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翠也重重磕头,泣不成声:“求公公禀报皇上,公主可是皇上嫡亲血脉…”
施济闭了闭眼又蓦然睁开,厉声道:“大胆贱婢,岂容你们放肆,再不住嘴…”
“请给我一杯水。”
沙哑的稚嫩嗓音轻轻的在内殿响起,打断了施济的话,也让三人都瞬间怔立当场。
蓝芸其实在刚刚裴太医的手搭上她手的那一瞬间她就有了意识,可是不等她反应过来,一大堆乱七八糟不属于她的记忆充塞着她的记忆神经,她没有时间去惊讶,只是本能的把这些记忆整理成一目了然。
待她全部整理好后,顾不得去理会心里的惊讶,就被身体传达来的感觉占据,四肢无力、身虚眼花、喉咙干哑再加上耳边传来的扰人声音让她知道眼下她是不可能静下心来思考。
“公主。”
见她醒来,玉珠玉翠两婢激动的喜极而泣,玉珠这才反应过来公主刚才说了什么,忙匆匆倒了一杯茶进来:“公主,水来了。”
一旁的玉翠上前扶着她坐起来,再拿起一旁的白狐披风给她披上,蓝芸看了她一眼,再看向玉珠,淡道:“把茶水换成白开水。”虽然她很清楚这具身体不是她的,但主导这具身体的是她,饮食习惯自然也按她的来。
玉珠一愣,看了看手里端着的茶,忙又退了出去重新沏了一杯水进来。
蓝芸就着她的手轻抿了一小口任由温润的水沾湿干的发裂的嘴唇,然后才小口的喝了几口,水一入喉,感觉舒服多了。
“公主,奴婢备着粥,您吃一点好不好?”见公主终于喝水,玉珠忙抹去眼泪小心翼翼的问道。
蓝芸没有回答她,只是看向站在那里微蹙着眉看着她的男人,不,太监。
“施公公,本公主可否用一碗粥再执行圣谕随你去湮冷宫?”
施济怔了怔,然后才弯下腰退出去:“奴才在外殿等候公主。”这点通容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玉珠玉翠看着终于愿意进食的公主,心喜的同时又悲伤起来,公主怎么能去湮冷宫生活?而且还是一生,皇上太心狠,再怎么说,公主也是皇上的女儿,是整个皇宫最尊贵的中宫嫡出公主。
细嚼慢咽的吞了一小口白粥,蓝芸思维也在启动,淡道:“你们把本公主最有价值的珠宝衣物全都收集装进箱子里等一下带去湮冷宫。”如果她没记错,这两人是刘莹华亲自挑选的贴身宫婢,或许不聪明伶俐,却胜在忠心可用。
玉珠玉翠呆若木鸡傻傻的看着她,半天回不了神!
玉珠玉翠好不容易回神后,又神色复杂欲言又止起来,皇上圣谕可是让公主入住湮冷宫圈禁一生不受赦免啊,公主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妥,万一皇上生怒…
“玉珠玉翠?”蓝芸扬眼看着两人。
“是,公主。”玉珠比玉翠相对而言脑子要灵活一些,忙拉着玉翠忙活了起来。
蓝芸继续小口小口的进食,因为饥饿而发虚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一些精气神,她靠向身后的软枕微半着眼,再在心里过了一遍元无忧的生平资料。
施济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宫婢手忙手乱的盖上一个大木箱,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如今玉珠玉翠对施公公很是畏惧,被喝斥之后,有些无措的看向床上的公主。
施济眉头微蹙,也看向床上的人。
公主的声音比刚才听起来好多了,虽同样沙哑,可却轻柔。
“施公公,父皇圣谕可有说不让我带走这些东西?”
“这…”施济愣愣地看着她,他真想说一句,公主殿下,这还要说吗?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圣谕里不可能会说明这些,可不说明并不代表允许啊。
“既然父皇没有下圣谕,也没有贬本公主为庶人,没有改掉本公主的名和姓,那么本公主带上属于本公主的行囊有什么不可以?”
