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国公府的老太君在新帝登基的那一年就已经过世,留下老太爷一人。
国公爷有三个儿子,其中老二是庶出。
府里大老爷,就是李蜜儿的亲生父亲叫做李洪运,去世的嫡妻是先帝时期大学士袁承四的女儿。
嫡出妻子共孕育三个孩子,大公子李若安,十四岁落水身亡。
大姑娘李宛诺和四姑娘李宛茹。
后续弦五城兵马司四品官王家嫡女,生下六公子李若容和七公子李若义。
其中七公子因为颠沛流离之苦,半路染病,已经去了。
庶出二老爷叫做李洪泽,妻子是皇商嫡女,徐氏。
府里二公子李若峰,四公子李若峦,二姑娘李宛芸,三姑娘李宛宁都是二房嫡出子女。
三公子李若海,五姑娘李宛柔,六姑娘李宛禾都是二房庶出子女。
并且在此次远途之中,二房孩子也有染病的,却都活了下来。
嫡出三老爷李洪贺是先帝钦点状元郎,后入翰林院编书,无奈他学识虽好却不通俗物,不懂人之常情,后因为得罪人太多被先帝舍弃。
其妻子孟氏亦出自名门,两个人感情不错,府里两个姨娘都是成亲前的通房丫头,所以子嗣略显单薄。只有一位嫡出少爷,在府里排行第五,叫做李若洋。
姨娘们生下两个庶女,分别是七姑娘李宛心和八姑娘李宛兰。其中小七在路上染病死了。
李蜜儿不过是大房里不起眼的小姑娘,叔叔婶婶问了她几句后便不再关注。女孩子们坐在一桌,以李宛诺为首,众人等老太爷动筷子后放一起吃饭。
“四姐姐,你,你真的是没事儿了吧。”
李蜜儿回过头,说话的是三房庶出八姑娘李宛兰,小丫头虚岁八岁,脸上掩不住情绪,面色没来由的带着几分紧张。
李蜜儿想了下,故意阴沉着脸,小声说:“八妹妹此话何意?莫非我有事儿你就高兴了。”
李宛兰急忙摇了摇头,害怕似的往远处蹭了蹭,闷头扒着饭碗。
李蜜儿抬头环视一周,二房嫡出的两个姑娘自个聊自个的,庶出的两个姑娘基本不大说话,仿若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专心吃饭。
李宛诺以为失忆的李蜜儿又在好奇什么,解释道:“咱们家虽然发配充军,但是阜阳郡是远征侯欧阳穆的地盘,郡守亦是他门下的副官,或许因为欧阳家有兔死狐悲的怜悯之意,祖父刚到后便许了咱们一片良田,所以现在府上日子虽然拮据,却比想象的好很多。”
这还叫做拮据?
李蜜儿咋舌的看着远处伺候祖父的小厮,连丫鬟都用得起哪里可以用拮据形容。
李宛诺见李蜜儿盯着旁边的丫鬟看,道:“他们都是咱家家生子,如果不跟着走怕是下场凄惨的可以充作军妓,所以大部人都宁可随着祖父来到阜阳,也不愿意被轻易发卖,前途未卜。大家在路上虽然受了些苦,没想到阜阳这头却好似另外一片天地,欧阳家有放生之意,他们自然以家生子待主子伺候,至少在咱们家还有个地方居住。”
“哦。”李蜜儿扒着米饭,想起了现代的父母亲人,立刻红了眼眶。
李宛诺以为她为家里的落败难过,轻轻的拍了拍她的额头,安抚道:“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李宛诺攥了攥手心,抬起头看着窗外明亮的日光,叹了口气。相较于曾经的一掷千金,现在的日子真可以用凄惨来形容。
先帝死了,姑姑殉葬,五皇子幽禁后自杀,最可笑的是曾经的五皇子妃都转投二皇子怀抱,罔替爵位的李氏一族,是朝堂里最大的笑话。若非迫不得已,她如何会舍了夫君主动要求和离,没了娘家的王妃,早晚是死路一条。
她回过头摸了摸李蜜儿的发丝,十五岁的蜜儿已经是漂亮的大姑娘了,容貌艳丽却不俗气,玲珑有致的身躯越发饱满起来,绝对不能让黑了心的王氏掌控蜜儿的婚约,从中谋利。
作者有话要说:


☆、莫廷

入夜,李宛诺要求李蜜儿从次日开始跟她学习理家,因为李家大房嫡妻早逝,继室王氏又先后生下两个少爷,可谓在大房一手遮天。
所以李蜜儿虽然是嫡女,却明面上娇着养她,却并未教她如何处理人情世故。
李宛诺摸了摸李蜜儿的头,轻声道:“咱们家不比当年,你自个要上进些,否则日后嫁入季家后步步艰难,受委屈的还是你自己。”
李蜜儿晓得李宛诺是真心关心她的人,骨子里想同她亲近,不乐意隐瞒心底想法,直言道:“姐姐,你主动从平西王府回来,为何还支持我嫁入季家呢?”
