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徽嵐迷迷糊糊地想。


第5章
这一觉,周徽嵐睡得并不安稳。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江南水乡,主角不是别人,正是十五六岁的原主周惠兰,豆蔻年华,貌美如花。
她在亲戚的保媒拉纤之下,嫁给了当兵的丈夫钟树鸿。婚后,他们很快就孕育了一双儿女。但婚后与丈夫聚少离多以及生活的艰辛苦闷,很快就冲淡了新婚的甜蜜。
幸而她在母亲的宽慰和娘家的帮衬下,渐渐地适应了嫁给军人聚少离多的生活。
她生性善良,不管是对住在牛棚的那些黑五类,还是城里来的知青,都抱以善意。但当时的舆情并不允许,村里也有一些闲话传出。其中又以知青里一位姓骆的,与她一起被传闲话传得最严重。
其实从原主来到大坳村近二十年都不忘逃跑这点来看,原主性子中有些小执拗。所以纵然她因为流言面上注意了自己的言行,实际上心肠依旧善良。
转眼,部队传来噩耗,让她速去,说她丈夫腿受伤了,有可能需要截肢,最好的情况也是跛脚一辈子。
娘家堂哥周海自告奋勇陪她去丈夫部队所在地,同行的还有那位叫骆峰的知青。
原主一心挂念受伤的丈夫,对一些身外之事压根没注意。
刚进入粤省与骆知青分开没多久,她就不省人事了。再次醒来,就已经身在西省的大坳村了。
梦到了这里,周徽嵐就醒了过来,眼睛刺疼,一摸,已经是泪流满面,心中残留着一片酸楚涩意。
到了西省,后面的事,周徽嵐也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
回想起梦中的一切,她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周惠兰、周惠竹、钟树鸿、骆峰,这一个个名字怎么那么叫她熟悉?很像她先前做家教时看的一本年代文小说,还是唯一的一本。
当时她师兄给她介绍了一份课时费很高的英语家教,这个课时费是她以前一节课的三倍,就是学生难搞。
这个学生在高一时迷上小说,以致注意力容易分散,且不让看还不行,不让看的话,她整个人萎靡得很,做啥都提不起劲,连吃饭都不想吃,更别提学习什么的了。幸而这个学生基础打得好,成绩才没有一落千丈,但因为学习时间被小说占了去,成绩也在稳定下滑中。这情况可把她爸妈给愁死了。
为了破冰,为了与之有共同话题,周徽嵐特意看了她正在追的一本小说。
那本小说的名字叫做重生六零甜蜜生活。这重生的女主不是别人,正是周惠竹,男主则是她的姐夫钟树鸿。
小说是以周惠竹的视角写的,在她眼里,她姐夫钟树鸿是一个军团政委,同时也是一个很有包容心责任感的大男人。
周惠竹回想前一世,姐妹俩在同一个年头,一个年初一个年尾地嫁人。可她前世的丈夫和她姐夫相比,真的是连脚趾头都比不上。
与之相反,钟树鸿和她堂姐周惠兰结婚之后,对她堂姐好得让人眼红,不仅工资和津贴全都上缴,还爱屋及乌,帮着周家解决了好几件麻烦事。甚至连她的娘家因为与周惠兰沾着亲,也得到了她姐夫不少的照拂。
钟树鸿把她堂姐宠得五十了,还像四十出头的妇人。她说的不仅是容貌身材,还有性子,都当奶奶的人了,性子还一如年轻时的简单。
重活一世的周惠竹觉得,她姐夫真的太辛苦了。而且她一直觉得她堂姐配不上她姐夫,年轻时没随军与知青有暧昧也就罢了,能力也不行,什么事都指着她姐夫,整个人娇娇柔柔的,遇事只会手足无措,完全没有处理事情的能力,在她看来就是脑子不好使。
而她姐夫为了她,自动放弃了在部队里更进一步的可能,她为她姐夫感到不值,她觉得她姐夫值得更好的女人。
因为这份不甘心,重生后的周惠竹抱着一丝奢想,退了原先谈好的亲事。
她知道,如果她嫁了,她与姐夫钟树鸿就再无可能了。
果然,上天垂怜,她终于等到了她堂姐在她姐夫落难之际与同村的知青私奔了。
周徽嵐记得,整篇小说行文到了这里,许是为了不影响女主周惠竹的光伟正,这一段是略写的。采用了春秋笔法,只写了钟树鸿历经人生变故之际,还要承受来自妻子的打击,心灰意冷,伤好后就转业了。庆幸的是,军队医院尽量救治,他本身又得到了后来赶到的女主周惠竹的细心照顾以及鼓励,腿伤的问题迎刃而解,仅留下一个逢天气变化就会酸胀难忍的后遗症。
后续的,自然就是男女主日久生情的剧情。
周惠竹好不容易有机会得到男主,自是不肯放弃。在钟树鸿转业后,她不畏闲言碎语,不时地到男主家帮忙,照顾孩子料理家务什么的,也不管别人怎么说。
前面就说过男主钟树鸿是一个非常有责任感有担当的男人,小姨子因为自己和两个孩子饱受两个村长舌女的非议和闲话,他自然不能不管。况且周惠竹隐忍着的心意和默默付出的行为,确实很打动他。
