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岑晓惊了下,侧过身子,认出ben是顾惟野的助理,她清了两下嗓子,说:“是的,我中午的飞机,保险起见,打算早点过去。”
ben瞄了眼岑晓贴在顾惟野所住房间的小黄人便笺一眼,眉心收拢,抿了下嘴唇,意有所指地说,“你就打算这么和顾先生告别?”好歹老板昨天也是不顾危险,冲进人群里救了你唉。
“照看了我一晚,顾先生也很辛苦了,”岑晓无奈地笑了一下,未尽到礼数而产生得愧意让她在面对ben时,略显尴尬,“我就不打扰他休息了。”
他对她,到底是想换换口味才频频示好,还是由愧疚生出好感,又或者是正义感爆发,对一国的友人施与援手,她认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想在与他顾惟野多产生任何纠葛。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岑晓还是懂的。
就在岑晓和ben说话时,她身后的门无声的开了——
“我不介意你打扰。”顾惟野站得离岑晓很近,以至于她的后颈感受得到他说话时吐出的热气。
他用食指和中指捻起一小撮她没有梳到马尾辫里的碎头发,似笑非笑得无奈说:“走得这么着急?是在躲我吗?”
岑晓身体心虚地摇晃了下,侧身往旁边斜跨出半步,头发便一道从顾惟野指尖溜走。
指尖落空,他不满意地轻皱了下额头。
她拉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克制着脸上不表露任何多余的表情,淡淡说:“顾先生想多了。抱歉,我真的赶时间去机场,昨晚真的非常感谢。”
“不必。我们都是中国人,出门在外互相帮助很正常。既然岑小姐急着走,那让ben送你去机场。”他眼瞳里犹如无澜死水,看不出一丝情绪,轻隽面孔上蕴着淡淡疏离和冷漠,“现在这个时期,出租车不够安全,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会拒绝。”
早就习惯他面面俱到的温和关怀,所以面对他的突然变脸,她不适应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过她承认顾惟野说得有道理,出于安全的考虑,她没有拒绝,对他点了下头,“那就麻烦了。”
——
ben先行把岑晓的行李拿到车上去,而岑晓则在顾惟野的陪同下下楼。再次经过昨天拍照的走廊,她不由再次放缓脚步,视线流连在五颜六色的窗格上,眸中有难掩的痴迷和不舍。
顾惟野看在眼里,长长羽睫垂下,看了眼她背在肩膀上的相机包,说:“把相机给我,站过去,我给你拍一张——”
上次在万花筒咖啡馆,他对她的照片提出的意见一针见血。岑晓由此知道他是个中行家,所以若说对他的技术不好奇,那一定是假的。
有意探知对方的实力,她也就没拒绝,取出相机,交给顾惟野支配。
他粗略改变了拍摄设置,试拍了一到两张,调出来看了后,删掉,二次细致调整了一遍相机,才叫岑晓站过去。
“左肩膀朝我倾斜一下,对,再低一点,下巴抬一点,眼睛要向我看…”他声音不徐不疾,连续吩咐着岑晓调整着姿势,岑晓乖巧地全部照做,可顾惟野还是不满意地直摇头,最后干脆从台阶上下来,“好像少了点什么。”
她转过身,仰眸看着他,不解地问:“少了…什么?”
“少了情绪。”顾惟野嘴角弯起个迷人而优雅的弧度,额发随着穿堂小风款款摆动,“热烈的情绪。你别、动——”
猝然揽住她的脖颈,他闭上眼睛,唇缓缓地凑向她。岑晓吓傻了,手下意识提到锁骨下边一点的位置,想要推开他,可却根本下不了手,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她的心跳就快的好像刚跑完800米,呼吸不畅,目眩神迷…
差了两公分,他们的唇几乎就要贴在一起了,他却好像早有预谋似的,倏然收在了这里,不进不退,吊足人胃口。
好几秒钟以后,岑晓羞中忽惊醒,刚想推他,他却先一步灵巧矫捷地退后离开。
“别动,维持这个表情和姿势不要动,”顾惟野站回到台阶上,看着她绯红的脸蛋,唇角得逞而戏虐得弯起,边交待着边将此时的她框在了镜头中,快门落下——美丽的红裙子、绚烂多彩的格子窗却都是她的陪衬,她眼中生动的情绪,才是这张照片最夺人眼球的精华部分。
顾惟野点开刚为她照的这张照片,满意地欣赏着,照片里的她如一首生动的小诗,竟是那么的可爱、美好,引人入胜。
——
历经走廊上的一幕,顾惟野没有跟随她去机场,这使得岑晓自在了不少。
到了机场,ben塞给了岑晓一张自己的名片,并告诉岑晓,顾惟野回国后,马上就要去陕西拍戏,所以如果有什么事,联系不到他家老板,联系他也是一样。
岑晓客套地接过来。和ben告别之后,她从包里抽出那张顾惟野给她的名片,与新收的这张ben的叠在一起,轻轻撕出一小条缝隙,但最终还是没有彻底撕开。
她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有些泄气地把名片丢回到包里,拉着箱子往机场深处走去。
不远处的机场便利店,顾惟野戴着墨镜,手里握着一杯咖啡,安静注视岑晓的身影直至从转弯处消失。
“今天岑小姐不告而别的时候,您似乎生气了?”ben语气平淡无奇,实则嘴角微微抽着,故意垂下的眼睛里有掩不住的笑意。
顾惟野从上衣口袋里摸出那张小黄人便笺,在ben眼前晃了下,“她有用这个说goodbye~”
ben瞟了眼上面的英文单词及岑晓的署名,“哦”了声,声音顿挫地说:“那岑小姐还真挺懂礼貌的!不过,先生你怎么还留着这个便笺啊?”
很幼稚有没有!
顾惟野嘴角抽搐了下,也不提醒ben,忽地转身就走。他腿长,步速又快,以至于ben小跑了好半天才跟上。
ben肠子都悔青了,气喘吁吁地想,自己真是不该多嘴呀!
**