李蜜儿心底想要回到现代,对这一世并无牵挂,才不想嫁人呢。
李宛诺叹了口气,目光迷离的盯着跳动的烛火,怕是想起了曾经的夫君,平西王世子。
她一边铺着李蜜儿的床铺,一边淡淡的开口:“季家可不一样呢。平西王府听起来好听,其实不过是仗着最初辅佐太祖打江山的那点情面,残喘于世。现在就是个空架子而已,早先仗着姑姑在先帝眼里有几分脸面,日子过的奢华,如今六皇子登基,早已被架空。新帝可是靖远侯府的嫡亲外孙,高涨了军中欧阳家的士气,平西军因地处黎国西部边疆,一年前被皇帝下令收入隋家的西山军。”
李蜜儿虽然大脑一片混乱,但是大致明白姐姐的意思。
平西王府看来是名存实亡,手下势力被西部老大隋家吞并了。
随着新帝势力稳固,如今朝中风头正劲的就那么三家,皆是手握重兵的家族,分别是漠北靖远侯府欧阳氏族,西部隋家和太皇太后娘家李氏。
他们一家被发配的地方位于漠北阜阳郡,是靖远侯府大公子欧阳穆的封地。欧阳穆是先帝封赐的远征侯,如今新帝眼前的第一红人。他同妻子梁希宜特别恩爱,据说他在外人面前虽然冷漠异常,骨子里却是妻控。宠爱妻子远近皆知,府中无妻妾,竟是连个女丫鬟都不让亲近自己的身子,可谓男人里超级洁身自爱的代表。
有人还笑话小侯爷是妻奴,梁希宜在生头胎的时候不是很顺,吓得欧阳穆面无血色,不顾及产房忌讳强硬陪产,事后还嫌弃丫鬟们伺候不好,亲自上阵,被外人八卦讽刺不止。
当然,无人敢在远征侯面前说一句罢了,不过是眼红人家地位,又找不出其他可以嘲讽的事儿,只好拿此事说话。
其中还有一个笑话,就是欧阳穆夫人梁希宜的祖父去世时,小侯爷愣是不顾靖远侯等各位长辈的责怪阻拦,违背礼制请了丁忧陪妻子守孝三年,引起了朝堂上一片讨伐之声。
李蜜儿听到此处,感慨于欧阳穆的深情之外,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男女之间谈感情难道不应该一心一意吗?
