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笙忧心忡忡道:“过几日别苑的聚会,你这把剑,也不知拿不拿得出手。”凤凰一惊,忙道:“怎么别苑要聚会吗?”若笙点头道:“一年一度的聚会,所有人都会到,切磋一年来的武学修为。不过,那是你们这些新人的事,我们要做的,就是饮酒作乐,在台下观战,不过,若是愿意,要上台与人切磋也可。”凤凰愤愤道:“那和看猴戏有什么区别?我不去。我才练了这么会儿,要是真和别人打起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若笙瞪她一眼道:“你需得上去。”凤凰瞪大了眼,吃惊道:“为什么?”若笙道:“门中规矩。”凤凰顿时六神无主慌乱起来,习武大半年,却从未与人切磋过,也不知究竟成效如何,明知去了必定是要丢人,却又偏偏不能拒绝。若笙道:“你放心,今年也不是只有你一个新人,其他人也是会上场的,到时候我找个好的时机让你上去,你听的我便是。”若笙这般说法,引得凤凰更是不好再说,虽是踌躇,却也知拒绝乃是徒劳,还不如安安分分勤加练习,免得将脸丢了个大。

 

 

第 4 章

几日眨眼便过,初时凤凰便已是极其紧张了,日子临近,更是再无心思练武,只得恹恹收了剑坐在一旁。想到明日与他人切磋,这三脚猫的功夫只怕是连一招都接不住,就要被人一脚踢飞去老远,越想越觉狼狈,想着干脆躲起来见不着人才好。可躲着终究不是办法,若笙这边不好交代,厢主这边不好交代,总归是不能躲个一辈子一直都不出来。

这几日若笙日日都对她说上一句放心,闲来无事两人便互斗,凤凰总是接不了几招,要么被踢落了剑,要么被制得动弹不得。几次下来,更是信心全无,害的若笙不敢再与她练武,只在旁指点。

明日便是一年一度的聚会,眼见凤凰心不在焉连剑都拿不稳了,若笙也是毫无办法,便唤了她吃过饭好早些休息。岂知她连饭都吃不下,握着筷子对着空碗戳了几戳,便道吃饱了。若笙出于无奈,知道初扇与她关系不错,便叫了初扇去陪她,好帮她纾缓纾缓心情,免得明日太过紧张。若笙向来是个平淡性子,只因幼时逢家中巨变,一夕之间从千金小姐到一无所有,从云端跌落谷底,至此便看淡云烟,又因机缘巧合入了与镜门,便更是淡泊漠然。然和凤凰相处大半年下来,不知不觉竟被她澄净倔强的性子吸引,不自主关切起来,自身虽是不知,心中却早已将她视作了姊妹。

初扇略微有些尴尬,虽然初时和凤凰关系极好,但自打不再教她练武之后,已有好些时日未曾说话,关系自然也就淡了下来,心觉自己并不好出面宽慰,便疑惑道:“笙姐姐为什么不自己去,我和凤凰姐姐已经许久没有谈过天啦。”若笙嗔道:“她若是听我的,我又何必来唤你?你口齿伶俐,上次她便是听了你的话,才安心留在此处。你若是劝不了她,还有谁人能劝?”初扇面露难色道:“那次只怕是我正好戳中了她的心头念,可我又哪能次次都戳这么准呢?”若笙眉头一蹙,道:“那你是不去了?”初扇心中正自踌躇,又见若笙面露担忧之色,便问道:“姐姐何时这么担心过别人?她又是姐姐什么人?”若笙一怔,随即道:“能是我什么人,我带她进门,自然是不希望她明日丢了我的脸。”心中却不免忐忑,好似说了个天大的谎话一般。初扇犹豫半晌道:“好罢,既然姐姐吩咐,初扇照办就是,免得明日她若是丢了姐姐的脸,姐姐又要怪罪于我。”又道:“但若是我的宽慰并无效果,姐姐也莫要怪。”若笙点头应允道:“这是自然,你尽人事便是。”

