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抬起头,脸无表情。
“你是不是肯帮我的客户演奏结婚进行曲了?”询问的双眼闪着灵光,充满了期待。
他喝了口冰水,拿纸巾擦嘴。“我没说过。”
“啥?”
他把纸巾扔下,起身走向客厅。
被耍了?被耍了!郝妙跳下高脚椅追出去:“喂!你这人不讲信誉!”她是以为他答应才肯下厨的!
“我从来没答应过你什么。”他在沙发坐下,舒适地伸直长长的双腿,还把及肩的长发拔到脑后。
郝妙从没这么讨厌过一个男人束长发,直想把那可恶的长发揪起“咔嚓”一声剪掉,这个混蛋!她向来自诩好脾气,这刻却感到怒火就快从胸口暴发。
“你这可恶的混蛋!”她狠狠地骂了句,他仍是无动于衷,还悠闲地挑起一本杂志看。
郝妙一刻也不想在此停留,转身怒气冲冲地走向大门口。拉开门,却悲摧地发现刚才被要挟着离开,包包还留在餐厅。
要死了!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冷静冷静!她深呼吸了口气,哭丧着脸截回。
头上的光被一个黑影挡住,叶文远停住翻书的动作,等她开口。
“送我回家。”好汉不吃眼前亏,做人就得识相。
嘴角悄悄勾起,他顿觉轻松无比,翻了一页,认真地阅读。
看他翘起二郎腿,对她的请求眼皮也不撩一下,那派恰然自得的神情,让人看着恨不得甩几个巴掌在他的帅脸上。“喂!是你强硬挟持我来的,即使不送,也给我钱回家!”
他依然对她的要求不理不睬,郝妙想仰天长啸。天啊,她是倒霉到大西洋去了!做人要有节气,她不求这混蛋了!
郝妙抬起脚要走,他才慢悠悠地开口:“餐桌收拾了吗?”
折腾这么久,就为了这?郝妙想撞墙,只好死死气地去收拾。站在水槽边洗盘子的时候,她不明白,自己跟他无怨无仇,为何会被耍得团团转?
四驱车开进好福气面店的那条路,郝妙指了指前方闪着灯光的简陋招牌,他“唰”声刹住掣。路面不宽,高大的车身占了半条马路,这回他没下车,外面映进来的霓虹灯光,打在他美得过分的脸上,一闪一闪的显得更加冷漠。
“那个……演奏的事,你可不可以重新考虑?”临行前,她仍在做最后的挣扎。
“不可以。”
就知道!算了,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经理如果坚持要怪她也没办法了。
郝妙不再多话,自己开了车门下车。车头两束强光笔直地照射着前方,她背光而行,没回头,决定把这个厚颜无齿的臭男人抛诸脑后。
面店就在眼前,温暖的昏黄让她加快脚步。这时恰巧有人出来,硬生生与她撞上。
好软绵绵的感觉,还有那香味,郝妙笑。不过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
“你这臭丫头终于肯回来了?一声不吭的离开,连包包也没拿,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叶子薇看到她叉起腰劈头便骂。
跟绑架差不多了,郝妙嘀咕。
“也不懂得给人打个电话,知不知道人家会担心?”
郝妙自知理亏,缩着头承受叶小妞的怒火。
“妙妙呀,你跑哪去了?电话也不带,薇薇来很久啦。”郝福不知何时走了出来,也是一脸责备,店来还还站着忧心重重的夏美。
“哎呀哎呀,我这不是回来了?”郝妙蹭到爸爸身边,抱着他的手臂娇气地嚷。世上最好的男人便是爸爸了,其他男人都是坏蛋!
“你呀。”郝福没好气地回头跟身后的老婆摇摇头,示意叫她别骂。每回只要女儿撒娇,他便弃械投降。
不远处的两束强光闪了闪,四驱车打了个漂亮的回旋,在狭窄的街道成功调头,走了。
叶子薇留意到那辆熟悉的车,再看看好友,神色变得若有所思。
06
庄可爱那天没来,终于在周五出现。跟上次来的不同,这回多了个男主角。
“传真的资料我看过了,之前我说要露天party,你们提议在酒店举行,我一点都不喜欢。我跟世伦都从外国回来,婚礼肯定不能按传统的!即使是M城内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我也压根看不上眼。迎亲这种无聊的环节就免了,还搞什么豪华车队,真是笑死人!”
