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幸福?呵呵…”孟灵曦凄凉地反问,任由自己的心被回忆扎得一阵一阵地发痛,喃喃道,“在秦之轩弃我于不顾之时,我就已经不可能再拥有幸福了。”

第八章 二嫁冷王倾城恨(3)
孟家的书房里,孟灵曦翻看着孟家的账本和房地契,清算着即将不属于她的财产。
“小姐,这些家产都要立刻上缴给皇上吗?”翠儿一脸担忧地问道。
孟家富可敌国之时,萧王爷都不曾把小姐放在眼里,如今小姐若是孑然一身,他是不是就更加不会善待小姐了?
虽被皇上赐封为公主,但谁人不知就算是皇上也要礼让萧王爷三分。是以,皇上又怎么可能去管萧王爷的家事?公主之名,怕是只能保命而已。
“不是,暂时只会上缴各地的金矿和铁矿。你以为皇上真的会笨到落人口实,立刻将孟家的财产占为己有吗?”孟灵曦的视线没有焦点地平视前方,眼中净是揣摩之意。
“那其他的家产,皇上不打算要了?”翠儿眼中绽出喜悦,想着小姐若是真的跟萧王爷过不下去了,还可以回到孟家做她的大小姐。
“呵呵…”孟灵曦嘲讽一笑,收回飘远的视线,“送上门的肥肉,有不吃的道理吗?”
“小姐…”翠儿踌躇一下,劝道,“小姐,我相信老爷在天之灵也希望小姐能守着孟家的家业,好好经营下去。而不是为了复仇,搭上小姐一生的幸福。”
孟灵曦眼底泛起苦涩:“翠儿,你觉得就算我不报仇,好好地待在孟家,就可以保住孟家的家业吗?”
翠儿一时间被问住,便又听孟灵曦道:“世人皆知我爹去世,我娘失踪,你觉得那些自认为有功于孟家的老臣子,会愿意听从我一个被萧白逸退了婚,养在深闺中的女子的命令吗?”
翠儿一时噤了声,小姐说的事早在孟老爷没有下葬之前,她就听哥哥提起过。但,体谅小姐丧父之痛,便一直没有告诉小姐。只是,没有想到小姐即使没有接到消息,却还是将所有的事情看得通透。
“与其亲眼看着爹爹多年经营的产业四分五裂,化为乌有,倒不如捐出去。爹爹一生行善,想必会体谅我。至于皇上那边,为了不落人口实,他也答应了我的建议,将孟家的家产全部用来行善赈灾。至于经营权,皇上那边会慢慢地派人来接手。”
财富于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她从前就不在乎,如今又岂会不舍。
咚、咚、咚—
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屋里主仆俩的对话。
乔安远推门走了进来,将手里摆放着黄马褂的托盘恭恭敬敬地放在孟灵曦的桌案上。
“怎么样?萧王爷够不够胆子拒婚?”孟灵曦嘲弄地反问。谅他也不敢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拒婚。
乔安远没有立刻作答,甚是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才垂下眸子,如实禀报道:“萧王爷说,既然小姐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做他的正妃,他自是欢迎之至,只是希望小姐不要后悔。他可是个粗人,做不来怜香惜玉的事情。”
相比乔家兄妹俩的惊和担忧,孟灵曦却是平静至极。这样的结果她早就猜到了。难不成还希望萧白逸欢欢喜喜地娶她?
如果可以的话,又有哪个女人愿意拿自己的终生幸福来做赌注?只是,她为报父仇,已是别无选择。而且,就算仇恨可以放下,那失踪的娘亲呢?她也可以不顾吗?
父亲一出事,娘亲就失踪了,这未免太过于巧合。
她派出很多人去找,又贴出告示重金悬赏,都没能找到蛛丝马迹,这难免不让她怀疑掳走娘亲的人是个厉害人物。
而到目前为止,她能想到的和孟家有仇的大人物便只有萧白逸。
她实在不懂,萧白逸到底和孟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将爹爹置于死地。
就因为皇上的赐婚让他心爱的女人登不上正妃之位吗?可是,孟家已经主动拒婚了,爹爹也被皇帝以抗旨的罪名抓了起来,萧白逸似乎已经没有必要置爹爹于死地了。
那个李强的背景,她已经派乔安远去查过,他跟着萧白逸南征北战近八年,曾经多次对萧白逸舍身相救,可以说是萧白逸的亲信。如果不是萧白逸指使他去做的,那么还有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收买萧白逸出生入死的兄弟?
