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

我五脏如焚!肝胆俱裂!

只这一句,昏迷中的俩字——姜生。

陆文隽笑了,那是一种胜券在握的表情。

【3、苍天啊,你把我收到回收站里去吧。】

我从陆文隽办公室离开的时候,整个人有些昏沉,总感觉想要呕吐,眼角还有隐约的泪痕。

我已经很多次告诫自己,要坚强!坚强!眼泪是最没用的。可今天,在冰冷的屏幕上,看到凉生的那一刻,我还是止不住哭出了声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

任凭你如何武装,总能让你瞬间土崩瓦解、兵败如山倒。

女秘书一见我走出门来,慌忙擦了擦口红、理了理头发就闪进了办公室,生怕我是“逼婚女青年”将她们院长这等青年才俊逼婚不成给谋杀了,或者辣手摧花了。

临我离去还不忘给我几个白眼球。

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我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这几个月应接不暇的突来横祸,已经让我慢慢习惯了接受和消化各种苦难。作为悲剧女青年的杰出代表,我学会了自我安慰,这大概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吧。这时,柯小柔像个鬼影似的走出来,表情怨毒,他说,姜生,你给我站住!

柯小柔果然是朵雄伟的奇男子。他的存在,他的出现,总能将我的心情从最低谷彻底反弹上来。

我看了看他,刚才的悲苦感立刻消退了不少,圣母感瞬间勃发,突然有种想挽救他一把的感觉。

我眼角的泪花还没干,我就开始拯救他,我说,柯小柔,我站不站住,都改变不了这个现实——陆文隽他和你不是一路人,他和你不是一个性取向。你懂不懂?你大好的时光大好的热情你给别人去吧。陆文隽这么个人渣不值得你…为爱——痴狂。

说出“人渣”俩字,我又顿悟了。原来我并不是为了拯救柯小柔,我说这么多,压根就是为了说“陆文隽是人渣”。

柯小柔并不买我的帐,他幽幽的说了几句,将我彻底终结了!这是几句导致我此后再也不敢招惹他的话,还是诗朗诵范儿——我懂,或者不懂,爱就在那里,不改,不变!人渣,或者不人渣,心就在那里,不顾,不管。他娶,或者不娶,你就在那里,不哭,不闹!你嫁,或者不嫁,凉生就在那里,不死,不活…

我操你大爷啊!我内心无比绝望起来,我到底犯了什么错,惹上了陆文隽又惹上了柯小柔,苍天啊,你把我收到回收站里去吧;或者当年把他们冲到下水道里去,让他们小蝌蚪找不到妈妈。

柯小柔见我满脸“狰狞扭曲”,白了我一眼,觉得我这种俗物,无法走入他那精美高雅的世界。然后,就一直跟在我身后,不依不饶,絮絮叨叨不停。

——姜生,别以为我没听到,他要娶你是不?

——哼,姜生,你给我听好了,每个男人在遇到真爱的男人之前,都会以为自己爱的是女人!他们是没找到真爱!

——姜生,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别以为陆文隽在,我就怕你。

——哎,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我说,姜生,你死人啊。我就告诉你,你需要我!

我需要你?

我终于在他的聒噪下停住了步子,我仰着原本有些疼痛欲裂的脑袋,好笑的看着他,说,我为什么需要你?

柯小柔耸耸肩,说,很简单。你不想嫁陆文隽,而我也不想。你不想要他,可我想要!所以,我们有共同的目的和利益。我们可以统一战线,共同御敌!

共同御敌?我特鄙夷的看了柯小柔一眼,将来到敌方投诚说不定比谁都积极还共同御敌!

柯小柔也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小了下去,故作无所谓的表情,说,反正你回去考虑考虑吧。让我做你的同盟比做你的敌人好。我们可以做姐妹淘哟!我帮你逃脱陆文隽,你帮我得到陆文隽!何乐不为呢?

