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她的人越来越近了。
云玦咬着牙,也不回头,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前面是一堵矮墙,云玦卯足了劲儿一个借力翻过了墙头,之后继续跑。而身后那群人又跟了过来,并且距离越来越近。
黑暗的夜里,远处飘着的两盏大红灯笼就像一盏指路灯。上面所书的“万府”两个黑色大字,让云玦心里一动。
“万府”是万一军的老窝,万一军就是镇长。那个云玦做梦都想弄死的镇长。
云玦眯着眼睛瞅准一个方向加快了速度,绕过万府的大门,侧墙处有一株高大的杨树,顺着这株杨树可以爬进万府。这一点,是云玦在这一个月里早就调查清楚了的。
云玦动作干净利落地爬上杨树,又是一个跳跃,溜进了万府。爬树这项技能可是她从小就掌握的。
“人呢?”
“跳进去了!”
由于天太黑,云玦爬树的动作太快,追云玦的人也只是隐约见了她跳进万府,却也不敢肯定。而且杀了人的罪犯会主动往镇长家跑?他们有些疑惑地去万府叩门。在交代了缘由之后,万府的管家像是看一群白痴一般瞪着他们。管家象征性地朝身后两个人问了嘴:“瞧见有杀人犯进咱们府了?”
“咱们府上怎么可能有杀人犯。”
“咱们府上铜墙铁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管家对两个小弟的回答很满意,冲着来人皮笑肉不笑的耸了耸肩,然后“叭”的一声把大门关了。
?

变异开始

?“哎呀,讨厌……”
“别害羞嘛……”
云玦皱了皱眉,没想到居然碰见了万镇长和他某个媳妇亲热的场面。藏在袖子里的手还攥着匕首,一把仍旧染着血的匕首。听着屋内的咿咿呀呀声,云玦真的很想就这么冲进屋子里将屋子那个男人一刀给捅了!
就在她的一双眼睛越来越猩红的时候,她猛地一下子紧闭双眼,她在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云玦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轻轻舒了口气,再睁开双眼时,眼中已经一片平静。
将万府的布局瞧了个大概,又听着家丁在不远处的脚步声,云玦轻手轻脚的原路返回。她尽量放低声音从杨树跳下,四处看了看,幸好那群人没有守在这里。望了望有些泛白的天际,云玦朝家走去。
云玦翻过院墙,又蹑手蹑脚地从虚掩着的房门溜进去。暗黑的家中静悄悄的,可以听见父亲的鼾声和幼弟的呓语。云玦紧绷的神情一点点缓和下去,之前的人生竟是不觉得能和家人生活在一起是那么幸福的一件事。她脱下外衫,钻进被子里,满足地入眠。
一家人都发现了云玦的变化,她好像一下子变懂事了,每天都在拼命为家里做事一时不闲,并且孝敬长辈,疼爱一双弟妹。
“姐姐,你说真的有仙人吗?”
“当然有。”云玦宠溺地揉了小妹的头,她眸光闪了闪,顿了下继续说:“如果你们的姐姐有一天成为了仙人,你们高兴不?”
“当然高兴啦!”
“那我岂不是仙人的弟弟啦!”
“那我就是仙人的妹妹!”
一双弟妹欢呼雀跃,似乎他们的姐姐已经成为了十分了不起的仙人。
“阿一、阿双,快来帮忙!”母亲走进院子,抱着一个大大的鱼篓。
闻言,阿一和阿双急忙奔过去替母亲拿着鱼篓、鱼竿。云家这两个小家伙起名字倒是随意,既然是龙凤胎,那就是一双,于是一个叫云一,一个叫云双。
“太好啦,今天有鱼吃啦!”阿一抱着鱼篓冲进厨房,阿双笑呵呵地跟在后面,一对马尾辫晃来晃去。
母亲走过来戳了下云玦的额头,假装板着脸训斥道:“也不小了,别总跟那两个小家伙讲什么仙啊,神啊的。小心他们离家出走。”
“遵命!”
