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一起去夏日祭怎么样。”
“…你是谁?”
樱井积攒了几天的怨气在此刻竟然全都发泄不出来。
因为莫名的,这个陌生男子有一种即熟悉又温暖的感觉,好像两个人已经认识很久了。

他轻轻一偏头,有几分调皮地说:“我是谁呢?哈,你不是一直叫我阿凉吗?”
“阿凉?”这是樱井对凉介的称呼。
“你是凉介的朋友吗?”
提到凉介,樱井不禁有几分黯然。
大概是凉介想复合,却不好意思面对樱井,只好先叫自己的朋友出面试探。
“这个嘛…噢,对!我是凉介的朋友,是凉介把我介绍给你的,你忘了?”
“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也叫我阿凉好了,我的名字也有一个凉字。”
男子说着,神情有些黯淡。

“嗳,一起去夏日祭,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哦,还有烟花大会!”阿凉又开始兴致勃勃地说道,眼睛闪闪发光,像一个小孩子。
“那,好吧。”说不定凉介就在那里等她呢,樱井想着。
换上了樱花图案的浴衣,一手提着搭配的手袋,一手拿着扇子,脚上还穿着人字拖。
樱井似乎好久没这么愉快过了。
和阿凉一起向庙会的方向走去,两个人的两双人字拖在小路上踢踢踏踏地脆响。
温暖的夕阳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地画在地上。
一深一浅。

樱井是捞金鱼的好手,而阿凉是大笨蛋。
“阿凉你好笨哦。”
樱井向他吐舌头,阿凉哈哈大笑着扔掉金鱼网,把手插进浴袍袖子里。

无论章鱼烧还是苹果糖都是夏日祭的王道。
阿凉像个小孩子一样一手一串小吃,夸张地对每一种食物做出评价。
“哇,这就是章鱼烧吗?真好吃!”
“苹果糖真甜呀,这一定是日本第一的苹果糖。”
“阿凉,你不要再搞怪啦!”樱井看着他憨憨的样子,笑了出来,明知道他是装傻逗自己开心。

学着其他人的样子,阿凉把一只手从袖子中抽出来放在怀里,那只袖管便空荡荡地垂在身侧。
“喂,你这样子好像大叔哦。”
“大叔?嗳?我看他们都是这么穿的嘛!”
“只有大叔才会啦!快收回去!”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闹成一团,街边小吃摊温暖的光落在二人的身上,将阿凉俊俏的侧脸镀上一层温馨的光。

夜色降了下来,樱井带着阿凉来到神社前。
“阿凉,来许个愿吧。”
樱井向箱子里投了一枚硬币,摇了摇铃铛,双手合十,嘴唇无声地翕动着,神情虔诚而愉快。
“许愿?”
阿凉半信半疑地学着樱井的样子做。
“遥,你许了什么愿?”
“笨,许愿说出来就不灵啦!”
“什么?不能说?可是我想让遥知道我的愿望。”
“让我知道?我可不是神仙,恐怕不能实现你的愿望哦。”

“不,只有遥能实现我的愿望。”
阿凉认真地望着樱井。
忽然一只萤火虫飞过来,围着阿凉转了一圈,又飞远了。
樱井的目光被那点火光带到了远方。
一线悠悠冉冉的,光的轨迹。

“…糟糕!烟花大会要开始了!”阿凉突然一拍脑门,抓住樱井的手向烟花大会的方向跑去。
他的手拉的那么自然,樱井迟疑了片刻,没有抽回来。
任谁看,也是一对恋人。
二人赶到会场时,那里已是人山人海,阿凉紧紧牵着樱井的手朝更好的位置挤过去。

