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别急。”徐远征摆了摆手,又端起我放在茶几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也没什么别的事,我现在手头有点紧,你再给我点钱。”
“什么?”我又惊又怒地看着他,“我每个月都往你的银行户头里存五千块,你还不够用?你不要太过分…”
“什么过分不过分的。”徐远征站了起来,“老子要吃要喝要玩女人,你那点钱够个淫!”他狠狠地看了我一眼,从衬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
“可是…可是当初说好了的,每个月给你五千,你就不会再来找我,你怎么不守信用?”
“我不守信用?你那么多条件我都答应了,叫我别碰你我就真的不碰你,现在居然还说我不守信用。”徐远征摸出烟来点上,歪歪斜斜地叼在嘴里,“别忘了,当初是你求着我,叫我别回涵江镇去,是你说的可以养活我…”
“够了!你不要说了。”我觉得自己好累好倦,实在不想再和他浑搅下去,“你到底想怎样?”
“八千。”徐远征比了个手势,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道,“最少八千才够用。”
“你…你要…”
徐远征一挥手打断了我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薪水高得很,五千块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这鬼地方消费又高,啥都在涨,五千块早就不够用了,你别以为还是前两年。”
“你…好吧,从下个月开始我会在你的户头里存八千。”我闭上眼睛,好累啊。
“够爽快,果然是财大气粗,嘿嘿…”
“行了,你该走了吧。”我转过身去,只希望他赶紧离开。
“你急什么?正事还没说哩。”我听到他又坐回了沙发里,茶几上的咖啡杯托盘轻响,他一定又在用我的杯子,我心里实在厌恶极了。听到他又继续说道:“不是跟你说了手头紧吗,你现在就给我点儿钱。”
“你要多少?”我竭力忍住心中的厌恶。
“不多,三万。”
“什么?”我一惊,猛地转过身去,“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这时我才仔细看了看徐远征,他似乎比原来更瘦了,双颊凹陷,脸色青黄,眼圈发黑,眼睛下面浮肿的眼袋,暴露出沉溺酒色的痕迹。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他站了起来,脸上一副凶恶的神气。
“可我哪来那么多钱…”我又急又怒。
“你骗得了我?我知道你拿得出来,别罗嗦了,你给不给?”
“你…”
“不给也行。”他忽然吐掉嘴里的烟头,一脸的无耻相,“我明天到你公司去找你要,嘿嘿…到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徐远征…”我听见自己有气无力的声音,仿佛不是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放过你?哼!”徐远征冷笑了一声,“才跟老子过了一夜,你就一声不吭地跑了,你不念着我,我可念着你哪。要不是我老爹那儿有你父母的地址,还真不容易找到你,让我放过你,我怎么舍得呢?”他又“嘿嘿”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让人心裂胆寒,“一句话,给不给?”
如果当年我死掉了该有多好,如果当年我没有那么傻该有多好,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切,就不会忍受这无法再容忍的一切。
我闭上眼睛,绝望早已麻木了我整个灵魂,让我没有活的信心,更没有死的勇气。我只能这样活着,而且还得继续活下去,在命运的河流里随波浮沉。
“好,我给你。”我几乎没有力气说话了,“不过我没有那么多现钱,明天,明天我一定会存到你的户头上。”我抬起头,看着徐远征,“不过,你要答应不能再来找我,更不能到我公司去。”我虽然只能这样活着,可也希望活得有尊严,不能让别人看不起我。
“行,行,当然答应你,嘿嘿,”徐远征咧着一嘴黄牙,令人恶心地无耻地笑着,“我说嘛,再怎么也算是有一页阴,真靠得住…”
“你住口!”仇恨与羞辱使我的声音蓦地大了起来,“我不想再见到你,请你出去,出去!”我几乎是在不顾一切地叫喊了。
“走就走,干吗那么大嗓门嚷嚷。”徐远征一定看见我眼里的仇恨,他的样子有些心虚,又假装不在意地“嗤”了一声,才从我身边擦身而过,走了出去。