施济膛目结舌,嘴张大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暗暗一想,公主说的也对,皇上并没有废公主的名和姓,只要公主还姓元,还叫无忧,那她就是公主,可…
施济用力摇了摇头,感觉脑子有些糊涂,如果按公主这样一说,皇上只不过是让她换了宫院而以,可明明皇上是下了重谕的,他怎么想都觉得哪不对劲,可哪儿不对劲他又一时片刻反应不过来。
蓝芸无视施公公的震惊,看向玉珠,轻抬了抬手,玉珠立马上前扶着她起身,玉翠跪在地上替她穿上鞋子。
脚一沾地,蓝芸就发现身体还是虚空的厉害,但立地行走也勉强能行。
“施公公,本公主准备好了,可以启程去湮冷宫了。”
“可…”施济为难的看着玉珠玉翠抬起的那个大木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阻止还是该放行。
蓝芸微微一笑:“本公主也可以在这里静候,施公公则去禀报父皇,待父皇下圣谕,如何?”
施济心一颤,抬头看着立在他面前的无忧公主,为什么他明明看着这小公主是在笑,却让他心里本能的产生恐惧而战栗?
这种因惧而栗,他只有面对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那就是他的主子皇上。
恍惚间,他竟然有一种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年仅七岁的无忧公主,而是狠起来六亲不认的主子。
施济最终没有去禀报,玉珠玉翠顺利的带着木箱前去湮冷宫,因为施济的允许,哪怕随行的众太监们心里如何惊诧,面上却也无人敢表露出来更无人敢私下议论。
施公公都同意了,必定是皇上的意思,如今皇上的龙威别说笼罩在整个皇宫,就是整个朝堂整个大元国,都无人不惧。
在雪地里走了近一个小时,蓝芸感觉脚都冻的没有知觉了才终于来到地处皇宫最偏僻荒凉的湮冷宫。
因为被雪覆盖而看不出原貌的宫殿,这里的寒风似乎更大更冷。
湮冷宫的太监总管魏忠带着一行太监早就开殿门候在台阶下多时了,从他们身上发上覆积的积雪程度,足可以看出。
见到施济,魏公公等人急忙上前,阿谀的请安道:“奴才魏忠见过施公公,天寒地冻,施公公辛苦。”
玉翠咬紧唇,眼睛似喷出火一样的瞪视着眼前阿谀奉承的老太监,厉声喝道:“大胆奴才,你狗眼瞎了,没看见公主在此?”
蓝芸心里微微怔然,她和刘莹华的处境相同,可刘莹华却比她天真悲哀的多了,以为靠自己完全可以呵护孩子一生,让她过着最简单最快乐也最无忧的日子,不让她去接碰黑暗,也难怪刘莹华会输的一败涂地。
给自己女儿的贴身宫婢竟然只有忠心却没有出类拔粹的才智,在这后宫里,忠心固然可靠,可聪明机警也是基本,不论哪个世界,哪个年代,被男人用爱情圈禁的女人是不是都会愚蠢的连脑子也没有了,就如同她的曾经!
被玉翠喝斥一顿的魏忠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怒火,而后在看到玉珠玉翠手里抬着的大木箱时又飞快的掠过一丝惊讶,一切变化只不过是一瞬间,然后他惶恐的上前扑通就是一跪:“奴才该死,公主恕罪。”
只要跨进湮冷宫后就是罪囚,这谁都知道,他掌管湮冷宫数十载,历经多少事?任谁是什么身份进到他这儿来,都没人敢给他下脸子,这无忧公主年少也就罢了,怎么就连身边的宫婢都如此不懂时务?
真是愚蠢不可及!
不过,这贱婢倒也提醒了他今天的失仪,公主殿下毕竟还有跨入湮冷宫,所以,她还是公主殿下。
蓝芸没有理会跪在她面前的魏忠,也没有看向一直在暗暗打量着她的施济,只是轻迈脚,一步一步往高高的台阶上走去。
玉珠玉翠眼眶立刻红了,紧咬着唇,跟了上去。
进了宫门,里面的情形比外面更荒凉,走了几步,身后的宫门还没有全部关闭,蓝芸停步顿住,缓身回头,看着头顶上那似乎要压死她一生的三个大字:湮冷宫。
蓝芸缓缓的闭上眼,囚禁一生永不赦免…可,如今她才七岁。
如果是因为世间真有神明,不满她太心狠手染鲜血,而把她弄到这里来变相的惩罚她。
那么,她不服!
刘莹华可悲又可恨的人生,让她来承受这失败的下场,她不服!
仅七岁的人生还太漫长,她并不想当一个尊贵的公主,也不屑于这里的荣华富贵,但就此像坐牢一样失去自由在这荒凉冷宫中了却一生,她——誓不甘心!