会客室内有四个人,林莉抿紧唇板起脸,新郞严世伦也是沉默不语,郝妙就不用说了,她基本没有说话权,全程就只有穿着艳丽套装的庄可爱指着桌上的计划书,意气高昂地狠批。
“我上次来时就说了,要时尚!Fashio!懂吗?来参加婚礼的大多是年轻才俊,我要的是有大片的草地,还要有现场乐队,气氛要庄严中带着轻松。为了能与别不同,我还打算坐热汽球,然后跟世伦一起以笨猪跳出场,那场面肯定很震憾!”
呃?这下郝妙彻底被雷倒了。结婚要坐热汽,还笨猪跳?她在耍杂技吗?“这样会不会很危险?”
“危险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参考外国的婚礼?人家都是这样安排的,是你太孤漏寡闻!”庄可爱画着蓝色眼线的眼一瞪,郝妙即时闭嘴。
“这里不是外国,跳热汽球从无先例。”忍耐已久的叶莉终于开腔,态度之强硬,郝妙听着几乎要为她鼓掌喝彩。
庄可爱不屑一哼:“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有钱办不到事情!还是你们根本就没这个能力?如果真不行就明说!”
“热汽球不可以!”始终没吱声的严世伦,竟也投出反对票。可是他不说则已,一开口就把新娘的想法推翻,完全不给面子,庄可爱顿时炸毛。
“为什么不可以?”
“我说不行就不行!”
“严世伦!之前你说过婚礼会依照我的意思举办,现在看到经办人是她就反悔了吧?你认为我在为难她,对吧对吧?”庄可爱的声音很尖锐,说话音量又高,郝妙发现林莉把笔捏得非常紧,似乎在强忍着怒火。
“你胡说些什么?”
“我没胡说!你既然还在乎她,当初干嘛要跳上我的床?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是看到她这受气包模样,你就心疼了吧?”
“你别无理取闹!”听得出,严世伦忍着怒火。
“我无理取闹?我无理取闹?好!你好啊!”庄可爱倏地站起来,气势汹汹:“我就要让你看看,什么叫无理取闹!这婚,我不结了!”
庄可爱愤怒地冲出会客室,而严世伦也在第一时间追出去。
哦耶!婚前小俩口竟然吵架,新娘子还说不结婚呢,郝妙这真是大开眼界。不结也好,这样既不用烦心邀请钢琴王子的事,也可避免得失了客户,真是一举两得。
“他们结不成婚,你很高兴?”
“呃?没……没有啦。”被林莉一问,郝妙就脸红了。有这么明显吗?
岂料林莉也轻松地笑了起来:“我也很高兴。”
啊?
“难道你没听出,他们为了我吵架吗?”
嗯嗯,她是很想装作不知道。
“我读大学的时候,曾经跟新郎炎世伦是一对。我们恋爱三年,还打算毕业后就结婚,然后出国深造。庄可爱是我们的学妹,她看上了炎世伦的优秀,竟然恃着家里有钱,横刀夺爱,故意让我捉奸在床!在我伤心欲绝的时候,他们双双出国。我恨这对狗男女,更希望他们客死异乡。也因为这样,这么多年来,我无法再开始另一段感情,我学不会爱人!可是现在,老天却给我开了个极大的笑话,它要我为这对奸夫□筹划婚礼,要我看着他们欢欢乐乐地百年好合,你说可笑不!”
林莉竟然向她坦白,这是郝妙始料未及的。望着那双带着恨意的眼眸,之前对这人的愤怒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怜悯。多年过去,为何她还学不会放下?这样恨着两个人,她不累吗?
“所以我不关心你能否请到钢琴王子,因为我根本就不想接这个case,但余景天却要我公私分明!他明知道整件事的始末,却逼我去面对!我很生气,气自己也气他。那天当众把你骂了,我很抱歉。作为一个专业的婚庆策划人,我知道自己不该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可那是我的底线,超出了我便没法接受。郝妙,对不起,我并非有心针对你,真的!”