我听见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再也支撑不住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那刻的爆发,仿佛耗尽了我的体力,我浑身发软,手脚也在抖。
看着茶几上徐远征喝过的杯子,地上他吐的烟头,我又猛地跳了起来。把茶几上所有他可能碰过的东西统统扔到垃圾桶里去,用抹布把他坐过的、站过的、踩过的地方,使劲地擦洗着,使劲地喷着消毒喷雾。我要把他留下来的肮脏、污秽、龌龊全部擦掉,要把他留下来的气味都去除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不留。
刺鼻的消毒喷雾呛得我咳嗽起来,呛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我擦不干净的,去除不掉的,无论我怎么擦,怎么洗,他留给我的污迹,一生也擦不掉了。我再也没有力气,倒在沙发里,一动也动不得,只有眼泪无须任何力量,也可以不停地流,不停地流…
跨进写字楼的电梯,门刚要阖上,便被一只瘦而修长的手挡住了。电梯门又打开了,我忙低下头去,一双油光可鉴、几乎不染纤尘的男士皮鞋,映入我的眼帘。
我略背过身去,忽听得皮鞋主人明朗的声音:“早!方小姐。”
是新任总经理齐少非,他竟来得这么早么?我刻意来得早些,避免碰见太多公司里的人,没想到他也会来得这般早。
“早!齐先生。”我只得抬头对他笑了一下,借着去按楼层键的机会又别过头去。
电梯门又阖上了,一缕古龙水的香味在窄小的空间里弥散开来。
写字楼里的清洁工人将电梯门擦拭得光亮如镜,不可避免地反映着我清晰的模样,我只得又低下头去。
“方小姐,你的眼睛…”齐少非忽然在身后问道。
“哦,昨晚睡得不太好,有点肿…”我慌忙解释着。
“是吗?不过看起来更象是哭过的样子,如果你不解释的话。”齐少非的语气让我有些尴尬,他的直白又让我有些生气。
“这么看来解释是多余的,只在于别人怎么看而已。”我对这个新上司好象越来越没有好感了。
齐少非轻笑了一声:“方小姐,你…”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齐少非收住了想说的话,用手帮我挡着电梯门,侧过身,很绅士地示意我先走,我道了声谢,走出电梯。
大写字间里还没有人来,我快速地穿过去,径自往办公室走去,也不管齐少非是否跟在身后。对上司这般不礼貌,在我来说,还真是首次。
进了办公室,关上门,从手袋里掏出化妆镜,镜中的那双眼睛红肿干涩。齐少非说的是实话,确实怎么看也不象是睡眠不足的样子。
我轻叹了口气,坐进办公椅里,闭上眼睛静静地靠着,电脑也懒得去开,眉心处有种散不开的疼,我用手轻轻地揉着。
过了好一会儿,大写字间里传来渐渐嘈杂的声音,清晨序曲又开始了。我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无论如何,每天到了这个时候,都要继续扮演好命运安排给我的角色。
办公桌上电话内线灯闪烁,按下通话键,是齐少非的声音:“方小姐,可以开始工作了么?我想,我得需要你的帮助,才能进入总经理的角色。”带着一丝儿戏谑的语气,听起来让人有些反感。
我走出门去,望着隔壁办公室那扇关着的门,心里忽然说不出的滋味。从今天开始,这扇门里,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再也不是那个精明干练的、浑身洋溢着成功的自信的女人,再也不会看到她坐在办公桌后,抬起头扬着眉打量我的气色的眼光。人生如果没有别离,该有多好?
敲敲门,听见齐少非在里面应了一声,我推门进去。满以为会看到他坐在那张办公桌后曾属于曲珊的位置上,却没想到他靠在办公室里那组大沙发中,神态悠闲舒适,哪里象是准备工作的样子。
见我进来,他没有起身,只是嘴角轻轻牵动,不易察觉地微笑了一下。
“你很敬业,方小姐,这么快就能进入工作状态,难怪曲珊在我面前夸奖你。”他看着我,用一种让人不自在的透析的目光。
“曲总过奖了,”我看了他一眼,转头看着办公桌后空空的座椅,“其实这都是跟她学的,曲总的工作态度让人很敬佩。”
“真是有趣,方小姐。”齐少非站起身来,手插在裤兜里,“这是你说话的一贯风格么?我觉得你的话总是一语双关。”
“我说话没有什么一贯风格,只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齐先生不要多心。”感觉到他一直在盯着我,忙又接着说道:“那么,可以开始工作了吧?”
