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缓缓开动,行驶过嘉禾县的市区。雪早在前一天晚上停了,沐浴在晨曦中的嘉禾县还在积雪中沉眠,和睦宁静。之后我在英国旅行的时候也常常想到陆优的家乡,虽然比不上欧洲小镇的异国风情,但嘉禾镇总是存在在我记忆的一个角落里。

岁月在流淌,这个小镇保留着陆优从出生到成人的每一处印迹。

他的家乡实际上我去过三次。第一次是路过,第二次是驻足,最后一次是欣然前往。

第二次与第一次的时间间隔不长,因为那个冬天支教结束之后,我们原路返回去长沙,再各自回家。中途依然是路过嘉禾县,我突然觉得肚子很饿,觉得不在这一站下个车吃个饭溜达一圈心里很不甘心。

赞同我这个做法的同学,一个没有。

最后我告别了他们,独自一个人下了车。从踏上嘉禾站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开始紧张,好像在每一个转角或者路口都有期许,期待真的会有那种“不期而遇”的碰见。

在路边的饭馆点了几个炒菜,湖南菜真是辣啊,连西红柿鸡蛋汤都像是放了辣椒。冬天吃起来确是暖乎乎的,一顿饭结束,硬生生被辣出一额头汗。

嘉禾县不大,从小镇的这头步行走到那头也就一个小时的路程。几近春节,小镇比北京这个大都市年味要浓,每一户人家和企事业单位门口都贴了春联,有小孩穿着棉袄捂着耳朵在路上放鞭炮,镇中心热闹的地方摆着年货摊子,挂着各式各样的春联灯笼。

镇民很多都出来采办年货,街道熙攘。

我都对自己的行为不能理解,看见每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人都不禁多看几眼,但那种“茫茫人海中有缘相遇”的情节总归是小说里杜撰出来的。

既然这种情节不能自然地发生,我只好让它被动地发生。在连为什么要来嘉禾县落脚的借口都没想好的前提下,我就给陆优拨了个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长音“嘟——”,心头就像被人捏住,一松一紧,其实我还不是很确定在告诉他手机号码的时候他有没有把我的名字正确地记住。

这么响了几声之后,没有人听,我挂掉电话,心里隐约有些失落,但又觉得这样也好,这样最好:要不然我该怎么和他提出来要见面的事,作为一个只在火车上见了一面的人。

付安东经常说我不知羞耻,一块出去吃饭的时候有时候点了皮冻,他就会用筷子戳戳那皮冻,嘲笑我说:“许深深,你的脸皮要拿来做猪皮冻,肯定比这份量多。”

可是即便再大胆,陆优的电话回过来的时候,我还是吓了一跳,紧张地站在原地。

“喂?”等了这么久的电话,不接就不是我许深深。

电话那头的声音真是好听极了:“你好,刚才是谁打我电话?”

他没存我的号码,心里顿时冷了一截:“咦…我没打你的电话啊。哦,可能刚刚不小心碰到了,就自动拨出去了。”我随口说了个谎,还补了一句:“你是谁啊?”

“陆优,你是许深深?”

他其实记得我的名字,他原来记得我的名字!“我是,原来是你的号呀。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听声音好像是。”

他居然能听出我的声音,现在要是有个国旗杆杵在我面前,我一定会跑上去拥吻五星红旗,“哈哈,这么巧居然不小心按了你的号。”

陆优的声音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似乎是客套性地随口问道:“你们的支教怎么样?”

“昨天结束了,今天回长沙然后飞回北京,路上有点饿了,刚好在嘉禾下来买点吃的。”

“你现在在嘉禾?”他好像有点吃惊。

我努力让自己的口吻听上去随意轻松:“对啊,你现在有没有时间,要不要来带学妹转一转以尽地主之宜?”

“你在哪里?”