至于皇上,弄不好也是个知情之人,只不过他现在动不了权倾朝野的萧白逸,便只能作罢。
而她正好成了皇上抑制萧白逸的一颗棋子,皇上知道他们之间仇深似海,注定要相互伤害,便赐封她为公主,让她以自己的名义捐款去赈灾,让她继承她父亲的善人之名,无非也想培植她的实力,让她有一天能与萧白逸抗衡。到时候,好供这位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皇帝差遣。
纵使,孟灵曦早已经将这一切看透,明知自己是在被人利用,却也只能深入虎穴。
孟灵曦收回思绪,敛下冰冷的神色道:“翠儿,你去把弄脏的嫁衣洗干净,你家小姐我要二嫁萧王爷。”
萧白逸传给她的话是赤裸裸的威胁,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谁人不知,萧白逸本人冷酷至极,对待敌人的手段更是不分男女老少,残忍至极。
曾传言,萧白逸在攻打冰国之时,在冰天雪地中遇见一个晕倒的临产在即的孕妇,他为了行军安全,怕对方是奸细,最终见死不救。
后来,他手下的一员副将怜悯此女子,将其救起,带回军营,却不想就在带回女子的第二日,军营的水源被人下了毒,导致很多士兵中毒。
当萧白逸查出是那名女子所为时,立刻下令,将女子吊在军营中央,当着众将士之面,命令救起孕妇的副将将其活活打死。尽管当时这名女子苦苦哀求,那名副将亦不忍下手,求萧白逸放过她的孩子,等生下孩子,再将其处死,或是现在就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
可是,萧白逸不为所动,依旧下令将其鞭打至死,暴尸荒野。
试问,这样无情、狠戾之人,世间又能有几个?
“小姐…”翠儿想要开口再劝,却对上乔安远警告的眼神,她这才担忧地退了出去。
翠儿和乔安远虽皆为孟家的家奴,但翠儿平时都跟孟灵曦没大没小惯了,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可是,乔安远一直在为孟老爷办事,在这高门大户,讲究身份地位的皇城里,自然是极其讲究尊卑之分。
因此,在面对孟家突然家变,孟灵曦决心报仇的事情上,翠儿是一直劝阻,他则是唯命是从地尽自己身为家奴的本分。
孟灵曦拿过桌上一个雕工精细的梨木盒子,从里边取出一张带着印章的纸递向乔安远。
乔安远双手接过纸片,看清是麒国皇城最大的酒楼的地契之时,全身不禁一震。
“我已在皇上那里要下了品香楼,现在就将品香楼送给你和翠儿,希望你以后可以带着翠儿好好地生活。”孟灵曦笑得有些苦涩地嘱咐完,又从盒子里拿出厚厚一沓银票递给他,“稍后你帮我把这些银票分给府里的下人,打发他们离开吧。至于孟府的宅子也留给你和翠儿住。”
真的到了要送走身边的人时,孟灵曦才体会到选择孤军奋斗的滋味是这么不好受。
她以为她已经在绝望中忘记了伤痛,这会儿却不免心里发疼,鼻子泛酸。
只是,就算再难受,她也不能把他们留在身边,陪她一起去过暗无天日的日子。
砰—房门被猛地撞开。
刚刚离开的翠儿冲了进来,扑通跪了下来,哽咽着道:“小姐,翠儿就算死,也绝不会离开小姐半步。”
“翠儿…”孟灵曦叹了声,不待继续说话,乔安远也跪了下来。
“小姐,我们兄妹俩的命是老爷给的。如今小姐有难,我们绝不会离开。除非小姐想我们一头撞死在这里。”乔安远语气坚决,这还是他第一次忤逆孟灵曦的意思。
孟灵曦又是一声叹,眼底却泛起了感激的泪花。

第九章 二嫁冷王倾城恨(4)
孟府再办喜事,孟小姐要二嫁萧王爷了!
这已是麒国皇城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只是,这一次孟府没有如上次一般大红灯笼高高挂,依旧为故去的孟老爷守着孝,满府邸的白笼、白绸布。
乔安远走进灵堂时,孟灵曦正一身孝服地跪在蒲团上。
他在她身旁站定,低声禀报道:“小姐,花轿已经到门口了。”
孟灵曦不急不缓地对着案上唯一的牌位磕了三个头后,才站起身。
一旁的翠儿见她起身,才捧着手上那件全麒国独一无二的红色嫁衣走了过来,为她穿在孝服外边。
孟灵曦低头看着正弯着身子为自己整理嫁衣的翠儿,心头满是浓浓的感激之情。
虽然她是真心希望翠儿和安远离开,去过他们该过的安宁日子。可是,若是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的时候,她一样会彷徨、孤单!