“蜜儿,你记住,在漠北这块地界上,欧阳家就是土皇帝,所以切记绕着他们家人走路,不管是旁支还是远亲,咱们家都惹不起的。”
李蜜儿皎洁的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别把我话不当回事儿,现在的欧阳家可谓权倾滔天,关键是新帝不介意。当年皇后娘娘欧阳雪共有三个儿子,其中最为被先帝喜欢的四皇子被害,皇后娘娘便寻了借口将六皇子送到漠北娘家,仔细看护起来,以防万一若是皇帝嫌弃欧阳家功高震主,靖远侯府方可携六皇子杀回京中。所以新帝是同欧阳穆几个兄弟一起长大,更是私下里叫欧阳穆哥哥,情分可见不一般。”
李蜜儿嗯了一声,打了个哈欠,其实姐姐真心多虑了,她莫非还当他们家是镇国公府不成?他们现在可是平民,哦不,连平民都不是,是军户!军户!
靖远侯府,欧阳家,这些词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可能会有牵连呢。
李宛诺忽的停下言语,自嘲的笑了起来,喃喃道:“平西王府和镇国公府可谓半斤八两,都剩下一副空架子,隋家想要顺利接受平西军,自然打着姻亲的念头,碰巧他们家有个嫡女看上了你姐夫,我为了两个孩子的前程,私下同公婆商量好了,识趣离开。和离总是比被休好一些,起码彼此不会撕破脸面,还能给李家带回许多金银,这些当年我都看不上的嫁妆,此时却是咱们家救命钱呀。”
李蜜儿见她情绪低落下去,急忙搂着姐姐肩膀,拍了拍,两个人不由得相视而笑。
李宛诺接着刚才的话题道:“季家和平西王府完全不一样哦。季大学士虽然退下朝堂,几个儿子却位居高官,纵然他再不喜欢这门亲事儿却不敢做什么,否则留下落井下石的印象,于他们家名声不好。更何况你未来婆婆是娘亲手帕交,莫廷又不是季大人长子,待你有青梅竹马的情分,真真是你最好的去处。”
李蜜儿大脑轰隆一下,喃喃道:“莫廷?”
李宛诺点了下头,道:“你不会连莫廷都忘了,亏你还给我写信说多么中意他呢。”
“季……莫廷?”李蜜儿脸色煞白,她不正是撞破了季莫廷同妹妹的丑事才意外滚下楼梯。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的名字都是一样的,她到底是重生了,还是始终活在梦里。
又或者曾经的一切才是个梦呢。
李蜜儿甩了甩头,强迫自个冷静下来,她抬起头,问道:“季莫廷就是同咱们家有婚约的人?”
李宛诺诧异的挑了下眉,戳了下李蜜儿额头,说:“恩,季莫廷,季大学士的嫡出次孙儿,现在的礼部尚书季大人家的二公子。吏部尚书掌管官员升迁调度,这门亲事儿我们丢不得,你若是这次没活过来,祖父也会想办法圆了这门亲事儿,所以我才猜测你会莫名染病同府里的两位婶婶有关系。当然,那个小王氏怕也参与其中。”
李蜜儿浑身打了个冷颤,脑海里一片混乱,悠悠的说:“那,那季莫廷喜欢我吗?”
李宛诺一愣,不由的笑了,说:“喜欢呀,咱们家出事儿他曾借故去过平西王府,表面是来同家里的哥儿聚会,实则却是来寻我,还傻傻给我他私下存的银钱呢,想要转交于你。因为实在再无可信任之人,他才会求助于我,可见心里对你在意的很,从不曾因为镇国公府的倒台,有一点嫌弃之意。后来我陪着婆婆外出访友,更是见过莫廷的母亲李夫人,她同娘亲交好,问我话时都红了眼眶。她既对你我有怜悯之意,必不会轻易毁亲,即便其中有变,怕也是李家男人们的决策,不过儿媳妇主要在婆婆面前尽孝就可以了,我才生怕这门好亲事儿被人抢了去。”
李蜜儿点了下头,心里隐隐涌上感激的情绪,她大姐真是为她操心呀。两个人又聊了些府上曾经的生活,听的李蜜儿心旷神怡,为啥她没早几十年重生在镇国公府呢?