初扇已是许久没有到过凤凰房间,过去她来的时候,向来没有敲门的习惯,直闯而入,凤凰也从未恼她无理。这回却站在门口犹豫了许久,才抬手敲了门。敲了几下不见回应,正准备要去别处寻寻看,就听见门内人道:“你就别烦我了,让我好生休息休息罢。”初扇心觉好笑,心中踌躇之感也消了大半,随即推门而入。

只见凤凰正躺在床上,被单蒙脸,并瞧不见人。初扇低声道:“凤凰姐姐可是吃不下也睡不着?”凤凰显然是没想到来人竟是初扇,一把将被单扯了下来,坐起身来惊奇道:“你怎么会来?”初扇笑道:“姐姐是不愿意见到我了?”凤凰忙摇头道:“怎么会,只是你好久没来看我,一时吃惊罢了。”初扇在床沿上坐下,意味深长道:“是若笙姐姐喊我过来给你宽宽心的,省得你明日丢了她的脸面。”凤凰顿时脸色一沉,道:”是她让你这么说的?“初扇点点头,道:”怎的?“凤凰脸色愈发难看,闷声道:“她若是嫌我丢人,大可以将我逐出门去,留我在这作甚。”初扇应道:“除了厢主和门主,没有人可以将你逐出门去的。”凤凰将头别过一侧,并不做声。心道,好你个若笙,我真心视你作师傅作朋友,你却是嫌我丢了你的脸面,那又为何要我去与别人切磋,不去岂不更好?

初扇道:“笙姐姐是这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你明日若真输了,人家自然是不会说你的不是,只会说,什么样的师傅,便出什么样的徒弟,将笙姐姐贬了个一无是处,也难怪她怕你输了。”凤凰冷笑两声,道:“你让她放心,我自是不会输的。”初扇抿嘴一笑,道:“说实在的,你这海口可夸大了,我也不信呢。”凤凰眉头皱起,道:“你也觉得我不行。”初扇点头道:“我见过很多和姐姐同时入门的,他们功夫都耍得比姐姐好。”说着叹口气道:“只怕笙姐姐的人是要丢定且丢大了。”凤凰心中愈发不好过起来,却又不好发作,只道:“明日我尽全力便是,输便输吧,反正也不只是这一次。她若怕我丢人,我不说是她带的便是。”初扇心知她的方法已有成效,忙笑道:“姐姐会这样想就好。明儿就算输了,也没什么可怕的。”凤凰道:“我自是知道。”心中烦闷,不愿再多言,道:“我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让我好生睡一觉。”初扇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我这番劝慰也算是尽我所能了,姐姐也要尽力就是。你好生休息,我先回去了。”说着退了下去,替她将门带上了。

初扇这才走出两步,便瞧见若笙倚着山壁杵在那儿,定定瞧向她。她赶忙上前去,问道:“刚才我与她说的话,你都听见了?”若笙点点头:“自然。”又道:“你这番说话,她定是要恨死我了。”初扇道:“凤凰姐姐性子倔,最听不得这样的话了,我这一激兴许会有些效果,但成效究竟有几分,我也不知了。”若笙嗔道:“就你鬼灵精。”初扇笑道:“其实这番话当真是要由姐姐去说更有效果呢,瞧她那恼怒之状,便不难看出她对姐姐是极其看重的,姐姐若是这样一说,只怕明天凤凰姐姐就要夺冠了。”

