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孤身来到越南,眉眼间带着惆怅,看起来却又了无牵挂。故说到这里,他也就猜到那个孩子,后来应是出了意外。
“不过,有一段时间,我工作很忙。不得不将孩子暂时送回卫家照顾。一次卫家保姆去幼儿园接卫斐时,他却哭着闹着要见我,不肯跟跟保姆回家,结果保姆没看牢…遇到了车祸。”
常安没有太多经验,也并不擅长照顾小孩子,但在那近一年的时间里,她尽己所能做到最好。但上天对卫斐还是这么不公。在她看来,也是自己的间接失职,造成了那场意外。
极度愧疚下,常安在好友王靖生的建议下,一度离开自己喜欢的工作。
去了很多地方后,心情得到改观。但午夜梦回时,弥留的愧意往往还是会从心底钻出来,像疯狂生长的藤蔓般纠缠着她不放。
李嘉睿始终安静聆听,没有劝说或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在最后,她扑在他怀里时,搂紧了她。
常安已经记不太清楚自己多久没哭过。而泛滥情绪一经宣泄,她就彻底忘记了李嘉睿事先承诺过要告诉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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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常安被房间电话机的铃声吵醒。她迷迷糊糊仰靠在床背上,拿起听筒。
“hi,吵醒你了?”李嘉睿在电话里的声音比亲耳听到的沙哑一点,懒洋洋的语调里有笑意,“不过我只是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迷蒙的思绪一下子清醒。
常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感到自己偎在话筒旁的嘴唇里呼出热气,又折返到自己的发鬓处。挨着听筒的右边耳垂很快变热了。
“别紧张。没有别的意思。”尽管看不到表情,听不见声音,但聪明如他,却好像能够洞悉到她在彼端的情绪,“既然你还要在越南停留几天,那作为半个当地人,不如由我陪着你四处逛逛。”
常安不争气地捂住心口,连自己都为自己现在感到的愉悦感吃惊,好一会儿定住神,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没有事情要忙?”
“刚巧这几天没事。”李嘉睿有些忍俊不禁,“不要犹豫,常安。像我这样的免费向导,可遇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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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事前同酒店承诺过,走之前要交出一份中英文双语的体验报告初稿。但现在她要提前离开,所以在checkout之前,常安打算先去同酒店的负责人见面交涉。
鉴于自己的行为已构成违约,所以她做好了分文不取的打算,却没料到事情竟然峰回路转。酒店的负责人同李嘉睿竟是旧识。她不仅没有遭到刁难,反而还被莫名其妙赠送了一些新鲜的水果。
常安过意不去,坚持要把护照压在这里,等到离开岘港时,再用文稿换取,可对方执意不收。她没办法,向负责人再次确认了其邮箱的地址后,才施施然跟随李嘉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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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开出宾馆正门。
李嘉睿:“想不到你这么讲信誉。”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常安说着,将停留在窗外的视线转向他,“李嘉睿,我们现在去哪?”
“从这里去会安大约30多公里,只有一座华侨留下的古城,平淡无奇,风评也不算好。而从岘港去顺化,路程约是去会安的两倍,却被评为此生必去的50地之一。”他顿了顿,说,“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你。”
常安已经适应这部老爷车运行时的噪音,短暂思索了几秒,很快便口气平缓地问,“那你现在住在…?”
“会安。”李嘉睿笑了下,已料到她接下来的决定。
“好,那我们就去会安。”她也同样回以微笑。
第4章 双城故事(三)
30公里并没有多远,然而应承了是带她游览,他也就没把车开的有多快。
大约快抵达目的地时,李嘉睿说:“车上音响坏掉了。常安,我给你唱首歌来听。”然后清了清嗓子,真的唱开了。
李嘉睿唱的是周杰伦的一首老歌,歌词他只记得开头那几句,后边基本都是哼过去的。好在他声音好听,她听得愉快,也跟着一起唱起来。
笑着问她:“你还记不记得?这首歌是那年我们被关在杂货铺的地下室时,你唱给我听的?不过你那时候句子唱的不清晰。害我到现在,也就记住了其中一句——你在橱窗前,凝视碑文的字眼,”他顿了下,转过头对上她的视线,“我却在旁静静欣赏你那张我深爱的脸。”
认定他是无意,但听见这样的话,她还是像过电了般,“就算我唱的不清楚。你难道没听过原唱?”
