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视线投向墙角,声音沙哑地说:“请你出去。”
他莹白如玉的肌肤在灯光下放射着柔和的光泽,被热水的蒸汽蒸得通红的脸更像一朵盛放的玫瑰。他紧紧抓着遮着重要部位的浴巾,却不知道这使他更富性感。
程富元笑一笑,拍一拍身边的床:“来,坐过来。”
“不。”他的声音十分坚决。
“来,我保证绝不碰你。”
叶玉书看向他,轻轻摇头。他惊惶的眸子使程富元知道他仍然没有摆脱刚才那种被强暴的感觉。他明白他很混乱,因为他不是一个在这种事上随便的男孩子。也唯因如此,他才选择先强行与他发生关系,然后再在精神上占有他。他很了解这样的男孩子,他们最不容易上手,然而一旦上手也最容易控制。
他笑,用最温柔的神情对他:“来,过来。真的,我向你保证,下次绝不在你没有同意的情况下碰你。”
叶玉书仍然摇头,眼里又闪现出泪光。他无法忘记他强迫自己时的那种屈辱感。
他像对着自己的儿子一般,爱怜地笑着:“你看,我如果现在想动你,难道还会有什么困难吗?别傻了。你想想,你反正已经跟我有关系了,一次和十次有什么区别?”
叶玉书一窒,想想这话甚有道理,终于坐到他身边去。他一把抓过被单紧紧裹住自己,惊悸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程富元开始滔滔不绝地表达自己对他的倾慕之情。他老练地说着那些言不由衷的话,眼里闪着最诚挚的光。
叶玉书有些被感动了。他努力睁着疲乏的眼睛,依然警惕地握着被单。程富元懂得他的心理变化,这才下床走进浴室。
叶玉书疲惫之极,立刻便睡着了。
早上,他被程富元伸过来的手弄醒了。大概是想到了“一次和十次并没有什么区别”吧,这次他没有抗拒。
当他在疲倦中再度想沉睡的时候,电话响了。
外面大雨倾盆,哗哗的雨声却掩不住电话里如雷击般的话语:“蓝颀死了——”
他放下电话,抬眼看着窗外密密的雨柱,眼泪滚滚而下。
身后的男人抱住了他的腰,问:“怎么了?”
他不语,浑身微微颤抖着,立起身来走向窗边。从18层楼上看下去,锦江河里浑浊的水位越来越高,齐着河岸滚滚向东奔流而去。
程富元察觉有异,起身抱住他,轻轻问:“怎么了?”
他抽泣着,低声说:“蓝颀死了。”
他一怔:“什么时候?”
“就在…昨天晚上…”他忽然惊觉当他深爱的男人走向死亡的时候,他却正与别的男人在床上。虽然他是被迫的,可他仍然觉得对不起蓝颀,仿佛是自己害死了他。他抖着,身子如风中落叶一般。
程富元连忙抱紧了他:“别乱想,不是你的错。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需要我帮忙吗?”
叶玉书倚在他的怀里,混乱的头脑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回去,我要马上回去,我要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程富元感觉不是滋味:“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这样?”