“你呀……”瞧着云玦一本正经的样子,母亲笑着摇了摇头,便转身做鱼去了。望着母亲的背影,云玦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淡去。她的时间不多了,在她走之前有一件事必须做完。
~
云玦所在的镇是河西镇,与河西镇相邻的便是河东镇。两镇之间时有冲突,不算太友好。其最关键的原因便是两镇镇长之间的关系十分恶劣。
今天河东镇十分热闹,因为他们的镇长李东祥不惑之年再得一子,大摆筵席,就连别的镇的人都来讨一杯喜酒。要说这河东镇的镇长李东祥媳妇儿倒是不少,可自打十多年前第一个老婆给他生了个儿子之后就一直无子。可他那儿子偏偏被他娇惯坏了,可是方圆百里出了名儿的混账公子哥儿。
此时的李东祥抱着自己的小儿子乐得合不拢嘴。他这小儿子可得好好教育,争取成才!
“切!不就是生了个儿子嘛,有什么值得乐的。”河西镇镇长万一军也来了,他坐在角落一口一口给自己灌闷酒,和他的老对头不同,他足足有六个孩子,可全都是丫头片子!没有儿子可一直都是他的心头大痛!如今被老对头请来喝满月酒,他心里怎么可能不憋屈!
“哎呦!你想烫死我!”河西镇镇长跳起来,本来心里就不痛快,又被泼了一身热水,他怎能不恼?他一转身瞧见身后的人是云玦时,立刻摆出一副笑脸。“你烫着没有?这么不小心!”他站起来,忙不迭问候。
“我没有事的,烫伤镇长没有?我不是故意的!”云玦急忙放下茶壶,从怀里掏出帕子低着头忙给他擦身上的水渍。
万一军看着弯腰给自己擦水渍的少女背影,心里痒痒的。前一阵子他就觉得这个云玦是个可人,今儿个一见又是添了馋头。年纪小小便如此出落,长大了一个是个美人胚子。万一军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还真想现在就抱得美人归。
云玦直起身子,蹙着眉望着万一军,“擦……擦不干了……对不起……”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再配合一双含了一汪水的眼,的确是有些楚楚可人的味道。
万一军心里甜得很,哪里会生他的气。
“阿嚏!”原本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倒是挺和谐的画面,不料万一军突然打了个喷嚏。已经是九月了,热水洒在身上等过了最开始的烫人劲儿之后,就是开始发冷了。
“对不起!对不起!”瞧着这一幕,云玦更是连连道歉,那一双眼睛就像快要哭出来一样。
“没——阿嚏!阿嚏!阿嚏!”万一军原本想豪放地大手一挥来句“没事”,可两字只说了一半就被接连不断的喷嚏打断了。
有点狼狈哪!他心里正这么想着,只见一件青色的袍子出现在视线里。
“这个本来是给父亲买的。可是……你这么冷,先穿着暖和暖和吧!”云玦的声音满满的都是关切,这让万一军更是心花怒放。
“好!好!好!”万一军也不客气,直接接了云玦手里的袍子之后立马套上。一方面他是真的冷,另外一方面……他想今儿个这事儿该不会是面前这个羞怯的小丫头为了接近自己故意的吧?要不然怎么那么不小心把茶水洒在他的身上?要不然这袍子他穿着怎么那么合身!
万一军是越想越乐。
“不好啦!不好啦!大少爷出事了!”几个家丁气喘吁吁地往今日宴席主人河东镇镇长李东祥那儿跑,一边跑一边喊。
“放肆!”李东祥抱着自己的小儿子瞪着这群家丁训斥,“你们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乱说话!呸呸呸!真是一群饭桶!”
几个家丁被他训的低着头,一声不敢吭,可那面上的表情却是极焦急的。
李东祥哄了哄自己怀里啼哭不止的宝贝小儿子,这才问:“我那个闯祸精又怎么啦?”
“大、大、大少爷他、他、他去了!”一个家丁结巴着回答。
“呸!胡扯!”自家镇长一怒,几个家丁动作划一地“噗通”跪地。
另一个家丁倒是口齿伶俐,立刻解释:“镇长!昨天夜里大少爷就没有回家,我们奉命去找他,结果……结果在河边发现了大少爷的尸体!”
“镇长!”
“镇长!”
河东镇镇长李东祥白眼一翻,就要向后倒去,幸好下人及时扶住了他!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带我去!”