“没有。”
“没有?”常安微讶。
“在国内时,我其实没什么机会听流行歌曲。偶尔在一些场合听到,也不会特意去留意。”
不会正确使用相机,也没听过周杰伦。李嘉睿,你究竟是怎么长大的呢?
“不说这些了。”他转换话题,“你还记不记得,我昨晚答应过会告诉你一件事。”
“记得。你现在准备说了吗?”
“还要再过一会儿。”口气颇为神秘,“但你要答应我,不能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有些不明所以,常安笑着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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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住处,是位于会安沿河的一幢有些陈旧的法式小楼,四层高,墙壁被漆成鲜亮的黄色。
下面两层被统一开设成家庭旅馆。他住在四楼,为了方便照顾,就把她也安排了同一楼层。
房间比常安想象的要好很多,床单是米白色,古朴的对扇立柜安静立在房间角落。她走到窗边,拉开白色纱帘,阳光无所忌惮地撒进窗内。
简单整理了下行李,常安换上一条白色短裤,上面搭配几何纹路的细带背心,来到一楼花厅,看到李嘉睿已经坐在那里。
他背对着她,坐在一张马蹄足的条桌前喝茶,后背的衬衣料子微有褶皱,背影却是笔挺。
桌对面恭谨站着一个留圆寸穿t恤的男人,眼睛很大,目光诚恳,看到常安后,露出客气的微笑。
“来,坐这里。”李嘉睿抽出身边的椅子,向她招手。
常安点点头坐过去,圆寸青年亦嬉笑着在对面坐下。然而在他眼中,常安看到紧张的成分。
青年主动倒了杯茶,站起来微佝着上半身递上来,常安赶紧接过,又向李嘉睿打听青年身份和来意。
李嘉睿背靠椅背,看了对面人一眼,几乎没什么表情,“你自己说吧。”
青年从座位上站起来,低着头,有些像犯了错的学生,“常小姐,我叫阿全。”
“阿全?”常安又重新打量一番青年。零碎不相干的细节纷至沓来,那些被忽略的疑问也如潮涌般来袭。
她没有看阿全,而是转向了李嘉睿,瞳孔微微收聚,面色有变化。
他却忽然于桌下扣住她搭在腿上的手,四指上半截无可避免接触到她腿上的肌肤,和手上略显强硬动作不同的是,他嘴角浮起的笑容。
阿全感受到二人之间的微妙气氛,绕过桌子,站到常安身侧位置,“常安小姐,这件事其实都是我不对。我不该把老板那些字迹的照片传上网,更不该利用酒店的事情故意引你来到这里。可是老板他…”
“好了,你去忙吧。”李嘉睿打断的有些突然。阿全显得很丧气,退出门外前向常安递来无奈眼神。
只剩下两人的房间很是安静,除了煮茶的器具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便再没有其他动静。他一言不发,常安也没觉得有什么。她正消化着事情始末,不急于听到解释。
“阿全是我的下属,一直帮我照看这边的一些生意。”他终于开口。又从衬衣口袋里摸出一张两寸的蓝底照片,放在她眼前桌上。
绑着马尾辫,眉毛浅浅的,嘴角的笑有些不自然。常安认出照片中人正是中学时期的自己,“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那次我们被关在地下室捡到的。”他说,“阿全应该是见到这张照片,找到了你。”
微博资料里录入了她的学校和公司信息。如果是有意寻找,如何找到她不是难题。可,李嘉睿的下属为什么要找她?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沉吟了下,她说:“我不怪他,更不怪你。”她没有损失,毕竟那些字的照片只是带给她慰藉,现在知道是李嘉睿所写,心里只生出感慨。“李嘉睿,我对你的意义很特别吗?”自重逢以来,第一次对他露出称得上明媚的笑容。
他许久看着她,没有回答,一点笑容都没有。
看出他的为难,她不想勉强,站起来离开,“算了,你不回答也没有关系。”低声说。
“为什么没关系嗯?是觉得我的感受,对你而言无关紧要?还是你根本不关心?”他还得昨天她提及卫知何时,是怎样的情绪分明。
“李嘉睿,你,喜欢我?”不想把局面搞僵,她是弯着嘴角问的这个问题,其实心里已拧成麻花。但这样一来,提问像是在开玩笑。
他也笑了一下,声音含讽,“你想多了。”然后面无波澜走出去。
常安垂在胸口的心终于落下去,而那并非是舒服的体会,更像是陷入不见底的深渊。
