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轰动了个整个玉溪镇。沈家对小公子沈亦浓可谓是宠爱之极,不仅耗费千金,大摆毫宴,宴请全镇父老,还特意从京里请来了忠肃大人主持大婚。
花竹喜炮放红了一地。一下一下,几乎震裂了云裳的心神。她不敢去看,也不敢去听,她甚至希望自己在这一刻能够遁逃得无影无踪。娘也忙得团团转,不停地招呼着一屋子从未见过的亲戚。云裳只是懒懒地倚着柱子,看他人闲聊,直到媒婆上前推了她一下:"傻小子,还愣着做什么?花轿都来了!还不去扶你姐姐上花轿!"
云裳这才恍然大悟,脚步匆匆地进屋去扶云霓。云霓已经穿好了大红的凤冠霞帔,手里拿着龙凤喜帕,望着她微笑,勾魂摄魄的美丽,直晃得人头晕目眩。
云裳走过去搀住姐姐,轻轻地笑道:"姐姐,上轿啦!"云霓莞尔一笑手指着那角落里的一只妆匣子,道:"里头是一些旧首饰,我用不着了,便送你罢,"云裳便凄然一笑,扯住自己身上的男式玄色长衫,道:"你看这身打扮,如何用得着那些玩意儿?"
云霓抿嘴一笑,递过来一杯参茶道:"裳儿,喝了罢!姐知你心里难过,你就别去送亲了。"
云裳便红了眼圈,接过来将那茶一口饮尽,低头看着手指,再不说话。
云霓蒙上龙凤喜帕,一步步迈向大红花轿,道:"好裳儿,这么多年,够委屈你的了!好好的女儿家,总不至于一辈子扮作男子,是不是?"
丝竹管弦,锣鼓震天。
云裳远远地站在人群后面,忽然就被那些扬起的灰尘迷离了双眼。头脑渐渐模糊,身子软软地,就要摔倒。
她恍惚忆起姐姐上轿前给她喝的那一杯子参茶,原来那里头竟是下了蒙汗药的。
是了,一定是娘和姐姐怕自己在婚礼上失了态,出了丑。又或者她们怕自己在最后一刻改变注意,夺了沈亦浓。
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勇气抬头看一眼,那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穿大红喜袍的"故人"沈亦浓。她想,他那么好看,穿着新郎的大红绸缎喜服,一定更加好看。只是,多么可惜,他娶的,竟然不是自己。
仅存的意识里,被人塞进了马车,一路颠簸,去往不明的前方。

  第9节:小轩窗,正梳妆(9)

  伸出手,却是什么也阻止不了。
醒过来,已在一处陌生的床帏之中,身上着了粉色花蝶的女式衣衫。床角上姐姐送的妆匣静静地在那里,在黑暗里闪着诡异的光茫。云裳伸手拿过,轻轻地打开,忽然惊住!那里面装着满满一匣子的金银珠宝,上面,覆盖着一张精美的小小薜涛笺。是,姐姐留给她的亲笔信。
那么强烈地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情,原来竟应验了。
云裳颤抖着双手将那薄薄过来,一字一句地念:
裳儿,你现在呆的地方是吴锡鞘道山,这是娘和我预先置办的让你藏身的小屋。
裳儿,不要怪娘和姐姐。这么多年,我们让你假扮男子,其实是在保护你。你知道要剌杀忠肃公,单凭我们三个的微薄之力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因此,我和娘很早之前便加入了一个名为刺心的杀手组织,这么多年,我们东奔西走为组织完成了许多任务,从来没有收过一分报酬,为的,只是有朝一日,能够借组织的力量手刃仇人。我们谋划了很久,预备在婚宴上动手。那些你从未见过的亲戚都是组织里的人,我们没有准备空手而归,也没有想过活着回来。
裳儿,对不起,骗了你这么多年。爹爹死时,我只有三岁,我几乎不记得他的样子。我知道,我们花如此代价为爹爹报仇,爹爹亦是不能重新活过来的。只是这么多年,报仇已经成为娘活着的,唯一支柱。
裳儿,从今往后,你便可做真真正正的女子。任他们再神通广大也只是遍地撒网去找寻与你同岁的男子。
裳儿,我知道你爱亦浓。若他真心,必会抛却所有繁杂,前来寻你。
......
云裳胸中痛不自持,手一松,匣中的珍珠便滚了一屋子,一颗一颗,硕大晶莹,如人的眼泪。
八(尾声)
春去秋来,时光如江水,滚滚流逝。
一座玲珑小院,小轩窗里,菱花镜旁,有女子静静地坐着,手持黛青石笔,细细地画着眉。
院子外头,桃花梨花全都开了,婉转婀娜,香气怡人。
有叩门声起,一个男子,在木栅栏外头朗声问道:"踏春至此,有些口渴,请问有水喝吗?"
她禹禹起身,行至门口。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她看见他。尘满面,鬓如霜。
只是骨子的那一丝俊朗飘逸,仍旧,如同初见。