小儿子的满月酒,突然变成了大儿子的丧礼,李东祥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他有点不相信自己那个生龙活虎的儿子真的会没了?宴席主人退场,众人也因为好奇跟了过去。
他的大儿子已经被抬了回来,直挺挺躺在门口,已经断气很久了。他的衣服破烂不堪,胸前被砍了很多刀。干了的血粘在衣服上,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李东祥的大老婆抱着自己的儿子哭天喊地,另外几个妾幸灾乐祸地看热闹,见李东祥来了,才拿出帕子擦眼泪,哭得此起彼伏。李东祥一把将怀里哭个不停的小儿子塞给他的生母,一下子冲过去。
“这!这究竟是谁干的!”李东祥气得浑身发抖,他的儿子被弄死了?他一把推开大老婆抓着大儿子的胳膊不停的摇晃,“我的儿!是谁害了你!我一定替你报仇!将那人碎尸万段!”
他又是咆哮着朝着家丁喊:“是谁!是谁干的!”
“镇、镇长,我们……发现了这个。”一个家丁将一把染血的匕首递给镇长,这把匕首自然就是凶器。
河东镇镇长看着这把匕首气得直发抖,他一把夺过匕首,紧接着在看见匕首上的字时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怪不得他觉得这把匕首眼熟,再看见匕首上镀金的“万”字,他慢慢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混在人群里凑热闹的河西镇镇长万一军。
这把匕首正是万一军找人特意打造的,当初还多次故意在他面前显摆!
“你……你个没后的孬种!嫉妒我有儿子就下死手!”李东祥举着这把匕首朝着万一军就冲了过去,一手拽着他的衣领,一手将匕首在他眼前比量着。
“你骂谁!我没后!你以为你就有!一共俩儿子,还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河西镇镇长本来就烦躁,又被这老对头揪着衣领,火气“噌噌噌”就上来了。
“你捅死我儿子还咒我!我、我、我宰了你!”
“你那个饭桶儿子我才不稀罕宰!老子这把匕首一个月前就丢了!原来是你那个没用的废物儿子偷的!贼!你儿子是贼!你一家子都是贼!”
“老子宰了你!”
两镇镇长扭打在地上,丝毫没有镇长的样子。众人瞧着这阵势是拉架也不是,不拉架也不是。
“哧——”
衣襟断裂的声音之后,李东祥整个人像是被突然之间使了定身术一般盯着河西镇镇长的衣服一动不动。
“跟老子打架,你打得过吗!”万一军扑腾了两下才发觉对方绿着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衣服,他不禁好奇地低头去看。只见自己被扯开的衣服里测缝着一件小巧的粉色……肚兜?
“莲?”万一军下意识地念出小肚兜上的字,却不想他叫的这声“莲”让呆愣了半天的河东镇镇长李东祥一下子惊醒。
“一共俩儿子,还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万一军刚刚的话一遍遍响在李东祥的耳边,他只觉得一顶天大的绿帽子盖在他脑袋上,炫耀的满月酒简直成了天大的笑话!
他们两个人之所以是死对头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女人,那个女人就叫“莲”,刚巧又是今日宴席小寿星的亲娘!
“奸夫□□!!!”虽然这个“莲”最后被自己娶了回来,可是李东祥心里一直很介意她和万一军曾经好过。
十来年没有一个孩子,其实李东祥早就怀疑自己身体有了问题,只不过是身为一个男人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这次喜得贵子原本乐得合不拢嘴,现在他才恍然大悟,这个儿子根本不是他的。现在他唯一的儿子也死了,简直……
“我杀了你!”
“啊!”
“出人命啦!”
这两个人论身量,李东祥能是万一军的两倍,如今李东祥又受了刺激,简直是让万一军毫无还手之力。
过度的刺激让李东祥举着匕首发了疯似的往万一军身上捅,一刀、两刀、三刀……滚热的鲜血淌出来,染红身下的土地。
一直站在远处冷眼旁观的云玦双眸中充斥了冷冷的笑意,和其中的仇恨搀在一起,带着一股不属于她这个年纪少女的寒意。匕首是她偷的,李东祥的大儿子是她奋力杀的,为了弄死他,云玦也受了伤。那个粉色的女人肚兜也是她偷来缝在衣服内侧的,再让李东祥穿上。是的,一切都是她做的。
一阵刺痛自指甲传来,云玦闷哼一声低头去看,透明的指甲已经隐隐泛着黑色。
变异开始了。
?