接近年底,李宛诺还有账本没看完,所以率先回去了。李蜜儿望着姐姐离去时落寞的背影,身子不由自主的仰躺在床上,背部传来了撞击的疼痛。
古代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吗……
爸爸妈妈……不过是仅仅想想这四个字,李蜜儿就瞬间热泪盈眶。她揉了揉眼睛,吹灭了烛火,默默的对着漆黑一片的空气,喃喃自语:“天亮了……你们就忘了我吧。”
翌日清晨,李蜜儿起了个大早,她的身边有一个丫鬟叫做水秀,是家里的家生子。
据水秀说,老爷在新帝初登基的时候,就担心国公府终有一日大厦倾倒,所以提前放走了一批老奴,留下点善念。后来抄家后,又被官府发卖了一些奴才,但凡外面有个亲戚的都把自个买回去了。如今府上留下的人大多数是老弱病残,或者实在没有去路,不得已陪同李家发配的。
李蜜儿对军户的印象是不如民户,不允许从事商业、手工业,甚至连科举考试也不允许参加,只能给上级种地屯田,似乎还要交税呢。
好在她从水秀那里得知了个好消息。
黎国的军户似乎比她所了解的要好一些,虽然也是世袭制,却可以从事小买卖的事业,只是不允许参加科举考试而已。并且通过军功,或者圣眷是有机会脱离军户改成民户的。
李蜜儿暗想,府上三位老爷都是从小衣食无忧,养尊处优的主儿,自然是没有机会立下军功,只好鼓励他们这一代的兄弟们参军……不过这个可能性其实更低了。
李家未被逼到绝境,她不认为有哪位老爷舍得儿子去做武将。看来还是做生意赚钱,然后再给上面捐献出去,通过其他手段获得圣眷摆脱军户身份靠谱!
李蜜儿盘算着,好在还可以做生意!虽然商户在古代同样低贱,总比吃不上饭好一些吧。更何况他们家上辈子就是做生意的,她不会像家里其他人对此心存偏见。
李宛诺发现李蜜儿张口闭口就是问家里商铺方面的事情,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敲打一番,道:“你将来是要做高官儿媳妇,但凡牵扯到商铺的事儿,我都不打算让你插手。”
李蜜儿咬着下唇,仔细看着大姐姐手中的册子,原来他们家在县城里还有个酒楼,主要是二叔在经营相关事务。府里分工简单,涉商的都交给庶出的二老爷处理,毕竟李家曾经位居高位,始终认为经商是下贱人的活。
土地屯田劳务方面由三叔叔在负责,至于大老爷,作为曾经的世子爷,哪里会亲自干什么呢?
老太爷手里攥着总账,内宅的事儿早先由大房夫人管理,后来小七病了,王氏开始不停折腾,如今腰牌落入大姑娘李宛诺手中。李宛诺是和离妇人,做事情终归比小姑娘设防的要少一些。
李蜜儿歪着头盯着酒楼若有所思,酒楼不可能是平层的,那么会不会有楼梯呢?
作者有话要说:


☆、刺绣

李宛诺发现李蜜儿的目光总是落向酒楼的账本,忍不住笑道:“莫不是嘴巴馋了,想要吃王大厨亲手做的椰汁香芋煮水瓜?”
李蜜儿微微一怔,她还有这个癖好?不过光听名字就觉得好吃,她本能的点了下头。
李宛诺受不了的鄙夷望着她,道:“过几天峰哥儿去盯着上货,我放你同妹妹们的假,可以去县城玩一圈,然后再让王师傅给你做点好吃的。”
李蜜儿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有机会去酒楼了,脸上洋溢起起明显的愉悦。
李宛诺见状,莫名心酸起来,往日里府里的姑娘们想何时去玩就去玩,哪里会在乎一顿饭呢。她叹了口气,提出要求,道:“不过在此之前,你要把我吩咐好的事儿一一学会!”
