日,我自会去拜见伯母,偏你来操这个心!”
“什么浑说?明堂正道的事儿,怎么就浑说了?我可是连着嫂子都叫上了,你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要问我个多管闲事!”金燕西嬉皮笑脸的,一点儿也不怕王玉芬的呵斥,似乎这样子取笑着闹她是个非常有趣的消遣,“看我不回去告诉三哥,说你反悔不愿意嫁他了!可怜咱们的母亲哟,怕是要失望难过好一阵子,谁让这么个好媳妇儿跑了呢!”
“你敢?”王玉芬遭到这般的打趣,其实也不是头一回了,每回同自己母亲、金太太一道闲话家常的时候,总要受到几次攻击,久而久之,她也能坦然处之了。不过是装着低头娇羞罢了,过得些时候,她们自然就放过她了。可被同辈的人拿着这个玩笑,对王玉芬来说却还是第一次,更别说这人是未成年的小叔子,旁边还有个秀珠一直看着,自然是急火攻心,羞恼交加,竟是暂时忘了身处何方,不依不饶地追打起金燕西来。
“好你个金家七爷!玩笑开到我头上来了,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金燕西也是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想到王玉芬会是这么强烈的反应,明明母亲她们这么说她的时候,她从来都是低眉敛目,红着脸儿静静站着,他看着很有意思,才会想试上一试,却不想一时捅了马蜂窝。不过,金燕西显然也不是肯吃亏的人,眼看着王玉芬向他打来,哪里会乖乖坐在原地任由她打?早已“嗖”的一声蹿出去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