“啊?算……算了吧。”郝妙释然一笑,她不是爱记恨的人。
林莉拍拍她的手,也是脸带笑意。“谢谢你,我看得出你很努力,这是好事。刚出社会工作,能有这份冲劲是非常难得的,好好保持吧。”
“诶?呵呵。”郝妙被称赞得有些不好意思。剧情来了个急转弯,向好那方面发展了。
二人冰释前嫌,起身准备走人。谁知外面走廊响起了“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几秒后出现在门口的,赫然是去而复返的庄可爱和严世伦。
“对不起,让你们见笑了。”严世伦欠欠身,拉着庄可爱的手进来。“我们刚刚协商好,不坐热汽球了,请你们不用考虑这个环节。”
这么快就和好了?郝妙苦起脸,偷瞄林莉,她却显得很淡定,果然专业。
“那你们有什么具体要求?郝妙,准备记录!”林莉下达命令,郝妙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抄起笔和纸张。
“让她来说吧。”严世伦握握庄可爱的手,笑着把话事权让出。
庄可爱拂拂长卷发,姿态依然清高:“就是按照刚才说的计划啦,只是取消坐热汽球那一项。不过,上次来的时候我就提过,行礼的时候一定要安排钢琴王子Baylor演奏结婚进行曲,然后有人在红地毯两旁不停地扔花瓣,营造梦幻的气氛!”
“那个……我可不可以插句话?”郝妙虚弱地打断她。
庄可爱不悦地拧起秀眉:“什么事?”
“钢琴王子……”不好请三个字还未说出来,郝妙就感到挨贴着林莉的大腿被狠狠地拧了一把。“唉呀!”痛!
“你到底想说什么?钢琴王子怎么了?别跟我说你们请不动他!热汽球不成,钢琴王子也不成,你们喜相逢凭什么成为M城最好的婚庆划策公司?”
“……”
“说真的,如果喜相逢不是东升期下的子公司,为了给叶总卖个帐,我才不会来。G市多的是专业的婚庆公司,只要我招招手,大把人抢着替我办好这事!”庄可爱的话越来越刻薄,以前郝妙没觉得怎样,只道有钱人都是这副嘴脸,现在因为林莉的关系,反倒讨厌起她来了。
“林莉,别说我要质疑你的能力,行!不行!你说句话!”
“可可,别这样。”对于老婆的咄咄迫人,严世伦也看不过眼了。他转过头,客气地道:“林莉,可可地要求也不过分,希望你们能给个说法。”
什么叫不过分?要请动钢琴王子,比坐热汽球更有难度好不?郝妙多想反驳,却没有这个狗胆。看着林莉死抿着嘴,倔强地不说不,郝妙好想大声说可以,替她吐气扬眉。可是如果现在信口开河,将来怎办?
“咝咝……咝咝……”口袋里的手机震动,郝妙挖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哈。”她猫着身滚出会议室,暂时脱离那紧张的气氛。按了通话键,电话那端传来一道轻快的声音。
“郝妹妹……”
好轻挑的语气,郝妙即时就想挂线。
“喂喂,这是郝妙的手机吗?”
对方心急地提问,郝妙这才正正脸色,压着声说:“是,有什么事?”
“呵呵,郝妹妹,你很严肃哦。”
又来了,竟然吃她豆腐,郝妙快要怒了。
似是察觉到她的情绪,对方收起轻浮的姿态,郑重地说出自己的名字:“我是郭健行。”
“郭健行?”陌生的名字?
对方进一步解释:“Baylor的经理人。”
“哦哦!”郝妙惊呼:“有什么事?”
“嘿嘿,我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快说!”
“呵呵,别心急嘛。”
“哎呀,被你气死了!”她还记挂着会客室里的林莉呢。
“郝妹妹你说什么?”
“别再叫我好妹妹!”被一而再的占便宜,郝妙终于火山爆发。
可是她那软嗓子,让人听着就像撒娇,郭健行笑得更开怀。“你真的很有趣,难怪Baylor肯答应你的要求。”
“真的?他答应了?”郝妙顿时喜上眉梢。
“嗯呢,不过有条件……”
“没问题,只要他答应就好了!”
她一个激动,也没空应酬他,二话不说就挂了线,匆匆推开会客室的门板,兴奋地宣布:“钢琴王子答应了!”