我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其实我不是在想什么大事,我只是想,我要憋住笑,不能笑,不能笑,和柯小柔做“姐妹淘”有什么好笑的?等我忍住了笑,忍住了不在大悲之后大笑,搞得自己精神分裂,我拍拍柯小柔的肩膀,我说,你走吧,兄弟!我和陆文隽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交易也没有婚约,将来也不会有任何关系。你跪安吧。

柯小柔很诧异的看着我,他说,我明明偷听他用结婚来威胁你…

我眼睛一酸,心一疼,却还是仰着脸冲柯小柔笑,说,神经,你不是耳朵发炎,就是脑袋发炎了,快回医院看看吧。

柯小柔糊里糊涂的被我推走之后,我回头看看医院白色的外墙,眼泪突然流了出来。然后,我又笑自己,太阳这么大,人来人往的,怎么矫情起来了呢。

这样不是很好么。至少,凉生会很好。

你该开心才是啊,姜生。

对。开心。我拍拍自己的脑袋,狠狠告诉自己。

可是,眼泪还是,汹涌的流了出来,怎样挡也挡不住。

暖日之下,长街之上。

 

【凉3第一章后的番外两则】
花火的连载、以及出版的凉生3未必会有。

【番外一:归来】

那是一个保存很完整的古老小镇,很多人浮生偷闲。
小镇风景如画,吊脚楼临水,冷水照花。
黑西服的男人来到揽翠楼边找到他的时候,迎面差点被一风风火火带着杀气破门而出的男人(就是江寒)撞开;而他,居然正在和一个年轻的女子下围棋,俊眉,修眼,微微沧桑的神情。
他抬头,看到黑西服的男人的时候,先是一怔。
黑西服的男人对他笑,恭敬至极,说,先生…
那一刻,他身边的女子,似乎看到他和黑西服男人之间那种“欲说还羞”的玄妙,就笑,善解人意的说道,你有事,那我先走。今天的事儿,回头谢你!

目送她走后,他转眼看着黑西服的男人,低头,看着手边的棋,黑子如魂,白子如玉,他眉心微皱,有些极度的不悦在眼眸中流转。

背城而去的这段日子,不断被跟踪,被打扰,被要求“回城”;他们只知道他是商场上心硬如铁的男子,却不知另一面不肯示人的他,早已心荒凉。
后来,因为畏惧于他,下属们便再也不敢前来叨扰,倒是他流落到这方旧旧的小镇,便恍若得到了新生——
这里的远山,流水,花香,鸟鸣,山峦间少女的山歌声…寄情山水的这种日子,足以让他忘记商战中的硝烟;虽然不足以忘掉那座令他无比颓败的城市,但他却不敢再贪恋。
他也想定,集团势力正在抬升期间,倒也不是彻底撒手,只是去另一座急需人力的城,也是不错,既能巩固集团在这座城的发展,又能避开旧日光景。
一举两得,不失为一件好事。
一番思量,他看着手中棋子,不说话,只是微微斜眼看着黑西服的人,想听听这次会是哪套说辞。
他知道,这个黑衣服的人,是爷爷身边的老资历了,所以,看来,今儿来,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黑西服的人见他脸色有怒意,虽然资历老,但从小看着眼前男子长大,他是怎样的性格自己也了解,于是只好急匆匆解释道,哎唷,程先生,没大事我也不会肥着胆儿来找您啊!
他抬眼,望着黑西服的人,继续听下文。
黑西服的人上前两步,说,老爷子病重,前些日子不敢催你,以为是小毛病。但如今去了香港疗养…没办法…您就是不回城主持事宜,是不是也回去看看老人啊…我担心…
他的脸色立刻变了,丢开手中的棋子,起身。


【1】【围棋:其实,我是写的下“五子棋”,你们晓得,我一直都这么恶趣味,最后被笙和白菜逼着改了,她们都鄙视死我了。】
【2】红字标注的句子,这个神秘的火气冲冲的“他”会是谁?博客跟帖猜吧,并说说原因。

 


【第二章 成全】
【4、因为我不是那个幸运的国王。】

秋天的街,桐叶多已飘零。

车水马龙的街道,匆匆忙忙的行人,没有人肯停下脚步,细数悲伤。

离开陆文隽那里,一个人走在去往花店的路上,路过必经的书报亭,我目光落处,整个人愣了一下。

《燕南晨报》上,刊登着大幅天佑的报道,并佐以相片,无非又是某些不着边际的花边新闻。哪个女模特,哪个女明星…

我隐约记起前几天床头的报纸上,还刊登过最新爆料,C姓年轻富豪神秘消失的日子:私家豪华游轮与W男星私奔天涯的不伦之旅。

心突然微微疼了一下,却不敢任这种感觉肆意蔓延。其实我知道,他的离开,是因为什么。

只是现在,我亦知道,这一切已不能再与我有关。

是的,医院办公室中,陆文隽给的那场交换,我却等不了三天——

在昏迷中的凉生痛苦而压抑的的呼喊了那声“姜生”之后,我整个人都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悲恸,我转头对陆文隽说,不必三天!我现在就答应你!