我一颗心要跳到嗓子眼了,“在嘉禾一中门口。”

电话那边迟疑了一会,“但我现在不在家。”

刚才的满心欢喜刹时间化成了泡沫,“这样啊…那不要紧,反正我也是路过吃点东西,下一班车也差不多要来了。下次要是还有机会你再带我转转吧。”

“嗯,好的。那你一路顺风。”

互相说完再见,对话就结束了。

我沮丧地在路口转了两个来回,最后站在嘉禾一中的门口拿着手机自拍了一张照片以做留念,说不定这个中学就是陆优的母校呢。

湖南之旅最后以长沙的黄花机场作为休止符。南方没有暖气,又潮又冷,刚迈进家门我就发烧了一场;这事被付安东和张晓妍他们嘲笑了很久,说我没那个吃苦的能耐还想着教书育人,下次要再去乡下支教得背一床电热毯过去。

除此以外,我还贡献了一张学生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在湖南的哪个角落;以此祭奠我那个“没有恋爱的学生时代”的结束。

//正儿八经地样子迷住了许多低年级的小姑娘

想起六年前的事情,本来觉得那么模糊那么久远;可是故事里的人就坐在身边,同样听见列车轰鸣的声音,还真有那么一点恍如昨日的错觉。

“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最后居然是陆优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问我。

“没多久,两个月。”

“哦”,他点了点头,似乎也找不着接下来应该说什么。

安静了一会,我的手机开始提示电量不足,翻了手包发现没带充电器。

“用我的吧”,陆优把他的手机充电器递给我,我俩都是htc的手机,倒是可以共用。

我接过来,客气道:“谢谢。”

“上次雨天碰上的时候,你已经在那里上班了吗?”

我插好充电器,反问他:“你不是早就知道sheila是我了吗?说不定更早呢,你和孙总是认识的吧?”

他转过头来看我,大方地承认:“嗯,之前在一个论坛上见过。”

“你应该谢谢他,要不是他拍板,我们哪给得了那么多钱把你请过来。”

他没有接话,继续问我:“那你还回伦敦吗?”

“看情况吧,国外呆久了就觉得挺无聊的。回国住一段时间,等腻了再回去。”

陆优沉默了一会,口吻平淡地说:“这样也好,反正国内国外都有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陆总监。”

21.
陆优没有回答,神情温和地看着我,好像刚才他说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实。

其实解释与不解释本来也没什么区别,我说的他未必信,而且也犯不着改变他心里对我的印象。
张丘适时地插话进来:“进站了,我看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就在旁边找个地方吃个晚饭,再去酒店?”

火车在6点45分准点到达,车站人行人往,简单地吃了顿饭,我们5个人叫了两辆车去酒店。这个酒店位置不错,虽然在市中心但也闹中取静,典型的西式风格装修风格我很喜欢,床上铺着银色床单和镶了银边的蓝色暗纹被套,米白的地毯,屋角放着蓝格红角单人沙发椅。

泡了杯柠檬水,窝在沙发里看一本非洲旅行小记。c市不如北京夜晚的灯红酒绿,举目看向窗外,只有黑色的夜空。

大约到了晚上10点,我去洗了个澡打算睡觉。头发吹到一半,门铃响了。拉开门,穿着t恤沙滩裤人字拖的付安东站在外面,他这个样子特别像是东南亚水果摊上的老板。

“你怎么来了?”

他笑:“不是给你撑场面来了么?”

“你不是不来了么?别告诉我你从三亚飞回来的。”

付安东摊手:“哪能不来啊,要是我不来审一轮,你要给我招一批男人那可怎么办?”

我开门让他进来,顺手拿毛巾继续擦头发,“你是不是和刘希度假去了?”

他舒舒服服地往沙发里一靠,“嗯哼”了一声,一手支着下巴,心情很好地说:“是啊,领导这么重视新人招聘工作,我都被领导这个认真的态度感动了。”

“领导你大老远地飞4个小时,就为了确保新人都是异性。我真的被你以身作则的态度深深地感动了。”

他开始笑:“哎,b大的宣讲会怎么样?是不是没了我就索然无味门庭冷落车马稀啊?”