07
事情太过峰回路转,真正应验了山穷水尽而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至高境界。郝妙终于相信,当所有的门都关上后,上帝总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因为她宣布的好消息,林莉在庄可爱面前扳回一局。中午林莉做东,请公司大伙去吃韩国料理。因为钢琴王子是郝妙请到的,所以这回她以最大功臣的身份被安排坐在经理身边,以接受大家的赞美。
余景天私底下问她用了什么办法,郝妙也懵懵的答不出所以。
或许是她精湛的厨艺感动了他吧?还是她不屈不挠的精神?这么难摆平的家伙也终于被她搞定了,哈哈,真好,她真了不起!
被林莉灌了几杯甜米酒,再称赞了两句,郝妙更加飘飘然,以至电话响了也不知道。
回到公司,不胜酒力的她仍是晕乎乎,趴在桌上一睡不起。
“甜米酒也能醉?酒量真差!”
有人在头顶说话,郝妙直起身,吃吃笑地朝那人做鬼脸。
按下那个小小的脑袋瓜,余景天看着她微微卷起的发梢,有些哭笑不得。
“今天就破例让她睡睡吧,以后中午聚餐,谁也不许喝酒!”
经理一声令下,众人马上收起八卦的心情闪回自己的座位上,开始了忙碌的下午。
郝妙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快下班。经理出去了,大家在聊天打屁,见她抓着一头乱发,不免嘲笑几句。郝妙才不要管那群坏蛋,谁都有份灌她喝酒的呢。
“我竟然醉了?”望着镜里泛着红光的脸,她甩甩头。还好,没头疼,就是有点晕眩。
洗过脸后精神了许多,回座位,CICI凑过来:“你的电话响了很久。”
“哦哦,谢谢。”
以为是妈妈问要不要回家吃饭,结果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她回拔,才响了两下,对方便接通。
“郝妹妹!”熟悉的称呼。
“经理人……”大叔?
“终于找到你了!”电话那边传来的是一如既往的爽朗笑声。
“我也想找你呢,嘿嘿。”郝妙讪讪地笑:“关于演奏的事,想跟你签份合同。”
“那个没问题,你晚上来的时候顺便详谈。”
“顺便?”他们早约好了?
“Baylor晚上要吃中餐!”
“中餐?”
“前些天的蛋包饭,还需要一个菜和汤。食材我已经买好,今天得打扫卫生,你早点过来。”
“咦?”郝妙即时呆住,他说的是哪国的鸟话?“我干嘛要帮你们做饭打扫了?”
“郝妹妹……”郭健行轻轻唤她,声音有几分诡异:“Baylor答应帮你们演奏,不过前提条件是,演奏前的期间,你得到别墅去做饭,还有打扫卫生。这就是报酬!”
“你说什么?”郝妙是被惊吓倒了,以致声音太过高昂,其他同事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她连忙掩住嘴,压低音调:“我是婚礼策划,不是佣人!”
“可是他看上了你的厨艺,我有什么办法?”经理人表示很无奈。
“我不要!”想想前些天的不欢而散,她就有气。
“如果这样的话,那很抱歉,他抽不出这个空档。”巧妙地威胁加拒绝。
“喂喂……喂!”
手机里显示通话已结束,郝妙欲哭无泪。早上公司才跟庄可爱签了合同,并且已经收了一半的订金,数目还相当庞大。再之,中午的庆功宴,呜……如果钢琴王子现在不答应,她能预见到自己会死得很惨!
下班时间一到,郝妙便火烧屁股地赶去别墅。郭健行开门见到她,想到今晚终于能有顿正经饭下肚,一阵惊喜:“郝妹妹,你来了。”
“别叫我好妹妹!”郝妙心情不好,一句便把他吼回去。
郭健行摸摸鼻子,走回沙发坐下。在琴厅那边的叶文远听到声响,只微微抬头,然后又继续练琴。
郝妙一刻也没闲下来,洗菜切肉做饭,三管齐下。一小时后,两菜一汤,外加一盘色泽金黄的蛋包饭端上桌面。
郭健行用手挑了片炒牛肉进嘴里,被那爽而不韧,又嫩又香的口感所折服,不同得赞叹:“色香味美!”不枉他费尽唇舌说服那大牌的家伙。
郝妙把饭盛好,拎起抹布匆匆往客厅跑去,叶文远进来时,只感到一阵风,她已经跑远了。
“郝妹妹,吃过饭了么?”郭健行朝郝妙喊过去。
郝妙收拾着茶几上的垃圾,晦气地回了声:“不用你管!”