孟灵曦穿好嫁衣,阻止了翠儿要为她盖上盖头的动作。她要瞪大双眼走出去,好好看看权倾朝野的萧王爷到底是什么模样。
她走到牌位前,双手捧起孟庆良的牌位。
如果要说麒国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孟家的事绝对能算上一件。
孟庆良不但毫无背景,甚至连祖宗根源都无从追溯,而他是怎么发达的、是哪里的人,更是没有人知晓。更奇怪的是孟家甚至连个供奉祖先牌位的祠堂都没有。
此时的孟府,已不再像上次孟灵曦出嫁时一样,站满了送嫁的人,而是只剩下孤零零的主仆三人。
孟府门前,萧白逸着一身大红喜服,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正寒着一张俊脸,用锐利如冰峰般的冷冽视线死死地盯着孟府的大门。
这架势哪像是来迎亲的?俨然一副即将攻城而入的战场对峙。
不过,不只他不像是来迎亲的,门庭冷落,盏盏白灯高挂的孟府也没有半点嫁女儿的模样。
这时,他的视线里由远及近走来三道身影,为首的便是一身红衣,却头戴白花、手捧灵位,一脸漠然的孟灵曦。
如果不是见她一身红色嫁衣,他都会以为自己是来孟府奔丧,而不是迎娶的。
她身后的一男一女两个家奴,女的一脸哀戚,男的则是一脸漠视。
孟府门口来看热闹的百姓见孟灵曦这身装束走出来,立刻炸了锅。
人家刚刚丧父,萧白逸就来“逼婚”,显然是在觊觎孟家的钱财。
这么一讨论,一个不解之谜便有了答案,就是萧白逸为何要毒害自己的岳丈孟庆良了,原来是为了名正言顺地霸占孟家财产。
可是,他们又哪里知道,逼婚的确是逼婚,不过不是萧白逸逼孟灵曦嫁,而是孟灵曦逼萧白逸娶。
流言就是这般,根据一个小点,杜撰出一堆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说法。
“孟小姐这是何意?”萧白逸坐在马上,用一双冷眸俯视着刚刚停下脚步的孟灵曦,声音不高,却足以让人觉得冰寒刺骨,不寒而栗。
一时之间,那些之前还在窃窃私语的百姓,全都噤了声。
“百善孝为先,家父大丧未过,我相信王爷能够体谅为人女的尽孝之心。”孟灵曦抬头迎视他的冷眸,一点退却的意思都没有。
翠儿看着亦是一身红衣,气宇不凡的萧白逸和端丽冠绝的自家小姐,不禁在想,看上去如此般配的两个人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形势下相见,是不是也会谱出一段美丽的爱情佳话?
只是,匹配的俊美和娇艳下,他们又有着同样冰寒幽深的眸子,让人觉得他们的心都是被冰封住的,永远没有人走得进去。
萧白逸冷硬的面孔动了动,扯出鄙夷之色:“既然大丧未过,孟小姐又何以一身喜服,迫不及待地嫁给本王?”他倒是要看看她如何自圆其说。
孟灵曦轻扯嘴角,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只是这笑未达眼底,让人觉得美丽妖娆的同时,心底又顿生寒意。
“家父仙逝,灵曦纵然大丧在身,为了忠义两全,亦不能置皇上的圣旨于不顾。至于这一身羽翎嫁衣,乃孟家的传家之宝。家父生前曾交代,孟家女儿出嫁,必要穿上此嫁衣。是以,即便灵曦今日一身鲜红,亦是在为父尽孝。”孟灵曦不卑不亢地回道。
即便萧白逸的目光冷得可以将人瞬间冻结,嗜血得让人以为他随时会发狂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他仍未在她的脸上看到半点惧怕之意。
这一刻,萧白逸是真的有些欣赏眼前的女子了。
要知道他这般狠戾的目光,就算是在三军阵前,敌人看了都会心生惧意,更何况是普通人了。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却一脸倔强的女人,能如此坦然地迎视他冰冷狠戾的盯视。

第十章 二嫁冷王倾城恨(5)
孟灵曦心里并不像脸上表现的这般毫无惧意。她的心也在微微发颤,她亦在心中猜想着是怎样的经历,能让萧白逸的眼神变得这般毫无温度而嗜血。
这样极端的眼神让她不禁想起了那双总是温和带笑的眼睛,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却同样让她痛不欲生。
只是,一个拿走了她的心,让她以为此生都要如无心的人偶一般活下去。另一个却在她失了心的时候,为她装上一颗仇恨之心,让她从此为了恨他而活。
“呵…”萧白逸冷笑一声,上下打量她口中的传家宝嫁衣。
他除了看到嫁衣的绣工精良,在凤凰尾部的地方用了真羽毛以外,再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而这种用上真羽做的嫁衣虽然不多,也不至于独一无二。
他嗤笑着讽刺道:“孟府的传家之宝,也不过如此。”
“既然是孟家的传家之宝,自然就是孟家人之宝,外人又岂能领会其中的珍贵。”孟灵曦回讽道。
尽管她也不知道这件嫁衣特别在哪里,但是,爹爹既说是孟家的传家之宝,她定会将它好好收藏。
“你…”萧白逸的双手顿时收紧成拳,怒上心头。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女人如今的存在就是为了与他作对。而他若是当街和她一般见识,扫的只会是自己的威风。
孟灵曦对他的愤怒视而不见,冷然地问道:“王爷,不知灵曦现在可否上轿了?”