于是在周惠兰离开后的第三个年头,两人成婚了。
婚后,两人相敬如宾,恩爱非常。钟树鸿的事业稳中有进,呈上升的趋势,从大队书记到公社干部,在公社里呆了近十年,掌握实权,待这几年形势好转,就立即从公社到了县委,县委呆了两年,就到了市委。连带着周惠竹的娘家也在他的庇佑和提拔下兴旺起来。
且因为周惠兰走的时候,她的一双儿女都还小,周惠竹养了几年就养熟了。等后来恢复高考,钟树鸿的四个孩子,陆续考上好大学后,他对周惠竹越发爱重。
因周惠竹紧把着时代的脉搏,这部小说也是一部围绕着她的年代发家史,她所熟知的历史发展,足以让钟家和周家更换门庭。
小说当消遣,周徽嵐看过之后,哂然一笑,并不如何放在心上,转头和小姑娘就着这本小说聊了起来。
总有人以为自己能比别人做得好。
其实在她看来,原主那样一根筋的人,是挺适合钟树鸿的,这样的性格她自带一股韧性,是一种面对困难不退缩的坚持。
反而是周惠竹那样趋利避害的性格,遇到大难容易衡量利弊,不容易同甘共苦共进退。
只是周惠竹重生而来,给了她太多的便利,让她顺风顺水,没有遭遇大挫折,所以性格上的弊端没有暴露出来过。
理清情况之后,周徽嵐拥着薄被单坐了起来,整个人已经清醒了。
本来以为是一场简单的穿越,即使通过原身的记忆猜测到她有可能是被拐卖的,她也没想过自己会穿到一本小说里。
而她穿的,好死不死,正是那与人私奔到港城的女主堂姐男主前妻周惠兰!
与人私奔?去了港城?回想原主这些年的遭遇,周徽嵐耻笑,这像是私奔到港城过着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的样子吗?
周徽嵐敛眉,她一直都知道,生下来容易,活下去却难。本以为穿了后能活得轻松点,却不料一个个难题接连冒出来。
之前她就察觉到杨家不对劲,原来不是她想多了。
她这人素来爱琢磨,察言观色琢磨人,这是她的本能,深入骨髓的本能。不然她也不能在爹死娘改嫁之后,以侄女的身份让她叔婶供她上完高中。如果不是她擅长此道,并事先替她叔婶在外人眼里竖立了一个勇于照拂兄长孤女这样有人情味的厚道的形象,并且让叔婶意识到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晚辈,对她都还算满意的话,她是没机会上完高中的。
固然她有考上211的能力,但不代表她初高中的时候可以学习工作两兼顾,更别提她当时的年纪了。
在亲戚手里讨生活真的是很磨砺人,正因为有这样的经历,她比同龄人都早熟。
鲁迅先生说,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国人。原主的遭遇,有没有可能和女主周惠竹有关?别忘了当初陪她一起上路的周海可是周惠竹的亲哥。
如果她的猜测为真,那么杨建平在其中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别人都以为杨建平穷,家里也不添置家什,触目所及的东西都算不上好,豁了口子的粗碗,缺了一个角又糊上的水缸等等。
但回想起往日里的一些蛛丝马迹,周惠兰知道他面上看着穷,内里应该有些积蓄的,否则也不能隔三差五地吃上点肉蛋之类的。
不是她妄自菲薄贬低自己,这些年来,原主一直用弱小的力量消极地反抗着,并没有和杨建平好好过日子的意思,而且和杨闽这个便宜儿子之间的母子感情也很淡,不及他们的父子之情。
杨建平有钱,并不是没有能力再娶,他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她放走再另外娶过。
还有,她影影绰绰听闻,杨建平和隔壁浦河村的夏寡妇有一腿。
听闻的人还在半信半疑的时候,从原主的记忆中,周徽嵐已经确定了这是事实。毕竟原主又不愿意与杨建平过夫妻生活,杨建平倒是可以强迫,但久了也觉得没意思。他和夏寡妇有一腿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这个年代像杨建平和夏寡妇这样乱搞男女关系,被人发现要被当成搞破鞋游街示众的。但杨建平谨慎,竟然一次都没被人发现过。且两人面上还有一层表亲的关系代为遮掩……
其实原主曾试图抓奸,两次跟踪都被杨建平发现了,下场自然是被揍得半死。
综合这些情况来看,杨建平另娶才是符合杨家利益的,娶了来年搞不好还能让杨家两老再抱个孙子。
可一直以来杨家对她的监视却从来没有松懈过,即使这两年形势好转,难道是怕她出去之后到派出所公安局告他拐卖?