若笙微微一笑道:“我说不免有些刻意,还是你说的逼真。我也就望她明天别一紧张出了岔子,让厢主挂不住面子了。厢主若是心中不悦,难免要责罚起她来。”初扇道:“她还是很小心的,我看不会,你呀就别操这没用的心,早些歇息了罢。”若笙点点头道:“好罢,明儿的事明儿再说,万事皆有天意,咱们瞎操心也是徒劳无功。”若笙回房熄了灯,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几回,却偏偏是怎么都睡不着,心头似是挂着什么东西一般,怎么都除不去。她素来不强求,万物皆以平常心对待,偏偏这次心头惴惴,不免嗔怪自己担心过了头,但也微微一惊,何时起,她竟那么爱管闲事了?却也了担心无用,翻覆了大半夜,这才迷迷糊糊睡去。

朦胧间,似乎没睡多久,便听到一阵阵敲门声,一阵比一阵急促,扰得若笙心烦意乱,睁眼一瞧,只见不知何时便已天光大亮,惊得赶忙一跃而起。初扇在门外直喊姐姐,若笙手忙脚乱开了门,只见初扇捧着水盆,一进来便嚷道:“姐姐今儿是怎么了?这会儿都快午时了,你再不到,厢主都要发脾气了。”若笙大惊,这聚会是午时用膳,未时便是切磋之时,这会儿不到,只怕厢主是真要发脾气了。洗漱毕了,赶忙跟初扇进了会场。会场亦是在一山洞中,这山洞唤作灵犀洞,地处隐蔽,位于中心大宅的正后方,是所有山洞中最为宽广,用以门中所有集会。

若笙只见厢主眉头紧皱,脸色不悦,不敢左右四顾,赶忙上前行礼道:“厢主,若笙来迟了。”如愿往她脸上瞧了两眼,道:“你怎么回事,这样就来了?”若笙敛了神色,立在那儿既不敢动,也不敢作声。初扇察觉她处境尴尬,忙低低唤了声:“厢主。”厢主瞧她一眼,虽心有不悦,却实是不好发作,半晌才叹口气道:“算了,我还指望你不来了呢。”若笙面露尴尬,行过礼,拉了初扇退到一旁去。

她向四周张望了两圈,低声问道:“凤凰呢?”初扇伸手向不远处一指:“喏,那儿呢。”若笙顺着她的手看去,只见凤凰坐在不远处紫衣的一桌,身旁坐着一女子,俩人正亲昵地谈天说地,忙道:“她怎么回事,怎么坐到别人那儿去了。”心想,难怪今日厢主脸色有异,这凤凰怎的这么不懂规矩?急忙上前去拉她。

哪知凤凰将手一甩,并不给她好脸色,不耐烦道:“怎么,我还不能和朋友聊聊天了?”若笙一愣,方明了过来,这小妮子怕是因为昨日初扇说的话,正自生气呢。祝福见了若笙,忙拉了凤凰站起来道:“若笙,好久不见。“若笙微微点头以作回应。

祝福指着凤凰道:“她是你带的新人?”若笙仍是点头,不多言半句,转脸冷声对凤凰道:“你不知道规矩吗,快坐回去。”凤凰斜眼一瞪,却并不理会。若笙眼看祝福在一旁似是看好戏一般,顿时脸一板,喝道:“还不坐回去?”凤凰心中也恼,当即甩手转身便要走,祝福却忙拉住她道:“诶,别走。”转身对若笙道:“这姑娘我好生喜欢,不如就过给我了罢。”若笙怔了怔,摇头道:“这是我带的人,自然就要带到底,若是贸然给了旁人,我也不好跟厢主交代。”