004有心无心
魏忠送走施公公后就带着两名小太监走了进来,看着惊呆了似的正透过窗格望着里面的主仆三人,面无表情的脸浮起一丝鄙夷的笑,这失心殿可是进来的人必经之处,里面关押的全是一些神智已经疯颠的罪妇。
他从一个打杂的小太监成为整个湮冷宫的总管,这中间三十五年,历经三代帝王当政,什么人物没见到过?
却还是至今第一次被一个年仅七岁的公主给下了脸。
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奴才,这笔不满他当然得记在事主头上,都住他这湮冷宫了,还真当自己还是公主?
他这湮冷宫里什么人物都有,这里受过宠或不受宠、风光过或没有风光过的后妃有,犯罪惹怒龙颜而被黜废的公主更有,还真没有如这位一样血统身份都尊贵的中宫公主。
不管曾经是如何的风光荣宠,三十五年来至今无一例外,那就是进来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出得去的。
进来这里的人,要不疯,要不死,要不生不如死。
他倒要看看这昔日尊贵的公主能扛得住多久?又或是寻死,发疯,或生熬着。
“公主,呜…”惊呆了的玉翠被窗口处一张突如其来无血色惨白的脸贴上窗子痴痴的望着她而惊吓的连连倒退,然后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悲恸和恐惧失控的痛哭了起来。
玉珠看着里面一群疯疯颠颠的女人,强忍住想要逃离的冲动,紧紧的跟随公主身后保护着她。
她和玉翠本是圣元宫的打杂宫婢,等年满二十五岁后按例就可以放出宫去,当时皇后娘娘问她和玉珠的选择时,她毅然选择自梳终生服侍公主,她家里已经无亲无故无牵无挂了,就算等年满二十五岁能出得了宫又如何?都二十五岁的老姑娘又怎么寻得到相配的良人?
玉翠家里都已经没有亲人才入的宫,也和她一样,想也不想的选择了自梳立誓终生服侍公主。
她一直想不通,皇后娘娘为什么会选择她和玉翠来贴身服侍尊贵无尚的公主殿下?
如今历逢如此巨变,她心里头才似乎有些明白了皇后娘娘为什么要选用她和玉翠了,因为她们无论在宫外还是在宫内,都了无牵挂,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轻易的背弃公主,她们早在选了自梳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蓝芸收回打量里面人的目光,看向一旁笑的鄙夷又不怀好意的老太监,淡淡一笑:“魏公公,请带路。”
魏忠看着眼前平静从容的小公主,心里冷冷一笑,这样故作平静从容的神色他看的也多,不过以年仅七岁的小公主来说,能做到这样的镇定,他心里还是有些意外的。
“请随奴才来。”进来了湮冷宫就是罪囚,都会被废封号改名,但这位有点不同,她的封号和她的名一样,尽管废了封号,皇上却没有改掉她的名和姓,所以他不能公然唤她元氏无忧,但唤公主殿下更不妥。
跟随着魏忠走过长长的长廊,终于来到了一处荒凉寂冷的殿院,很小,但住她们主仆三人来说,也不算太拥挤,当然和无忧宫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蓝芸打量了一眼,没有发表意见,倒是一旁的玉珠玉翠看着这样简陋又荒凉的殿院,皆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看着魏公公。
性子冲动的玉翠几乎是尖着嗓子责问:“魏公公,你就分发这样一处院子给我们公主住?”
魏忠眼露轻鄙,眼角瞭都不瞭一眼玉翠,他身后的两名小太监则动作有素的一人上前对着玉翠的脸就掌掴下去。
两记清脆的巴掌声在荒凉的殿内有着回声,玉翠白晳年轻的脸庞上立现两个红肿五指印,足可见力道。
玉翠似是被打傻了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玉珠脸色惨白,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却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公主,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魏忠不屑看玉翠,可视线却一直暗暗关注公主,见她如此神色,心思一动,如果说在前殿,这位小公主的表现合格,那么到了现在,小公主的表现则让他真的意外了。
蓝芸淡淡转身,往内卧走去,这具身体是被她用强意志控制,不然早就晕死过去了,现在她首要的事情就是让自己休息好才有心力思考。
“公…公主。”玉珠看了一眼玉翠,再看了一眼魏公公等人,忙匆匆跟了进去。
魏忠先看了一眼玉翠身旁的大木箱,再来才看向傻站在那里的玉翠,鼻子冷哼了一声:“我们走。”
他得回去,好好思量思量究竟该如何对待这位无忧小公主。
按常理来说,这进来的人都无一例外,但这位小公主今天带着一个大木箱进来就已经是例外了。
这厢魏公公在暗自思量,御书房外,回去复旨的施济也在不安的在殿外走来走去。
现在想来,才发现自己不禀主子就擅自同意公主把那箱子带进湮冷宫这个决定很是不妥,越琢磨就越心惊!