其实齐少非并不是完全没有做准备工作,听他向我所提的几个问题,就知道他对公司的情况有了基本的掌握,已经无须我再详尽地介绍。可是看他工作时那副心不在焉的神情,又实在让人怀疑他的能力。
“齐先生,我想现在你对公司的情况已有了大致的了解,接下来还需要了解的是本地的市场信息,还有目前公司的工作重点是放在与德国拓实公司的合作项目上,关于这家外企的详细资料我已经输入你的电脑,并做了备份,你可以仔细看一下,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在隔壁,随时可以问我。”
“好,谢谢你,方小姐。”办公桌后的齐少非看着我,他的神情不论怎样,始终带着点玩世不恭,手中的原子笔轻轻地在座椅扶手上敲击着。
我站了起来,说道:“齐先生,现在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出去了。”
他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我:“你可以放心出去了,眼睛上的红肿已经消褪得差不多了。”
我没有说话,避开他带着玩味的目光,转过身向门口走去,心里说不出是尴尬还是生气,他那种说不上轻薄但又实在太随便的态度,让我不知道该怎样应付。
“方小姐。”刚走到门边,齐少非又叫住了我,我回过身去。
“帮我倒杯咖啡进来,少放点糖,谢谢。”齐少非朝我笑了一下,然后滑动着桌上的鼠标,转头去看着电脑屏幕。
我没有吭声,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
几秒钟后,他察觉到了,抬头看着我,怔了一下,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公司里没有咖啡供应?”
“齐先生,我想必须要向你阐明一下。”我站在那里,看着他,尽力忍住心中的不满,平静地说道,“我的职务是你的业务助理,不是私人秘书,端茶送水不是我份内的工作,这是其一。其二,在员工茶室里有咖啡供应,不过,公司所有员工包括前任总经理在内,想喝咖啡都是自己去端,一般不请人代劳。”
我转身拉开办公室的门,向外走去,关上门之前,又对齐少非说道:“忘了提醒你,齐先生,供应的咖啡味道并不是太纯正。”
关上门,将齐少非那不以为意又若有所思的笑容也关在了里面。
又一次踯躅独行在黑夜的城市里,独行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初夏的风,似乎温暖了每个人的脸庞,城市的夜,随着气温的升高也开始热烈起来。
站在人行天桥上,看着桥下川流不息的闪亮的车河,这个时候,卸下了白天的面具,可以面无表阴,可以随心所欲,可以不必在意旁人的目光,这是一种单纯的自由。
“小姐,算个命吧,我可以帮你占卜吉凶祸福。”一到晚上便在天桥上摆摊算命的中年男子一直兜揽不到生意,主动上来找我搭讪。
我摇了摇头,笑着走开。就算真能占卜出吉凶祸福又怎样?命运的安排早已不能改变。
路过街边的电话亭,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走进去。塞进磁卡,拨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电话那头只响了一声,便拿了起来,接电话的人好象一直就守在电话旁,等待着电话的铃声。
“喂——”那个亲切的声音试探的,带着盼望。
“妈妈…”我只轻喊了一声,喉头立刻便哽住了。
“晗儿!晗儿,你终于又打电话来了,你知不知道妈妈一直在等你的电话,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往家里打电话,你知不知道妈妈好担心你,你现在怎么样,好不好?啊,晗儿…”妈妈急切地问着,声音里塞满了担心与心痛的哽咽。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哽住的喉咙尽量的通畅:“妈妈,我很好,你不要担心,真的,爸爸呢,他在旁边吗?”