绝然离家

?“轰隆隆——轰隆隆——”
天边乌云翻滚,一阵阵剧烈的惊雷劈开阴沉的天幕,带来短暂的耀目。狂暴的雨水倾盆而下又溅起,地面一片水雾。
云玦跪在家门前,大雨顺着她的头顶浇下来,她整个人里里外外湿了个透。可她跪得笔直,目光坚定的望着房门。她已经做了决定,没有任何原因可以让她改变主意。
屋子里亮着温暖的光,父亲、母亲的身影映上窗户上。父亲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住的叹息,母亲在断断续续劝着父亲,时而忍不住探头去看跪在院子里的云玦。若是平日,这个时辰的阿一和阿双都应该睡着了,而今夜他们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他们心里害怕,又不敢出声。
“叭!”茶杯摔碎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云锦城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门,胸口起伏:“混账!混账!我养了她这么大,现在居然说跑出去修真?一个姑娘家居然喊着要出去修真?是我亏待了她?嗯?”
“快别气了,别气坏了身子,玦儿只不过是一时好奇……”
“哼!修真!她这是中了什么邪!别说她是个姑娘家,就算是个男子也无法说修真就修真!我们是凡人!凡人却想着去修真!这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云锦城很生气,虽说云玦是他抱回来的孩子,可是这些年他都快忘了云玦不是他的亲生女儿的事实。不是没有凡人动了修真的歪心思,可是古往今来有几个脱了凡胎肉身的?他不想自己的女儿成为不务实的人。
跪在院中的云玦听着屋中父亲的责怪和母亲的劝说,心里很难受。可她是必须要走的,她不想再让自己的亲人亲眼见着她的身体一点点变异,最后变成一个妖怪。
“父亲!”跪在大雨之中的云玦朝着房门喊:“儿心已定,万望成全!”
“你!”云锦城猛地推开房门,风雨一下子灌进屋子里。突然的冷空气让阿一和阿双不由冷得哆嗦了一下,母亲将两个弟弟拉到身后护着。
云锦城本想发火,可是看着跪在暴雨之中的女儿摇摇欲坠的纤细身影,他又不忍心了。毕竟她才十六岁,或许只是一时迷了心窍。他耐着性子劝她:“玦儿,你可知何为修真?可知凡人与修者的区别?你又是否知道如何修真?凡人与修者天生有别,莫不要做着长生不老的美梦!”
云玦抬起头,正视自己的父亲,道:“东圣、南沼、西渊、北鲲四大域乃四个不同的世界。凡人居于南沼,下神居于西渊,上神居于东圣,北鲲乃妖兽肆虐阴寒至极之地。”
云锦城微愣,便听着云玦继续说:“修者天生身怀灵根,自然吞吐灵力,先炼体,再化气,筑基之后结婴丹,经涅槃,登造化,上神之境乃为终。”
“凡人虽天生不具有吞吐灵力的能力,却并非完全不能修真。凡人修真之途至少有二,一为踏入西渊域,二为接受修者点拨。”
“住口!”听云玦说到这里,云锦城终于忍不住斥责制止了她。看来自己这女儿已经下了很大的工夫,这修真的念头定非一朝一夕之事。
“你若执意修真,今日就断了这父女的关系!你便从此摘掉‘云’这个姓氏!就当我云某人当年没有把你抱回来!”
一道惊雷劈了下来,给黑暗的夜带来短暂的光明。
云玦终于动容。
大雨越下越大,狂躁的雷声一声接着一声。云玦早已被浇透,雨水从她的头顶浇下来,淌进她的眼睛里,使得她的视线变得十分模糊。
手指动了动,云玦举起早就冻僵了的右手,缓慢抬起,费力的擦掉眼上的雨水。她上半身慢慢弯下,动作极慢地磕了三个响头。
云锦城看着自己的女儿的作动,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就像有什么重物撞击心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云家人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全被浇湿了。
云玦以手撑地费力站起来,仔仔细细将站在门口的一家人瞧着,直到将门口的一家人的模样深深刻在心里,云玦才咬了咬牙,绝然转身。
“姐姐!”