大朵绚烂的光华之花绽放在夜空中,又迅速地凋落了。
无数细小的火焰消融在无边的夜色中,凄凉又无望。
明明知道,只是那么一瞬间的华美,却要用尽生命的力量,去让它绽放。
阿凉抬头望着天空,突然落下了眼泪。
他忽的把樱井揽进自己的怀中,眼泪便打碎在她的颈窝中。
樱井惊讶地抬起头望着他。
她看到烟花的光华是怎样滑过他的瞳仁,怎样在那墨黑之中,印下刹那的芳华。
如同漫天的繁星融化在他的眼中。
不知怎么的,樱井突然感觉自己也要哭了。

这时,水面上突然显出一点光华,两年才放一次的水烟花就要开始了。
拥挤的人群骚动起来。
“遥,谢谢你陪我来夏日祭。”
“我的愿望,是遥不要把我扔到垃圾堆里,让我永远留在遥的身边。”
樱井突然感觉阿凉的手悄悄地松开了。
惊惶地抬头望去,阿凉正在向自己微笑招手。
那张笑脸被人群裹挟着越去越远。

“阿凉!等等!”
樱井拼命拨开面前的人群,却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那个穿深蓝色浴衣的少年,就那样令人绝望地消失在人海中。

我的愿望,是遥不要把我扔到垃圾堆里…

“阿凉,你这几天对我好冷淡,说,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
“阿凉,你是大傻瓜吗?我开玩笑的!”
“阿凉,你说过和我一起看夏日祭的。夏日祭真好啊,真想赶快穿着浴衣去烟花大会。”
“阿凉,…”
樱井抱着凉介送给她的人偶趴在床上自言自语。
因为凉介说过,他不在的时候,就把这个人偶当成他。

阿凉,夏日祭真好啊。
有你的夏日祭,真好。

付丧神
在日本,相传一件物品被主人使用到99次就会成为精灵,若遭到抛弃便会产生怨念。这种精灵化作的妖怪一般被称为付丧神。
青行灯之四 盲爱
第四个故事:盲爱

东京地铁站。
等待搭乘地铁的人非常多,闷热而喧闹,清川翔烦躁地拭去额角的汗水。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愤怒的声音。
“啊!有小偷!”
清川猛地转过身去,他可是附近警署的刑警,今天这个小偷真是倒霉。
但没想到的是,那个被男子制服的小偷手里,拿的居然是清川的钱包。

糗大了。
堂堂一个刑警,居然险些被小偷得手。
清川对那个男人尴尬地笑了笑。
“必须要送到警局!”
“呃,让我来吧,十分感谢您。”清川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就是警察。

清川一把抓住小偷的胳膊,拖着走了很远。那小偷十分乖巧,安静地跟着清川走。
直到远离了刚才围观的人群,清川才放开紧握的手。
原来小偷只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女,长得又矮又瘦,面色苍白,两片薄薄的嘴唇使劲抿着。
看起来实在可怜,而且也不像惯犯。
“喂,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清川点了支烟,悠闲的吸了一口。
少女不说话,只是用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清川。她的目光凌厉,盯得人很不舒服。
“…算了,你还在上学吧?这种事被校方知道可要被开除的。”清川不打算把她带到警署,打算教训几句了事。
“我很久都没失过手了。”少女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嗳?”
“大概有一百年没失过手了。”少女倔强地说道:“今天真倒霉。”
“喂,你再这样说,我可要送你去警局了。”
“你不会的。”少女瞪了他一眼。
“怎么就不会?”清川又好气又好笑。
“我看得出来。”

正说着,少女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
清川也突然感觉肚子饿了。
“去吃个饭吧。”
“清川翔警官和小偷一起吃饭?”少女诡谲地一笑。
“你怎么知道…”清川感觉自己忽的冒出了一脑门冷汗。
“我看得出来。”还是那句话。

一定是刚才被她看到钱包里的证件了。
“不吃就算了,你走吧。”
“我叫目下晶,我会报答你的。”少女敛起了笑容,很认真地注视着清川翔。
“报答什么的,就不必了。以后不要再偷东西就是了。”
“不,一定要报答的。”
少女严肃地,一字一句地说着,飞快地转身跑开了,身上传来叮叮当当的硬币脆响。