叶玉书猛地转身,睁着一双泪眼满含指责地看向他。他是怨怪他的,似乎如果昨天晚上他不强暴他,蓝颀也不会死。
程富元叹了口气:“好了,我给你订机票。”
他立刻打电话询问机票的时间。因为出川的公路、铁路已全部被洪水冲断,所以空中通道是唯一的出川办法了。机票很紧张,幸而去贵阳的人不多,所以才有2天后的机票。
叶玉书急得又哭了起来。程富元叹了口气,带着他出去到旁边的西南航空公司售票处,找票贩子多花了300块,弄到一张第二天的机票。
叶玉书很感激他。这剩下的一天一夜时间,他一直呆在房间里,没有拒绝对方的任何要求。他的老板总算满意了。
回家以后,叶玉书一直没上班,陪着蓝颀的父母打点火化、守灵、下葬的一切事宜。蓝颀的墓碑是以叶玉书的名字立的。蓝颀是独子,他父母怕他们去世以后没有人去交墓地的管理费,所以收了叶玉书为干儿子,拜托他等墓地的管理费在20年期满后替他们去续交。
叶玉书极度悲伤,更加悲伤的是灵堂里前前后后来了十几个30余岁的少妇哭他。他强烈怀疑起自己与蓝颀的感情来。他怀疑自己从16岁到22岁,对蓝颀6年的忠实有什么意义。
连蓝颀的母亲骤然见到这么多形形色色的女人来为儿子哭,都又惊又疑,直拉着叶玉书的手,问他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叶玉书的内心极其苦涩,只得摇头说不清楚。
他尽着对自己心爱的人的最后义务,帮着蓝颀的父母忙里忙外。即使是那些女人来祭蓝颀,他也默默地给她们倒上一杯茶。然后,那些女人依着俗例,在灵棚外面摆起一桌桌麻将,开始哗啦哗啦打起来,他也只是无言地替她们端水倒茶,服务周到。
蓝颀的父母与他的父母都看在眼里,实在是心疼不已。其实蓝颀如果不跟着这些女人混,大概也不会死。对他的真实死因,他们都不忍心跟叶玉书讲,只说是醉汉酒后发狂,持刀乱砍,结果误杀了他。
其实,是蓝颀与最近刚纠缠在一起的一个女人晚上出去吃饭,结果被那女人的丈夫跟踪而至。那男人似乎很爱自己的妻子,充满妒意地指责她偷拿自己的钱去养小白脸,而且拿出来的钱还不是小数目。那女人并不肯妥协,直言顶撞回来,声称他的钱本来就有一半应该是自己的,她有权动用。男人的气势便软了,说我的钱当然就是你的钱,你拿去买房子买地买金银珠宝买皮大衣都可以,我一句话都不会讲,可是你不要拿去贴小白脸,让我戴绿帽子。女人不屑地说,我愿意,你管不着。
男人无奈,便转而威胁蓝颀,说再偷他的老婆,就砍了他。
蓝颀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惫懒性子,再加上又喝了点酒,反而冷笑,说,我就偷定了,你能怎么样?
最后,那男人冲进饭店的厨房,操起一把削皮的小菜刀,朝着他便捅了过去。蓝颀似乎料定他不敢真干,见他拿着一把小刀,还笑笑的,一点没有反应过来。那把刀却正正刺中他的心脏,他哼都没哼一声,便俯身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开始人们还以为他是使诈,想吓唬一下那个男人,于是都没去管,只顾去拦那男人,抢下他手里的刀。等到发现蓝颀一直不动弹,才去将他翻过来,一看,他压着的地方有一大滩血,而且伤口里仍然血如泉涌,这才七手八脚地将他送到医院。医生检查以后说,那一刀正中心脏,他中刀的时候已即刻死亡。
当时,他的面容十分安详,嘴角还微带笑意,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这样就离开了这缤纷多彩的世界,离开了他内心深处一直爱恋着的人。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长这么大,只爱过他一个人。可是自从他没有考上大学,他便在他面前很自卑。所以他无法坦然面对他全身心的奉献,于是他与其他女人鬼混,希望他能够离开他。
然而,堕落是愉快的。他越这样,越发觉自己的道路与他纯洁的世界是格格不入的。他因此而不能自拔…
7天过后,叶玉书与蓝颀父母一起去将蓝颀下葬。
那天雨后初晴,黔灵山上空出现了绚丽之极的彩虹。水灵灵的山苍翠欲滴,洗得人眼睛一片明亮。
他们沉默地看着几个民工挖着坑。当骨灰盒放下去时,蓝颀的母亲和叶玉书都哭了起来。民工一铲一铲地将泥土填进坑里。这时,有两只五彩缤纷的蝴蝶飞了过来,一直围着他们打转。
举行完所有的仪式,他们沉重地离开。叶玉书走在最后。当开始上坡时,他回过头来。
那两只蝴蝶一直在绕着蓝颀的墓碑翩翩地飞着。远远的,那道彩虹似乎正在向他的墓伸展过来。
叶玉书的泪扑簌簌地滚落。他轻轻地问:“蓝颀,那蝴蝶是不是你?”