连她自己都感到诧异,刚刚那一刻,自己会对他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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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在电话里说自己有空的人,却临时称有事要外出,于是改由阿全带常安出去游览。她隐约知道这是为着什么。
两个小时游览过程中,常安并没有像其他游客一样,对古城发出不够新奇、有趣的评价。仅仅只是用眼睛安静将所见一切记录在心。
他们来到一家手工裁缝店时,店主向常安推销手工订制的钱包。想到自己次日即要离开,常安本想拒绝。不过机灵的阿全看出她留恋的眼神,立即说可以在拿到成品后寄给她,常安才接受。
出了裁缝店,她感叹:“在国内的城市已经很难见到这种手工裁缝铺。会安这地方倒是很古典,也很适合怡情养性。”微微莞尔,又问:“阿全,你和李嘉睿来这里多久了?”
“常小姐的意思是这里很适合养老吗?”阿全摇头直笑,“其实我跟老板来这里也刚刚一年多。”
“之前是在俄罗斯?”以前她曾辗转跟李嘉睿的同班同学打听到,他是去了俄罗斯。
“俄罗斯的确待过很久一段时间。不过四年前,我们离开后也没再回去过。”
“哦?之后又去了不同的地方?”常安来了兴趣。
“桂林,瑞士,伊朗,最后是这里。”
完全搭不上边的四个地方。
看来,不止她一人在过漂泊的生活。
“对了,哪里可以买到质量好一些的奥黛?”记起昨天她在他车上换上的那件精美的奥黛,她忽然问道。
虽然不是行家,但估计着那件衣服价格不会太便宜。已经来不及洗净归还,所以常安打算着,如果有差不多质地的,不妨买一件还给李嘉睿。
“奥黛对越南女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服饰,一般不会大规模制成成品出售。”阿全耐心向她解释,“如果常小姐想要一件,我们可以去刚才的裁缝店订制。”
“哦,那就算了吧。”她拒绝着,想到昨天那件奥黛的合身,心跳居然有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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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睿至晚饭都没有露面。常安很想问阿全他去哪里了,却始终没开的了口。
饭后她回房间写稿子和整理照片,直到深夜睡下时,也没有听到旁边房间有任何动静。
心里记挂着事情,睡得就有些不踏实。
半夜她果然醒来,去洗手间的时候,听见一些声音。
开始很轻微,常安以为是下水道老化所致,没多在意。但当声音的频次越来越密集,尖细的很像是女人的低声哭叫时,她简直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想都没想冲出房间,跑到李嘉睿门前敲门。
门打开,李嘉睿竟还穿着白天的衬衣长裤。整齐程度,不像是匆忙之间穿好,倒像是还没睡下,“怎么了?”他看出她表情的不对。
她干咽了口吐沫,“我房间…有奇怪的声音。”
他轻拍她的背,笑下,“怎么会?”
“是真的。”
带他来到自己房间的卫生间,那声音却听不见了。常安窘迫的想解释,声音却再度响起。
李嘉睿想都没多想,迅速把她拉出了卫生间后,说那不是鬼。
“那是什么?”常安面色发白,唇瓣发抖。
他手指抵着太阳穴,沉吟了一下,最后说:“是阿全和他的女朋友。”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常安瞬间被点醒,尴尬的不能自抑。
工作需要,她经常住在宾馆。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经历过。可这里的房子建的太特殊,卧室的隔音效果没问题,洗手间的却不好。她半夜醒来敏感,糊里糊涂的,居然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我们换房间。今晚你去我房间睡吧。”他笑,又另有用意地压低声音对她说:“我那里,就算是洗手间也没问题的。”
“不用…麻烦了。”她强忍住羞,“我睡这里就好。”反正卧室是很安静的。
李嘉睿点头出门,听到常安再此叫他,转过身戏谑地问:“改变主意还是决定要换房间?”