 

 

第7章

泰国的政治事件没有对航班构成任何影响,飞机正常起飞,岑晓也按照预期的时间,正点到达首都机场。
打车回家的路上,她换回了电话卡,给舒莲打电话报平安。
舒莲得知岑晓没有缺胳膊少腿,是活蹦乱跳得回来的,憋了好久的气也爆发了,没头没脸呛了岑晓一顿,说完了,又长叹一口气,告诉岑晓这几天叶成晋也在找她。
听见叶成晋这三个字,她整个人感觉立刻就不好了。
泰国这几天,她眼前虽然有个闪闪发光的男人晃来晃去,分散了不少她的注意力,可是叶成晋这个人,毕竟在她心里住了快四年的时间,一时半会儿,想要把这个人从自己心里拔出去,也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说是什么事了吗?”岑晓压抑着情绪,口气平常地问。
“没说。”舒莲顿了一下,“他第一次打过来就是你登机那天。我担心你,心情也不好,就骂了负心汉两句,说要不是因为他让你失恋了,你也不会没事跑去泰国散心。结果他一听还跟我毛了,竟还反问我怎么没拦住你?你说这人有意思没意思啊!他欢欢喜喜都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还有什么资格管你上哪?再说了,你这还不是…”
“可能是有东西落在我这儿了吧。”岑晓掐了个借口,赶紧打断舒莲,她拎着麦的手颤抖了下,说:“我等下发信息问问他吧。”
“好,你问吧!把该理清的,该交待的都弄清楚,以后能不联系就别联系了。”
岑晓答应她,又和舒莲聊了几句泰国旅游的事后,两人各自收线。
望着一路飞驰而过的光秃秃的树木,岑晓发了会儿呆,直到把翻腾上来的情绪压下去,她才慢吞吞地掏出手机。
她打开微信,找出叶成晋的头像,不自觉从左向右轻轻摩挲了一下,点开,用看不出冷热的语气,打上一句:听说你在找我?有事?
点了发送按钮。
叶成晋外调后,工作一直很忙,接听电话不方便,便嘱咐岑晓有事给他发信息,还说他不忙了就会看到。
可岑晓觉得那种握着手机等待对方回复的感觉,真的特别难熬。她在等他回复的时间里,总会感觉手机的提示音响,这样反复数次,终于等到他真的回了,她高兴地打开来看,映入眼的,往往却是冷冷清清不超过十个字的回复。这种期待落空的滋味,太像大冷的天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是深入骨髓的寒冷。
以前每当这种时候,岑晓就会发挥她的阿q精神,以“叶成晋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他这么忙碌,也是为了他们的将来而打拼”这个理由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因此胡乱猜忌。
然而可笑的是,她还没到“忍无可忍”的时候,他却一个电话、几条短信就轻易给他们的感情判了死刑。