埋葬了蓝颀后,他越来越觉得无法忍受每天看到曾与蓝颀共度的地方。他急剧地瘦下去。半个月后,他对父母说:“我想离开这里。”
父母一向宠爱他,虽然舍不得,看着他这么悲伤难以自禁,只好同意了。他们只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叶玉书哽咽:“我不知道。等我不伤心了,我再回来。”
他到公司去辞职。程富元十分不舍。然而他夫人已经不耐烦,且有了疑意。叶玉书半个月不来上班,他竟然都不开除他,他夫人怀疑他们之间有了什么暧昧。待叶玉书来提出辞职,身为办公室主任的老板夫人立刻一口答应,而且很爽快地叫他至财务室结算了工资,一副巴不得他赶快走,千万不要拖延的味道。
程富元开车赶出去截住了他。
叶玉书犹豫了半晌,才在他恳切的眼光下上了车。程富元给了他一个信封:“里面有一点钱,是我的一片心意,还有一张我的名片。你以后如果有什么困难需要找我的,可以打我的手机。”
叶玉书本能地立刻说:“钱我不能要。”
“傻孩子。”程富元叹口气。“你要去津海那么远又那么险恶的地方,没有钱防身怎么行呢?唉,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总之,小叶啊,你要记住,生活不容易,以后心里要放开一点。”他语重心长地一字一顿。“凡事——都不要——太认真了。”
叶玉书如雷轰顶,反复地想着这句话。他拿着信封,呆在路边,看着他的车离开,消失在汹涌的车流中。

第3章

耽美 申常青站在国贸大厦A座底层的大都酒家门口,看着国贸大道两旁相继拔地而起的充满现代气息的大厦,心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他想起曾在西北那个千年古都待过10年的检察院。与海州这片最现代化、房地产价格最贵的地方相比,那幢灰色的办公楼简直显得像个黄土高原上的小窑洞。
他身后装饰一新的大都酒家在这片只是初具规模的金融贸易区里,显得金碧辉煌,似乎向所有刚带着千百万资金上岛准备大展拳脚狠捞一票的富商们预示着灿烂的前景。
申常青是个瘦瘦的中年人,个子中等,在普遍都是矮个的津海人面前,倒也算是鹤立鸡群。
他是学法律出身的,因为父亲的关系,得以进入检察院工作。十年时间里,他渐渐从满怀正义的文员做到了一个懂得“吃完原告吃被告”的油滑的检察官。
他想起在家乡西安栽的那个筋头,却带着平静甚至窃喜的心情。
那是由一个当时轰动了整个城市的案件引起的。
有个男人怀疑自己的妻子与外人通奸,手持利斧砍死了他,然后自杀未遂。那个可怜的女人身中二十三斧,尸体惨不忍睹,头与身体只有一层皮还连着,腹部被砍得连里面的肠子都断成了一截一截的,还有胳膊与腿都只有一点筋腱连系着。案发现场在他们家中,当时血流满地,目睹者无不感觉惊心动魄。事后那男人朝着自己砍了三斧,因失血过多而昏迷,被闻讯赶来的其家人送往医院,抢救出来后被公安部门拘捕。他们的8岁女儿也在现场,当时就疯了。
这个案件被报纸连篇累牍地登载,大家各施法宝,纷纷请了有关心理学家、精神病专家、法学家、名律师等,从各自的角度谈该名犯人的犯罪心理,适用的刑法,该案件审理后会是怎样的结果等等。整个城市街谈巷议,轰动了很久很久。
不过,人都是同情弱者的。一个女人死得这么惨,不管她生前有过什么行为,都已经不重要了。事情发生后,众口一词几乎都是声讨那个杀人犯的,声势之浩大只能以法院的每张公告上都用滥了的词汇“民愤极大”来形容。
申常青起初并没有特别注意这个案子。他是负责经济案件的,对于刑事案与民事案一向不太关心,只不过偶尔遇见同事会随口问一句,将之做一个寒暄的谈资而已。
事情坏就坏在他刚结了一个拖欠700万货款的大案,而且由于他的从中斡旋,原告、被告终于同意庭外和解,双方皆大欢喜,全都对他很是感激。这个案子让他颇有斩获,他很得意。按照他的工作年限,每年他可以休12天的假。这个案子结案后,他决定开始休年假,并且准备到北戴河去渡过这12天,看看有没有什么艳遇。
正当他坐在办公室里悠闲地喝着茶,志得意满地盘算着的时候,进来了一个怯生生的年轻女孩子。
此刻,当申常青倚在大都酒家门边,沐浴着热带仲春时节欢乐的阳光时,他仍然忘不了那个女孩子清纯的脸。
女孩子满是惧意地走进来两步,便停住了,张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细声细气地问:“请问,您是申…”
她显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嗫嚅了半晌。申常青放下茶杯,静静地打量她,耐心地等着她说话。良久,她方说:“您是申老师吗?”