“孟小姐请吧。”萧白逸不耐烦地摆摆手。
她抱着牌位,转身向花轿走去。
她脚步从容,背后却有种寒芒刺骨的感觉。不用想,她也知道是那个巴不得她马上去死的男人,正在她身后用仇恨的视线盯着她呢。
“孟小姐不要忘记了,今日是你与本王大婚的日子,你抱着个牌位上轿算什么?是有意羞辱本王吗?”萧白逸终是忍无可忍地怒问。
他本不想再与她多费唇舌,以为上轿时,她会知趣地把牌位交给身边的丫鬟,谁知道她居然打算直接抱上轿子。
这算什么?他萧白逸迎亲,还迎一送一?
迎娶个新娘子,外送一个牌位,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灵曦何时羞辱王爷了?”孟灵曦顿住脚步,转身不解地看向怒火冲天的萧白逸,“灵曦听闻王爷是个至情至孝之人,那么灵曦想请问王爷,灵曦想让死不瞑目的爹爹去见证一下女儿的婚礼,何错之有?”
萧白逸恨得直咬牙,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女人。
他强压下怒火,不想当街对一个女人动粗。
“你尽孝之心是没错,但你听说过谁成亲还抱着个牌位上轿的?”
“这世上的所有事,不都是要有第一个去做的人,之后才会有人效仿吗?更何况家父养育灵曦十七年,却在灵曦大婚前惨遭毒害,死不瞑目。父亲大仇未报,大丧未过,灵曦却在此时嫁人,已属不孝。试问灵曦又怎能将先父一人留在家中,无人祭拜呢?”犀利的言语间,孟灵曦心头的恨不自觉地燃起。她发狠地看着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萧白逸竟为这样的眼神感到微微心惊,便又听她继续道:“有一件事灵曦必须提醒王爷,就是灵曦手中的牌位并非什么普通牌位,而是王爷您的岳丈。王爷见到岳丈不行礼、不下马也就算了,居然还一口一个牌位地嫌弃着。灵曦试问,这就是王爷的孝义之举吗?还是王爷本就是个不忠不孝之人?而灵曦之前听说的忠孝两全,只不过是以讹传讹?”
她的语气咄咄逼人,让他的颜面瞬间扫地。
“你…”萧白逸怒极,顺手抽出挂在马上的鞭子,就甩了出去。
他十三岁随父亲出征,南征北战十年之久,就算多次险些送命,也从来没被人像今日这般羞辱过。
就算当年从军,他吃尽非人之苦,伤的却是身,无关男人的尊严。
即便是当今皇上,也不会几次三番地在大街上这般言辞犀利地对他冷嘲热讽。更何况现在这个满眸鄙夷地瞪着自己的女人,还是自己即将迎娶过门的王妃。
以夫为天的道理,看来她是一点都不懂。那他就好好教教她。
他萧白逸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那他还算什么男人?他明天岂不是要成为全麒国的笑柄了?