“你爸?你爸他跟人下棋去了,哎,你等等,我去把他叫回来…”
“不,妈妈,”我连忙说道,“爸爸喜欢下棋,你别去打断他的兴致,我只要知道你们都很好,就行了。”
“晗儿,”妈妈的声音里无尽的牵挂,“你究竟在哪儿,为什么就是不肯回来看我们呢,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那些事你还不能忘记么?回到妈妈的身边吧,别再让我这么牵挂你,你爸爸也想你想得不得了,快回来吧,啊?”
妈妈哭了,我听见她在电话里啜泣的声音。我心里充满了愧疚,眼泪不自性地掉了下来,我是这么一个不孝顺的女儿,真不值得爸爸妈妈为我如此难过,如此牵挂,可是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妈妈,你别哭,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真的。”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你们别为我担心,我会经常打电话回来的,现在工作太忙了,走不开…”
“那我们去看你吧,你在哪儿…”妈妈急切地。
“不用了,妈妈,我工作真的很忙,下次再打电话回来,你真的不用担心,那些事我早就忘了,根本也没时间去想,我很想你,告诉爸爸,我也很想他。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我会回来看你们的,再见啊,妈妈。”
“晗儿,晗儿…”
我狠下心挂了电话,趴在电话机上无声的啜泣。对不起,爸爸妈妈,对不起!请你们原谅我,原谅我的不孝,原谅我给你们增添了那么多的痛苦…
“对不起,小姐,你打完电话了吗?”电话亭外还有人在等着打电话。
拔出磁卡,我低头冲了出去,在路上不停地跑着。路人、商店的橱窗、卖水果的小贩、路边的大排挡在我身边一晃而过,这所有的陌生的一切,都只能从我身边一晃而过,没有人能帮我,没有人能救我脱离这无边无际的黑暗。
多少次的想,如果当年徐远征没有找到我,如果不是他无休止地纠缠,如果不是怕这个恶棍会去纠缠这世上最爱我的两个人,如果不是怕给他们增添更多的忧惧与恐慌,我也许不会离开他们,不会离开那个给我温暖让我休憩的港湾,也许在爸爸妈妈无私又宽容的爱里,那些无尽的伤痛早已慢慢抚平,那些心碎的回忆也早已云淡风轻。
又多少次的希望,如果这只是一场噩梦该有多好?梦一醒,原来只是一场虚惊,原来什么也没失去,我还是那个纯洁无暇的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小女孩儿,还是那个会在父母面前撒娇在他们膝下承欢的孝顺的女儿。
身边这一晃而过的一切,路人、商店的橱窗、卖水果的小贩、街边的大排挡…没有人会知道,这个在黑夜的街头奔跑的女子,她所有的希望总是破灭,所有的幻想终必成空,更没有人知道,她将奔向何方…
“啊——”又一次地被噩梦惊醒,又一次地被冷汗湿透衣衫。我呆呆地坐在床上,直到窗外一阵亮如白昼的闪电划破天际。
下雨了,初夏的第一场雷雨来势汹汹,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在雨棚上,声音听起来惊人的响,窗帘被疾劲的风吹得象是要飞起来了。
我下了床,走过去刚想关上玻璃窗,又一阵耀眼的闪电光里,一个惊雷在天空中炸响,吓得我缩回了关窗的手,心里忽地一阵颤栗。
雷雨夜,又是一个雷雨夜,所有的故事都是从那个雷雨夜开始的。就是那样一个夜晚,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竟然从未后悔过,在每一个这样的雷雨夜里,都会想起,都会难性的心跳,回味那带着苦涩的甜蜜…
窗外雷声滚滚,闪电连连,一阵一阵急骤的雨声震颤着记忆的弦。
吃午餐时,没看见秦晓鸥。餐厅里的人都快要走完了,才看见她慢条斯理地走过来,端着餐盘坐在我对面。
“怎么才来?”我问她。
“忘记看时间了。”她有气无力地回答了我一句,然后心不在焉地划拉着餐盘里的饭粒儿。
“干吗,你也准备实行减肥计划了?”我看着她食不知味的样子,有些惊奇。秦晓鸥的胃口极好,味道实在不怎么样的工作餐她也能吃得有滋有味干干净净,平时零食几乎从不离手,可是不管怎么吃,她也不会长胖,这一点最让人羡慕。
“什么呀,你什么时候听我说过减肥了?”秦晓鸥抬起头来,往嘴里塞了块鸡肉。
“那你怎么吃得没滋没味的,是零食吃太多了?”我已经吃完了,坐在那儿等着她。
秦晓鸥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勺子,看着我:“幽兰,有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也许你能给我一个答案。”
看她一脸严肃的样子,我也坐直了身子,看着她:“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幼稚啊?”