可是这事已经年代日久,两人已经过了十八年,又生养了一个十三岁的儿子,根本很难掰扯清楚。
所以应该不是因为这点,那么老杨家有什么不得不看紧她的缘由呢?周徽嵐兀自思索着。
而且杨家有一点很奇怪,现在的农村不兴分家,偏偏杨家分家了。
杨建平家中只有他和他大哥两兄弟,按理说产生摩擦的力度比家里四五个儿子那些要小得多,根本没必要分家。
杨建平与爹娘大哥那边的关系也并不如表面那般平淡,否则监视原主这样的大事怎么可能会交给他们?
关系和睦却又分家,有意思。
等等,周徽嵐突然想到一点,她猜测杨建平手里有钱,那他的钱是哪里来的?投机倒把?如果他真有那样的脑子和手段,当年就不会那么穷以致二十五岁都娶不到媳妇了。
她刚才还在想,杨建平在原主的遭遇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或许她不必思考得太复杂,这世间上的纠葛多半都与利益有关,杨建平这些年来的钱会不会与周惠竹有关?
不,随即周徽嵐否定了这个猜测。钟树鸿是一个细心的人,这段姻缘周惠竹得来不易,应该不会冒那样的风险,毕竟如果她的猜测为真,那就是长期的供给,并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断的。
紧接着,她想到一个人,一个在原主的遭遇中穿插的人——堂哥周海。在原书中,周海就是一个妹控,并且在环境形势没有那么严的时候,在女主的干预下就暗中做起了小买卖,手里不缺钱。是他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她看小说时,发现周海对原主的父母颇为照顾,买什么东西都是买双份,有自己父母的一份,也必有他伯父伯母的一份。甚至有时候他岳父岳母都没有的东西他大伯大伯娘都有,当时他老婆都抗议了,他也咬牙不听。
她当初看了,还当周海是一个挺孝顺的人,却原来是因为愧疚在作祟?
想到书中原主那晚景凄凉的父母,周徽嵐沉默了。
用了一会儿脑,理清了这些,周徽嵐就感到困意袭来,她重新躺下睡了过去。

 

第6章
一大早,周徽嵐就被一阵阵的鸟鸣声叫醒的,睡了一宿,她的身体舒展,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精神头也好极了。
周徽嵐不知道的是,天刚擦亮,杨建平就起来了,他去了一趟父母那里,回来的时候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还一心想逃?真是能耐了。
一出门,周徽嵐就见到了昨晚杨建平带回来的客人,她顿住了脚步。
他也正在院子里的水井边洗漱,或许是听见声响,他蓦然回头,见了她,憨憨一笑,掩饰方才眼中乍然一泄的精光。
“嫂子好。”
“你好。”
浓眉,大眼,笑起来憨憨的,一副老实人的模样,但周徽嵐可没忘记刚才他转身看过来的那一眼有多犀利。
周徽嵐垂下眼,聪明人扮蠢,就不知道他图的是什么了。
杨闽在一旁插了一句,“妈,这位是顾叔,爸带回来的客人。”
周徽嵐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你爸呢?”