他向来谨言慎行,时刻牢记着自己的身份,可今天面对无忧公主时,他失常了。
当然,他心里明白,他之所以失去平日里的谨慎,是因为他心里对无忧公主的那一丝同情和怜悯之心。
可没想到啊,这一同情,他就失策了,竟然犯下如此大的批漏,他该如何向皇上交代?万一皇上责怪下来,他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施济进殿的时候,庆帝已经没有批阅奏折了,而是坐在榻前独自垂眸执棋。
施济硬着头皮上前请安,然后胆战心惊的小心抬头看着主子的神色,把无忧宫里所发生的一切都一字不漏的详细述说了一遍。
在说到无忧公主在无忧宫说过的话时,他分明见皇上下垂的眼睑动了一下,却并没有扬起。
施济大气都不敢喘,感觉后背的衣服全都湿黏在了背上。
庆帝终于放下了手指间棋子,淡道:“下去吧。”
施济暗吁了一口气,恭敬的道:“是,奴才告退。”虽然主子没有生怒,但他心里可清楚他能捡回一条命不容易,他暗发誓,再也不敢生出一丝一毫的同情心了。
殿内寂静无声,庆帝指间重新执了一枚棋子慢条斯理的下着,直到他棋盘上的一局棋再无落子可处,才见他出声说了一句:“朕要知道无忧公主的一切动向。”
未见人影,却听闻殿内有人复旨:“遵旨。”
庆帝淡淡阖眼,对无忧他曾经动过斩草清根的念头,除却这一女,他还有五子三女!
只是这个女儿毕竟有些特别,这七年来,有心无心有意无意,他倒也与这个孩子很是亲近,再加上当初这女儿是他允许她出生的,刘氏一族又皆被他清除,留下她一命,倒也并不碍事。
不过,今日听施济一说,他倒真有些意外,一时之间他也无法确定她今天的举止是有心还是无心了。
手指在棋桌上轻敲,庆帝嘴角淡淡一勾,似笑非笑。
有心,无心,这两者可是悬差太大!可能性也太大!他不会允许超出他掌控的事情出现!
005真心不耻
蓝芸是被饿醒的,睁开眼时脑子里有那么几秒钟的茫然,但很快她神智就清醒过来,知道她遇到的这一切不是梦,是真实的发生了,她死了,可是她又重生了。
殿内没有掌灯,她估摸着现在差不多是凌晨三四点左右,室内并不黑漆,外面的冰天雪地映照下也使得殿内的光线足可让她分辨视物。
玉翠蜷缩在床旁边的木榻上,身上只盖着一条看起来并不厚实的被子。
而脚下的温度让她知道,玉珠在她床上,用体温温暖着她的双脚。
蓝芸没有动,也没有理会胃因为饥饿而不停收缩带来的空虚感,整个思维都全面启动。
大元国,并不属于她熟知的历史,也许是历史遗漏,也许这里根本就不是她原来的时空。
不过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究竟要如何才能走出刘莹华留给她的死局?
大元国当今掌权者,这个身体的父亲元浩天是大元国第七位帝王,而大元国开国仅两百余年,按平均当政年龄,历任掌权者上位后寿命时间不算长,对普通人来说,活到四五十岁就死,算短命!
但对于一介帝王来说,每任都能活到五十岁,掌权三四十年,当真也不能算短。
元浩天排行第九,封庆王,非嫡非长,排在他前面的对手有九人,要想当上皇帝,这胜算真的很小,但很小,并不代表没有!
大元国有七氏,刘氏是唯一盘踞在京城的世家,刘氏之于其余六氏最大的不同就是,其余六家的势力都是在地方或江湖上,都尽量避免涉政,而刘氏因为根在京城,涉政无法避免。
她不知道中间过程如何?