申常青一向十分注意保持绅士风度,这使他在这个年轻人越来越多的单位里反而显出一份与众不同的雍荣。他听了女孩子的问话,温和地笑起来:“我是申常青,您找我吗?”
那女孩子忽然双膝一跪,眼泪便掉了下来。申常青吓得一跃而起,连忙趋前去扶她:“小妹妹,别这样,快起来,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
那个女孩子自然地抬起两只手紧紧握住他去扶她的手,仰头哀求地看他。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阳光斜斜地照射着她。她那双圆圆的眼睛充满了温柔,象驯鹿的眼。她的脖颈上长着细碎的茸毛,在淡金色的阳光里变得透明起来,在空气中轻颤着。
申常青闻到她身上隐隐散发出的少女的幽香,不由心中一荡。要不是长期工作的本能使他尚能控制自己,他几乎冲口而出:“不管怎么样,我什么都答应你。”
女孩子终于在他的扶持下站了起来。她低低地抽泣着,削薄的双肩微微耸动着。申常青按捺住上前去搂抱的想法,体贴地将她扶到墙边的沙发上坐下,又去给她泡茶。
她十分拘谨地坐着,很受宠若惊地起身接过他递过去的茶。
申常青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隔着窄窄的茶几亲切地看着她说:“喝口茶,有什么话慢慢说。”
女孩子鼓起勇气说:“申老师,求您救救我哥哥。”说着,她的泪珠又滚落下来。
申常青笑:“当我是包公?嗯?”前一句他是想逗她开心,后一问却迹近挑逗了,问出后他才惊觉。
那女孩子破涕一笑,很快却又哭起来:“真的,申老师,求求您,救救我哥哥。人家都说您是这里心地最好的检察官了。”
申常青笑起来,颇自豪于自己的声誉。他温和地说:“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事,看我能不能帮。我也不是万能的,首先是法律说了算,其次才是看看有没有转寰的余地。法律也是讲治病救人的嘛。”他滴水不漏地说着这番说惯了的话,连最老练的老江湖也抓不住任何把柄。讲了大道理却又没有把门闩死,让人知道该怎么去进行下一步布置。
可是女孩子根本不明白他的话中之话的含意,只是急急地道:“申老师,您若不帮我们,我就不知道该再找谁了。只要您救了我哥哥,我们一家人替你做牛做马,怎么样都是肯的。”
申常青已清楚她是个雏儿,心里轻松了一些。“小妹妹叫什么名字?”他一边缓缓问着,一边不着痕迹地移到门边,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已近下班时间,走廊已没有什么人了。他关上门,重新走回来坐下。
那女孩子轻声地答:“我叫郑芸香。”
“那你哥哥是谁呢?他出了什么事?”
“我哥哥叫郑天福。”她低下头。
申常青的头脑里迅速过滤着,只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郑芸香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哥哥杀了我嫂子…”
申常青顿时明白过来。他的脸色一下沉落了:“这个案子,我可爱莫能助了。你哥哥以残忍的手段杀人,事实据在,人证物证俱全,他本人也供认不讳,神仙来了也翻不了案的。”
郑芸香急得哭出来:“可是他脑筋一直有毛病,他从小生过一场病,把脑子烧坏了,一直都时好时坏。他一发病就摔东西砸东西,还曾经拿过刀要追杀我。我嫂嫂就是不肯再跟他过了,才出去跟别的男人…我们有医生证明。”她从一直抓着的尼龙包里拿出厚厚一叠病历。
申常青接过来一页一页地翻着,一边浏览,一边听着她的哭诉:“我爸爸妈妈只求他不死,其他也不敢有什么再高的要求。我们家只有我哥哥一个儿子。申老师,求您帮帮忙。我哥哥的确有病。律师说这种情况可以不判刑的…我们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申老师,只要救得了我哥哥,我们家倾家荡产也要感谢您…”
申常青连忙截住她的话:“好了,越说越离谱了。我怎么会为了钱做这种事呢?那不是知法犯法吗?”