话音落下,泪也崩落。

一场交换后,我们三人之间,纠结了这么多年的,终于可以清清静静了,这会不会是最好的结果呢?

报亭前,我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身后,突然传来了那个熟悉而又让人不能置信的声音,那是旅行后的疲惫中难掩深深的悲凉——你为什么要嫁他?!

我整个人呆住了,仿佛整个人被钉在了街上,拔不开腿,却怎么也不敢回头。

秋天长风陡起,飘落一地仓惶,树叶片片落下,纷纷洒洒像离人血,归人泪。

他的脚步声渐渐的近,那种熟悉的味道也渐渐的近。黄昏夕阳下,他整个人的影子漫过了我的脚边,如同抵死而来的潮水,最终将我笼罩。

那一刻,是秋叶落时一样的静寂。

一片

一片

一秒

一秒

他在我身后,用力压抑着愤怒的情绪,说,你嫁他!想要的无非是凉生的周全!可是这一些,我也能给啊!我也有能力保护你和凉生的周全啊!为什么你偏偏会选择嫁他?!难道就是因为我没有狠心到拿着凉生去要挟你爱我吗!!

我闭着眼睛,不敢回头,眼泪却已然落满腮边。

今时今日这一刻,曾经离城而去的天佑就在我的身后,他就在我一转身一回头的距离,我却连转身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人潮汹涌的街,肆意飘零的树叶。

长风飞扬起我的发,拂过身后的他的脸,那种熟悉的亲密的柔软,在这漫天黄叶中,却变成了淬毒的刺,密密麻麻的刺向他的心。

他见我不肯回头,大概愤怒已胜过了理智,说,既然这样!那好!我这就去医院,我替你救凉生!我替你摆脱陆文隽!但是,你得嫁给我!我也不在乎你的心是否在我这里!如果你拒绝我的话,那么就算陆文隽肯放过他,我也不会让他活着离开医院!

我呆了,恐惧在片刻间袭来,我猛然回头,说,不要!

背城一别,归来日。

眼前的他,满目苍凉,一脸清瘦,依然英俊如刀刻的容颜,头发已经长过了眼,风吹过他乌黑的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见我转身,突然笑了,可那笑容落在我的眼里,却那么的苦涩,他笑,我说了这么多话,你都不肯回头看我一眼。原来我连让你看我一眼,都需要借他之名,才能逼你就范。真讽刺啊。呵呵…

他的话,让我难受的直掉眼泪,可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道,我说,天佑,不要伤害凉生,不要再难为我了…求求你。

求求我?

天佑突然哈哈大笑,那种笑声中充满了无比的嘲讽,他说,在你心里,凉生永远是比我重要。

良久后,是沉默,他仿佛陷入了一种痛苦和迷茫之中,自言自语的喃喃——

你居然求求我?

姜生啊,你只皱一下眉头,我心里就地动山摇了。说要用凉生来要挟你?呵呵,我怎么会忍心。你不必求我的…

我只是想看看,如果有一天我就在你一转身的距离,你怎么才肯回过头来看看我。现在,我知道答案了。

其实,我早该知道答案了。却依旧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无法放手啊。

说完,他转身,挺括的风衣撩起的是决绝的弧度,毫无犹豫。

秋风长街,夕阳如血。

他的影子慢慢的慢慢的从我脚边撤离,就像一团风。

我的喉咙像生生的吞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一样痛楚难忍,却也喊不出声音,只能心里无比的难受。

原来,一个人离去时的背影,也可以像一把刀一样,碎掉人的心。

只是这不是什么纯美好故事,我又何必将你再来拉入这场万劫不复?