清川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吃过饭就回家了。
打开门,脚下突然踢到一堆硬邦邦的东西,叮叮当当一地脆响。清川疑惑地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地的钱。
准确的说,是一地硬币。
崭新的十元硬币,被什么人撒得到处都是。
清川心头一股无名火起。
是谁把这些硬币放到自己家里的?
莫非就是那个女孩说的报恩?
清川耐着性子把硬币一枚一枚搜集起来装进塑料袋里,数了数,正好一百枚,准备再看到目下晶时还给她。

第二天早晨有人敲门。
清川打开门,看到目下晶得意洋洋地站在门外。
“清川警官,昨天是不是很惊喜?”她双目闪闪发光,得意非常,似乎真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令人惊喜的事。
“…这是你的钱。”清川回房拎出一袋硬币还给她。
“连硬币你都不喜欢?”目下惊讶地问道:“我最喜欢听硬币叮叮当当的声音了!”
她憋红了脸,甚至要激动起来了。好像听硬币叮叮当当的声音是一件相当令人快乐的事似的。
“不许再偷东西,更不许潜到别人家里。懂吗?”清川的脸上没有一丁点笑意,严厉地说道。
目下委屈地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而这一天清川回到家里,迎接他的却是一地散落的钞票。
也是正好一百张。
清川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想着一定要好好地教训目下一顿。

果然,第三天早晨,目下又得意洋洋地敲响了门。
“怎样,钞票你总该喜欢吧?奇怪的家伙。”
明丽的阳光薄薄地落在她肩头,她笑得纯真坦然。
“给你。我说过…”
“我可是从门缝一张张塞进去的。”目下皱起眉头,急急地分辨着,脸又涨红了。
“我可不想送你去警局。”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这个奇怪的少女,清川心里有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

“连钱你都不喜欢,怎么办呢…我只能把我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你了。”
“我不需要。”清川准备关门。
“等等!这个请你一定收下!”目下突然伸出手递出两个珠子。
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玻璃球,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如果连它都无法报答你,我就不知如何是好了!”目下晶紧张地盯着清川,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要哭出来了。
清川还能说什么,只好接了过来。
只不过是玻璃球而已,收了就收了吧。
况且被一个少女用那样恳求的目光看着,也实在无法再拒绝了。

之后的日子里,清川每天都会收到两只一模一样的玻璃球。
清川不在家的时候就放在门口。
实在猜不透这有什么意义,他只是将这些玻璃球随手放在抽屉里。
清川在时,目下会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双手奉上。
看到他收下了,她就开心地一笑。
然后转身飞快地跑开,像一只轻盈的小鹿,身上传来叮叮当当硬币相碰的声音。

渐渐的,目下来的时候,有时身上会带伤。
又是偷东西时被人发现了吧。
不知怎么,看着这个倔强的少女,心里钝钝地疼。

这一天,清川发现她走路时一条腿有些瘸。虽然她在极力掩饰,不过怎么能逃过经验丰富的刑警的眼睛。
“晶,进来坐坐好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目下的眼睛闪着光,一副很向往又不敢相信的样子。
“嗯…那我就坐一下喔。”

她一进来,清川便关上了门。
“你的腿怎么了?”
目下脸色一白,连连摇手说没事的。
“又偷东西了对不对?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目下挣扎着要跑,却被清川强行摁住了。
挽起她的裤腿,清川面色苍白。
从脚踝到膝盖,那一片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布满了一个又一个深深的伤口,像被人用刀活活剜下来的一般。
不知是怎么了,清川的心里腾地燃起了一团怒火,将五脏六腑炙得生生的疼。
“混蛋!是谁干的!我要杀了他!”清川吼道,他的眼睛因愤怒变得血红一片。

而目下却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温柔地看着他。
“走,先去医院!”
清川小心翼翼地将目下从沙发上扶起来,可目下却突然将他一把推开,飞快地打开门逃走了。
清川愕然。
他没有追。
不忍心追。