“是,所以明天c大的宣讲会你得做点行动弥补一下吧?”

付安东说得是一本正经:“当然了,我要是出马,难保你明天订的那个教室够不够用。要是女同学们实在太热情,咱们就在操场上呼吁一下得了。”

“付安东,你…”我本来想打压他几句,房间门铃又响了。

付安东疑惑道:“谁啊?这么晚了找你?”

“不知道,服务生?”

门拉开,陆优一手拿着手机,抬头说:“不好意思这么晚,我的手机没电了,充电器在你那。”

看到沙发里的付安东,他明显眯了一下眼睛。

付安东客套地冲他打招呼:“这么巧陆总监,你也来做宣讲?”

陆优目光扫了扫我们,略微后退了一步,似乎想以这个动作来和我划清界限。我进屋找到充电器,递给他:“刚才在车上忘了还你,不好意思。”

他接过来,动了动嘴唇:“没事。”再向付安东淡道:“我先回房了。付总你们慢慢聊。”

刚一关门,付安东在我身后说:“他怎么来了?”

“投行的任总让他来帮忙的。”

转过身来的时候,付安东刚才心情好的神色全然不在,“你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不想因为陆优又和他吵架,“我不知道你会来,而且从刚刚你进门到现在就几分钟的事,没来得及和你说。”

付安东起身倒了杯水,不忘了提醒说:“你知道他俩在一块吧?”

我很不喜欢付安东旁敲侧击试探的口气:“付安东,这是我自己的事。”

他抬头沉默地看着我。就这么僵着,三分钟之后,他起身朝门外走:“困死了,明天见。”

带上门的时候声音有点大。

第二天在c大做活动,一行人都是西装革履,只有付安东穿了件休闲衬衫和牛仔裤,和别人对比鲜明,活像是个送快递的。

我向他指明这点,并且表达了他穿成这样有损公司专业化形象,我正在考虑剥夺他上台拉票的权利。他无所谓地笑笑:“你不让我上去也行,台上台下一样风采。”

我提醒他说:“个人魅力再光芒万丈,也给点公司面子吧付总。我们不是来砸招牌的。”

付安东说:“行,全听你的。我说我就是咱们公司一送快递的行了吧?人一看连送快递的都这么锐不可挡,肯定汹涌澎湃地奔腾而至。”

宣讲会上付安东果然如期地吸引了很多目光,尤其是女学生。从小他的演讲能力就很好,站在台上就是个台柱子,我们俩同一个中学那时候,他总是代表高年级做优秀学生讲话,正儿八经地样子迷住了许多低年级的小姑娘。总有人跑来跟我打听他的情况,递个小情书送个小礼物,我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她们付安东能够代表优秀学生全因为他爸是财政厅副厅长;要不然就他那个成绩,被他代表的优秀学生都要排队站在主席台上哭一哭。
我和付安东一样,从小都是最好的学校最好的老师,小升初初升高和那个让百万学子心惊肉跳的高考,我都没体会过,进大学用的是艺术特长生加分保送,特长那一栏里写的是架子鼓。这玩意儿我根本没摸过。

我的朋友其实不多,除了和付安东关系比较融洽之外,其他人都是酒肉朋友。出去玩的时候一呼百应,但真正想交个心的时候,一个手指头就数得过来。小时候有小伙伴比较亲密,经常邀请她来我家玩,后来就变成她的家长提着烟酒礼盒来我家玩。

我比付安东小3岁,记事的时候他爸爸教导他说:阿东,你要带着深深,要有个哥哥的样子。

付安东一本正经地答应,转个身就开始扯我的辫子,抢我的橡皮,走两步一回头嘲笑我长得矮穿裙子走得慢。我后来学生物课才知道男生比女生生理和心理都发育晚,终于理解付安东捉弄我是因为生物科学发展规律。但在理解这个实践真理之前,我已经和他打架很多年了,一时也改不过来。