常安摇摇头,走近,“明天可不可以让阿全送我回岘港?”
他没说话,看着她。
“我,没别的意思。你回来的太晚了,明早你不要起太早,好好睡一觉。”记得白天时阿全说这些年他经常变换居所。而这点和她很像。他们都是经年漂泊的人,更应该拥有好梦。她时常办不到,便更希望他可以。
“好。”他被她送到门口。
伴随着门轴发出“吱呀”声响,常安看着李嘉睿的脸庞一点点在门里合上。很突然的想到,这应该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了。
她下意识叫了声,“嘉睿。”将快要合严的门拉开。
“什么?”他竟还站在门口,声音十分平静。
“别动。”双手捉住他的手腕借力,然后身高并不很矮的她,却仍需要踮起脚尖去碰触。
很轻微也很慎重。许久,脚跟才重新着地,“我喜欢过你的。”她说。
第5章 流光难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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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不起。”她有一本资料落在会议室,是回来拿的。没想到不过短短二十分钟,这里已经坐满人。看气度、穿着,这些人来头不小。
“常安。”叫住她的是公司的副总,也是她上司的上司,“让廖晴上些茶来。”
她点了点头,从外边把门合上。
门外就是他们这次所组办的明式家具展览的展厅。带着胸牌的同事正忙进忙出,有几个工人踩着梯子在悬挂帷幕。
而她要找的廖晴,不见踪影。最后还是问了人才知道,廖晴在走廊里给礼仪小姐讲明天开展后的注意事项。
不想在人前博廖晴面子,常安是把她拉远,压低声音说的。但廖晴还是不快,对上司抱怨一通后,说自己走不开,请常安帮她这个忙。
常安显得为难,廖晴便祭出中午请她吃饭作为筹码。这几天,大家加班加点,哪里正经出过吃去几顿?一句客气的话,任谁也不该当真。但常安竟苦笑着说怕她说话不算话。最后廖晴再三保证,常安才勉强答应了。
她转身时,也松了口气。廖晴心眼太多,她想代替廖晴,但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否则会被怀疑另有所图。而她反其道行之得到机会的原因,不过是想拿回那本资料。
端着茶具进去时,没有人留意她,上司也是稍微看了她一眼,便将视线收回。常安没有慌乱,安静来到旁边的茶桌。
许久没有在人前泡茶,动作难免生疏。好在这算是她的半门家学,从小练起,以前逢客上门,母亲都热衷让年幼的她出来表演。有那些写进骨的记忆存在,即使不熟练,也不至于出错。
“谢谢。”说话的是七人之中唯一的年轻人,一身简款的休闲西装,细长脸,丹凤眼,笑容有些冷。
“不客气。”她把茶杯往青年的桌前位置放,但对方却没有如他预料错身,或者主动接茶,手肘依然抵在她那本资料上。
常安眉毛颦了一下,对上青年的视线,指了指资料,又指了指自己。青年先是愣了下,接着会意一笑,把资料交给她。
从会议室出来后,她亟不可待打开资料盒。还好,隐藏在底层的纸页还在。
这是两个月以前,夹在那枚手工钱包里一同从越南寄来的。上面的内容,是李嘉睿抄的茶经。只不过,之前她在阿全微博上看到的只有第一句,现在信笺上写的却是其中完整的一篇。
见字如晤。常安猜想他存的或许是这样的心思。而在收到后,她也将那件奥黛在清洗后寄回。
自此她同他,再没有了联系。
他们的缘分开始的就有些奇妙。多年后,命运突然安排下这一笔,微末如蝼蚁的她,不明缘由,但心怀感激约莫是不会错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告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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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下午六点钟,同事相继离开。常安浑然忘我的工作,和一名同事交接明天开展后的诸项事宜到很晚。
已经过了地铁最晚运营时间,她的住处又和展厅位置分别在城市的两头。她不好意思让同事送,推说还有些工作没有完成,让同事先回去,其实是决定在会议室的沙发上将就一晚。