岑晓把行李箱从出租车上取下来,提出拉杆,刚要托着走时,她大衣里的手机忽然欢腾地震颤起来,取出来手机,扫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怔了片刻,接通,“…”
“喂?”叶成晋的声音中蕴着的冷意堪比零下几十度的极地天气,仿佛你只要呼出口气,他都能给你结成冰似的,“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岑晓握着电话倒吸了两口气,心道我回不回来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你凭什么还跟以前一样,用男友的管教口气跟我说话?
“岑晓,你说话!”叶成晋大多时候也挺温柔,但一生起气来,人就变得凶巴巴的,冷硬甚至刻薄。
岑晓以前会觉得他这样很男人,现在却是打从心眼里反感。
这是他自在渔村打电话和他说分手后,第一次和她联系。面对他的声音,她承认心里还是很不平静。只不过,有些东西毕竟已经不一样了。
“我听舒莲说你找过我。有什么事请快点说,我很忙。”她拉着箱子往前走,听着拉杆箱轮子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噪音,心里反而好受了不少。
噪音再刺耳也刺耳不过叶成晋的声音。
“你就这么不耐烦和我说话?”叶成晋在电话里冷笑,“岑晓,你说实话,你要不是舍不得我,怎么会不管不顾跑去泰国散心?”
岑晓听得差点想骂脏话了,时间长了,他叶成晋的心都变了!可他这妄自尊大的毛病怎么这么经得起岁月荏苒呢!
“叶总,我奉劝你一句。别自我感觉太良好!”岑晓没好气。
叶成晋后脑勺好像被他这话狠狠敲了一记。
他没想到,从前在他面前,一向温温顺顺的岑晓有一天也会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话。
隔了好半天,叶成晋才再开口,不过这回,他声音意外的柔软了很多,“晓晓,我对你始终欠个交待。你看,我现在正在北京出差,如果你方便,我们就一起吃顿饭吧,我想和你解释清楚,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
做朋友?
也许有很多人,分手以后都可以做朋友,但岑晓觉得这事至少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很干脆地拒绝了他的建议,并利索挂断电话。
在她的印象中,叶成晋不是个拖拉的人。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向她解释,就算他真的有莫大的理由又能怎么样呢?事已至此,他们之间,真的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天她和老王在渔村采访,叶成晋突然打来,在电话里他告诉她——有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他决定对她负责,并和她结婚时…
她跑到文化的场馆外,听他说完这些,她好久都没说出话,惊讶、愤怒、不甘心、伤心…岑晓当时整个人都混乱难堪到了极点。
他们以前也有过争吵,但是性质都和这次完全的不同。
叶成晋外调的这一年时间,不管他是真的很忙,还是假意敷衍,他对她的冷漠对待,消磨了他们感情是事实,他的背叛又无异于给这份奄奄一息的感情插上了致命的一剑。
岑晓在电话里足足缄默了十来分钟。