她生气,真的很气!气自己,也气别人!只是一份简单的工作,却老惹麻烦上身!家里小面店晚上是最繁忙的时候,她现在该帮妈妈下面,或是帮爸爸洗碗,而不是在这服侍两个臭男人!
“乒乒乓乓”的声响,一听之下便晓得正在干活的人非常不悦。郭健行嚼着饭,留意着那边的动静,吞下后说:“小白兔变身喷火龙了?”
叶文远只挑挑眉,淡定地送了口饭进嘴里。就是这个味儿,他细细地咀嚼,即使喜欢,也喜怒不形于色。
这两天他仔细反省过,从看到她在演奏会上睡着的那刻开始,他的行为便开始失常。本来自己是个冷静自持的人,却在几番遇上她时暴躁起来。或许是从没留意过这类平凡的女人,所以才萌生了那么丁点的小欲望?既然她有求于他,那不妨玩玩吧。
一顿晚餐平静无波地吃完,留下满桌狼籍。郭健行洗了葡萄端出客厅,边看电视边吃,剥的皮吐出来的籽又扔了一茶几。
郝妙从二楼打扫完下来,看到本来整洁干净的地方又弄脏,窝了整晚的怒火顿时暴发:“你能不能注意点!”
声音之大,弄得郭健行都不好意思起来。自知破坏力惊人,他连忙拿纸巾把茶几面擦干净,嘴里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自己收拾总可以了吧。”
重重地喷了口闷气,郝妙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态度过火了,却不愿开口道歉,咬着唇回到厨房,看到酒吧台上被扒光的碗碟,适才那么点儿的自责猛地平息,怒火死灰复燃。
“我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吗?辛辛苦苦做的饭菜,竟然半点也不给我留!过分,坏蛋,猪!”她把碗筷重重地扔进洗碗槽里,嘴里念念有词。
这话被进厨房倒水的叶文远原封不动地听进耳里,他把水杯放下,瞅着背对着自己的郝妙,冷声道:“你很不情愿做这些工作?”
正在洗碗的郝妙立时僵住,只因骂人的话被听到,她的脸瞬间涨红。“谁……谁喜欢做这些。”
“如果不喜欢,那就别来!我不会勉强你!”
“呃?”她可以不用来吗?“那演奏的事……”
“交易不成立,你还指望我会答应吗?”
那可不成!郝妙倏地转过身,却发现他已经走出厨房。她迅速洗干净手里的泡泡,追出客厅,走到坐着沙发上的人跟前,心急地说:“你答应了,就不可以反悔!”
叶文远对她的话不作任何反应,他悠闲地喝了口水,再缓慢地把杯子放下。每个动作都是那么优雅,那么让郝妙心焦。
“我又没有说不愿意打扫做饭,你不能出尔反尔!”
郝妙对刚才耍的小脾气已经后悔死了,心里一急脸上也快哭出来,红红的眼睛更是惹人怜爱。郭健行心疼那小妹妹,站起身拍拍她的头:“他开玩笑的啦,你别当真。”
“真的?”
“嗯。”郭健行保证似的重重点头。这个能做饭的小妹妹,千万别被吓走才好。
还是经理人好说话,郝妙连忙乘势追击:“那我们先签订一份合同,让他不能反悔,如何?”
合同她早就准备好,内容大致就是要互相履行承诺,钢琴王子答应在庄可爱的婚礼里演出,会得到一笔十分丰厚的报酬。如果毁约,就得赔双倍的价钱。这是公司跟他之间的规定,至于她当小女佣的事,郝妙也私下拟定了协议,如果她不做好打扫做饭的工作,就得赔相同的毁约金给他们。
这事上,郝妙无论怎么想都自觉自己亏了,可是没办法,为了保住工作,她是豁出去了。而且距离11月11日还有一个余月,忍忍很快就挨过了。到时事情得到圆满解决,她又可以当回快乐的打工一族了。
“郝妹妹,看来你是有备而来。”
“当然!”刚才被愤怒蒙蔽,她差点就忘记自己今晚来的目的。
“Baylor,怎么样?”郭健行递给他几张A4纸,叶文远接过后只瞄了眼,想也没想便拿起笔“唰唰唰”地签下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