阿双带着哭腔的喊声让云玦的好不容易迈出去的脚步僵在那里,听着一对年幼弟妹的哭声,云玦垂着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下一刻,她大步向前走去,不再回头。
她不仅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变异躲出去,不让家人为他操心,不为家人带来困扰与麻烦。
她还要倾尽全力弄清楚自己身体的变异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知道她留在这里是永远得不到结果的。重生一次,她不再是那个蜷缩在角落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腐烂变异的十六岁少女。如果不能改变命运,何必重生。
云玦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向西走,去西渊。
这个念头支撑着她一路向前,可是暴雨无情冲刷着这个世界,方向难辨。云玦知道此时此刻她该停下来避雨,可是父亲的话一遍遍在她耳边回响,钝痛的感觉驱使着她木讷地不断朝前走。似乎只有达成所愿,她才有勇气再出现在父亲面前,告诉他:我是你的女儿,永远都是。
尖厉的鸟鸣声四起,这么大的雨还有未归巢的鸟儿?云玦抬起头,眯着眼睛费力循声望去。
“啊——”下一刻后颈的疼痛让云玦直接失去了意识。
·
“这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要抓我们!”
“快放了我!我父亲可是宋连城的城主!要是你们不赶快放了小爷,有你们好看!”
“吵什么吵!活得不耐烦了吗?再吵现在就把你扔进油锅里煮!”
云玦费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身处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笼子里有许多和她差不多大的少男少女。而铁笼子外面正是一顶烧得沸腾的大锅。三个汉子坐在外面,看守着他们。
“怎么把他抓来了?”穿着稍好些的人皱着眉问,他说的“他”指的正是之前喊着自己老子是城主的小少年。
“一不小心抓错了,要不放回去?”
另一个人立刻说:“放回去怎么行,照我说干脆一刀宰了!”
笼子里的人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外面几个人的对话听到这里都有些害怕,尤其是刚刚喊着自己老子多牛X的少年更是一屁股向后跌去,吓得身子不住发抖。
云玦揉了揉发疼的后颈,她慢慢坐起来观察起周围的环境。铁笼子很粗糙,但是很坚固,里面装了十多个少男少女,皆是和云玦差不多的年纪。铁笼子外面看守的是三个人,一主两副。那沸腾的大锅正冒着一股诡异的青烟,想来不是要煮人,而是发某种信号。再往远处看去,大山环绕,丛林密布。并不是她熟悉的地方,看来已经离开小镇了。看守的人流露出想要杀掉那个城主之子的意思,再看看被抓的少年少女大多衣着简陋,看来他们这一伙人只对没钱没势没背景的少男少女下手。至于抓他们来做什么?
云玦怎么知道,她向后靠了靠,闭上眼睛养神。
既来之则安之。
接下来的七日,陆续有人抓来一些少男少女。云玦也见到了许多不同于看守他们的那七个人的面孔,云玦细心地一一记下他们的脸。看来对方一伙人的人数不少只是分开行动了,而且这架势也不算小了。
到了第七日夜里,突然来了一大群手持大刀的粗鄙汉子,云玦看了看,发现很多这七日不曾见到的生面孔。看来对方的势力比她预想的还要大,就是不知道他们这么大阵势抓来这么多少年是要做什么。
被锁了七日的铁笼子被打开,有一个胆大的少年见铁笼的大锁被解开了,立刻撒腿就跑。
“站住!”
两个大汉立刻挥刀追了上去。
云玦看着那个惊慌的少年的背影叹了口气,在没有一丝胜算的情况下,何必以卵击石。
那个少年很快被抓了回来。
“臭小子,想跑!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一个大汉一脚将他踹倒,大脚踩着他的胸口不放。
“啊!放开我,放开我!”那个少年愤怒中的双眼中是没有隐藏好的惊慌。
另一个大汉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朝着一边扔去,少年撞在树上,震落一树的黄叶。
“咳咳、咳咳……”趴在地上的少年剧烈地咳嗽,甚至咳出血来。
之后那个少年又被吊在树上,被用鞭子狠狠抽了一顿。少年青色的布衣被抽裂,染着血迹挂在身上。少年的身上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可是少年竟是没有一丝求饶的意思,眼睛满满的仇恨。最后那些人恶狠狠地冲着这群害怕的少年们喊:“听着!再有人胆敢动了逃跑的念头,就是这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