  第10节:少年的离别歌(1)

  王雄成 热血穿行的少年
【王雄成】84年出生。喜欢看书和电影,涉猎广泛。但却至今不辨五谷,不懂摩登,不认名人,不识自己。已出版长篇小说《圣域》,《青春之冷》。
少年的离别歌
文/王雄成

天色昏暗,乌云密布,闷热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向胸腔挤压过来,连喘气都感觉费力气。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教室里突然就炸开了锅。诸如"你是打车还是坐公交?"、"不晓得我爸有没有给我送伞"、"要不咱们到对面的KFC吃了东西再走?"等话语充斥在耳朵旁。刘碑经慢慢悠悠的收拾书包,他讨厌这种喧嚣的气氛,这让他很不适应。
"刘碑经,你丫磨蹭什么呢?楼下布告栏贴这次月考排名了,看看这次该谁请客了?"张翔吆喝道。
"你去看不就完事了吗?回头告诉我一声,我跟着去吃就行,肯定不是我请客。"刘碑经不耐烦地回应道,眉头紧锁着。
张翔笑道:"你丫也太没自信了吧。"
只过一会杜旭就跑了上来,走到张翔面前嘻笑道:"张翔同学,恭喜你,你是我们三个人排名最靠前的,倒数第三十二位,所以这次你请客。"
"你排多少?"张翔反问。
"二十七。"杜旭顺手指了指刘碑经,说道:"他丫最强悍,你猜多少,倒数第五。他后面那四位都缺考。"
张翔愣了一愣,走近刘碑经,一屁股坐在课桌上,说道:"你可以去买彩票了,我瞎蒙的都能倒数三十二,我看你平时还挺上进的呀,要不就是你丫智商有问题。"
"我靠,你丫智商才有问题。你哪只眼睛看着我用功了。老子那是看小说。"
"黄色的吧?"
"去你妈的。"
"你们俩别吵了。商量一下晚上去哪解决饮食问题才是关键。"杜旭打断了他们说话,道,"这次还叫上厘厘不?"
"叫上呗,要不刘碑经得跟我急了,说了可以带家属的。"
刘碑经不自然的笑了笑。
三个人走到楼梯口刚好碰到厘厘,张翔起哄说刘碑经要请我们吃饭,你去不去?厘厘看了看刘碑经,只是笑了笑。刘碑经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是张翔请客来着。
云压得低,雨却下得并不大。厘厘带着伞只能供两个人躲。张翔和杜旭主动跑进雨中,喊道:"你们俩快点啊,学校对面的老地方,路上别磨蹭太久。"
刘碑经举着伞往厘厘的头顶上偏,自己又不敢太靠近。
"你害怕什么?"厘厘嘻嘻的笑,一把搂住了刘碑经的腰。
"谁怕了?我是担心你淋着雨了感冒。"
"哎呦呦,这么知道心疼人啊。我看了排名,好像你是倒数第五。"
刘碑经有些不愿意讨论这个问题,说道:"正好不是让他们请客嘛。"
"我记得你以前成绩没这么差啊。本来我还以为你们搞了这个比排名的比赛后成绩会上去呢!"
"你把我们想得太有上进心了。"刘碑经悻悻道,"我根本就没好好考,为的就是让那两个孙子请客。"
"不就请客吃顿饭吗,不至于呢。"
刘碑经不说话了。
整个吃饭的过程在刘碑经看来紧张而无味。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讨厌这种吃饭时干净而高档的感觉,讨厌他们的高谈阔论和对品牌,汽车,游戏的津津乐道。刘碑经插不上话。他不停的扒着自己碗里的饭。喝汤的时候竟然感觉汤里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这让刘碑经难受极了。

  第11节:少年的离别歌(2)