你说的,我都懂;可我的心,你却未必真的都能懂。

我愣愣着望着他转身,就在我也转身那一刻,突然我听到“砰——”一声沉闷而巨大的响声,随之而来是尖锐的刹车声,最后是人被撞出后落地的重重的声响——

那个重重的声响就在我的脚边!

我惊恐的转回头,看到地上那个被鲜血染红的几乎四分五裂的人——鲜血漫过我的脚,我整个人几乎瘫软掉,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

——天佑——

——不——

我紧紧的抱起他,面无血色,拼命的哭,哆嗦着,天佑,你别吓我啊!别吓我啊!

颤抖中,我又歇斯底里的四处呼救,救人啊,救人哪!

声音泣血一般,眼泪鼻涕一通留下。

夕阳残照,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看绝望而惊恐的看着怀里的他。

他整个人都已浸染在血色中,俊美的容颜已经被狰狞鲜艳的血色给沾污,他直直的看着我,我哆哆嗦嗦的一边哭喊着他的名字,一边拨打120。

鲜血不断从他的口鼻中流出,连眼角都滴出了血色。

他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忍着这锥心裂肺之苦,艰难的举起手,挪开我打电话的手,似乎是在告诉我,别傻了,我没希望了——

他几乎是拼尽了力气,用满是鲜血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掌心传来的是心的温暖,指尖传来的死亡前的冰凉。

他悲伤的望着我,眼里闪过一种叫做爱的神采。鲜血再次从他的口中喷涌出来,落满我的胸前衣衫,他断断续续的说,气若游丝——

姜生…你还记得很多年前的圣诞…那时你十七岁,我给你弹过的…那首钢琴曲吗…

我…告诉你,这首曲子的名字…叫做《水边的阿狄丽娜》。

可你知道,为什么弹的…是这首曲子…

我痛苦的摇头,泪水满脸,我说,天佑,你别说了!我们等120过来,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他的眼睛慢慢的变得血红,似乎已经听不到我的言语,像一个失去了生命体征的机器,只是想要完成早已设定最后的步骤而已——说出那些早已熟悉于胸却没能来得及说出的话——

姜…姜生…最后给你讲…讲个故事吧…

其…实…“阿狄丽娜”是希腊…希腊神话故事的传…传说。说的是很久…很久之前…有个年轻孤独的…塞浦路斯国王,他亲…手雕塑了一尊美丽…的少女雕像…

因为…每天与她深情对望…他最终不可避免地爱…上了她…

于是…他日夜祈祷…期盼着…爱情奇迹…

最终,他的真…真诚和执着感动了…爱神…赐给了这尊雕塑以生命…

从此,国王就和美丽的少女生活在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

姜生,你知道吗…离开你的这段日子…我一直都在想…你不是雕塑啊…你的心也不是石头啊…可我却为…为什么就打动不了你…

现在…我懂了…因为…我…不是那个幸运的国王…

他的手,终于滑落,连同他眼中的悲哀,唇角的微笑一起定格在最后的那句话里,他说——

现在,我懂了。

因为我不是那个幸运的国王。

我的世界,刹那之间,地裂!天崩!

他在我的怀里,失去了最后的呼吸;他的鲜血鲜红了我衣衫,仿佛是一种毒,浸入了我的肌骨——

——怎么会是这样啊?

——不该是这样的啊。

——刚刚他还在跟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就在你一转身的距离,你怎么才肯回过头来看看我。”

可你没告诉我啊,那一转身的距离,会是,生与死啊。

生与死啊。

 

【5、这样子,或许,对我们彼此都好。】

清晨,手机铃声骤然大作。

几乎是同时,我哭喊着“天佑”的名字醒来,周身一片薄汗,整个人还在起伏不定,一抹脸,全是泪。

原来,鲜艳狰狞的血,四分五裂的他,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我骇然的呆在床上,魂魄尚未入体,内心五味杂陈。

冬菇爬在一旁,故作懒态却警惕的望着我,见我只是不停不停的喘息,它舔了舔猫爪,继续趴着睡觉。

寂寞的清晨里,我呆坐在床上,望着偌大的房子,心中无限悲凉,似乎依然未能从刚才的噩梦里清醒,任凭手机铃声反复响起。只是觉得嗓子堵得想哭。

窗纱恍恍惚的飘,他又入梦来。

我拿起床边的药,吞了下去,喝了一口隔夜的凉水。这是处方类镇定剂作用的药物。医生嘱咐过我要少吃,但这段艰难的日子,我却不得不日日与它为伴。

唉。

谁能愿意这样?