清川仍然每天收到玻璃球,只是他再也没见过她。
她开始小心翼翼地躲开他,无论他盯得多紧,她总有办法悄悄从他眼皮底下溜走。
这令刑警清川感到无比的挫败。
他调查过。
这个城市有许多叫目下晶的少女。
但没有一个是她。
她的名字是假的。

他开始认真对待那些玻璃球,仔细地数了数,已经有九十八枚了。
奇怪的少女,却令人怜惜。

“清川警官!”这天下午,刑侦科的小池突然急匆匆地冲进清川的办公室。
“怎么?”
“刚刚有人报案说,在清川警官家附近,发现一具女尸…”
“什么!”清川心底突然腾起一阵不详的预感,像一阵冰寒的雾气。
“她的双眼被人挖走了,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口,死得很惨,没人来认尸。但是你的邻居作证说看见你们在一起说过话,也许清川警官认识她?”

是的,他认识她。
“被挖走的眼睛不知道被凶手藏在哪里。”小池说道。
是的,他认识她。
被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驱使着,清川不顾身后的叫喊声,流着泪往家里跑去。
打开家门,他看见两只带血的眼球静静地放在地上。
乌黑的瞳仁中,还映着他的影子。
他的手颤抖着拾起它们,放在抽屉里。
一百只。

我会报答你的。

不,一定要报答的。

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是的,他认识她。

百目鬼
是一个染上了偷窃的恶习的富家小姐所化。百目鬼的眼睛能看穿人们的钱袋,她身上的眼睛是鸟目状,与日本古时的钱币是一个形状。
青行灯之五 化人
第五个故事:化人

阴冷的地下室,推开的门旋出一片扇形的光亮。
浓烈的血腥味像一只手,猛地擭住观月和也的心。
生疼生疼。
亚纪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血在地板上干涸成不详的紫黑。
“亚纪!”
观月和也几乎是摔倒在亚纪身边的,身体抖得像只筛子。

“和也…亚纪好想有一个和也的孩子…亚纪不甘心…”
亚纪说着,合上眼睛。
观月组的首领,观月和也,无法保护自己的女人。
这一天,亚纪在郊区一家废弃工厂的地下室被仇家杀害。
腹中五个月大的胎儿被人残忍地挖了出来。
她不甘心。
他也一样。
观月发疯地寻找凶手。
但是凶手没有留下一点证据,他简直像一只神秘的幽灵。

日日借酒消愁的观月,偶然在夜店结识了一个女子。
那天他喝醉了,吐了一地。
她走过来,扶他去洗手间,为他擦净身上的秽物,温和地安慰他。
她叫白鸟千穗,夜店的服务员,一个平凡的女孩子。
她不知道他是谁,所以她不怕他。

“你这个人,总是在这喝到烂醉。”她递来一杯冰水。语气中有几分责怪,却是真切地关心着他。“一个人喝闷酒很寂寞的话,我也可以陪你喝两杯。”
观月醉眼朦胧地望着她。
亚纪曾经也是一个这么平凡的小丫头。
亚纪曾经也是夜店的服务员。
亚纪曾经也不认识他,只把他当成普通的客人。
其实他期望的,只是一个平凡的小丫头而已。只要她把他放在心上,真切地关心他。
而不是虚情假意,带着畏惧或者某种肮脏的目的奉迎巴结。

渐渐的,白鸟千穗被观月当成了亚纪的代替品。他有空就去那家店坐坐,但不再喝得酩酊大醉,只是找千穗说说话。
他只字不提亚纪的惨死,那已经成为观月心头的禁忌,一触即痛。
现在所做的一切,就像曾经对亚纪坦明身份之前那样,二人之间的关系没有负担,轻松自在。
仿佛一场旧梦的重温。