  二
刘碑经穿过一条幽暗的小巷。用枯树干支起来的路灯被顽皮的孩子用石头打碎了,只剩下破旧的灯头在风雨中悬挂。路面坑坑洼洼,不大不小的水泡让刘碑经的裤子湿到了膝盖。刘碑经小声暗骂了一句什么,连他自己也没有听清楚。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母亲赵秀枝坐在昏暗的灯光下,脸色阴沉。
"同学请我吃饭。"刘碑经靠床坐下。十四平米的小屋供三口之家住下,坐着轮椅的父亲还在家开了一个小卖部,已经拥挤得不能再挤了。
"月考的成绩应该下来了吧。"赵秀枝抬了抬头,把声音压在了喉咙里,她不想吵醒自己的丈夫。
"没有。"刘碑经回答得斩钉截铁。
赵秀枝不说话了,将货柜上的东西整理了一遍,把高架上的东西往下挪,以免丈夫够不着货物损失生意。刘碑经将书包扔到桌子底下,有些懊恼得看着母亲。她在数柜台里的钱。
"妈,学校要交资料费。"刘碑经这句话说得很快。
"又要交钱?多少?"
"150。"
赵秀枝摩挲着刚数到一半的钱,极其无奈的从中抽出150块钱来递给刘碑经。刘碑经的手颤抖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过去。
"早些睡吧,明天上课不要迟到了。"
"嗯。"刘碑经将椅子移到一边,然后把属于自己的折叠床拉开,铺上被子,这才脱去外套躺进去。
赵秀枝又忙活了一会,听见刘碑经依然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
"怎么了,睡不着么?"
"没,马上就睡着了。"刘碑经随口应付着,他不想跟母亲聊天。他记得自己懂事的时候家里是这个样子,而现在还是这个样子。每天晚上母亲回家的时候总是能闻到她身上沾满的烂菜叶子的味道。母亲就在前面小区的菜市场卖青菜,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摊子,所以生意并不是很好。而父亲坐在轮椅上是他一直的记忆。他没有问过父母关于那双失去的腿的故事,因为那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白天的时候窗户总是开着的,父亲坐在轮椅上卖东西,有懒得走远的邻居买包烟或者啤酒什么的。日子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
雨已经停了,刘碑经还是没有睡着,他感觉潮湿的空气通过窗户渗透了进来,身体很不舒服。这是北京吗,怎么感觉跟南方一样?刘碑经有些莫名其妙。

刚上早自习班主任老罗就让班长将资料费统一收齐。刘碑经从口袋里掏出钱,一张100的一张50的。他将100的递给班长,签了名字。等班长走开刘碑经从课桌里又拿出150块钱来,凑在一起一共200块钱。这是刘碑经每次虚报各种杂费攒下来的私房钱。
"刘碑经,你来我办公室一下。"老罗将钱和表格抱在手上,抬头说了一句。

  第12节:少年的离别歌(3)

  张翔和杜旭对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刘碑经,神秘的笑了笑。张翔小声道:"刘碑经这次帮老罗搞了个倒数第一,你看老罗脸色难看得......"
刘碑经站起来,朝他们俩吐了吐舌头,故作神气。他跟着老罗出来不停的往路过的教室里看,如果碰到刚好朝教室外看的人四目相对刘碑经会摇晃着身子,像是得胜归来的将军。这种姿态是刘碑经以前看着高年级的坏学生学来的,他们将被老师叫进办公室做为炫耀的资本。后来刘碑经路过厘厘所在的教室,他特意去寻找她的身影,可是厘厘低着头在发短信并没有回看,这样刘碑经有些失落。
"这次月考为什么会考这么差?"老罗坐在办公椅上,手里还拿着钱慢慢的数。
刘碑经低着头,过了好一会才说:"可能是复习没有做好,还有考试那天我发烧了,头疼得厉害。"
老罗冷笑一声道:"但愿你高考那天不要发烧。说实话,这些理由我都听腻了。平时不用功,关键时刻找借口,你这样子怎么对得起老师,对得起你的父母。"
刘碑经不说话,看来他并不擅长做一个坏学生。
老罗将钱点好用信封装起来,又从办公桌上拿过来一张表格,说道:"交大最近搞了一个义务家教的活动,让大学生免费去辅导哪些成绩差家里又请不起家教的同学,他们联系了我们学校,我看你的情况正好合适。这里有一张表格,你拿去填好交上来。"
刘碑经厌恶的瞪着那张表格,顿了顿,说道:"我不要家教,我自己会学好。"
"你自己会学好你就不会考倒数第一了。"老罗有些生气的说道。
"反正我不要家教。"刘碑经转过身去,道,"我下次一定会考好的。"
"那我就等着啰。"
刘碑经回到教室的时候有些闷闷不乐,他坐在课桌上无聊的翻着课本,偶尔会打开课桌看一眼夹在生物课本里的200块钱。这是刘碑经准备下次月考过后请客的钱,他想这一次他一定不会故意不考好了,他要让他们看看他的智商是没有问题的。
窗外的梧桐树已经长满了叶子,像是一张张没有五官却血管分明的脸,丑陋极了。刘碑经握紧拳头,懊恼的抬起头来对着那些叶子说,这一次月考完后我再也不跟你们打赌了。