我也曾是一机灵快乐时不时傻冒一把但总体还属于有点个性有点智慧的主儿啊,怎么就给岁月蹉跎成了这苦海无边回头也不是岸的苦逼女青年了呢!

我从小,五讲四美、爱国爱党爱社会,除了欺负过北小武咬过何满厚屁股,小学时为凉生偷过十元钱,基本不做什么太坏的事儿。读书基本用功、用情基本专一、做事基本认真。爱生活、爱美食、爱八卦、爱巷子湾,做过最大坑爹的事情就是,被命运推着试图去爱一个叫程天佑的男人,但却落了个两败俱伤,呜呼哀哉!他远走天涯,我独自凄凉残酷的现实告诉我们几点严肃的问题:第一,不要试图用一个人代替另一个人;第二,如果另一个人是万人迷,那么你很快将会知道伤害一个万人迷的代价就是,千人唾弃万人责骂,当然最大最严肃的问题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那就是,命运想玩你的时候,你是逃,逃不过。躲,躲不了。它能让你欲仙欲死、欲罢不能,不折磨到你家破人亡、哭爹喊娘,也要折磨到你精神分裂,无处可藏直想报复社会。

唉。

医生的话还是要听的,这镇定剂的副作用果然大啊,让人容易间歇性大脑思维莫名活跃紊乱臆想幻想不断,兴奋的就跟喝了两碗鸡血外加两碗十全大补汤外加景阳冈上的三碗不过岗。

突然,中断的手机铃声不知第几次大作,我才发觉自己忘记接电话了。

铃声是北小武这朵奇葩离开时,给我设定的,这首他深爱着且令他欲罢不能的《求佛》,最初我是死活不肯的,几乎都想拿板砖呼他熊脸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小九——

那个他将要去找寻的不知在何处的妖精。

于是,这首被朋友群里奉为神曲的歌里,一句“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打动了我。

或者,不知道今生能不能再见面的北小武和小九打动了我。

我拿过手机,一看电话,呆了,居然是北小武这货!!

这货前段日子远游天边,说是做吟游诗人,寻找小九。

而且这货的手机一般是欠费停机状态,而且这货还跟我们提前打好了招呼,说,哥没了娘亲,爹又不要,穷啊。你们要是谁想我,或者发生了死了没人埋需要我来埋的情况,就给我手机缴上费,保准拨打成功!武子哥爱你们大家的哟!

我和金陵都给这祸害缴费过,可没等我们打进去,这货的电话有钱后就直接处于占线状态了。

等啊等的,终于等到他不占线的时候,再拨打,这货又停机了!

这种坑爹的感觉,好想咆哮的说!

如此反复。

后来,我和金陵觉悟了,再也不干这种被北小武这货坑爹的事情了。但是因为是习惯,也因为朋友间的担忧,我给自己手机缴费的时候,总是不忘给他手机缴费,虽然不怎么拨打,也没什么急事。

只是,我想,这货需要。

今天,这货居然主动来电话了,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真的开心,我真快激动得哭了,这是第一次,他这么主动的给我们来电话。简直都想那只笔戳到日历上,记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接起电话,我还只说了一声,喂——

北小武就在电话那头劈头盖脸一通,靠,姜生,你怎么才接电话啊!!!你是不是在和天佑在搞啥见不得人的事情啊?!一大清早的!好好的两个年轻人!不热爱生活畅谈理想憧憬未来爱党爱国爱人民,在床上搞鸡毛啊啊啊…

我刚刚平复的心又在他无意的刺激下,突地难受了一下。北小武还不知道这段日子发生的一切。这诸多的难堪,我也不想告诉他。

就在我刚要开口,编个理由解释一下为什么才接电话的时候,北小武这货的思维跳跃度,已秒杀了我,他叽里呱啦又是一通新的——哈哈!妹子!想武哥了吧!你武哥我最近要回来啦!准备好金子银子妹子!摆酒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