等孟灵曦看到他的动作时,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迅速侧过身,把灵位紧紧地护在怀里。
只是,孟灵曦等来的不是皮开肉绽,却是乔安远的一声闷哼。
她惊恐地睁开眼时,乔安远已经挡在她身前,后背被抽得衣服裂开,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她身子微微发颤,唇瓣动了几下,都未能发出声音。她知道,以乔安远的功力想要抓住鞭子是绰绰有余的,他却用了最笨的方法来保护她。不过是因为他知道若是没有人受这一鞭,让萧白逸出了这口气,只怕受伤的便是她。
她不禁怨怪自己,若非她倔强地逞一时口舌之快,又岂会连累安远?
她未曾想到,她眼中情不自禁流露出的心疼,却越发点燃了萧白逸心头的怒火。
好啊!还未过门,就几次三番地想给他戴绿帽子了?之前和萧然生的账还未与她算,如今又与她的家奴眉来眼去,还真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死奴才,本王的鞭子也是你配挡的?”萧白逸怒喝一声,猛地抬臂,甩出已经沾了血的鞭子。
孟灵曦惊恐地睁大眼睛,想要制止的话已经到了嗓子眼,却又被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不能阻止,这个时候她只能隐忍。
啪—
狠狠一鞭子甩在安远身上,却如同甩在她的心上。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的教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屈辱,她记下了。
乔安远咬牙挨下鞭子,高大的身躯只是晃了晃,便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他背上的两条鞭痕交错,衣服已经彻底被甩开。两条深深的鞭痕往外渗着血,看得人头皮发麻。
“哥…”翠儿的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上前一步欲扶他。他却摆摆手,淡然一笑,强忍下锥心的疼。
孟灵曦强制自己不去看乔安远,直直地看向萧白逸:“王爷,请问灵曦现在可以上轿吗?”
人也打了,孟灵曦也识相地没有当街去关心别的男人了。他再纠缠不放,便是他度量小了。他烦躁地摆摆手,亦不想再纠缠。
她转身向轿子走去,每走一步都无比沉重。直到上了轿,她都未曾看一眼被抽得皮开肉绽的乔安远。围观的百姓不禁纷纷惊叹孟家小姐的绝情和狠心。
迎亲的队伍终于浩浩荡荡地动了起来,乔安远推了推还扶着自己的翠儿。
翠儿不放心地看了看哥哥,还是顾全大局地跟上了花轿。
随着迎亲队伍的离去,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地散了去。
前一刻还站满了人的孟府门前,此刻已经只剩下乔安远一人站在那里,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出神。
“小姐,如果报仇是你唯一的心愿,安远就算是赔上这条命,也会完成小姐的心愿。”乔安远攥紧双拳,全身的脉络绷紧时,牵动背上的伤,疼得他冷汗淋漓,他却不曾皱一下眉头,只想用这痛让自己铭记此刻的誓言。

第十一章 二嫁冷王倾城恨(6)
花轿绕了大半个麒国皇城,才稳稳地在爆竹声中停了下来。
爆竹声渐弱,喜婆讨喜的声音又起。
“王爷踢轿门吧。”
端坐在马上的萧白逸脸上并无半点喜色,他例行公事地下了马,稳步走到花轿前,象征性地踢了下轿门。
谁都知道这门亲事,萧白逸有多不情愿。喜婆自是也不敢多言,将喜绸的一端递给萧白逸,自己握着另一端,笑吟吟地走到轿前,高喊一声“新娘子下轿”,便推开轿门,将孟灵曦扶了出来。
没盖盖头,头戴白花,手捧牌位的孟灵曦的出现无疑又引起了议论。
喜婆尴尬地笑笑,将手里的红绸塞到孟灵曦手中,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张罗了这么多喜事,这样让人胆战心惊的,她还是第一次遇见。生怕一个不慎,下一个被萧白逸甩鞭子的对象就是她。
萧白逸一张俊脸冷若冰霜,扯着红绸的一端,走在前边。
蓦地,他在王府门前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地上的巨大火盆,冷寒的脸色便又是一沉。
跨火盆,本是新婚风俗,无可厚非,只是一般都是一脚能跨过去的小火盆,如今这个火盆却足足有四五尺大。身上若没有点功夫,就只能从火上踩过去了。
而麒国向来有风俗,新娘子要在这里脱掉从娘家穿来的鞋子,跨过火盆,再换上婆家给准备的鞋子。从此以后,走的便是婆家的路。
盆里的火炭个个烧得通红,若只着长袜踩上去,只怕一双脚会直接被烫废。
孟灵曦也被喜婆扶着停下脚步,喜婆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半晌也没敢喊出“跨火盆”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