祝福微微一笑,道:“我跟涓流厢主说一声,让她支会如愿厢主,这样可好?”若笙沉默半晌,随后淡淡道:“还是算了罢,她生性愚笨,只怕会难为了姑娘。”凤凰听她说自己愚笨,顿时愈发恼怒起来,可瞅着周围人数众多,不好失了面子,便转了头不再瞧她。祝福正待要再说话,初扇却走过来笑吟吟道:“凤凰姐姐和我笙姐姐情同姊妹,祝福你就是求上一百遍,姐姐也是不会割爱的。”祝福抿嘴一笑,已明她话中深意,道:“既然如此,好罢,我也不强人所难。”转头拉起凤凰的手,亲昵道:“凤凰姑娘,若是哪日你若笙姐姐欺负了你,不要你了,就随时来找我,我这儿的大门随时为你开着呢。”凤凰点点头,微笑道:“那就多谢姑娘了。”初扇接过凤凰的手,转头故意对祝福道:“我和凤凰姐姐过那边去坐,姑娘是要跟笙姐姐聊聊天呢,还是要跟我们一块儿坐过去?”祝福闻言脸色一变,讪讪道:“我还有事,你们请便罢。”初扇拉了凤凰到另外一桌去,桌上碗筷已经摆好,菜也上了一半了,四处都是人声鼎沸,如是哪户人家有了喜事摆的酒宴一般,就差了一对新郎新娘交拜天地了。

吃过饭,俩人坐着聊天,不多久便已近未时。若笙从另一桌过来,拉了凤凰的手,讨好道:“厢主让我坐她那桌去,我自然是不能不从的,你没怪我吧?”凤凰将头别到一旁,冷声道:“不敢。”若笙嗔道:“你可是还在怪我刚才凶你?”凤凰依旧是冷言冷语的模样,道:“不敢。”若笙道:“我也是出于无奈,刚才祝福就在跟前儿,我不能不顾及厢主的面子,你就别恼我了。”凤凰仍是一句“不敢”,将若笙抵得哑口无言。初扇瞧出气氛不对,忙对凤凰道:“笙姐姐名分上虽不能做你师傅,却也是教了你功夫的,是前辈,你怎么能这样对她说话?”转头对若笙道:“笙姐姐,她这犟脾气咱俩可是都领教过了的,你也别和她一般见识。”若笙叹口气道:“凤凰,待会儿就要比武了,你记着,我让你上去,你再上去,莫要心急知道吗?”凤凰冷冷道:“知道。”初扇和若笙对望一眼,均自叹息,也不再做声。

未时刚到,便见一抹红衣跃上高台站定,接着便见黑紫绿蓝的影子纷纷跃上台去,看样子便是各厢厢主了。红衣如愿,黑衣千里,紫衣涓流,绿衣绿姬,蓝衣长垣。定睛一看,只见千里厢主身旁还站着一人,同是一身黑衣,相貌奇丑,竟是乌鸦。千里厢主面容枯槁,满头白发,一看便如初扇所说,是已入膏肓的将死之人,若不是乌鸦搀扶,只怕转瞬便要跌倒。紫衣厢主和绿衣厢主均是女子,涓流厢主带着一副黑色面具,只露出两只娇媚的凤眼,个子高挑,立于五人之中俱显婀娜。绿姬厢主生得是十分平淡,和其他几位厢主相较之下便略显逊色,惟神色冷艳,令人不敢直视。她与若笙的清冷却又大有不同,说起若笙的冷,那是与世无争淡泊名利的无谓之冷,而绿姬却是唯我独尊人舍我其谁的孤傲之冷。蓝衣厢主与其他四位又有不同,也不知是有了什么门道或本事,年纪轻轻便做了厢主,带着些舞文弄墨的书卷气息,眉目细致分明,瞧上去温文尔雅,谨慎细腻,却是没有丁点儿杀人如麻的凶狠味儿。

他双手向台下一拱,道:“这聚会一年一度,也不是第一次了,话我就不多说,还望众位兄弟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无论是新人还是前辈,都别互相谦让的好。还是老规矩,点到为止,伤人性命者自行了断便是。”说着看向千里厢主。千里咳嗽两声,深深运了口气,颤颤巍巍地握住乌鸦的手臂道:“今儿恐怕是老朽最后一次站在这儿了。前段时间,门主和我说,近两年我们怎么尽收进了些庸才,让我赶出去一些别浪费了口粮。我给门主说和了老半天,门主这才作罢。大家今日若是不尽力而为,真是难为了老朽这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啊。”说着又急促咳嗽了几声,摆摆手,示意支持不住,不愿再说。涓流连忙接腔道:“千里厢主说的不错,我与镜门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江湖地位却着实不低,若是让人知道我们收的尽是些废物蠢材,怎么还有颜面在江湖上立足。这一年一度的比武切磋,便是让各位兄弟证实自己的好机会。对于每次的聚会,我都是好生欢喜的,不如就让我手下的人先开个头罢。”说着往紫衣人群方向望去,道:“谁愿意先来?”