不过最后,她强忍下喉咙里的哽咽,用特别镇定的声音,坚定地告诉他,她同意和他分手!
挂上电话的时候,她痛心疾首,可是她也知道,许多年后,她一定会为自己转身时的潇洒而鼓掌喝彩的。
因为,这一仗,她虽输了,可是一点也不狼狈。
——
短暂调试了几天,岑晓开始找工作。
当初开始从事摄影方面的工作,完全是个巧合,可是她到了杂志社后,跟着师傅一点点的学,最后倒是真的爱上了摄影这个行当。所以这次她有了明确目标,所找的也都是摄影方面的工作。
一周的时间,她面试了大约有四五家公司、工作室,不过面下来,不是她感觉对方不合适,就是对方觉得她不够合适,总之两边总不能相互看对眼。
这天,她刚从一个面试上退出来,突然接到了以前工作的杂志社带她的师傅老王,打来的电话。
老王说他一个朋友的工作室,刚好正在招摄影师。他向那边推荐了她,让岑晓本人过去再面试一下。岑晓心想,反正熟人介绍的,应聘成功的几率说不定要大一些,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事前,她出于对老王的信任,就没问是什么工作室。然而她按照老王提供的地址,到达要面试的工作室所在的loft门前,看清门口左侧挂着的简洁招牌字后,岑晓登时就有些傻眼。
宏白影像。
大名鼎鼎的宏白影像工作室,在国内摄影圈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它不是一个以拍摄写真照片为主的盈利机构,他由慕宏白先生出资建立,不仅无偿为有资质的年轻摄影师提供学习和锻炼的机会,还将他们在此学习期间的作品,推荐到各大权威纸媒、媒发表,帮他们打响知名度。但作为回报,宏白影像会要求他们和工作室签订三年的合约。
慕宏白是商人,也是文化人。他虽有自己的商业打算,但绝非单纯靠盘剥获取利益的奸商。
一张三年合约,将会把这些新人摄影师分配到宏白工作室下属的子牌摄影机构。随后还会根据他们每个人的具体实力,以不菲的报酬回馈他们的劳动付出。这种运转模式对于双方来说是双赢。
不过机会虽好,但也实在难得。据说宏白影像选拔人才很是谨慎,有时每年收三到五人,有时没有特别合适的,还会干脆不收。
岑晓心底犯嘀咕,她很奇怪老王是如何帮她寻来这么好的机会的?不过转念又一想,老王毕竟是前辈,从业时间长,认识的圈里人也不少,人家既为自己找到这个机会,她就不该胡思乱想,而应当好好珍惜才对。
——
宏白影像的前台是个穿藏蓝套装的二十多岁的女孩,身材细高,眉眼婉约,说话声音很动听。她温柔而耐心地接待岑晓,在了解她的来意后,把她引去了休息室。
过了一会儿,秀气的前台姑娘领着一个气质隽朗的中年男人进来。男人朝前台姑娘轻点了下头后,后者便退到屋外,轻轻将门合上。
“你好,我叫慕子跃。”
叫慕子跃的男人是慕宏白的独子,岑晓之前也看过他的作品。今天看到他本人,觉得他的作品和人倒是挺符合的,两者都如涓涓的清流,清雅,不染纤尘。
岑晓和男人握了下手,礼貌地说:“慕先生,你好,我叫岑晓。”
慕子跃微笑点头,算作回应,“岑小姐,别拘谨,快坐吧。”
“虽然是别人向我们宏白影像推荐的岑小姐,但就算是有熟人,水平不行,我们工作室也是不会收下人的。”慕子跃强调,说得本就对自己欠了信心的岑晓小心脏一下子就提起来了,“不过我看过岑小姐的作品,觉得你还是很有潜力的,所以决定留下你。”
岑晓眼中有欣喜的光亮燃起来,“谢谢慕先生的夸奖,我不过是入门的新人,如果真的能留下,我会非常努力的。”
“嗯。”慕子跃笑得别有深意,“你是我师弟特别推荐的人,这一点,我相信你。”