郑芸香急得滑下沙发,又跪到了他的面前:“申老师,我刚刚高中毕业,不会讲话。您千万,千万别生气。”
申常青笑一笑,轻轻握住她放在他膝盖上的手:“我不生气。来,起来说话。”
郑芸香来以前已下定决心为了哥哥不惜一切的,所以并不挣脱他的手,只是仍然哀求着:“申老师,求求你…”
申常青亲切如长辈般抚一抚她的脸,安慰道:“好了好了,别求了。这件事我要好好想一想。嗯——,这样吧,我马上还有事,不能跟你多说了。今天晚上会在花田乡的花田宾馆研究你带来的这些资料。你9点以后来,我们再好好聊聊,看有什么办法救救你哥哥。”
郑芸香使劲点点头:“好的好的,我一定来。”
申常青细心地嘱咐道:“记住,我在1218房,你别经过总台,直接到我的房间。如果有人问,别告诉他是找我,只说你去看一个朋友。记住了吗?”
郑芸香连忙点头:“我记住了。我一定来。”
申常青下班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向妻子招呼一声,跟10岁的女儿聊了聊天,就直奔花田宾馆。
花田乡大概是目前全省最富的一个乡了。这个宾馆原来基本上是用做接待来宾的下榻之处。可是随着城区严打的风声日紧,老板们带着妞儿便转移了阵地,纷纷在周末节假日来到这里。一时间,花田宾馆客似云来。花田乡政府欣喜若狂,下大本钱装修了内部,使其舒适一点不亚于城区里的四星级宾馆。
申常青是这里的常客,不过他很少嫖妓,通常是叫他一个秘密的情人前来幽会。乡政府不敢得罪这个检察部门的实权人物,打过招呼要特别优待他。如果他带有女人,那么非他传召,任何人不得随便出现在他门前。所以在这里他很放心。
在楼下餐厅里吃过了饭,他洗过澡,躺在床上开始翻阅郑芸香给他的资料。他仔细研究着每一张纸,每一条医生意见,以及每一个医院公章的真实性。
最后,以他的判断,这个案子可以动动手脚。依这些资料,完全可以证明郑天福是个无行为能力的精神病患者,作案时应是发病期间,因此可以不判,而改送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他完成了这些事以后,点燃一支烟,舒舒服服地靠在床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着烟卷一个一个地升向天花板,他眯起眼想起了白天那个温顺可人的年轻女孩子。
不可否认的,他之所以愿意出手管这个案子,完全是因为这个女孩子的那份清纯。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这样年轻单纯的女孩子了。这两年来,他屡次从所办案子中牟利,却从来没有被发现过。不管是原告,还是被告,一想到以后也许还有求于他,便都守口如瓶。因此他不但在外界是有口皆碑,而且在行内也年年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去年还被评为全省十佳检察员,有消息说今年底他会再往上升。如此的顺风顺水使他渐渐放松了警惕,使他自信满满的,认为事情总是会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今天当他看到那个女孩子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单纯,头脑不由一热。
现在,他觉得浑身都在热,也许是空调的原因吧。他拉掉裹着身体的浴巾,打开了电视。看看表,还有十分钟就到时间了。
他站起身,随着音乐台的摇滚乐,活动着身体。他扭动着腰身,让血液更快地奔流起来。
接着,门铃声响起。
他捡起毛巾裹住自己,走过去俯在猫眼上看看,见是郑芸香一个人,便开了门。等郑芸香低着头闪身进来,他锁上门,扣上了防盗链。
郑芸香知道他叫她来干什么,因此来之前已细细地将自己自头至踵洗得干干净净。在他的心灵深处,深觉为救哥哥牺牲自己是伟大的。听多了外面人的主意,似乎大家都说只有面前这个人才是他们家唯一的救星。她是愿意牺牲自己的。今天看到这个人是如此的温文儒雅,她在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年纪大了一点,她却并不讨厌他。此时,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地中间,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申常青仍然温文尔雅地笑着,走上前去,站到她面前,两手轻轻搭上她的肩。
郑芸香温顺地任他搂住自己。她是个娇小的女孩子,并不娇媚,也不艳丽,甚至称不上美丽,但她的年轻无邪温柔顺从,往往会使年长的男人不克自持。
申常青俯下头去吻她的唇。她柔软的唇瓣有种甜丝丝的味道。他渐渐加深了力度。她开始没有反应,继而试着笨拙地回应着他。