李蜜儿愣了片刻,保证做到,她从小到大学习能力超强,眼界非古代普通少女可以比较,自然难不倒她,不出一日,就把账本,仓库册,府上往来银钱支出明细,目前府里花销,厨房采购,物件管理等等一堆杂事儿捋清楚,让李宛诺刮目相看。
李蜜儿从小背计算公式,各种法则,这方面是强项,连算盘都不用就可以轻易得出结果。相较于管家事务,刺绣反而成了她的难题。她拿针水平最多是给芭比娃娃做件小衣服,还是那种很好做的平针,其他再无发挥的可能。当然,李蜜儿把这项技能严重退化归结到因为失去记忆。
琴棋书画方面,李蜜儿还算过关,身为有素养的富二代,本身必须具备一定的鉴赏水平,笔墨方面家里有专门的老师,下棋考校智商开发和记忆力,父母倒是从小就支持她研修此项。至于弹琴,她会弹钢琴……
不过李家如今境况,李宛诺认为妹妹不会琴艺也就算了,这玩意毕竟不能当饭吃。但是刺绣可是要重新抓起来,总不能让别的女人给夫君做贴身配饰吧。
当年她夫君的亵衣底子大多是做好的,但是内里却需要她重新加工刺绣,否则看着夫君穿着别人绣的花样子,不觉得刺眼吗?更何况李蜜儿是要嫁入礼部尚书李家的,府里丫鬟众多,到时候便宜了一群小贱人给少爷做衣服。
于是李蜜儿不得不接受刺绣的特殊教导……
李宛诺相信熟能生巧,让李蜜儿每天都必须花费半个时辰练习阵法和刺绣,同时求了府里徐老姨娘,她曾经在宫里做过教导嬷嬷,各方面都十分出色,于是成了李蜜儿老师。
李蜜儿当真苦不堪言,却不敢抱怨半分,毕竟如今人生地不熟的,总不能寒了亲姐姐的心。每日晚饭,大家是一起吃饭的,李蜜儿渐渐同众姐妹开始交流。
府里的姑娘们大多年龄差距不大。其中二房四个姑娘,两个嫡出,两个庶出。嫡出二姑娘李宛芸性子如同她的名字般安静甜美,年方十八,已经定亲,对方是二夫人娘家徐氏长孙。
因为镇国公府出事儿,她的亲事拖到了现在,好在婆家是自个母亲娘家,二夫人又是徐家老太君唯一的嫡出女儿,这门亲事儿谁都毁不了,等待春节过后,她就要出嫁了。
此次李氏远途发配至边关,二夫人娘家暗中贴补打点不少,所以虽然二老爷是庶出,但是近来却反而被老太爷高看几分。
李宛芸说话轻轻柔柔,又听说李蜜儿针线差,私下里曾指点一二,让李蜜儿感激不已。
嫡出三姑娘李宛宁十六岁,曾同京城户部尚书的嫡出三子议亲,后来镇国公府出事儿,她的婚事不了了之,至今尚未定下。
李宛宁性子爽利,说话刻薄,李蜜儿却觉得她还算直接,并不生厌。她如今帮李宛诺掌管厨房,难免待人严苛,把府里姑娘们得罪了个遍。
李蜜儿身子骨不好,大病初愈,李宛诺心疼她,便私下同三姑娘宛宁说过,如果厨房食材够用的话最好每日给蜜儿煮汤羹。
碰巧年底铺子里有些收成到了府上,家里富裕了一些,酒楼又进了一批便宜的猪肉,李宛宁索性命人将剩下的骨头加上菜干,给李蜜儿煮汤。
李蜜儿连喝了几日菜干猪骨汤,难得气色好了许多,见到李宛宁更觉得亲切,急忙一番感谢。
二房庶出的五姑娘李宛柔听到后冷冷一笑,放下筷子,淡淡的说:“难怪近来我药里都冒着一股恶心味,原来是二姐姐手下的婆子偷了懒,懒得刷锅子不成?”