大人都觉得我们很和谐,两家人串门的时候我爸和他爸妈在桌面上其乐融融,我和他就在桌面下你踢我一下,我踹你一脚。直到他高二的时候,这个情况才有了实质性转变。

那天下午放学,我做值日生留在教室里打扫卫生,付安东打完球在教室门口等我一块回家。因为手上沾了很多粉笔灰,临走前我去洗个手,让他替我把文具盒装进书包里。回来的时候听见他嘲笑我太幼稚:许深深,你怎么这么喜欢粉色啊,从文具盒到圆株笔,连修正液都是粉的。

他低头去翻我的书包,不可置信地好笑道:不是吧,连书皮都是这个颜色?

我走过去想抢回来,被他转身躲过。

接着就听见“啪——”地一声,书包一歪,里面的书本掉了一地。

“付安东,你给我捡起来!”我捡起一本书就往他脑袋上砸。

有个白色的小纸包从我的校服口袋里掉下来,落在书本上,不偏不倚就在付安东的目光范围里。
这个小纸包,是卫生巾。

感觉血一下子都涌了上来,脸上烧烫不已,我赶紧蹲下去把它捡起来 校服口袋里,埋着头慢吞吞地把书一本一本捡起来放进书包里。真希望地上有个洞,我立马把脸埋进去。

付安东就站在我身边,整个过程我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球鞋,一动不动。收拾这个书包就好像过了几个小时那么长,站起身来的时候,付安东的脸通红,看了我一眼,转身往教室外面走:“走啦,拖这么久,捡个书还这么慢,我回家肯定要被我妈骂。”

口气如常,好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

之后,他就没怎么欺负过我。

//但他这么认真的学生被记旷课真是没道理

尔今付安东人模人样地以成功人士的姿态出现在众多年轻学子的面前,亲身讲解其成功之道,让我觉得还真不太适应。尤其是他归纳出来的那些成功特质,诸如:梦想、态度和机遇等等等等;更加让我觉得这人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因为他成功的因素只有一个,就是他爸。

宣讲会结束之后,按照惯例我和张丘留下来给有兴趣的学生答疑。有个女同学给我们递了份简历,从履历上来看她成绩优异、社会活动很丰富,资质不错,只是在申请部门的那一栏只填了个“a市”。

我叫她的名字:“袁辰,我们公司在a市只有营业部,没有分公司。你申请的是哪个部门?”
她愣了愣:“我只想申请a市的职位。”

“我们目前没有a市的招聘计划。其实在金融环境这一点上,很多不错的证券公司都在北京,我建议你是不是要重新考虑一下地点?”

她想了一会,摇头道:“那算了。我不申请了。”

张丘把简历递回给她,随口问道:“你是a市本地人么?”

袁辰回答地倒也坦白:“我老公在a市。”

张丘对着她的背影留了一连串感叹号:“现在的大学生观念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啊。我找工作的时候都是单位挑我们,哪有我们挑单位的道理。而且小姑娘居然这么早就结婚了,还没毕业呢。”

我笑:“人家姑娘看得明白,现在这么舍得下的人还真不多。”

校园的感情还是纯真的让人羡慕,我喜欢陆优那时候,别说是换个城市生活,就是换个国家过日子那我也二话不说心甘情愿提包跟着他。

22.
我和陆优继火车上见面之后的第二次碰面是在大一下学期的金融工程课上。这课是给研究生开的必修课,我一早就抱着“完全听不懂”的心理准备去旁听,结果确实听不懂。

金融工程是大课,在偌大的阶梯教室里,一排连着一排的座位,陆优坐在中间的位置,不太起眼,有时候身边坐着他的室友杜少图和其他同学。

陆优很少逃课或者迟到。这门课时间安排在每周二上午的8点到10点,我每天费劲了心力从被窝里挣扎出来,提着包子豆浆进教室,基本都是在第一节课结束第二节课开始的时候,踩着上课铃进教室。