以前原主很少打听杨建平的事,做什么都是沉默寡言的。但周徽嵐觉得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怠,该打听的消息还是要打听的。
杨闽看了她一眼,“他去爷奶家了。”
周徽嵐往井边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她取了口杯牙刷洗漱。
打水的时候,她思绪又发散开了。她就说杨建平手里有钱,一条公路将大坳村一分两二东西两处,他们杨家处的是西边的部分,整个西边就只打了三口井,他们院子里就是其中一口。还有牙刷,在这时也算是个稀罕物,一般人家都还用不上,杨建平心疼儿子,特意给买的。她是沾了儿子的光,也得了一把。
如果杨建平手里没几个钱,断然不敢这样花的。
那位姓顾的洗漱完后,还舀了满满一杯水,咕噜咕噜地喝起来,喝完之后还赞了一句,“爽快!还是村子里的井水甘甜!”
周徽嵐心想,倒是个识货的。她昨晚寻思着就她和杨闽在家,就往井里滴了一滴灵液,现在便宜杨建平和他带回来的客人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昨天刚得到净水台,总要试验一番的,只能说他们运气好,凑巧赶上了。
在她做早饭的时候,杨建平回来了,见了她,似乎颇有些意外。
周徽嵐也终于见到了原主一直很畏惧的丈夫,杨建平人个头不高,目测只有一米七这样,站在顾嘉旁边,矮了一个头。典型的西省人长相,方脸,颧骨偏高,三角眼,眉毛不浓,眉间距窄,这样的组合,只能说长相普通。对比高大帅气的钟树鸿,也莫怪乎原主一心想回去了。
周徽嵐一直在等杨建平发作,可他却没说什么,只热情地招待他带回来那位姓顾的朋友。见此,她心一沉,想不到杨建平还挺能沉得住气的。
很快,几道菜就炒好了,凉拌苦瓜、辣椒炒空心菜梗、蒜炝红薯尖,主食是玉米大米一起的二米粥。
这些菜都是她在后院的菜地里摘的,后院她去看了,仍旧一副硕果累累的丰收景象,所有的蔬菜比前一晚成熟了些。
三大一小,自打饭菜上桌,动筷之后,大家没说话,都在埋头苦吃。
等清了盘,杨建平三个男的摸摸吃撑了的肚子,才陆续放下筷子,看着光了的盘子,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觉得他们还可以再吃一点。
顾嘉不着痕迹地扫了周徽嵐一眼,心想,没想到杨建平的妻子做饭的手艺那么好。
甚至连杨建平都意外了,他妻子的饭菜他又不是没吃过,手艺也只比一般的妇人略强些。想不到一阵子没回来,她的厨艺竟然突发猛进了?
“嫂子的手艺真好。”顾嘉不由得赞道。
周徽嵐很清楚,这全是灵液的功劳,那些菜昨天浇灌了稀释的灵液之后,似乎凝聚着精华,口感一流。加上这年代的人煮菜煮粮食都舍不得放油放盐,都是煮熟炖熟了算,几乎不考虑味道,她只是将菜略加烹饪,滋味就出来了。
“都是些家常菜,你过奖了。”
吃完早饭,杨建平和顾嘉两人就出去了,面上周徽嵐秉承着原主一贯的性格,并不过问他的事。
而且今天她也有事情做,那就是收拾后院那些丰收的蔬菜。
虽然秋收快到了,秋收完之后也会发粮食。但现在的粮食产量都不高,那些稻穗她看了,比起后世抽得长长的稻穗,压根不够看,估计亩产量都没有后世的二分之一多。幸亏队里还种了不少的红薯木薯和玉米,交完公粮之后,凑合着也能糊弄着过下去。
周徽嵐不觉得他们能分到多少粮食。杨建平常年不在家,杨闽是个半大的孩子,素日里又被他爹宠着,也不是个勤快的。搁别人家里,这样大半的孩子干一些轻省的活,除草或者打猪草什么的,也能挣三四个工分了,他是压根就没怎么干活。原先一个家里就原主一个人在挣公分,可想而知分粮能分到多少?