李蜜儿微微一怔,见她忽的咳嗽起来,听见耳边传来三房庶出八姑娘李宛兰的声音,道:“她身子一直不好,哦,她还不吃猪肉。”
……
回民吗?李蜜儿不敢妄下结论,但是她好歹是庶出的姑娘,就不怕二夫人回去说她吗?
李宛兰似乎看出她的疑问,小声的补充道:“二房三哥哥同五姐姐是同胞兄妹。”
李蜜儿一怔,大概琢磨过来,如今二房的三少爷李若海是府里唯一从军的人,而且他挺能吃苦,挺受本地副千户夏老爷看重,还有招婿的意思呢。
夏老爷职位不高,却正好管着他们,着实不能得罪。
三少爷李若海的生母早就去世,所以他更为偏疼亲妹妹李宛柔,府里传言同二夫人有关系,所以他凛然是府里的刺头,谁都不怕,唯独忌讳老太爷。
李宛宁冷冷的扫了一眼李宛柔,淡淡的说:“你熬药的锅不可能是给四妹妹煮汤的锅,怕是你自个病重,味觉尝错了吧。”
“呵呵,妹妹没有其他意思,不过是想提醒二姐姐,别被奴才糊弄了去。怕是他们懒得换锅,又嫌弃我吃药的时辰晚,索性就不刷锅了。”
李宛宁道:“成了,你还是先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儿吧,就是好好养病,给家里少了负担我就阿弥陀佛,至于府里奴才什么样子,还用不着你操心。”
李宛柔笑了,说:“昨天六妹妹闹肚子,晚饭没吃,戌时闹了饿,派人去厨房寻点吃的,婆子们不过是送了点猪骨汤了事儿。幸亏四姐姐病着,否则六妹妹怕是连饭都吃不上。”
李姑娘李宛禾脸色煞白,怎么又把她给扯出来了。她姨娘是二夫人的陪嫁丫头,自然不敢同李宛宁较劲,急忙解释道:“婆子们还是很快就送过来饭的。”
李宛柔不屑的扫了她一眼,说:“六妹妹你何必说的那么急,我提出此事儿不过是告诉二姐姐,让她盯着点下面的人,省的奴大欺主。”
李蜜儿默默扒着饭菜,总之李宛柔就是见不得李宛宁轻松,故意恶心恶心她罢了。这种戏码接连上演了几日,作为旁观者的李蜜儿,倒是同为看八卦的三房八姑娘成了好姐妹。
李蜜儿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候八妹妹李宛兰的犹疑,忍不住问道:“你那天见我,为什么问我是真的没事儿了吗?莫非我有事儿的时候你见过我?”
李宛兰吓了一跳,顿时呆住,良久,垂下头支吾的说:“没有啦,就是,就是那天你同七姐姐一起被从水里捞上来的时候,六姐姐亲自摸过你的鼻息,说没气了。”
“哦,我落水的时候你们都在吗?”
李宛兰想了一下,道:“我和六姐姐在呢,不过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你已经落水啦。”
李蜜儿若有所思,扫了一眼六姑娘李宛禾。她脸色煞白,夹在二姐姐和五妹妹中间,一会劝劝李宛宁,一个安抚下李宛柔,表情左右为难。
接下来的日子,李宛诺见李蜜儿总想出去转转,便给了她一个考核任务,何时可以绣出让人满意的荷包,何时可以出去玩。
李蜜儿琢磨了几日,索性从花式样子方面寻求突破,让姐姐满意,最终以一个景泰蓝的白蓝相见刺绣荷包过关。这个荷包着实让李宛诺惊艳,尤其是荷包上蓝色细纹的脉络旋转,明明是普通阵法,却显得别出心裁,典雅大气,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盯着了蜜儿看了一会,让李蜜儿出了一身冷汗!
她会不会为了想去趟酒楼,卖弄的有点过了?
好在这身子骨是李家四姑娘真身,李宛诺再如何猜测,也舍不得在此刻质疑亲妹妹如何,同意她同二姐姐李宛宁,二房长子李若峰一起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