来到会议室门口,常安发现里面居然还亮着灯。而从里面传出的说话声音判断,还是下午在里面谈事情的那一拨人。
她感到奇怪。诚然这家展馆因地理位置频临文化名胜而声名很盛。但毕竟不是合适的会议地点,这些人挑选这里谈论事情,而且一谈这么久,那么只能说明,应该是突然碰到了棘手的事情。
“这件事也许并不像各位叔叔伯伯想的这么复杂。”里面传来那名年轻人的声音,“好几次关键的会议,他都没有出现。现在突然回国,不像是为了下个月的内集而提前准备,也许只是,另有缘故。”
房间里沉默了很久,有个很沉的声音响起,“景尧,你毕竟是年轻,很多事情看不透彻。他隐居这几年,看似无为,实际上,在那般老家伙那里已经赢了个稳妥的名声。”
“大哥说的在理。”有一人附和,口气里有训诫意味,和青年的关系应该更为亲近,“到了你们这一代,李派仅余一名继承者,血统不及你。但这不代表,景尧,你就可以轻敌。”
“怎么听起来,有点像是勾践卧薪尝胆?”青年先是笑了声,不过接下来没继续怠慢,郑声说:“今天叔叔伯伯们商议下的事情,我会尽量配合。既然宗族的长辈们喜欢稳妥的,那我做赵祯就是。”
这些人的谈话很复杂,像是在商讨如何顺利继承财产,或某种身份的对策。听起来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常安只好放弃了本来打算,决定走远一点,去车流稍多的马路上打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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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展会上,常安再次看到那个青年。他身边陪伴着一名女士,脑后盘发,面容妍丽,衣着得体。
两人打照面时,青年竟对她眨了眨眼睛。她旁边女士注意到了,刻意打量了常安一番。看到她不过一身白毛衣牛仔裤的工作人员打扮,神情很快变得冷漠。
廖晴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凑过来,对常安说:“这个年轻人不知道来头,刚刚我看见,咱们老板对他都很客气。”她看常安一眼,口气发酸地说,“不过,他好像对你有意思。”
“晴美女,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要感兴趣也是先对你感兴趣。”
廖晴听她这么说,嘴上谦让,心里乐开了花。再应付了两句,不愿和她多说,常安借故走开。
至展会结束,几件定价不菲的家具悉数售出。连日来的辛勤劳动没有枉费,常安作为活动策划团队的骨干,得到上司表扬。
周末连上倒休,她一共得来了四天假期。推辞了公司的庆功聚会,回到家,在正式沉入黑甜乡之前,常安关闭了所有的通讯设备。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打开手机,各种信息提示竟填满了屏幕。叹了口气,把几封关于工作的一一简要回复,不关紧要的删掉。看到最后一条,发现竟是一条邮局发来的派件提示。
还在琢磨着快递是从哪里寄来,送件的门铃声音就响起了。茫然完成签收,常安抱回了有些沉的包裹,撕掉包装,熟悉的雕花漆盒就映入了眼帘。
这是…
她打开盒盖,果然见到那件被自己寄回越南的奥黛。布料宣软微蓬,此时正在光线中泛着淡淡的光泽。可,明明寄回去的东西,却又被寄回来,这其中的用意,常安不太敢肯定。
片刻踌躇后,他拨通了阿全的越南号码。等待了好一会儿,电话才接通。
“阿全…”她声音滞涩,实在不知该从何问起。
“是我。”
“李…嘉睿?”
电话里的人轻嗯了声,“阿全现在有些事情,我保管着他的手机。你找他有事?”
顿了下,她说:“我又收到了那件奥黛…”
他应了声表示知道,但却没向她解释寄回原因,却说:“你来的时候,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和你说,你穿着很好看。”
“…谢谢。”
“噢,对了。你收件的地址是你家吗?”
“是。你是还要寄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