比我来得早来得积极的其实没几个。

前三周我都没机会和陆优说上话,只能坐在后排对着他的后脑勺发呆。陆优听课很认真,他笔记做的很工整,广受欢迎,在之后临近期中考的时候,我不只一次看着他们金融班同学的复习材料里有他的笔记复印稿。

第四周上课的时候,陆优少见的缺席了。适逢冬末春初,倒春寒,北京那天温度很低,凉风还夹了点雨丝,刮得人脸上生疼;这课因为时间的原因,本来出勤率就不高,这么冷风吹一吹,整个教室空旷得有点萧条,只有教授和几个零星的同学。

我趴在课桌上补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还差一刻钟下课。教授提前结束授课,抬头看了看冷清的教室,绿着脸,翻开签到册宣布开始点名。冒着风雨出勤的几个同学都露出了“此行不虚”的欣喜神色。

我咬着笔头想要不要给陆优发个短信通风报信,但这个行为实在太主动,我听课的动机和目的一揽无余,只好作罢。但他这么认真的学生被记旷课真是没道理,于是在教授念到陆优名字的时候,我粗着嗓子大声应了一句“到!”

整个金融班有50来号人,教授应该不记得哪个是哪个吧?

人少教室大,我耳边清清楚楚地回响着我那声“到!”的回音。尔后教授抬头朝我的方向疑惑地看过来,前排同学也回头,一时间我就成为这堂课的瞩目焦点。

回头的同学里我只认识杜少图的脸,他满脸惊讶地看着我,挑起眉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接着我看见他的口型在说:你谁啊?

我还在想怎么回答他,就听见教授再念了一次陆优的名字。

这一次我在犹豫要不要开口,不知道刚才是不是已经被教授拆穿了。

教授翻着签到册,慢悠悠地问:“刚才我叫陆优的时候,两个人喊到。现在念他的名字,又一个没有了?”教室里有一、两声哄笑。

我愣了一下,恍然:原来刚才那不是回声,是杜少图帮陆优喊的“到”。

“老师,在!我是,我是陆优。”杜少图转头瞪了我一眼,用手指示意我闭嘴,赶忙举起手向教授解释。

我也赶紧撇清说:“对不起老师,我刚才听错了。我不是陆优。”

教授怀疑地看了一眼杜少图,犹豫了一会,低头在签名册上打了个钩,继续叫下一位同学。

点完名就下课了,我本来想收拾东西火速跑路,刚起身就被杜少图叫住:那个同学,你等一下。

他走到我跟前,歪着头问:“你是谁啊?”

我如实承认:“我是管院大一的,来旁听这堂课。”

“原来你不是我们班的啊,怪不得我看你总来上课,但又不认识你。”他随口再问了一句:“哎,你叫什么?”

“许深深。”

杜少图眯起眼睛打探我:“你的名字和陆优差很远啊,这也能听错?”

反正到这地步,不如趁火打听一下:“上课走神答错了,我之前认识陆优。他今天怎么没来啊?”

“哦——?”杜少图把尾音拖得很长,脸上打趣神色更甚,“他今天有事不能来,接人去了。”

“哦,那我先走了,师兄”,我客套了一声,讪讪地提包走人。

这件事很快就被陆优知道了。在后来一次的金融工程课上,我照常坐在一个后排角落里,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眼尖的杜少图叫我:“许深深,你要不要坐这啊?”

他右边的陆优看了看我,没说话。

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真是太对不起我这一个半月风雨无阻地从宿舍换到阶梯教室睡觉的艰辛了。我笑着答应,抱着书换了个位子坐在杜少图左边。

这一堂课过得可真快啊,我就差没把右耳朵摘下来放在他俩中间听听陆优在聊什么了。杜少图笑着说:“上次你不是说认识陆优么?这课要是听不懂的尽管问他,他在我们班就算半个助教。老师会的他都会,老师不会的他没准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