“其实,我是观月组的首领。”
“那又有什么不同的?”千穗无所谓地笑笑。
和当年的亚纪一样,天真坦诚,没心没肺。
于是千穗成为了他的第二个女人,他小心翼翼地接纳了她,就像怀抱一团热烈的火。
他要把所有的爱和温柔都给予她,要把亏欠过亚纪的,全补回来。
确立关系之后,千穗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好想快点要个宝宝啊。”
“你也太着急了吧?”连观月都不禁脸红了起来。
“是吗?可是我最喜欢小孩子了。”千穗的神情有些黯淡。

说不定是受到千穗执念的影响,她很快就怀孕了。
最高兴的人却是观月。
“我要当爸爸了!”观月兴高采烈地揪住一个手下的衣领,轮着转了一圈,把新入组的小弟吓得不轻。
“你看你,真是个傻瓜。”千穗笑着,流出了幸福的眼泪。
她被保护得密不透风,因为观月绝对不允许那样的悲剧再次重演。
但不幸还是发生了。
千穗怀孕到五个月的时候,孩子掉了。
掉得莫名其妙。

“不甘心啊…和也,我们的孩子…”千穗流着泪,面色死灰。
“没关系的,孩子可以再生的,对不对?没关系的千穗…”观月心里也一样难受,却强打起精神安慰着。
他想起发生在亚纪身上的事。
不想让自己的女人再露出悲伤的面容了。
可是很长的时间过去了,千穗一直郁郁寡欢,像朵枯萎的花。
好像那个死去的孩子夺去了她全部生命的力量。
直到观月开始怀疑,是不是千穗一辈子都不会再露出笑容了,她才终于恢复了往常的活力。
那天她平静地对观月说:“我今天偷偷去了医院…这次,一定会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
观月也放下心来。

他为千穗请了一位经验丰富的私人医生,终日悉心照料着。
只为让她生出一个健康的宝宝。
“观月夫人的情况很好,这次一定没问题的。”连医生都这么说。
但五个月之后,又发生了一模一样的事。
似乎那个孩子,不愿意出生在这个世界。
“没理由的啊,观月夫人丝毫没有流产的前兆…”医生满头大汗,等待观月的裁决。
但他只是叹气,不住叹气,面如死灰。

五个月,像一个魔咒,一个死咒。
虚弱的千穗醒来后对观月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和也…千穗好想有一个和也的孩子…千穗不甘心…”
她不甘心。
但他认了。
也许千穗天生就是不能生育后代的。
观月能保护她不受外界的伤害,能给她一切她想要的东西。
但观月也有做不到的事。
“千穗,孩子什么的…不重要。有我在你身边还不够吗?”
千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她想说,不够,远远不够。

“和也,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那天,和也坐在千穗的病床边陪伴着她,千穗突然说道。
“你说吧,只要我办得到。”观月心不在焉地应了下来。
“我想…”千穗迟疑着,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脱口而出:“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
又是孩子!
观月很无奈,也很心疼。
“千穗,将来有一天我死了,我怎么可能把观月组交给一个外人?”
“领养一个女孩呢?女孩不会继承你的家业的。”
“女孩也一样,不可以。”
“那让你的手下去好吗?就算连名义上也不是我们的孩子也好,我只想要一个孩子陪陪我…”
千穗说着,突然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好吧,我带你去看看,如果有合适的再说。”观月被吵得头疼无比,他几乎有点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千穗了。
几天之后,千穗居然真地从孤儿院领回了一个女孩。
女孩还不满一周岁,长得十分漂亮,而且她的眉眼居然和观月有几分相似。
“和也,你看看,这个女孩的眼睛和你多像,还有那眉毛也是…”千穗抱着孩子,欣喜若狂。
观月在一旁烦躁地抽着一支烟。
他看不出来哪像,他也不愿意看。

千穗把孩子领回来之后,每天就只是在卧室哄着孩子玩。
千穗孩子起了名字叫佳奈,白鸟佳奈。
因为观月不许她随自己的姓氏。
这孩子唯一的好处就是让千穗重新打起了精神。
但她还是一样的神经质。
两次失去孩子的打击让她的精神变得有点不正常。
“观月,你看这孩子多可爱,多像你。”千穗一边逗着佳奈玩,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