半晌寂静无声,随即便有身穿紫衣的一中年男子跃上台来,只见他一脸的胡子拉碴凶神恶煞,向台下拱手道:“在下诸埮,望众兄弟指教。”众厢主随即各自下了台,立刻便有一绿衣孩儿跃了上来,年纪不过十一二岁,向诸埮行礼道:“我叫思存,还请诸埮哥哥指教两招。”话音刚落,掌风即起,劈头盖脸向诸埮砸去。诸埮见是一十岁孩童,不以为然随意伸手一格,顿时被劈得手臂发麻。不想这小儿看似单薄,手劲却是十分强势。诸埮不敢大意,手臂向内一勾一转一甩,将思存从身前甩到了身后,脚步微移,身子便转了过来,一掌击向思存胸口。思存大惊,忙向后一跃,灵巧地向下一钻,从他□钻过,又到了他身后。诸埮顿觉脸上无光,若说先前被劈中一掌只因大意轻敌,这回被避过一掌却完全是出其不意。

凤凰在台下不禁冷汗直冒,紧紧攥着初扇的手。初扇被她捏得手掌生疼,轻声安慰道:“别担心,点到即止。”凤凰喃喃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初扇挑眉道:“那你担心什么?”凤凰嘴一撇,道:“还不是怕给某人丢了面子。”若笙虽未言语,却也是在听着二人说话,听见凤凰这样说,强忍着笑问道:“你可是在说我?”凤凰闷哼一声道:“那还有谁?”若笙戏谑道:“你若是真给我丢了脸,大不了我不要你了,将你过给祝福便是。”凤凰怒火中烧,正欲与她争辩,初扇忙在底下偷偷拽她的手,低声道:“你跟她争了也是无用,不如待会儿在台上好好耍耍威风,气她一气。”凤凰一想也是,这会儿争赢争输都是徒劳,忙斜眼瞪了若笙一眼,不再作理会。

 

 

第 5 章

诸埮的武功以刚猛为主,一招招均是以掌以拳攻向思存。思存的武功却是以轻灵为主,加之尚为年幼,身体更是灵活,在台上上蹿下跳,时不时劈下一掌,令诸埮防不胜防。再拼得数招,诸埮便已落得下风。他眼见思存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却又抓他不住,心中不禁恼火,找准了时机,一拳打向思存腰际。思存回腰一闪,岂知一掌又到,飒飒带风,直击面门而来。他向后一倒,顺势一脚蹬起,狠狠踹在了诸埮的下方。诸埮登时浑身一软,瘫倒下去。

初扇噗嗤一笑,对若笙道:“这孩子可真是机灵,不知带他的师傅是哪位?”若笙微微一笑,虽觉好笑,却也是暗暗赞叹,道:“瞅他那活络劲儿,我猜,大概是匪云教出来的好徒儿。”初扇打趣着笑吟吟对凤凰道:“这招你可要记好了,情急时肯定用得着。”凤凰脸颊一红,嗔道:“你胡说什么呢。”若笙却凝了脸色,认真道:“初扇说得不错,情急之时,使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不打紧,只要保住命便好。”凤凰目光转向高台,并不瞧若笙,也不答她话。初扇见若笙面露尴尬,忙道:“笙姐姐你还是好生瞧着台上,找个好时机让凤凰姐姐上去了罢。”