有时一年到头,他们家还要倒欠一些工分。
杨建国家倒是壮劳力多,他们夫妻俩加上杨老头两老还有两个儿子,一家六口都是拿七八个工分的,每年工分都有剩下。杨建平一家欠的工分都是由杨老头两老帮忙填补的。
虽然有净水台在手,她不用太担心口粮的问题。但她想过了,只要她还在杨家一日,她就不打算使用净水台了。
不用净水台,那么不出意外,后院的那些菜都会是她的口粮。
茄子可以蒸一蒸然后切块晒干,豆角可以腌制起来,还有辣椒、萝卜……
至于韭菜苦瓜等不耐储存的蔬菜,如果可以,她还想做点吃的拿到隔壁村那个四等火车中转站去售卖,不过这事等杨建平不在家后再琢磨。
而且那些蔬菜浇灌过稀释后的灵液,多少也能改善一下体质,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利用,特别是她意识到净水台一天只能凝聚三滴灵液之后。
晚饭的时候,杨建平顾嘉两人回来了。
周徽嵐按照自己的口味做了几道菜,主食是木薯。西省的木薯产量很高,这玩意搁后世就是喂猪的玩意,但此时却成为活人的主食。
这玩意的饱腹感不错,不像红薯,吃多了还会冒酸水。但一定要经过处理,不像红薯那么方便。
周徽嵐做的菜味道依旧很棒,大家都很捧场。
顾嘉在饭后依旧称赞了几句,他的称赞是真心的,中午的时候,他们给了钱票在老乡家凑合了一顿,老乡家特意做了一道腌鱼,但吃着都不如她炒的几道素菜。不仅菜肴不如,连水都不如杨家的甘甜。
吃饭喝足,加上回来后周徽嵐确实很给他长脸,杨建平心里高兴,早上的怒火下去了不少。
再一看,灯光下的她皮肤白皙,眉眼平和,颇有几分当年初见的模样,他心中一动,眼睛微眯。
饭后,周徽嵐朝杨闽看了一眼,他倒乖觉,立即站了起来动手收拾碗筷。
却不料,被杨建平拦下,“儿子,去给你顾叔和老爸各打一桶水,洗完好歇息了。”
“好咧。”杨闽立即扔下碗筷,高兴地应道。
杨闽不收拾,周徽嵐也没动。想让她家务全包?美得他们!而且天黑了,睡觉的问题摆在她面前,不容忽视。
“爸,我想你了,今晚你就在东屋睡好不好?”
闻言,周徽嵐挑眉,杨闽,这是在帮她?
“臭小子,昨晚爸不是陪你睡了吗?”
“你昨晚回来得太晚了,儿子困得很,都没说上几句话。”杨闽抱怨。
听到这话,周徽嵐心里一松,她知道杨建平挺宠这唯一的独苗的,对他这个小小的请求应该会答应才对。
果不其然,杨建平没有拒绝。
因为家里多了两个成年男子,周徽嵐只略加洗漱就回屋了,闫上门,她就安心睡下。
半夜睡得深沉之际,周徽嵐突然觉得身上很重,那种被什么压在身上的沉重感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睁开眼,就看到一道黑影趴在她身上。
察觉到她醒了过来,骑在她身上的人影咧嘴一笑,对被压在身下的她低声说道,“别怕,是我!”
紧张的她什么也听不进去,下意识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啪——
这一声在万籁俱静的夜里特别的响亮。
啊呸——
杨建平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水。
“臭婆娘,你真是瞎了眼了,连自己男人都打?”说话的时候他双目阴翳,一只手就朝周徽嵐的脖子扣去。
周徽嵐直接将另一个枕头底下的菜刀取了出来,就迎了上去。
雪白的菜刀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道亮光,意识到危险,杨建平的手急急后撤,但他刚才出手太快,周徽嵐握着刀也是发了狠。所以即使他意识到危险后后撤了,还是挨了一刀子,伤口没有见骨,但还是很深的,血汩汩地往外流。
他捂着伤口跳下了床,离她远远的,“你疯了!”
“对,我疯了,我就是被你们逼疯的。杨建平,我告诉你,你要是再逼我,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说话间,周徽嵐还挥了挥手上的菜刀。
求欢被拒,没有什么比这更让男人感觉到羞辱的了。
恼羞成怒的杨建平几乎口不择言地道,“你这是在为你前夫守着?你还一心想着回去?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十八年了,你的前夫早就另娶了……”
这话,杨建平果然知道什么吗?心思电转间,周徽嵐面上却是激动地反驳他,“你胡说!”
“我胡说?你以为谁还像你似的,像一颗捂不热的石头。你前夫早就老婆孩子热炕头,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只你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一心惦记着过去。”
说起这个,杨建平也是真的怒了,谁娶了媳妇不是想安生过日子的?
周惠兰长得不差,性子看着也是温温柔柔那种。他当初领她回来的时候心里想着人家好好的小媳妇跟了他,他指定好好待她。但他没想到,她性子犟成那样,不管他怎么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她面上都是冷冷淡淡的没有一丝热乎劲,就是一心想回去。时间久了,他也累了,也懒得费劲讨好她,她爱怎么过就怎么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