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到厘厘了,刘碑经没有去找她。他心里迫切的希望这一个月快点过去,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请厘厘吃顿饭了。
中午的时候刘碑经在教室里吃饭。张翔,杜旭,厘厘三个人推门进来,围到了刘碑经的身边。
"今天又自己带饭了啊?"张翔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来。
"我就喜欢我妈做的饭,不行啊?"刘碑经嬉笑着回了一句。

  第13节:少年的离别歌(4)

  杜旭笑道:"你妈也太抠门了吧,过生日都不出去改善一次生活啊!"
"谁过生日?"
"你啊。"张翔用书敲了一下刘碑经的头,说道,"每一年我们都过生日请客吃饭,我也就奇了怪了你跟我们同学几年怎么就从来没有过生日呢。难道你是二月二十九的生日,四年一次?幸好我上次去帮忙整理档案的时候看到了你的生日,要不这次又被你逃过去了。说,为什么每年都不请我们吃饭?"
"今日我生日啊?"刘碑经尴尬的笑了笑,道,"谁还跟个小孩似的要过生日啊,我自己都忘记了。"
"我不相信。"厘厘搭话道,"你肯定是不希望我们打扰你偷偷和你的神秘女友一起过生日。"
"哪有的事,我是真忘了。"刘碑经急忙辩解。
"赶紧说实话,厘厘可吃醋了。"张翔继续开玩笑。
"去你的。"厘厘推开了张翔。
"得,你不记得我们帮你记得,这次你可逃不了了啊。怎么过,你自己说。"杜旭抱着手。
刘碑经继续扒着饭,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很清楚自己攒下的200块钱不能用在这上面。可是他不知道怎么打发眼前的这三个人。
"那个......我爷爷奶奶晚上都去我家要给我过生日,我走不开啊!"
"那我们可不管。"杜旭摆手道,"给你丫两个选择。第一,我们一起去你家,同学这么久了你家住哪我们都不知道,是不把我们当哥们是吧。不过这个你有点冒险,万一你爸妈爷爷奶奶不欢迎我们这帮土匪,你就得听他们念叨。第二呢,晚上一起下馆子,我们早点解决,然后你再回家过生日。"
刘碑经抬头看着杜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张翔趁刘碑经不注意一把抢过他手中饭盒跑开了。
"你干什么?"刘碑经站了起来。
"晚上咱们都吃大餐了还吃这玩意干什么,没劲。"张翔将饭盒举到垃圾篓的上面。
杜旭一把按住刘碑经,笑道:"精彩二选一,赶紧决定。"
"你们干吗呢这是。"刘碑经不耐烦的推开杜旭,要朝张翔走去。杜旭后退一步重新压上去,将刘碑经按在桌子上,厘厘也跑过来帮忙。张翔笑着用勺子把饭菜一点点扒到垃圾篓里。刘碑经急了,猛地站了起来。杜旭连忙松开了手,厘厘没站稳坐到了地上。
张翔看到刘碑经急了走过来将饭盒放下,鄙夷地说道:"这样就生气了啊,你这个人真没劲。"
杜旭把厘厘拉了起来,说道:"今天你过生日,不跟你计较了。晚上要记得清我们吃饭啊!"
刘碑经的心跳得很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看着站在杜旭身边的厘厘,他有些歉意地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阿。"
厘厘没答话,被张翔和杜旭拥着出了门。

  第14节:少年的离别歌(5)