 

 

第8章

岑晓愕然。
她一方面惊讶拍摄风格中规中矩、平淡无奇的老王怎么会是慕宏白的徒弟,一方面也想不通比老王起码要年轻个十岁的慕子跃,居然是老王的师兄!
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犹豫了下,她从包里掏出u盘,说:“不知道我师傅给您看的是我哪些作品?我这里还有一些,慕先生是否需要再过目?”
慕子跃先是接过u盘,插到雕花仿古茶几上放着的平板电脑上,转向岑晓,口气笑呵呵地说:“打从我认识他,就没见过他为哪个人、那件事拜托过谁,原来如此,我倒真不知道你是我师弟的徒弟!我原本呐,还以为你是他心怡的女孩。”
心怡的女孩…大师,你难道在跟我开玩笑吗?岑晓脑海里,倾时泛出老王那张比她爹还沧桑的脸…她差点就把中午吃过的饭都吐出来。
然而过了几秒钟,她就意识出哪里不对。老王孩子都上大学了,如果他真的是慕子跃的师弟,那慕子跃不该不知道这一点。既然如此,又怎么会说她是他心仪的女孩?故而事实是慕子跃的师弟根本不会是老王!真正推荐她来宏白影像的也不是老王!
如果不是老王,又会是谁呢?
当那张精致无暇的脸在岑晓脑海里一晃而过时,她的心跳倏就蹦跶的特别得快。
岑晓两只手有些纠结地交握在腿间放着,沉默了一会儿,她说,“慕先生,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
慕宏白正给她添茶,听她这么说,仅是笑了下,等茶倒满了,才不慌也不忙地抬眼问岑晓:“所以真相是——你不是我师弟的徒弟,而是他心怡的女孩?”
大师咱不开玩笑行不行?
岑晓难为情地赶紧否认,“没有没有,我刚才弄错了,我本来以为我是我师傅介绍来的。”看慕子跃满脸费解,岑晓又尽量从对方的角度解释,“我是想说这其中有点误会,介绍我来的人,不是您想的那个人,所以您想的那个人并不是我的师傅,更不是对我…”有意思的什么人…
“好了好了,”慕子跃爽朗地大笑了两声,“小姑娘,你看你都把我说晕了。你是不是就想澄清你跟顾惟野没关系,更不是他徒弟?”
无凭无据,岑晓也就是怀疑,这下从慕子跃口里得到证实,她才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那个提供给她来这儿的机会的人,还真是他,顾惟野。
——“如果是因为工作,那我很抱歉,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提供给你一份和你从前工作性质一样的工作作为补偿,这是我的名片。”
那天的他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在岑晓脑海里依旧清晰可见。
泰国归来,她还以为,与他经历种种,不过也就是一场幻觉。可事实上却是顾惟野知道她不会接受他的好意,居然会借助他人来帮她。他对她的估算的也太准确。他肯定一早就猜出,她一旦来到这里,就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
她该感激他的苦心安排,还是忌惮他的心机深沉?
岑晓发呆思考之际,慕子跃已经打开了岑晓的u盘,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他礼貌的向她确认,“岑小姐,是这个吗?”
岑晓被他的问题叫回神,眼神闪烁了下,才弄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她看向屏幕,点头说:“就是这个,您打开吧。”
里面一共有几十张照片,没有分类,静物、风景、人像,纪实类的作品各有几张,数量虽然不多,但已足够表明岑晓的拍摄水平。
“嗯,这幅作品,我个人很喜欢。”慕子跃眼中赞赏之色大盛,声音不由也跟着有些兴奋,“照片的色调很能体现你的个人风格,构图也充满新意。唯一欠缺的是拍摄时机把握得不够准确,如果你肯多加揣摩和练习,那么画面呈现出的流畅度肯定比现在更出彩。”
能得到像慕子跃这种大师级人物的褒大于贬的点评,岑晓还是很知足的。她眉梢因受到鼓励而轻扬起,下巴却谦虚地低着,说:“您谬赞了,我需要努力的地方还很多,和您这儿的摄影师的差距也还远得多。”
“这样吧。还有几天就是新年了,我们这边也会放假。”聪明如慕子跃,极轻易地便看出岑晓的态度已不如刚来时那样积极,他猜想岑晓可能有所顾虑,于是说:“岑小姐也正好趁这段时间,考虑下是否要加入我们。如果没问题,欢迎你年后过来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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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灾难,叫作过年。
尤其是今年新年,岑晓更是不太好过。
她同男友分手在前,丢掉工作在后。而年一过,她虚岁也有26了,岑母声怕自己女儿被剩下,于是过年这几天,费劲心机的给岑晓安排了好几场相亲。
相亲的结果不大如人意,除了相亲对象不合适这层原因以外,更多的是岑晓根本没有留在z市发展和生活的打算。
几天前,慕子跃代表宏白影像向她发出的邀约,就像一块系在绳子上,垂到她嘴边的肉。她只要稍微抬头、启齿就能把肉咬下去,这种诱惑对她来说,实在难以抗拒。
不过另一方面,她也明白如果选择加入宏白影像,也就意味着她接受顾惟野的好意。她和他的无形牵扯无形中会变得更加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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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这一晚,家人在客厅看春晚,岑晓则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自己房间中修在清迈拍的照片。
修完一副学生从走廊穿过的照片,她轻轻在浏览器上点出“下一张”。这是一张她几乎忘记自己拍过的照片,是她站在绿色教学楼的楼梯平台上,俯拍的一张照片。画面的主人公是——顾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