台上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思存在第三轮的时候便被打下了台,几局下来,凤凰心中是愈发紧张,拖得愈久便愈慌乱,攥紧了衣袖使劲揉捏着。现下台上的是比思存大了好几岁的哥哥思著,兄弟二人同时入了绿衣匪云手下,思存天资聪颖,却不发奋,思著虽不如思存聪慧,却甚是用功,功夫远远比思存高出了一倍。因二人皆为匪云授业,武功路数都以轻灵为主,然思著却不似思存一般一味躲避,而是进中有退以退为进,一掌掌劈下来,百发百中,令对方是措手不及,根本寻不出机会反击,不过十数招便被思著打下了台。

思著向台下拱手作揖之际,若笙出其不意在凤凰腰间一举一推,低声道:“该你了。”劲力加大,便将她送上了台。凤凰甚至不觉究竟发生何事,便已在台上站定,忙往台下看去,对若笙怒目而视。若笙向她点点头,示意她开始。她心中恼火,口气也不好,冲冲地对思著道:“凤凰,还烦请教。”思著见她一脸不悦,颇有瞧不起自己之意,也是怒火中烧,双手随意一拱,道:“请。”

凤凰见他并不动手,便先发制人,脚尖一点,如穿如梭,近了思著跟前。紧跟着一掌即出,直击思著面门。思著不慌不忙,一掌劈向她右颈,凤凰大骇,忙收回掌,左肩一沉,方避过他这一掌。岂知思著一掌紧跟着又到,这回击向凤凰左边腰际,她向右一侧身,又避过一掌。

初扇在台下看着也是忐忑不已,嘴里不住念念有词,不敢有丝毫分神。若笙只听得她不住喃喃,却听不清她究竟在说些什么,狐疑道:“你一个人自言自语,在说什么呢?”初扇一愣,这才发觉窘迫,忙应道:“没什么,没什么,盼着她别输才好。”若笙瞧了瞧台上,一副大势已去尘埃落定的模样,面露惋惜摇头道:“你看这阵势,焉能不输?”这一下也正是初扇心中所想,不由得也是惋惜加担忧,只盼她别输得太难看得好。

眼见思著一掌接着一掌,掌风飒飒而来,凤凰虽未被击中,却也毫无还手之力,心中焦急,满头大汗亦只能一味闪避。眼见思著一掌又到,将心一横,腿一扫,不料不仅避过一掌,还将思著逼退了两步。凤凰心中大喜过望,忙乘势追出,又是一腿扫过,接着双掌齐出,击向思著胸口。思著以掌相搏,发起全身劲力一顶,将凤凰击出甚远。凤凰被思著掌力一震,手臂隐隐发麻,抬眼便见思著已近身前,只得又御掌相抵。思著从不远处以轻功跃近,便是故意诱她以掌相抗,跃来时已有不小冲力,加之本身掌力,凤凰只觉身子一空,顿时被击落台下,输得可谓狼狈。

初扇赶忙奔来扶她,若笙也上前搀她起身,关切道:“怎么样,还好吗?”凤凰素来心直口快,此时她心觉万分丢脸,想到若笙适才不由分说便将她推上了台,根本就不顾忌她的感受,转头便冲她道:“你明知我斗不过他,让我这时上台作甚?你究竟是怕我丢你面子,还是盼我丢你面子?”说着将她狠劲一推,起身奔出洞外去。初扇忙要追出,若笙却一把拉住她,摇头道:“算了,让她静一静。”初扇转念一想,凤凰性子如此冲动,岂能哄得一辈子?还不如让她自个儿想个明白,吃一堑长一智,免了日后再吃亏。若笙低声道:“我本以为,她对付这等角色,是够了的。”初扇低声安慰道:“这也无怪她,她武功相较这些人来其是不弱,只是缺了些临敌经验罢了。”若笙心头叹道:“但愿她能明白,好不白白浪费了我这般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