我楞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嗯,不能说是幼稚,应该是…”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回答她。
秦晓鸥失望地叹了口气:“看来你也这么觉得。”
“怎么了,晓鸥,这个问题很困扰你吗?”我笑了起来,这个女孩子还真的太年轻。
秦晓鸥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忽然又问道:“那你说,是不是因为我的打扮使我看起来不够成熟?或者,是我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幼稚?”
我看着她一脸的认真,心里有些明白了。“晓鸥,是谁带给你这个困扰的,那个有故事的男人?他竟然说你很幼稚吗?”
“哎,他才没有说呢。”秦晓鸥摆了摆手,“他根本就不爱说话,怎么会说这些?”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儿苦恼,“可是他虽然什么也没说,我却能感觉得出来,他觉得我还不成熟,觉得我根本还是个小孩子。幽兰,其实我的思想已经挺成熟的了。”秦晓鸥有些委屈地看着我,撅了撅嘴。
“晓鸥,你真的爱上他了?”我微笑着看着她,这小妮子莫非真的准备谈恋爱了?
“不知道。”秦晓鸥居然摇了摇头,见我露出不信的神色,她忙又说道,“真的,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上他了,反正觉得他挺不错的,是我喜欢的类型,但就是不喜欢他老把我当小孩子看待,挺烦人的。”她又撅了撅嘴,有些不满,又有些烦恼。
“好啦,别烦了,快吃饭吧,菜都快冷了。”我拍了拍她的手,催促着她。
这个男人甚至没有把她当作平辈看待,怎么会产生男女之间的爱?既然这样,我也不会鼓励秦晓鸥去谈这样一场恋爱。
下了班,我赶到了曲珊的住所。曲珊明天就要飞往加拿大了饿,以后也许再也没有相聚的机会,我很想去看看她,再和她聚一聚。
曲珊开了门,高兴地把我迎了进去。这个家,我曾来过几次,印象中是那么温馨、那么有家的氛围,可是现在,空荡荡的,所有的家具几乎都被蒙上了防尘布,一点儿家的感觉都没有了。
曲珊的先生已经先一步去了加拿大,大部分的行李也已经托运过去了。曲珊说,他先生已经在那边安排好了,只等她这个女主人过去相聚。
坐在罩了防尘布的沙发里,曲珊给我端来了一杯速溶咖啡,她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将就喝吧,东西都托运走了,只有请你喝这个了。”
我不介意地摇了摇头。曲珊很会煮咖啡,来她的家里,从不会让人喝速溶的,她煮的咖啡又香又浓,以后也许再也喝不到了。
“幽兰,怎么样,新任总经理没有让你不适应吧?”曲珊也坐进沙发里,手端咖啡杯,但却没有喝。
“怎么说呢,曲姐。”我笑了一下,又想了想,“我总觉得齐少非根本不象是有经验的高层管理人员,说实话,我不太明白,总公司为什么会派他来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
曲珊轻声笑了起来,看着我:“也难怪你会这么认为,其实最开始我比你还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做男模会比做总经理更适合?”曲珊扬了扬眉,“后来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他就是我们的大老板、中盛集团总裁齐中盛的公子,现在你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怪不得齐少非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怪不得他那种养尊处优的痕迹无处不在,怪不得他可以心不在焉、悠闲自得的工作。原来他什么也不用担心、不用操心,不用象曲珊这样一定要凭自己的奋斗才能获得事业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