  "记得晚上请吃饭啊!"
他不知道厘厘什么时候和张翔杜旭打得火热的,看着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刘碑经失落极了。

下午上课的时候刘碑经一直心不在焉,他不时地用眼睛去瞄张翔和杜旭两个人,他们的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这让刘碑经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就像是一个被拐卖的女孩看着人贩子秘密商议要把自己卖到哪里一样。
晚上肯定是不能请他们吃饭的。刘碑经在心里默默地想,那200块钱要用来下次月考完请客,他不能再一次倒数第一了。
刘碑经看了看手表,还剩最后一节自习课。他想提前开溜了。刚好张翔和杜旭都去上厕所了。刘碑经提着书包偷偷摸摸的往外走,一眼便看到班主任老罗。他连忙侧过身子,将书包靠墙压在屁股后面。好在老罗没有注意他径直走过去了。刘碑经舒了口气,几个大步冲到楼下。
终于逃脱了。刘碑经走在过道上心里这样想着笑了起来。
"刘碑经,你丫干吗去?"背后响起杜旭的声音。
刘碑经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没有回头。接着就听到后面脚步声跑近,他们三个人都在。张翔拍了拍刘碑经的肩膀,说道:"我们正找你呢,想着你晚上要回家过生日,所以我们决定集体逃课提前给你过生日去,够哥们吧。"
厘厘补充道:"我们正准备去订个蛋糕呢。"
"我......我有点事,没办法跟你们一起过生日了。"刘碑经弯着腰,一脸的痛苦。
"不是吧,你这完全没有把我们当朋友呢。"杜旭有点不高兴。
刘碑经扭头去看厘厘,也是一脸的沉闷。他皱了皱眉,将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大拇指上满是鲜血,整个手臂都颤抖着。
"我不小心把手弄伤了,得赶紧回去上药。"刘碑经痛苦的说。
"怎么这么不小心?"厘厘握着刘碑经的手看了看,说道,"赶紧上校医务室吧。"
"不了,我回去就行了。"刘碑经看着大家奇怪的眼神补充了一句,"我妈是医生,我家里有药了。真是不好意思,下次再请你们吃饭吧。"
"得,那你快点回家吧。"张翔摆手道,"别弄得伤口发炎。"
杜旭和厘厘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刘碑经苦笑了一下道:"那就明天见。"然后快速的往校门口走。拇指上的疼痛钻进心中让刘碑经整个人都麻木了。上了公交车,刘碑经才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他是用钢笔把自己的拇指刺破的,刘碑经突然觉得自己的举止太疯狂了。
早早的回家,路过小区菜市场的时候刚好碰到母亲赵秀枝出来,挑着两筐菜。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最后一节课大扫除,搞完了就回来了。"
"摊子上还有一包白菜,你去扛回来吧。"赵秀枝大声地说道。

  第15节:少年的离别歌(6)

  刘碑经点了点头,刚走几步又回过身来,说道:"我扛不了,搞大扫除的时候把手给弄伤了。"说完把手展示给赵秀枝看。
"你一点都不让我省心。"赵秀枝无奈道,"那你赶紧回家去吧。"
刘碑经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母亲淡漠的反应刘碑经已经习以为常。当一个人活得自己都找不着北的时候也就顾及不到别人了。

这个晚上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三口之家围在一起看着一部小彩色电视机。赵秀枝不时地和丈夫老刘谈论着一些菜市场的所见所闻,大多是诸如"谁家的媳妇怀孕了还要买菜做饭" 、"谁这么有钱买菜还讲价真小气" 之类的。刘碑经在这种话语里总来闻到一些蔬菜发霉的味道,他很不喜欢。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一个谈话节目。大体的内容是一个大学毕业生因为找不到可以解决北京户口的工作而选择了自杀。主持人和心理专家侃侃而谈,从大学生心理素质谈到北京户籍制度,最后还连线了相关的部门负责人,好不热闹。
刘碑经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骂了一句:"真是脑子进水了。"
赵秀枝从刘碑经手里拿遥控器换了一个台。
"怎么换台了,我觉得挺好玩的啊。"刘碑经嘻笑道。
赵秀枝装作没听见。老刘却面露难色,好一会才缓过神来问:"你不喜欢北京吗?"
"不喜欢。"刘碑经摇头道,"北京有什么好的,都是高楼大厦,都是有钱人。我不喜欢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