但结果是,元浩天成功娶得了刘氏族长的掌上明珠,而刘氏嫁女入皇家,不争也得争。
经历三年争斗,刘氏成功的辅佐元浩天登上青天,君临天下,改国号为庆,册封刘氏莹华为圣元皇后,亲笔御书改长坤宫为圣元宫,恩宠超前绝后,刘氏一族的权势也顺理成章的进入颠峰时期,成为六氏之首。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古往今来,遭此下场的数不胜数。
对于有野心爱权胜过一切的元浩天来说,昔日助他登天的刘氏势力前所未有,几乎盘踞了他整个朝堂,成为了他喉间的一根刺,不除不得安生。
当上帝王,君临天下,却受制于人,他岂会甘心?
今年是庆帝当权第十年,也就是说,这个男人花了近十年时间才终于铲除了刘氏,从这一点来看,就足以看出刘氏的势力有多大!根基有多深了!
为了除去刘氏一族,庆帝不得不隐忍十年,刘莹华接连怀上三子,都他暗中除去,但为了安抚刘莹华,也为了安抚刘氏一族,他允许刘莹华生下元无忧。
刘氏一族人再愚蠢,也察觉到了危险,每次有所动作之时,却都败于刘莹华,最初刘莹华根本就不相信,后来相信时却又怀有身孕,就这一心软,整个局面扭转,刘氏一族灭族,刘莹华自己也难逃凄凉一死。
理清楚刘莹华和元浩天之间的关系,蓝芸当真是无语。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刘莹华可恨之处不在于她爱上元浩天,而在于她明明知道真相后却心软了,所以,刘氏以及刘莹华的下场是刘莹华自己咎由自取。
刘莹华自己也知道,所以临死前说上一句,生,她是刘氏一族的罪人,死,她无颜见刘氏列祖列宗。
因为刘氏的无能,因为刘莹华的愚蠢,他们到好,全都死干净了,却把结果留给了一个年仅七岁的稚女来承受。
为了一个男人,为了爱情,对亲人不孝,对稚女不慈不仁,对手足及刘氏后代子孙不仁不顾。
蓝芸想,如果她有刘莹华这样的女儿,她会自己动手掐死她,也好过她死在别人手里,可世事弄人,她却偏偏成为了这刘莹华的女儿。
同为女人,且身为同样都曾经愚蠢过的女人,她观看刘莹华的下场,她真心不耻。
明知爱已成殇,为何不恨之入骨?
就算不为家族亲人着想,她也该为自己的女儿着想,怎么舍得把一切苦果留给稚女?
算了,刘莹华就是个蠢物,她来追究她的蠢,只会气到自己。
现在,她被圈禁在冷宫,外无援,内无助,她只能靠她自己来破这死局。
她让玉珠玉翠把那只装满珠宝珍物的箱子带了起来,施济回去肯定是会上禀的,以元浩天的行事作风,他一定会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带那箱珠宝进来,能给庆帝心里种上疑又能给这冷宫里管事慑个醒,对她现在的处境是益处,起码她不用担心自己会无声无息的死在这冷宫里!
但却也相对的暂时困住了手脚,好在她如今还小,隐忍个几年倒也并不难,相对而言,玉珠比玉翠要来的沉稳,但玉翠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精心调教得当,日后这两人可以帮得上她。
在这其间,她要做到不引人嘱目不留痕迹的把玉珠玉翠调教出来,同样也不是易事。
蓝芸,不,从现在开始,她是元无忧了,心中脉络一清晰起来,她开口道:“玉珠。”
抱着她双脚在怀里给她取暖的玉珠立刻惊醒,眼睛还未睁开,意识却已经作主:“奴婢在。”
玉珠的声音也惊醒了玉翠,她慌忙掀开身上的被子,下地掌了灯。
昏暗的光线把寂冷的内室涂上一层淡淡的暖光,玉珠起身上前扶起她,轻声道:“公主,天还未亮,您昨天未进食就睡了,肚子肯定饿了,奴婢把饭菜都留着,去热来可好?”
这番话玉珠说的心里很酸涩,这里没有暖炉,她和玉翠把全部被子都给公主盖上,公主的脚也是冰冷刺骨的,她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上床抱着公主的脚在怀里给公主取暖,公主的脚才慢慢有了微温。
在无忧宫时,寒冬时节也温暖如春,外殿内殿都有宫人守夜,厨房内也十二个时辰都会轮流有宫人当值,就算公主半夜醒来需要进食,也马上就有热水洗漱,有精致可口的饭菜可以端上来,可如今在这湮冷宫,公主昨夜未进食,今早上还没到领食的时辰,公主就只能用昨天她留的剩菜剩饭了。
玉翠手脚麻利的拿起白狐披衣披在她身上以防她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